第12章 引路人12

第12章 引路人12

溫輕小心翼翼地擡頭,只見周州低垂着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似乎是在确認他有沒有撒謊。

半晌,周州才低聲說:“我等你。”

“不、不用。”溫輕連忙搖頭。

周州扯起嘴角,又說:“沒關系的。”

“不用不好意思。”

溫輕欲哭無淚,他不是不好意思。

他是有點害怕。

但又不能直接對周州說我有點怕你,不想和你單獨相處。

溫輕絞盡腦汁,終于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小聲對周州說:“你、你這樣的話會影響我……”

“你先去休息吧,不要等我。”

周州又盯着他看。

溫輕很少撒謊,緊張到心髒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似的,終于聽見周州嗯了一聲。

“有事你就喊我的名字。”周州說。

溫輕松了口氣,點點頭,走進一樓的洗手間,鎖上門。

他洗了個冷水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慢慢捋思路。

玩家棄權會出現怪物,玩家投錯有機會提問。

其實規則不難,但是系統一直在模糊信息、誤導他們……

引路人到底名字還是特長?

還是說……兩者都不是?

溫輕咬了咬唇,如果系統是故意誤導他們的話,相比之下,好像是兩者都不是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咔噠——”

門突然動了動,緩緩開了一條門縫。

溫輕吓得連連後退,警惕地看着門外。

門外沒有人,也沒有什麽東西。

或許是他看不見的東西。

鬼字再次充斥腦海,溫輕臉唰地白了,背脊發涼。

他死死地看着門外,磕磕絆絆地說:“有、有人嗎?”

“有人呀。”郁刑的腦袋忽然從牆後探出來,臉上是吊兒郎當的壞笑。

又故意作弄他……

溫輕癟了癟嘴,害怕生氣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眼眶微熱。

他強忍住哭意,可一開口,哽咽的話語直接出賣了他的情緒:“你、你有病啊……”

溫輕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淚水決堤。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

“你為什麽要一直吓唬我,我又沒做壞事,沒有招你惹你……”

你招我惹我了,郁刑想。

他看着溫輕,眼睛濕紅,纖長的睫毛被淚水染濕,恹恹地垂着。

還是那副可憐的樣子,但不知怎麽的,郁刑突然有點心軟。

他唔了一聲,慢慢說:“我不是故意的。”

溫輕:“你就是故意的!”

“我明明鎖了門。”

明明是生氣憤怒的話,卻因為哭腔變軟,聽起來像撒嬌似的。

郁刑在心裏笑了聲,随口說:“門沒有鎖。”

“鎖了的話我怎麽能打開?你确定鎖了嗎?還是門鎖壞了?”

溫輕哭聲頓了頓,郁刑這麽信誓旦旦,他突然不确定自己剛才有沒有鎖門了。

半晌,抽抽噎噎地說:“不、不知道。”

郁刑彎起唇,側身轉了轉門鎖,對溫輕說:“鎖好像是壞了,鎖不上。”

“這不能怪我吧?”

他繼續說:“剛才看見裏面有人我就走了,是你喊了,我才出來的。”

溫輕抿了抿唇,好像是這樣的……

他垂下眼,小聲說:“對不起。”

郁刑憋住笑意,扯了塊懸挂着的毛巾,扔到溫輕懷裏:“擦擦臉,哭包。”

溫輕攥着毛巾一角,輕聲道謝。

“謝、謝謝。”

郁刑倚着牆,歪頭看着他單薄纖細的背影。

一會兒生氣、一會兒道歉、一會兒又謝謝他……

真好騙。

溫輕打濕毛巾,擦了擦臉,把毛巾重新放回毛巾架,正要離開洗手間,郁刑忽然擡腳攔住他的去路,關上洗手間的門。

郁刑朝他眨了眨眼,壓低聲音說:“你現在有懷疑的對象嗎?”

“我可以和你一起投哦。”

溫輕搖頭:“沒有。”

“還沒有?”

