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醫生的也能按時吃飯？
4、做醫生的也能按時吃飯？
第二天醒來，李淡然就看見李欣然趴在床邊的毛毯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見他醒來，朝他抛了個媚眼，“然哥，你終于醒了。”
李淡然賞給他一個白眼，“你是自己滾還是挨一頓揍再滾？”
李欣然一點也不怕李淡然嘴上的威脅，聽到他沙啞的嗓音他反而笑得更燦爛了：“你都把我衣服脫了，還說這麽讓人傷心的話。”
李淡然選擇保持沉默，他對李欣然一系列撩騷、不正經的行為早就免疫了，他現在甚至可以做到腦神經自動過濾掉一些不想聽到的字眼。
DL：臨時調了個班，今天方便見個面嗎。
周蔚然原本說要帶他逛逛，但李欣然說他昨天晚上醉成狗了，今兒肯定起不來。李欣然白天睡覺，晚上還要上班。這樣一想，他今天好像也沒什麽事，就随手回了條消息：可以，我請你吧。
陸遠寧很快回了消息：你在酒店那個房間，我給你帶了早餐。
李淡然瞥了眼躺在旁邊的李欣然，再三思量，覺得這兩人還是先不要見面為好。
他回複說：“出來見。”
D.L：我也沒有吃早飯，飯涼了不好吃，對胃也不好。
李淡然知道陸遠寧讨厭吃涼飯，但是李欣然好像沒有離開的打算。李淡然指着李欣然的包說說：“收拾你的東西，立馬回你自己的住處去。”
随後，他給陸遠寧發了房間號，想着陸遠寧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他決定先去洗手間解決下三急。
“然哥，我今天不想上班。”
“滾遠點！”
“诶，我這就走。”
坐在馬桶上沒一會兒，李淡然聽見洗手間外傳來了輕輕的關門聲響，應該是李欣然走了。
陸遠寧和李欣然在山上相處時間并不長，但兩人一直不太對付，所以他決定暫時不要讓兩人見面為好。
李淡然舒了口氣，拿起牙刷開始刷牙。
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牙刷看起來很貴的樣子，但昨天用起來覺得一點也不舒服，他用牙齒咬着牙刷，想要去行李箱中拿出自己帶的洗漱用品。
李淡然剛打開洗手間的門，陸遠寧、李欣然望着彼此的兩道疑惑眼光直勾勾地轉向了他，然後又望向了彼此。李淡然暗叫不好，怎麽還是遇上了？陸遠寧為什麽這麽快就上來了？他還沒有做好介紹彼此重新認識的打算呢！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問。
李淡然沒有理會兩人困惑的眼神，他折回洗手間漱了口，又胡亂地洗了把臉，随後他盡可能地忽略陸遠寧的存在，李淡然指着李欣然說：“你可以滾了。”
李欣然立馬上前讨好李淡然：“別啊哥，這位帥哥帶了早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蹭……”
“沒有。”李淡然打斷李欣然的幻想，“趕緊滾！”
李欣然還想再搶救一下自己：“我就是想多陪你一會兒嘛！”
李淡然拿起李欣然的包，他打開門，沒有絲毫猶豫的将包扔出房間，“我供你上學不是讓你陪我玩兒的。”
李欣然雖然神色很受傷，但還是乖乖離開了，還說改天再來。
沒辦法，誰讓李淡然是他哥呢。
李淡然合上門的那一刻，他背對着陸遠寧深吸了一口氣，随後轉過身來笑着招呼陸遠寧趕緊坐下來。
“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他給陸遠寧回消息前後不過五分鐘而已。
陸遠寧坐了下來，随即他又深情疑惑地站了起來。
