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脈1號
第49章 人脈1號
“你知道因為你給米勒家惹了多大的麻煩嗎?”
幾個身形高大的alpha圍攏過來, 光線被碾斷,原本溫暖明媚的草地開始變得昏暗。
林修月身後有棵樹,無處可退, 他想從兩側沖出去, 立馬被擋了回來。耽擱了幾秒, 情勢就變得對他很不利。
胡迪不着急做什麽,看着他困獸般左沖右撞,最終陷入死路, 戲耍掉進網裏的獵物般得意。
“知道你偷了我的準考證,我就猜到你會跑去參加第一軍校的特招考試,我養好傷之後還去找當時的考官打聽過你, 沒想到他竟然對我隐瞞了你的消息, 說不清楚你的下落,我本來以為你被淘汰了, 被哪個家夥給私藏了起來, 想着一個出身下等的小雜種也妄想進第一軍校一步登天, ”胡迪抱着手臂, 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沒想到你比我想得能耐,原來是在這躲着呢。”
帝國軍校生的身份是機密, 情報系的特招考試更是機密中的機密。要是一般情況, 說不定當地的考官會畏于米勒家的施壓透露出林修月的情況, 可是林修月當時不僅已經成為了正式的軍校生, 還是因為一個保密級別很高的情報被招進來的。
林修月想到了自己當時交出‘答卷’時, 那位考官驚悚的表情。
柳氏制藥當初正在着手研發一款混淆蟲族偵辨能力的藥品, 這種藥能讓蟲族無法區分蟲子和人類。實驗階段,需要各種蟲族來驗證效果。
本來經過幾次實驗, 新藥的研發者和集團高層很有自信,結果最後一次實驗中,卻出現了大纰漏。
集團當時投資最多,最大的一家研究所所在的行星,在最終實驗過程中,遭遇了大規模的蟲群襲擊,整座星球都被夷平了。
蟲群經過的地方會改變人類居住的生存環境,軍隊趕到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了活人,就算清理掉蟲子,那裏的環境也不再适合人類生存。
當時柳氏集團的總裁柳敏真,32歲,男性A級alpha,和他的夫人的孟衾,26歲,男性B級omega,以及兩人一歲半的獨子,全家喪命在了那裏。
事後調查報告給出的結論,是他們研發的藥有問題,引來了那些蟲子,制造了慘劇,一家喪生,自作自受,柳氏也因此宣告破産。
調查是米勒家投資的研究所做的,報告,是和孟衾同樣出身于邊陲貧民窟,在那裏一起長大,走出來的M-77區長出的。
——那個瘋瘋癫癫跑到他面前來,要和伊恩聯手跟他玩替身囚禁的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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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月通過鳥兒竊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知道了當初柳家的事情,是當年才十九歲的伊恩·米勒,聯手當時還不是M-77區長的孟衾的竹馬,制造的一場算計。兩人争吵的原因,是他們只想搞垮柳氏集團,但沒想害死孟衾,他們沒想到孟衾當時又懷孕了。
孟衾身體不好,孕期很需要alpha信息素,根本離不開柳敏真,才會帶着孩子一起跟去,結果全家赴死。
當時林修月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了解,聽得雲裏霧裏,只知道自己發現了個疑似有驚天內幕的大秘密。
當晚,他就在伊恩·米勒來地下室看他的時候,假意服軟,引誘對方靠近,并侵入了對方的精神海,把整個事件的真相全套了出來。
并在不久後成功逃跑之後,把完整的情報,提交給了第一軍校的考官。
不過之後很快,那名神經病區長就死于意外,米勒家也沉寂了一段時間,柳氏集團當年那起‘意外事故’倒是有‘專家’出來為他們正名,說當時可能是發生了意外,不一定是他們的藥有問題。
可惜,偌大的集團早就樹倒猢狲散,這麽多年過去也沒什麽人在乎真相了,整件事沒有掀起一點水花,波瀾不驚沉了底。
林修月作為因為和孟衾有幾分相似,才倒黴被牽扯進來的徹頭徹尾的局外人,也沒再繼續關注這件事了。
沒想到,在帝都還會遇到伊恩的弟弟胡迪——當時幫他從米勒家的地下室逃跑的人。
胡迪不是個好的協助者,他幫助他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從他身上索要更大的回報。
林修月可以感覺到對方看他的目光陰冷、濕滑,像是某種令人作嘔的下水道生物。
可他不得不妥協。
單靠他自己,很難從那種戒備森嚴的牢籠裏逃出來,他才剛來這個世界不久,好不容易混到了正經身份,就被盯上,被逼到快要窒息了......再不跑,那兩個老混蛋都開始談判着,打算‘共享’他了。
他們商量着要怎麽瓜分他,蠶食他,卻沒有問過他的意願,無視他的聲音。
所以他騙了胡迪。
一步步把他引到地下室來,裝作柔軟無害的獵物,哭訴着誇大伊恩和另一個混蛋對他的欺辱,表現得對胡迪很依賴,把他騙得暈頭轉向,還承諾了會和他遠走高飛,會跟他去米勒家觸不到的地方跟他結婚。
然後在跑出去之後,立馬趁其不備把他打暈,丢出去吸引伊恩派來的追兵的火力,偷走他當時規劃兩人的未來時,炫耀着拿出來的準考證,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現在,胡迪追過來了。
伊恩對于胡迪的背叛行為,只打了他六十鞭子,看來那個老混蛋還是很愛他弟弟的。
對于給皇室幹了不少髒活,背景不幹淨,手段也殘忍得吓人的米勒家來說,這只能算是一點微不足道的教訓了。
林修月眉目間泛起輕愁,發現自己跑不掉了,便可憐而落寞地垂下眼睛,像是被欺負得無力還擊的雛鳥。
“是伊恩他們先來招惹我的,我只是迫不得已自救,那時只有你能救我了,我也沒辦法,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他小聲為自己辯解,“你可以原諒我嗎?”