郁刑挑了挑眉,俯身湊近溫輕:“剛才沒來得及問你,為什麽沒有懷疑的對象?”

他難得說起正事,溫輕便也正經地回答:“因為大家都不像。”

“首先排除拿神牌的三個人,因為你們的牌很重要,和找出引路人有關,然後剩下的四個人,我不是,周州、陳依依和李思文他們看起來壓力都很大,都很想趕緊找出引路人。”

聽見壓力大三個字,郁刑嗤笑一聲,又問:“你的意思是沒有引路人嗎?”

溫輕又搖搖頭:“規則有,就說明有。”

“我覺得我們肯定漏掉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但是我想不出來。”

郁刑吹了聲口哨,擡手鼓掌:“沒想到你膽子那麽小,還是有點腦子的。”

溫輕:“……”

這是在罵他還是誇他?

溫輕沉默片刻,問道:“你呢?你是怎麽想的?”

“我啊……”郁刑彎了彎唇,拖着尾音說,“和你想的一樣。”

溫輕看不出他是在敷衍自己還是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樣,便哦了一聲。

他擡眼,發現郁刑還盯着自己。

和之前看小貓小狗的眼神不同,這次是在細細的端詳,像是想從自己臉上找出什麽東西似的。

溫輕下意識摸了摸臉。

見狀,郁刑笑了聲,問道:“你現在有什麽感覺?”

溫輕眼裏帶着些茫然:“什麽什麽感覺?”

郁刑盯着他淺棕色的眸子看了會兒,沒有看出任何異樣後,聳了聳肩:“沒有就好。”

什麽沒有就好?

溫輕更茫然了。

他想問郁刑,可郁刑徑直走到馬桶前,懶洋洋地偏頭看他,作勢要解開浴袍:“怎麽?想看我的大寶貝嗎?”

溫輕:“……”

郁刑:“看了的話要對我負責哦。”

“……”

溫輕只好離開洗手間,順手幫他關上了門。

回到客廳,客廳空蕩蕩的,只有挂在牆上的鐘在滴答滴答轉動。

溫輕坐在椅子上,不想回卧室。

眼看到了晚上十一點,他又不敢一個人留在客廳了。

那三頭犬、恐怖片裏的鬼可都是半夜十二點出沒的。

溫輕自己吓自己吓得後背發涼,他連忙站起來,跑上二樓,跑進書房,腳步猛地頓住。

書房有人。

有人不奇怪,奇怪的是這人是司空。

溫輕第一次在書房看見司空。

司空坐在書桌後,似是聽見門口的動靜,他擡頭,看了溫輕一眼,臉上沒有平常的不耐煩,但唇角微微下壓,淩厲的五官顯得更為冷硬。

溫輕以為是自己的腳步太響,打擾到他看書,連忙低聲道歉。

司空掀了掀眼皮,起身走到他面前。

司空身材高大,一米八多近一米九,溫輕才堪堪到他的胸口,需要仰頭看他。

一擡頭,溫輕情不自禁地看了眼司空的肌肉。

嗯……很結實。

很有壓迫感……

應該不會揍他吧?

他再次道歉:“對不起,吵到你了。”

“沒有。”司空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溫輕愣了愣:“那、那你……”

那你突然走過來?

他微仰起頭,前額發絲自然垂落,露出昳麗的眉眼,眼裏帶着幾分迷茫。

一只誤入狼群的小羊崽。

司空皺了皺眉,吐出一句話:“離他們遠點,你能通關。”

說完這句話,他便離開了書房。

溫輕沒聽懂,滿臉問號。

他們是誰?

離誰遠點?

為什麽大家都不把話說清楚啊!