他從沙發縫中拿出了一個黑色內衣，臉立馬黑了下來，“你女朋友？”
有這麽個女朋友李淡然情願打一輩子光棍！李淡然無奈的笑了笑，他伸出兩指拎着那件內衣扔進了浴室裏的髒衣籃裏。
“不，他是我弟弟李好。”
“李好？”陸遠寧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露出了驚奇的神色，“他是李小好？”
李淡然知道陸遠寧肯定吓了一大跳，畢竟在陸遠寧和李欣然為數不多接觸的日子裏，李欣然還是一個皮膚黝黑、滿山亂竄的野男孩，而剛剛站在陸遠寧面前的是一個看上去容貌姣好的女孩子，任誰都不會把這兩個人憑空聯想到一塊。
陸遠寧消化了很久才接受記憶裏的小男孩變成了女人的事實，他恢複平靜說道：“嗯，五官還是有點像的。”
李淡然覺得陸遠寧是在安慰自己，李小好的五官何止是和以前不像了，那是一點也找不到以前的痕跡了。
李欣然的鵝蛋臉整成了瓜子臉，單眼皮整成了歐式雙眼皮，毛毛蟲眼整成了桃花眼，墊的鼻梁、紋的嘴型，填充的額頭……
木已成舟，李淡然和外人提起來李小好就覺得頭大，他已經不想再糾結李欣然整容的問題了。
“你怎麽來這麽早，好像剛剛回你消息你就到了。”
陸遠寧整個人已經回複平靜，他開始拆早餐的包裝袋，邊拆邊說：“酒店附近就有一家早餐店，味道不錯，帶過來你嘗嘗。”
李淡然接過陸遠寧遞的勺子，兩人面對面開始喝起粥來。
八寶粥滾的軟糯香甜，入口即化，李淡然一直都很喜歡這種慢火熬出來的粥，雖然他沒有機會經常喝到，但是偶爾這麽嘗嘗，他也會覺得十分滿足。
包裝盒很小，但是李淡然的胃口似乎更小，他只喝了一半就放下了勺子。陸遠寧望着他擦嘴的動作，有點吃驚：“怎麽就吃這麽一點？”
李淡然十一、二歲的時候能吃兩人份的飯，長大後飯量卻越來越小了，吃多了胃就不舒服，“嗯，吃不下去了，可能有點水土不服，也可能昨天酒喝喝多了。”
陸遠寧卻說：“不要浪費。”
李淡然覺得陸遠寧在無理取鬧，他似乎是忘了自己小時候吃飯有多挑剔、多浪費、多讓人可恨。可李淡然并不生氣，反而開玩笑地說：“那你替我吃”
李淡然是真的在開玩笑，可是陸遠寧似乎當了真，他竟真地伸手去拿李淡然沒有吃完的粥。
當發現陸遠寧伸手去拿自己吃剩下的半碗粥時，李淡然伸手扣在了自己的粥上，他慌忙問陸遠寧：“你這是幹嘛？”
陸遠寧極其平靜地說：“你不是讓我吃嗎？”
李淡然是真的愣住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陸遠寧在說什麽，“你不是從來不吃別人的剩飯嗎？”
陸遠寧說：“你不是也吃過我的剩飯嗎？”
李淡然确實吃過陸遠寧的剩飯，還不是一次兩次這麽簡單，可事情的真相是李淡然做飯太難吃，陸遠寧剛開始并不願意委屈自己的嘴和胃。李淡然曾經說陸遠寧是“萬惡的資本主義”，雖然那時候他也不懂得這個詞具體是什麽意思，只曉得信奉資本主義的人是非常貪圖享受的。在他看來，那時候的陸遠寧就是這樣。
現在回想起來，在那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在那間破敗的泥牆屋裏，有什麽可享受的呢？
一切都時過境遷了，李淡然拿着自己的粥放進了冰箱裏。
“我留着當夜宵，反正你不能吃。”
“陸遠寧，你變化真大。”
李淡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別扭什麽，他總覺得讓陸遠寧吃自己的剩飯是委屈了陸遠寧，即使這是他自己開玩笑提出來的。
陸遠寧卻表現得無所謂，他吃了包子，喝了點粥，随後他也把自己沒喝完的粥、沒吃完的包子塞進了冰箱。
李淡然哭笑不得：“你幹什麽？”
陸遠寧說：“留着當夜宵。”