胡迪身邊的人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看兩人好像認識,問胡迪:“胡迪少爺,他怎麽惹過你?”
胡迪不打算和因為米勒家的權勢聚集在一起的狗腿子說那麽多,哧地笑了聲,眼睛從頭到尾都沒離開眼前這紅着眼尾勾引人的小表子:“喏,這家夥差點就成了我嫂子,哼,真該幫我哥把你綁去民政局,要是你能成為我嫂子,這不是更讓人興奮了?”
林修月眉頭蹙得更深,臉上哀愁之意更勝。胡迪了解他,知道他聽不了這些污言穢語,不過他現在才不會再為這麽個狡猾的騙子收斂本性,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勢必要從對方身上千百倍地讨回來。
胡迪扯松作戰服的領口,“不過你放心,既然讓我在這碰到你了,你這個嫂子是做不成了。”
“選吧,伺候我,還是讓他們一起來。”
林修月抖了一下,他就這樣難過又郁悶地朝胡迪伸出了手,環住對方的脖子,手指撫摸着他的腦袋。在對方對他露出勢在必得的笑時,擡起眼睛,柔軟中透着憐愛地注視着他。
那目光專注得像在看自己的愛人,他這麽看人的時候十分溫柔深情,連語氣都是溺愛的,像在跟愛人撒嬌一樣:“傻瓜,你明明都上過一次當了,為什麽還會上第二次呢?”
他的憐愛不摻雜質,就是對着惹他不快的胡迪,也不含諷刺。
胡迪渾身一震,眼瞳瘋狂顫動,像是遇到了難以理解又可怕的事情。
噗通,他渾身癱軟倒在地上。
林修月的手還維持着親密環繞擁抱的姿勢,但手臂間已經空無一物。
随便讓向導觸碰是很危險的。
這個世界的人還不清楚精神海是多麽脆弱,他們不會用精神力打架,也不會為自己搭建精神力屏障,對向導而言,就像一座座敞開着大門的房屋。
是走進去,勤勞地幫屋子的主人打掃幹淨,還是一把火燒個幹淨,全在他一念之間。
幸好,向導是同理心很高的存在,刀尖對準他人的同時,也會刺傷自己,所以他不會真的拿起刀去傷害別人。
他還是那種很柔弱又郁悶的被欺負的表情,緩緩收回手,直起身,哀愁地看向周圍其他人。
一時間,空氣變得很安靜,不知誰咕嘟咽了口水,在他看過來的時候齊齊向後撤了一步。
兩道身影趁機從角落裏竄出來,幾下手刀,跟着胡迪來的幾個機甲系學生紛紛暈倒在地。
收到林修月的求救消息匆匆趕來的沈岚一臉怒意踹了兩腳胡迪,不解氣,幹脆揚起拳頭對着胡迪的臉來了幾下:“煞筆,拿你的爛手碰哪呢!那是你能碰的嗎!@# !¥#¥”
後面一陣不堪入耳的被打碼的話。
林修月從沒聽過沈岚這麽粗魯的說話,甚至有些聽在他耳朵裏,就跟電報密碼機一樣。沈岚的粗話花樣很多,聽得懂才會覺得髒,聽不懂的就只剩下疑惑,像是聽到了外語。
一同過來的艾德裏安在沈岚舉起拳頭時就站在他面前擋住,“接下來的畫面不适合你看,別看別看,交給沈岚處理就好了。”
他拉過他的手,不知打哪掏出手帕,認真地把他的手心擦了擦,哎呦嘟囔着:“不要什麽髒東西都摸啊。”
林修月也沒有非要去看沈岚揍人的畫面,乖乖讓他擦完了手,才繞過去。胡迪被揍得鼻青臉腫,沈岚正不快地撩着頭發不解氣地又捏起拳頭,林修月勸道:“停手吧。”
“要不是我們來得及時,這幾個人還不知道要幹出什麽混賬事。”
“雖然是一年級的,但到底是機甲系的,身體素質和我們不一樣,真犯起渾,你根本打不過他們,不用同情他們。”沈岚摸出根煙,在林修月不贊同的目光裏無奈收起來。
“不然還是趁此機會讓他們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消失算了。”艾德笑眯眯彎起眼睛,淺金的頭發,紫羅蘭的眼睛,看着優雅貴氣得跟個小王子似的,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他打開終端,準備叫人。
