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洗澡被看,鳳有初:你完了
門一開,四目相對,電光火時間,時空瞬間靜止。
仙氣氤氲之中,鳳有初露在水面上的身影如同一只出水芙蓉,清麗旖旎。她臉上挂着細碎的水珠,眉毛和睫毛都閃閃發亮,紅唇似乎也因缭繞的水霧而潤澤飽滿許多,惹人愛憐。高挽着發髻,漏下的幾縷碎發被水打濕,蜿蜒地粘在她雪白修長的脖子上,水珠順着發絲,一路朝鎖骨而去,若不是被水面擋着,他就能看到——那是?
他的視線落在她心口一道短短疤痕之上,悸動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六萬年前,他犧牲自己挽救太子的性命,神形俱滅之際,天帝跪求鳳有初出手相助。當時,他生死一線,只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如同幻象,娘的哭泣,爹的呼喊,師父不願放棄施救的手……一切一切的畫面,旋轉、搖晃、遠去、模糊……忽然,眼前寒光一閃,他看見了,她,鳳有初。
她穿着一襲黑紗袍,一對眸子也如這黑袍般漆黑深邃,沒有一絲波瀾。她揚起手來,手中的寒冰刀散發着懾人的寒光。
手起刀落,幹脆利落,剎那間,一聲慘叫響徹雲荒大地,九重天上極雷轟鳴,風雲驟變!
那一刻的震撼,他便是輪回千世萬世也無法忘記。
她卻忘記了。
這一次元氣大傷,她沉睡千年,醒來後這段記憶便消失了,只留下這道淺粉色的傷疤。痛苦的極致,或許就是忘卻吧?
只是,她舍棄的記憶好像太多了,完全忘記了他,也忘記了她曾經說過,要嫁給他。
“混賬!”鳳有初回過神來,看着他目不轉睛的樣子,哪裏知道他正陷入回憶,只覺得是一副垂涎三尺的色胚樣,當即施法令水面沸騰生煙遮掩,又一揮手,兩柱水花便如飛箭般朝他射/去。
“呃!”雲千涯只覺雙眼無比灼痛,完全睜不開,想用手去揉一揉,誰知剛一觸碰,雙眼便疼得更厲害,不斷發出呻/吟聲。
“疼死才好。”鳳有初哼道,再一揮手,将他推出門外。門狠狠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震得他耳膜都差點破了。
雲千涯忍痛跌跌撞撞走得遠一些,施法解除眼傷。疼痛剛消,卻聽綠裳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東少神君,您眼睛怎麽了,腫得好厲害。”
“沒事沒事,被蟲蟄傷,休息片刻就好。”他卸去法力,回道。也好,既然已經不痛了,眼睛腫脹一些又有何妨?神女看着解氣高興,那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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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雲千涯腫着一雙眼睛從房間出來,正看到鳳有初在院子裏站着。
“神女在看什麽?”他湊上去打招呼。
“沒看什麽。”鳳有初斜眼看他,見他眼皮腫脹如神鳥蛋,原本明亮英氣的眸子被擠成了兩條線,很是滑稽,嘴角不自覺爬上一絲笑意。
“神女,昨日我是無心的,我以為你在叫我,所以……”話沒說完,他聽到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轉眼一看,只見綠裳引着一衆神仙往裏走。
讓他們看到他現在這副鬼樣子還得了?雲千涯立刻轉身想溜,鳳有初輕輕一反手拉住他的衣服,朗聲喊道:“衆神好啊。”這輕輕一拉,雲千涯身上的衣服便換了樣子。
衆神連忙加快腳步朝她走來,紛紛行禮請安,視線掃過她身邊的雲千涯,幾乎都沒有停留。
雲千涯硬着頭皮站着,心裏松了一口氣,看來衆神一時沒認出他來。
“雲……雲千涯?千涯,真是你?你這是怎麽了?”
修焱的聲音一出現,雲千涯頓時生無可戀。這家夥,聲音這麽大是想讓整個雲荒都聽見嗎?
修焱這一問,衆神這才認出來,鳳有初身邊這個穿着簡樸,醜陋如蟾蜍的人居然是雲千涯!
“被蟲子蟄傷而已,你要不要笑得這麽誇張?”此刻雲千涯只想把修焱的臉捏扁。
“你說蟄傷便是蟄傷,這九重天上,你的奇聞異事一樁樁,一件件的,還少嗎?”修焱全然不買他的面子。
竊竊私語聲和笑聲不斷傳入耳中,雲千涯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他盡力把兩條眼縫撐大,瞪着鳳有初。為什麽她每次都有辦法讓他成為整個雲荒的笑話?
奈何眼睛腫得太厲害,鳳有初完全感受不到他埋怨的眼神,只顧着招呼衆神。
綠裳擺好茶桌和仙果,衆神圍坐品茶。說是品嘗最新曬制的雪嶺花茶,其實就是要他在衆神面前出醜。也罷,臉丢也丢了,只要神女開心,他又何須介懷?