溫輕轉身想去找司空問個清楚,剛走到門口,只見斜對面那間卧室閃過周州的身影。

他連忙停下,回進書房。

還是明天再去問吧。

雖然知道一昧的逃避不是辦法,但溫輕現在是真的想不出別的法子,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周州能快點冷靜下來,恢複正常。

溫輕關上書房門,坐在椅子上,趴到桌上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溫輕迷迷糊糊間聽見書房門開了,有人輕嘆了一聲。

他把臉埋進胳膊,後背微暖,不知不覺間又睡着了。

溫輕睡醒的時候,身上多了一條薄毯。

他揉揉眼睛擡頭,季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淺笑着問:“你在這兒睡了一晚上嗎?”

溫輕啊了一聲:“已經早上了嗎?”

季予點點頭。

溫輕坐直身子,薄毯從身上劃落。

他低頭折好毯子,還給季予,輕聲說:“謝謝老師。”

季予随手把毯子放到另一張椅子上,淡淡應道:“不客氣。”

“這本書是你找出來的嗎?”他伸手輕點放在桌上的中文書。

溫輕看了眼,搖搖頭:“不是。”

這本書昨晚就在桌上。

昨晚在書房的人……

“好像是司空看過的。”溫輕說。

“是麽,”季予輕笑一聲,垂眸遮掩眼裏的情緒,輕描淡寫地說,“他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啊。”

什麽線索?

溫輕愣了愣,垂眸看書。

【神最青睐年輕的人類,他們幹淨純粹,對世間的一切充滿美好的念想。】

【然而美好的事物總是稍縱即逝,随着時間的流失,危害個人靈性的惡念欲望會漸漸侵染年輕人類。按嚴重程度、由重到輕分別是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和憂郁……】

溫輕還沒有看完,季予突然出聲:“溫輕,你有沒有覺得大家變得有點奇怪?”

溫輕睜大眼睛,激動地差點哭了。

終于有個和他有同樣感受的正常人了!

他用力地點點頭:“有的有的。”

溫輕側身壓着椅子扶手,湊近季予,慢慢說:“龔芸芸突然變得暴躁,陳依依突然崩潰,還有周州……昨天晚上李思文也有些奇怪,和剛開始的龔芸芸有點像。”

季予半阖着眸子,看着他和溫輕逐漸縮小的距離,微微一笑:“你有什麽想法嗎?”

溫輕實話實說:“我在想是不是大家的壓力太大了。”

季予: “應該不是。”

“壓力再大,也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性情大變,他們和剛開始的時候差的太遠了,不是嗎?”

他的語氣溫和平靜,溫輕仿佛回到了高中,任課老師正在教他解題。

“是的。”溫輕點了點頭,小聲問,“老師,那是為什麽呢?”

季予擡手,依次指書頁上的幾個詞語。

憂郁。

暴怒。

嫉妒。

“目前是陳依依、龔芸芸、周州。”他說。

溫輕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什麽,又有點疑惑:“老師的意思是,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季予靠着椅背,繼續說:“這幢別墅有問題。”

“會影響大家的心理、情緒,讓人堕落。”

溫輕抿緊了唇,這又是系統沒有提過的一個坑。

他低頭,看着書上的一行字,有些想不通。

周州的變化是因為嫉妒?

溫輕忍不住問:“老師,周州嫉妒什麽?”

季予唇角微彎,輕飄飄地說:“或許在嫉妒郁刑的随心所欲吧。”

嫉妒郁刑?

溫輕還是不太懂,但和上課的時候一樣,不懂也先點點頭。

所以郁刑那麽放浪形骸,可能也是因為這幢別墅?

正想着,突然聽見季予說:“其實我的情緒也有點不對勁,莫名的煩躁。”

溫輕擡眼,看着他儒雅的模樣,愣愣地說:“我沒有看出來。”

季予解釋:“我比較善于調解自己的情緒,畢竟現在有太多不乖的學生。”

溫輕低低地嗯了一聲。

季予撩起眼皮,靜靜地凝視溫輕,循循善誘:“你呢?”

你的欲望是什麽?

溫輕怔了怔,低下頭,耳尖微紅,不好意思地說:“我、我害怕……”

我想哭……

作者有話要說:

溫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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