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瘸子
瘸子
月蓮挑着擔子，邁着輕快的步子朝着清酒村走。
迎頭碰上很多村子裏來集市趕集的人。他們還沒有去集市，她的東西就已經賣光了。
不管之前大家和冷家有什麽過節，不論他們背後說冷家什麽，但是現在見了冷月心都熱情的打招呼。
這個冷月心不論如何，很有能。
一個小姑娘，挑起了家庭的重擔。
尤其是那個算命先生不是說了嗎，她以後會很好。盡管他們私底下當做笑話，不相信這些迷信。但是冷家只要有她，日子便會越過越好。
這是一個不争的事實。
而且冷月蓮也會因為她嫁的很好。冷家越過越好，冷月蓮可以嫁出去，別看着年齡大了，定是可以嫁個不錯的。這是一個不争的事實。
清酒村的人對着她不自覺的友好，直呼着她的名字，喊的很甜。冷月心本就是個熱心腸子的人，也熱情的跟他們打招呼。
她挑着擔子又朝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一瘸一拐走路的蕭睿，他大概也是從集市上剛回來，走了這個路線。
即使隔得有些遠，即使是行人很多，即使只是一個背影，在人群中她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上次在山中救了他，由于當時下着雨，她又渾身濕漉漉的。還沒有來得及說聲感謝的。此時碰到，她便加快了步子，快速奔了過去。
邊跑邊喊着道，“蕭公子？蕭公子？蕭公子？”
蕭睿聽到叫喊聲，頓住，轉頭看着他。
陽光下的他，容顏猶如雕刻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五官深邃精致，眉若墨畫，眼似星辰，一雙薄唇微微的緊抿着。一種超然物外的淡漠，仿佛這俗世的一切和他無關。
那個瞬間的冷月心有些恍惚，是不是她看錯了？他不該是這凡世之人。
“這麽巧？”他的聲音溫潤、低沉，充滿着男性的魅力。
前一世，她竟然沒有好好去注意他，他擁有了這樣一副長相，還有這溫潤的聲音。可以在這個世界裏見到他，她的心中暖暖的。
“你也趕集嗎？”她追上了他，靠近了他，和他肩并肩走着，并和他說笑着。
前世她就以嫂夫人的身份和他這麽談笑過。這一世，依然很自然。仿若是見到了親人一般。
“我買了些糧食回去吃。”說完，他拎了拎手裏的面，給月心看了一眼。
他只是買了面，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
月心想到家裏還有一些腌肉，最重要的是給他做的衣服做好了。看着還剩了一些布料，又給他做了一雙鞋子。
前世她就給他做過，知道他的尺寸。她不能直說，便道，“蕭公子，上次那把油紙傘還沒有來得及送過去。正好遇上，不如從我家門口經過順便拿着可好？”
蕭睿稍微的停住，他本想說不要了。
覺着若是自己說不要了，她可能又給送過來了。
便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沿着那條寬闊的大道有說有笑的走着。路上不時遇到清酒村的人，現在月心名氣大的很，即使不是清酒村，附近十裏八村沒有不知道她的。
今天看到她和這樣一個俊美無俦，但又略帶殘疾的男子走到一起。很多婦女便湊到一起，毫不掩飾自己的聲音道，“怪不得她選擇做個貨郎子，抛頭露面沿街叫賣。他家相公好像是個瘸子，腿不行了。”
“就說嗎。好好的女人學做男子的事情。”
......