思至此,雲千涯坦然接受所有戲谑的目光,悠然自得地品茶。嗯——這絕塵殿的雪嶺花茶,果然甘醇可口,齒頰留香。
修焱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千涯,我怎麽看你一臉心甘情願呢?”
“六公主那般對你,你不也是心甘情願?”他反過來拿他打趣。
修焱愣住,雲千涯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肩膀,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修焱回過神來,與他相視一笑。
一連幾日,雲千涯的眼睛始終沒有消腫,每天都像頂着兩只蛋走來走去。鳳有初冷眼旁觀,完全沒有解除法術的意思。
綠裳忽來禀報,“天将刑翊求見東少神君。”
雲千涯還沒作聲,鳳有初便說道:“還不快請。”她巴不得多一個人看到雲千涯的狼狽相。
刑翊匆匆進殿,看到雲千涯的怪異模樣,不由得一怔。
“刑将軍,有話不妨直說。”雲千涯見他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刑翊抱拳行禮,說道:“東少,本将遇到一十分厲害的妖物,屢戰無果。早先東少成功降服鬼蝼,本将特來取經,想請東少過府一敘,和幾位天将一同商讨降妖計劃。”
“好,這就走吧。”雲千涯施法解除雙眼腫脹,向鳳有初行禮後,随刑翊而去。
鳳有初一時怔忡,既然他能夠自行破解她的法術,為何還讓她耍了這麽多天?看他方才一臉正色,全然不似平日那般狡猾賴皮,不知何故,便令她想起那天的灼熱眼神,驀地一陣心悸,心裏又湧上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覺。
雲千涯當日未回,倒是墨臻回來了。他比先前更消瘦了些,卻是滿身意氣風發。
“我懂了。”他一邊闊步走進正殿,一邊朗聲說道。
“七皇子懂了什麽?”鳳有初微微挑眉。
“沒有問題,沒有答案,萬物有序,周而複始,死而又生,執念即是虛妄,寬心即得天地。”
鳳有初微笑着點頭,“本神輸了。”
“呵,你終于肯認輸了?”墨臻欣喜不已,看向鳳有初身邊的綠裳。綠裳正為他開心,忽然和他對視,臉頰一紅,羞赧地避開眼去。
鳳有初不計較他的無禮,淡淡笑道:“七皇子并沒有贏。”
墨臻一愣,冷笑道:“哼,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輕易認輸?”
“本神認輸和不認輸究竟有多重要?這何嘗不是七皇子的執念?七皇子真的懂了嗎?”
墨臻再次愣住,眉宇間的嚣張慢慢褪去。他想了很久,暗下去的眼神重新亮起來。
“我懂了。”
鳳有初嘴角笑意漸深,說道:“七皇子辛苦了,回房間好生歇息吧。”
休息一日後,墨臻迎來了新的修習任務,打掃庭院,并為翠葉仙樹上的神鳥巢穴清理糞便。
鳳有初說完之後,墨臻未發一言,默默拿起仙帚便開始打掃。
綠裳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小聲道:“神女,七殿下他、他怎麽忽然如此聽話?”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笨?”鳳有初在她頭上一記扣擊,笑道。
三日了,雲千涯還沒回來。難道,他随刑翊一同降妖去了?
鳳有初擺好棋局,拈起一子,卻失了神,片刻驚醒,連忙把棋子放下。
他回不回來,與她何幹?
她拈起對方棋子,還沒放到棋盤上,又頓住了。
這第一子,雲千涯會下在何處?之前那盤棋,他第一子便劍走偏鋒,和以往與她對弈的神仙全然不同。
咦?為何又想起那個臭小子了?鳳有初蹙眉咋舌,把棋子扔回棋缽,幹脆不下了。
“想我了?”耳邊忽然響起雲千涯的聲音,嘶啞得很。
鳳有初一擡頭,他已經來到身前,一雙眸子深深望着她,快步帶起的風将塵土和血腥的氣息撲到她臉上。
他臉上沾滿了泥土和血漬,戰袍上也是。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猛然将她擁入懷中。
“對不起,本不想帶着鮮血和戰争的氣味來見你,可是我真的很想你。”
他緩緩地訴說着,嘶啞的嗓音并不好聽,但每一個字都像是翩落在她心上的花瓣,輕柔地撩撥着她的心弦。不知何故,她腦中一片空白,讷讷地被他抱着,動彈不得。
他微微推開她,望着她的眼眸,深情道:“我被偷襲,差點回不來。”
說完這句,見她還一臉愣怔,他微微一笑,一只手托住她腦後,低頭緩緩湊近她的紅唇……
作者有話要說:
從沒上過鞭推的我,祈禱這次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