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羊的勝利
第10章 羊的勝利
片片皎潔的雪花飄過灰白斑駁的外牆、棕紅色的鐵皮大門、大門上粗重鐵鏈圍繞着的銅鎖，最終無聲地落到了地上的泥土裏。
大門兩邊各站了一排嘴裏呼着白氣，手裏拿着木倉的守衛，他們警惕的目光來回掃射着，但面前正簌簌下着雪的安靜景象貌似一片平靜。
在他們的不遠處，一衆少年充分發揮了他們身材尚且稚嫩的優勢，躲在了狹窄低矮的廢物堆邊——這裏剛好是那兩排守衛的視覺盲區。
“就是這裏，【鐳缽組】的武器庫。”白濑壓低聲音向身後的夥伴們講解。“等會聽我指揮，我們就一起沖上去，松下帶篤丸他們攻擊左邊，我帶着柚杏他們攻擊右邊。”
“白濑，我……肚子痛。”一個穿着單薄的黑襯衫小女孩哆嗦着小心翼翼地出聲。
“啧，女孩子就會扯後腿。”松下不滿地開口，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那個小女孩明顯被吓了一跳。
小女孩眼裏泛起淚花，手裏充當武器的木棍也差點沒拿穩落到地上。她旁邊戴着兜帽的短發女孩立馬瞪了松下一眼：“呵，死殘廢，就你話多。”
松下面沉如水，殘缺了一根手指的手因為用力握拳而露出了青筋，他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
白濑皺起眉頭，呵斥道：“行了，要吵回去吵，現在別添亂。”他剛剛一直提心吊膽地盯着門口那兩排守衛，生怕他們吵架的聲音被聽到。
這是他第一次敢來搶劫比【羊】強大的組織的武器庫，哪怕只是【鐳缽組】的殘部，其武力也不是他們一群小孩能抗衡的，所以他難免感到緊張，這種時候還有人來添亂，簡直就是災難性的麻煩。
其實他覺得松下說的不錯，這種膽小如鼠的小女孩簡直一無是處，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她當炮灰揚了。要不是為了……他隐蔽地看了一眼在他旁邊蹲着的中也，中也此時戴着兜帽遮住了他惹人注目的赭發，卻遮不住他從裏而外散發的沉着，那雙钴藍色的眸子透露出可以碾碎一切的自信。
啧，這種仿佛可以掌握一切的姿态簡直像是在無聲嘲笑他們這群人的手忙腳亂。
白濑無法避免地産生了嫉妒的心情，但是他知道這種時候還要依靠中也的力量，所以他要好好隐藏才行。
“全體準備。”他壓下思緒，開始指揮即将到來的【羊】的複仇之戰。
“三。”
黑襯衫小女孩捂着肚子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最終又閉上了嘴巴。
“二。”
所有人都默默繃緊了身體，無聲地注視着那兩排一無所知的守衛。
“一！”
這道聲音終于驚動了守衛，他們大聲喊道：“什麽人！”結果就看到了一群氣勢洶洶朝他們沖來的小孩。
他們立馬開木倉掃射，其中一個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先通過對講機上報遇襲的消息。
子彈以人眼無法捕捉的速度來到了一個孩子單薄的胸前，被中也用重力操控的石頭彈開了。
這種類似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他們直直沖到了守衛的附近，最後将所有人放倒為止。
白濑奪過守衛的木倉，他感受着手裏沉甸甸的重量，終于感到了一絲踏實。
他将視線挪到那個剛剛對他開木倉的守衛的身上，那個守衛恐懼的眼神令他感到了一種滿足。
這種感覺，真不錯。
他将木倉抵到那個人的頭上，成功讓這個身材比他高大，年齡也比他大的大人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就在他要開木倉的時候，中也制止了他：“不是說只是要這個武器庫嗎？他們已經被捆住了，我們抓緊時間趕快離開吧。”
那種掌控別人生命的滿足感被打斷了，白濑反而揚起笑容：“你說的對，中也。我們趕快去把這裏的武器搬空吧。”
這個笑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中也皺了皺眉，然後他扯下守衛腰間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彭！”猝不及防的爆炸聲讓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黑襯衫小女孩忍不住尖叫出聲，眼淚嘩啦啦的流，然後遲鈍地發覺沒有疼痛感才睜開了眼睛。