這種類似的話，一路就沒有停過。
月心和蕭睿都聽到了。
不過誰也沒有說什麽。尤其是蕭睿，依然很自然的和她交流，裝作沒有聽到。月心也是一樣的，無論她們說什麽，她也不去轉頭看他們。
大概兩人快到村頭的時候，蕭睿忽而轉頭看着她道，“我記得我好像并沒有介紹過我的姓氏吧冷姑娘是怎麽知道的？”
冷月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的怔了一下，她前世因為蘇桐的關系和他很熟。是因為他經常跟着蘇桐去他們家裏吃飯。
這一世呢？
他們好像還沒有什麽交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便稱呼了他蕭公子。
她總不能說我重活了一世，所以知道了你的名字？
于是她淡笑了一下道，“好像聽誰叫過，但是忘了。”蕭睿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但是沒有再問。
倒是月心有些心虛，趕緊的拐了話題道，“上次見到蕭公子的時候，蕭公子坐着一輛馬車，還有一個書童。書童呢？”
蕭睿沒有絲毫的猶豫，只是道，“那是我花錢雇來的。”
冷月心便沒有再問，此時兩人已經進入了村子，沿着村頭的那條巷子徑直朝着冷家的小院走去。
冷月心的家就在村西頭。村頭最西頭的一家，青雲鎮在村子的東面。
兩人回家的時候，幾乎橫跨了整個清酒村。
街頭巷尾又是一番議論。大體的意思就是怪不得她看不上蘇家的秀才，原來找了個這麽好的，唯一的就是個瘸子。
明天就結婚的蘇桐早已經在院落門口轉了好幾圈了。他就是在等冷月心，他想最後一次問她，到底是和他結婚不？
只有問過她，他才會死心塌地的去結婚。
哪知道在村頭竟然遇到了這一幕。
就是蕭睿和冷月心兩人有說有笑、肩并肩的走來。
蘇桐的臉色立刻陰了下來，他的怒火蹭蹭的只往頭上冒。怪不得冷月心不和他結婚呢。
蕭睿口口聲聲有了所屬之人，難道這個心上人就是月心？
他前幾天剛剛同意把那個情蠱引到他的身上，蕭睿還沒有來得及感謝他呢。現在就做出這種讓人不恥的事情。
蕭睿對得起他嗎？
之前兩人好的一個頭。沒事的時候就來蘇家。蕭睿無父無母在這裏孤零零的一個人。幾乎就是把蘇家當家了。
忽然之間兩人就不好了。
就是他身上的蠱引到他身上以後，蕭睿對他的态度就變了，明顯是有意的躲着他。他曾經幾次想找蕭睿問明原因。
只是家裏的事情太多。尤其是這段時間，首先是去冷家提親，而後他被拒婚，再後來便是和孫家結親。然後就是準備大婚。他哪裏有時間去問他啊？
上次他家祖傳的那只筆，他就是五兩銀子賣給蕭睿的。蕭睿這個人就很是奇怪，你說他很寒酸吧，他又能拿得出五兩銀子；你說他有些銀兩吧，他又穿的普普通通的，就是一般的山村布衣。也沒有什麽特殊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為什麽他有意無意的躲着他呢？是不是把那支筆賣給他，要多了銀兩？
該三兩或者是二兩的？
轉念一想又覺着不可能。但凡是個識貨的，都知道那支筆若是在京城至少可以賣到一百兩之多。
他若是因為這幾兩銀子和他絕交，那這個人真是太小氣了。真是不值得交往了。
他想了一百種得罪了蕭睿的理由，唯獨沒有想到這點，他竟然勾上了他喜歡的姑娘，而且這個姑娘還救過他。
整個青雲鎮那麽多的人，他喜歡誰不好，為什麽一定要喜歡月心呢？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幫着他把身上的情蠱引出來了。現在若是後悔恐怕晚了？
他的怒火瞬間就起來了。
他此時撕碎了蕭睿的心情都有了。
在月心和蕭睿快靠近小院子的時候。蘇桐竟然不自覺的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柳樹後面躲起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怕什麽。
兩人此時已經到了月心的家門口。月心讓他去家裏坐坐，他并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改天。眼神卻在不停地瞟着柳樹的後面。
月心以為他有其他的事情，便微笑了一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潘氏正在院子裏坐着，蕭睿和月心一同過來，透過籬笆牆的縫隙，她早就看到了。難怪她看不上蘇秀才，這個小夥子可是比蘇秀才強多了。
只是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難道是個瘸子？
潘氏正在想着的時候，月心已經快步進入了院子。聽到腳步聲，潘氏只是裝作打瞌睡的樣子，并沒有和月心打招呼。
站在門口的蕭睿看到月心進了院子，朝着柳樹的方向走了幾步。其實他不用朝那裏走，而是柳樹後面的蘇桐自己出來了。
他什麽話語也沒有說，在看到蕭睿的那個瞬間，一個拳頭便打了過來。
平日裏看着蘇桐文質彬彬的，沒想到打起人來，一點不留情面。蕭睿被他一下子錘了很遠。
關鍵蘇桐無論怎麽打他，他都沒有還手。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村頭有很多的人在幹活，正閑得無聊。看到這邊打架，扔了家夥便跑過來了。
月心給他準備的東西可不少，不僅僅是那套長衫和鞋子，還有很多的熏肉、臭豆腐還有幾個肉包子。
滿滿當當的一大包。
等她拎着東西站在院子裏的時候，正看到外面圍着的一大圈人。透過人群的縫隙，此時看到裏面的人影晃動。似是有人打起來了。
冷月心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那裏的潘氏，便問道，“娘，那是誰打起來了？”
潘氏只是搖搖頭道，“沒看清楚是誰。好像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
潘氏也确實沒有看清楚，畢竟還隔着籬笆牆呢。
月心快步跑了出去。扒拉了一下人群。看到蘇桐真把蕭睿扭打到一起，當即大喊了一聲道，“大家快去拉架啊？”
周圍很多看熱鬧的人，此時才似是想起什麽，幾個人上來，把蘇桐拉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