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不起,李成偉是我……

7、對不起,李成偉是我……

李淡然猛然睜開雙眼坐直了身體,不知何時陸遠寧給他蓋的毛毯也随着他的劇烈的動作落了下來,他連忙看向陸遠寧,只見陸遠寧正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聲音溫柔地問他:“做噩夢了?”

李淡然只覺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伸手擦了擦臉,卻驚訝地發現自己滿頭大汗。

陸遠寧一直在看着自己嗎?

李淡然收回手,他搖搖頭,想辯解更想為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沒有,我……對不起,對不起,李成偉是我……”

“我不準你說。”

陸遠寧打斷李淡然的話,他拿出紙巾幫李淡然擦去額頭的汗水,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剛才說話的語氣帶有幾分責備嚴厲,他開口輕聲說道:“淡然,不要再說那件事了,更不要道歉。他不愛你,就不是,我說過的,你也是受害者。”

李淡然已經好久沒有落淚了,他并不覺得自己在哭,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的往下流。最後,他拉着陸遠寧給自己擦汗的手抵在額頭上說:“所以,你要過得很好很好,我才能放心,我才能忘了……。”

李淡然最終沒能把那句說了半截的道歉補充完整,陸遠寧不允許,他也沒有了張口的勇氣。

他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十三年前的那件事。

他失手殺死了自己的親爹。

軟弱至此,非他本意。

回到酒店已經快十點了,李淡然站在酒店門口目送陸遠寧的車子離開後,他的心情才稍微平複了一點,他搓了搓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有精神。

聽到刷卡聲,李欣然、周蔚然兩人從床上彈了起來連忙到門口迎接李淡然。等李欣然替李淡然把圍脖挂在衣架上的時候,李淡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忘了把它還給陸遠寧了。

李淡然簡單沖了個熱水澡,他穿好睡衣後擦着頭發出了浴室。周蔚然、李小好兩人正窩在床上打手游,看見李淡然洗好澡掙着給李淡然吹頭發。

李淡然習慣了兩人的“獻殷勤”,各自送了個微笑,自己又回浴室吹頭發去了。

一切就緒,三人躺在床上唠嗑。

李欣然、周蔚然建議李淡然留在晏城,可是李淡然說自己更喜歡海城,住了十餘年,他待在那裏會更舒适。

周蔚然不滿地說:“留在晏城需要理由嗎?淡然哥,這是晏城,這是我們的祖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這裏有一切的可能。”

李欣然連忙補充說:“最重要的是,充滿一切可能的我們的祖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晏城有你的弟弟妹妹!”

聽了李小好的話,李淡然連忙往周蔚然那邊靠了靠,說:“要是真知道自己是個妹妹,妹妹能不能主動去地上打地鋪睡。”

李欣然裹緊被子,他撅着嘴不情不願地說:“我不就是想和你們聊天方便嗎,我還怕你們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呢!”

周蔚然伸手給李淡然拉緊被角,十分嫌棄李欣然看着他們兩人的眼神,“你就是脫光了站在我跟前我都不會硬。”

李欣然翻了個白眼,嫌棄地說:“流氓!”

周蔚然仗着兩人中間隔了個李淡然,十分不讨喜地說道:“你小時候還站着和我比誰尿的遠呢!忘了?”

“咦,你真惡心!”

說完,李欣然裹着被子去沙發上睡了。

李淡然原本就困得不行,躺在床上反而來了精神,他迷迷糊糊地想,晏城有什麽好的,他都沒地方可以去捕魚,也沒有滿山頭的茶葉……

李淡然翻身,看着躺在沙發上的李欣然,李欣然還沒有睡,雙手捧着手機不停得打着字。

李欣然學的是的酒店管理,末流本科,酒店是管理不上了,現在在酒吧裏當領班。酒吧魚龍混雜,李淡然總是怕他吃虧,畢竟他現在是個“妹妹”。

周蔚然念的學校還不錯,學的金融管理,現在據他說是在和朋友搞風投,李淡然不懂什麽是風頭,但當初他為周蔚然開這個公司“借”給了他二十萬。李淡然沒見過什麽大的市面,但是他知道,在晏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二十萬可能只是公司幾個月的房租,周蔚然只對他說能拿多少是多少。

周蔚然能走到今天遠遠比李小好付出的多,膽大心細,堅強樂觀。

二十萬是李淡然近十年以來所有的存款,他原本想拿這些錢付房子的首付,這樣兩人回家的時候就不用和他擠在出租屋裏了。

兩個人都順利地大學畢業了,真好。

李淡然轉身看着周蔚然,周蔚然呼吸均勻,已經睡熟了。

李淡然嘆了口氣,回想起周蔚然投奔自己時的模樣,又黑又瘦,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轉眼間,七八年過去了,周蔚然長得比他還高還壯,只是在他面前還是一副孩子氣。

李淡然翻來覆去睡不着,今天情緒失控後讓他回憶起很多事情,明明已經淡忘了的,忘得他自己都快分不清那些事情是真、那些事情是假了。不過令他欣慰的是,陸遠寧過得很好,他并沒有因為三年的囚禁生活耽誤學習,他順利地升學,甚至還是本碩連讀。

想到這兒,李淡然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明明陸遠寧已經過得很好了呀,為什麽他會覺得不好呢

如果陸遠寧真的過得不好,李淡然第一個不能原諒的就是自己,那麽好的陸遠寧,不能毀在李成偉和他手裏。

李淡然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給陸遠寧回信息,他連忙打開手機,看了下微信,陸遠寧果然給他發來了消息,只不過是在兩個小時前了,那時候他還在洗澡。

【陸遠寧:早點休息,晚安。】

還好沒有什麽重要消息,李淡然随手給陸遠寧回複過去說:晚安。

城市的某一角落,陸遠寧看到李淡然發來的微信消息,這才熄滅手機屏幕,拉上簾子屏蔽了窗外風景。

“晚安,淡然。”

次日醒來,李淡然就被周蔚然和李欣然拖着去爬了西郊的晏山。說來可笑,他們三個都是在滿是荒山、土坡的後城長大的,現在還要相約爬山,幾個人爬到半山腰一樂。

“哥,我們小時候就生活在深山包圍着的破地方,現在還專門來爬山,你說我們是不是傻子啊?”