林修月不由嘆氣。
看得出來,蘭缪的作風跟米勒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了,說不定比米勒還難搞,議庭對他來說可真是個大得讓人心驚肉跳的龐然大物,那麽,議庭的議長,那位年輕的掌權人,只怕比想象中還要難對付了。
不過,眼下他還和那樣的大人物扯不上關系,艾德的哥哥和萊恩皇太子一樣,從上一年開始就已經不常出現在學校了。
按照劇情,要到季綢掉馬之後,這些忙碌的權貴上位者才會屈尊降貴回到學校,玩點刺激過頭了的小游戲。
當然,最好就別回來了,這樣林修月的壓力會小一點。
他否決了兩人當場毀屍滅跡的提議,沈岚勸他:“米勒家是有名的睚眦必報,他不會放過你,這可不是心軟的時候。”
“不是心軟......”林修月認真看着沈岚糾正,“別為他髒了你們的手,這不值當。況且胡迪背後還有伊恩,那個人比胡迪難纏多了,伊恩是個狡猾的野心家,可胡迪是個笨蛋,不要驚動更麻煩的家夥,把胡迪交給我,我可以溫和地解決他。”
林修月接住鴿子從他宿舍叼過來的小袋子,裏面有傷藥。
他蹲下來,把傷藥放在胡迪身側,“他今天太激動了,我會想辦法讓他安靜點的。”
沈岚和艾德相視一眼,站在他身後,像是雕像兩側肅穆的騎士。
艾德蹲下身來,指尖輕拂他的發梢:“當然了,一切都以你的意願為準。”
......
周三下午一下課,那輛熟悉的黑漆漆的,低調僞裝成民用車的軍部裝甲車就停在了學校門口。
林修月拉開車門坐進去的時候,那位黑色卷發黑皮,胸襟飽滿的少将已經坐在裏面了,他手裏正拿着文件翻看着。
他的大衣披在肩上,厚重寬大的衣服占了大半張座椅,不知道在此之前去做了什麽,裏面穿的不是筆挺的制服,而是一件黑色襯衫,外面套了件皮質背帶,兩條皮帶從腋下穿過,繞到脖子後,最後在腰上幾寸的位置緊緊扣住,在結實緊繃的胸肌下方勒出些許凹陷,也因此,胸前襯衣的扣子像是要繃開了一樣。
看結構,這件束具有些複雜,或許是為了方便別槍支一類的武器的,不過這會上面的幾個金屬扣空着,火藥味沒那麽濃,意外有種居家感。
雖然他還戴着那雙皮質手套。
不過林修月總覺得這個人就算在家裏穿成這樣,戴着這個,也不算很違和。
可能是林修月的目光太過強烈,許禁翻着文件的手頓了下,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邊,“進來,把車門關上。”
林修月老老實實按照他說的做。
這邊剛關上門,身後的人就發出了下一個指令:“過來把這個解下來。”
林修月回身,就看到許禁目光沉沉地凝着他。
他的話語簡潔,但林修月知道他是說他身上那個用來放武器還是什麽的皮質背帶。
估計穿着這種東西,少将先生也很不好受,因為他的胸肌實在太發達了。
林修月看了看那個背帶,正面根本找不出扣子在哪,也許在後面。
那麽,他敢叫他背過身去嗎?對alpha來說,這估計是挺冒犯的。
要是不繞到後面,恐怕就要撲過去,雙手繞到背後摸索一下才找得到了。他不确定。車裏的空間太狹窄了,讓他覺得如果許少将不配合點的話,這件事做起來會非常困難。
——他不會配合的。
不知怎麽,林修月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出了這樣的信號。
他感到為難。
“我不會......”
許禁擱在大腿上的手敲了敲,沉吟,直到車上年輕的面孔浮現出不安,才開口:“沒關系。”
“你不會的東西,我都會一點一點,事無巨細,全部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