擋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中也的身影，他身邊跳躍着暗紅的光芒，四周所有的碎石和大門的鐵板都被他操控着在一瞬間壓縮到一種極為緊密的形态擋下了這次攻擊。
一片爆炸後的煙塵混着刺鼻的化學劑的味道從昏暗的室內彌漫而出，讓人明白剛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是錯覺。
近距離直面爆炸的沖擊波讓中也有些耳鳴，他甩了甩頭，摁了摁太陽穴，才轉過身看着這群被吓到呆滞的小孩，他不知道此刻的他給這些小孩帶來了多大的震撼，他只是帶着有點受到困擾的表情對他身後的【羊】說：“剛剛那個應該是不正确開門方式觸發的爆炸，啧，【鐳缽組】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他首先踏入了倉庫內，仔細地觀察了四周，确認了沒有其他威脅才讓其他人也進來。
“剛剛的爆炸應該沒有影響到這裏儲藏的武器，【鐳缽組】應該不會做這種損害自己利益的事。”中也如此推測，随後大家在倉庫深處找到的完好武器也印證了這一點。
大家都歡呼起來，一片歡樂的氛圍充滿了這片空間。
“果然，異能力者都很強，能輕易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
“才不是！明明是中也很強才對吧？”
“也是，其他異能力者一定沒有中也厲害！”
“今天有中也幫忙真是太好了！”
“多虧了中也的異能力，我們剛剛才沒有被炸死。”
“嗚哇，剛剛真的好可怕，還好有中也，嗚嗚嗚……”
“真是的，怎麽又哭了。”
“這麽大了還哭，羞羞臉。”
“梅子才沒有……嗚嗚……沒有哭。”黑襯衫小女孩抽噎着反駁。
“現在肚子還疼嗎？”中也随口關心了她一下，結果小女孩像是受寵若驚一般連忙搖搖手說：“沒……沒有了，剛剛是因為太緊張了所以……”
“嗯，那就好。”中也随手把手揣到褲兜裏。
“嗯……”梅子低下頭，泛着紅暈的臉也因此沒被其他人發現。
松下握緊了手裏的木倉，明明……這個人只不過是因為從出生起就擁有了一張好牌而已，如果他也有異能力，那他絕對會比中也更耀眼。松下感到內心仿佛有螞蟻在齧咬，心髒好像有了一個空洞，在慢慢擴張。
他獨自一人走到一邊，打算平複一下這陡然強烈的心情，結果一個落在角落裏的黑色的長條形小物件落入了他的眼中。
松下知道這個，這個叫“手機”。他立馬偷偷把這個東西撿了起來，這個應該能賣出不少錢，他如此想到，然後随手把這個手機塞到了兜裏。
突然，地面傳來一陣搖晃感，天花板開始往下落灰。
“發生什麽了？”
“地震？”
中也感受着這股震動，一種猜測浮現在他腦海中，“難道……大家快離開這裏！”
所有人都開始争先恐後地往外跑，但等大家離開倉庫，來到地勢開闊的荒野，卻發現什麽都沒發生。
白濑回到倉庫門前，用木倉指着被捆着的守衛逼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麽？”
守衛立馬如倒豆子一般說出了剛剛他在倉庫外見到的景象：“剛剛，我看到鐳缽街外面的那個廢棄高樓建築群倒塌了一半！這真的不是我們在搞鬼！”
白濑狐疑地往廢棄高樓建築群的方向看了一眼，結果發現真的和守衛說的一樣，以往能從鐳缽街看到的建築群直接沒了一半。
若是以往，他肯定是要立馬發出撤退的指令了，但是剛剛洗劫了武器庫的他覺得，至少有十公裏的變動不值得讓他像個倉皇的老鼠一樣，稍微有點異常就膽戰心驚地逃走。
就在此時，中也走到他旁邊說道：“事情辦完了，也是時候該走了吧？”
白濑覺得也的确沒什麽事了，可以同意就此回去，只是他心裏老是有點說不上的滋味。
他看向手裏的木倉，心髒還在胸膛裏劇烈地跳動，仿佛在向他說他随時可以大幹一場。
他張了張口，最終到嘴邊的話成了：“我們，再去洗劫【鐳缽組】其他的彈藥庫吧。”
松下表示同意：“我們現在有了武器，只會比剛才更順利。”
中也不贊同地說：“他們可能也會因為收到消息而加強防範。”
結果有的【羊】成員滿不在乎地說：“但是，就憑中也你的異能力，沒有人能傷到我們吧？就像剛才中也保護我們一樣。”
“就是就是，我們完全可以……咳，那個成語怎麽說來着？乘……乘勝追擊！”
白濑露出了笑容，這個笑容裏蘊藏着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傲氣，他只覺得現在的【羊】的氛圍很好，大家都充滿了幹勁，這樣下去說不定他們可以取代【鐳缽組】成為鐳缽街的王。
“那，就讓他們看看，即便是我們，貧民窟最底層的孩童——【羊】，也擁有的力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