這已經不是十三年前兩人在深山裏缺衣少食的時候了，李淡然現在可不願意吃陸遠寧的剩飯了。
“我不吃你的剩飯。”
“沒說給你吃，我留給我自己。”
那你最好一會兒能把你的夜宵帶走，李淡然誠如是想。
陸遠寧放好自己的剩飯，他去衛生間洗了下手。李淡然看着陸遠寧穿着一本正經，白色高領毛衣，灰色大衣進屋的時候被他随手挂在了門口衣架上，駝色毛呢西褲，腳上穿着一雙不知什麽材質的皮鞋，但從光澤來看，李淡然覺得它價值不菲。
看着自己不知穿了幾年、何時已經起球的睡衣，李淡然決定先換身衣服。
他也不避人，直接脫了睡衣，他剛從行李箱裏找出一件秋衣來，陸遠寧就出來了。
“你背上......是紋身？”
“嗯。”李淡然套上秋衣，又拿出一件黑色圓領毛衣穿起來，“紋的時候不懂事。”
他掀開衣服試圖看一下左肩上的紋身，但因為視角問題，什麽也沒有看到。
其實他不用看就知道上面紋着什麽，綠葉粉蓮，三片蓮葉，兩朵蓮花，一支蓮苞，兩只巴掌大小，光着身體的時候确實有點顯眼。
這是和他一起坐牢的紋身師給他紋的，寓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他說李淡然是在壞人群裏長大的好人。
“哈哈，其實我胸口也有一處紋身。”李淡然轉過身，他坐在床上穿秋褲，“紋的時候麻藥勁兒去的早，痛死了。”
“可以給我看看嗎？”
“啊？”
“沒事。”
“哈哈，紋身有什麽好看的。我在船上換衣服時，他們都叫我‘小流氓’呢。”
陸遠寧坐在沙發上喝着茶，他看着李淡然略顯單薄的一身穿着，忍不住開口問他：“你昨天也穿這麽薄的嗎？你不是最怕冷了嗎？”
李淡然扯了下秋褲的腰帶，向他解釋說：“秋褲是加絨的，應該不會太冷。”
話落，他開始穿長褲。
一切就緒，李淡然擡頭，他看見陸遠寧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麽，我臉上有字啊？”
“有。”陸遠寧說，“但是你看不見。”
“切。”李淡然知道陸遠寧在逗他，“皇帝的‘新衣’嗎。”
陸遠寧沒有回答李淡然，他穿上了自己的大衣，說道：“穿厚點，外面很冷，出去玩一會兒就可以吃午飯了。”
李淡然卻覺得陸遠寧穿的太單薄了，自己怎麽說也要穿件鴨絨衣呢。
他看看表，快九點了，尋思着陸遠寧怎麽會着急吃午飯，以前都是他催促陸遠寧的，“你們做醫生的也能按時吃飯？”
陸遠寧說：“盡量，醫生也是人。”
李淡然又問“你也會餓？”
陸遠寧只好回答說：“是人都會餓，而且你早飯吃的也不多。”
畢竟，李淡然早飯吃了一點點就說沒胃口。
李淡然立馬彎腰從行李箱裏找自己帶的羽絨服，他并沒有感覺到餓，近幾年在海上撲魚時養成的作息習慣已經讓他的吃飯、睡覺進入無規律狀态，他只是不好意思讓陸遠寧等自己。
李淡然整個穿衣的動作被陸遠寧收入眼底，最後，他的眼光集中在了李淡然的羽絨服上。李淡然發現陸遠寧盯着自己，然後他順着陸遠寧的眼神來到自己的衣服上。這件羽絨服是李淡然三年前買的，衣袖和領口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衣服也不算厚，可是在海城着實不冷，他也只有在出海的時候會備一件厚衣服。
“想要啊？”
李淡然故意這樣問，他是知道陸遠寧看不上這件衣服的，畢竟當初陸遠寧在深山裏當人質的時候，他也是執着于穿自己那一套純棉的秋衣褲的，不然他會過敏。為此，李淡然沒少說他瞎講究。
聽完這句話，陸遠寧的表情看不出是什麽反應，他只是戴上圍脖拉門而出，丢給李淡然一句話。
“無聊。”
李淡然淡淡一笑，連忙換上了自己的馬丁靴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