李欣然打開一瓶礦泉水,他也不怕涼,仰頭灌了一大口。

李淡然回想起來自己被關在後城深山裏的日子,是真的苦;後來去了海城生活,落後的縣城被包裹在層層深山裏,落後,封建,愚昧在這裏盛行,沒有價值、無人開發的深山當然也成了藏污納垢的好地方,比如放置一個少年于此三年,竟無人發現。

李淡然如此一想,李欣然說得可不就是對的嘛!

“是挺傻啊。”

許多人在長大後會無限懷念童年,但如果這些幸福的人兒來問他們三個是否想要要回到過去,便會得到統一答複。

不想要。

“然哥,我們那時候的日子真苦啊。”周蔚然眼望着不遠處的廟宇,“吃不飽,穿不暖,偷不到錢回去要挨打,偷錢被人捉住了還要挨打,錢偷少了又是一頓打,我......”

周蔚然說着說着開始哽咽起來,李淡然知道他又想起了曾經受苦受難的日子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不知如何安慰他。

畢竟,十多年過去了,他也沒有脫離那些日子帶給自己的傷害。

李欣然見兩人一個落寞,一個啞言,他沒話找話:“苦盡甘來了,我們現在的日子也說得過去,咱們能不能不要總是悲秋傷春啊。”

李欣然因為有母親的庇護,她一再要求李成偉不要讓自己的兒子參與到那些小偷小摸中,因此李欣然小時候并沒有參與過火車站坑蒙拐騙的無賴行為,相反,他還按時入了學讀了書,而李淡然和周蔚然從小無人管教,從有記憶以來就幹着小偷小摸的扒活兒,李欣然不能很好的共情二人情有可原。

周蔚然當然知道李欣然這副記吃不記打的德行,他抱着李淡然的胳膊靠在他肩頭說:“所以,我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我不想被人看不起了。”

李淡然輕輕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說:“好,我們都要混出個人樣來。”

“然哥,你下個月和我去新加坡吧。”周蔚然突然開口說道。

李淡然很是疑惑地“嗯”了聲,他不懂周蔚然怎麽突然要出國做生意去了,“我雖然不懂風投,但也知道這是折騰錢的事兒,你去國外,人家外國人怎麽放心把錢交給你呢?”

“然哥,新加坡一大半都是咱們自己國人,他們怎麽就不放心把錢交給自己人折騰了。我知道說得有點突然,但公司業務擴張,我要去那裏帶新人。你跟着我去,什麽都不用做,好不好?”

“我還是不懂,你一定要去嗎?”

周蔚然點點頭:“最晚下月月底,我必須要走。”

“我不同意。”一直未開口的李欣然插嘴道,“然哥好不容易适應了海城的環境,你就讓他和你出國,人生地不熟的,然哥去那裏能做什麽?你賺的錢先養活好你自己吧,別折騰咱哥了。”

李淡然夾在兩人中間,最後只能說自己考慮考慮。

其實他不用考慮,他沒有離開海城的打算,但看着周蔚然期待的眼神,他又不能一口拒絕。

先緩緩吧,幾個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他不想掃周蔚然的興。

幾人爬到了半山腰便不決定不再向上爬了,晏山山頂有座公墓,大多數人都是來到半山腰逛逛廟宇。

只不過幾人剛到寺廟門口,李淡然就一直覺得有人在偷拍自己,這并不是他的臆想,因為做賊心虛的原因,他的第六感一直很強。

李淡然四周觀望了一圈,只看見稍遠的地方,一個男的脖子裏挂着一個相機,那個男的被另一個男的拖着向山下走,邊走還邊向李淡然打招呼。

“然哥,你怎麽了?”

李淡然搖搖頭說沒事,幾人向廟裏走去。

奇奇怪怪的感覺,奇奇怪怪的事情。

晚上幾人吃飯的時候,李淡然收到了陸遠寧發來的問候。

【陸遠寧:淡然,在嗎?】

【李淡然:在在在,在吃晚飯。】

【李淡然:圖片】

【李淡然:今天去玩了。】

【陸遠寧:這是晏山九靈寺?】

【李淡然:怎麽看出來的?】

遲遲沒有收到陸遠寧的恢複,李淡然放下手機,繼續和周蔚然、李欣然吃飯喝酒。

陸遠寧望着李淡然發來的單人照陷入沉思,怎麽才能不動聲色地把這個人留下來呢。

他想了又想,把自己危險的想法一一收了回去。

最後,他拿出手機,忍不住向自己的博士導師打去了電話。

“老師,您相信人能死而複生嗎?”

“陸遠寧?你又犯病了,明天下班了來找我聊一會兒。”

“不,老師,我是說,我是說我整個人活過來了。”

“看來病得不輕,明天找我聊天我要收費。”

話落,老師那邊毫無預兆地挂了電話,陸遠寧卻心情大好。

半夜十一點,李淡然洗好澡剛要上床睡覺,手機提示音響了起來。

他拿起一看,原來是陸遠寧發來的消息。

【陸遠寧:有機會就告訴你。】

【陸遠寧:早點休息,晚安。】

李淡然看着陸遠寧發來的消息只覺得莫名其妙。

陸遠寧看着李淡然發來的“晚安”,想着今晚一定要做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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