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梁錦月把車停在別墅門口等了一會兒。
別墅大門開了, 程西淮和馮錦纾一起走了出來。
程西淮身材高大，面無表情, 走在旁邊的馮錦纾像是被籠在了他的影子裏，一路被送到門口。
兩人的說話聲隐約傳來。
“我說可以送你回去，你不信嗎？”程西淮的語氣帶着些微的諷刺。
馮錦纾的聲音比較輕，梁錦月聽不太清楚。
程西淮輕嗤一聲，深沉目光隔着車窗直直射向駕駛座上的梁錦月。
距離那次吵架後，梁錦月很久沒見過程西淮。
這會兒才發現他瘦了很多，臉部輪廓更加瘦削明顯，整個人的氣壓更沉了。
梁錦月心下一驚。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現在和程西淮沒什麽關系, 根本就不用怕他。
于是隔着車窗玻璃，她也理直氣壯地和程西淮對視起來。
然後按下車窗, 當面嚣張地催促道：“姐, 走了。”
馮錦纾走過來, 俯身對梁錦月說：“等一下。”
她轉過身, 從包裏掏出一個東西遞過去, 對程西淮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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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錦月隐約聽到“手镯”兩個字。
程西淮眼神冷淡, 聲線也如今天的氣溫一樣冷：“要還你自己還。”
說完也不再逗留, 直接轉身離開。
馮錦纾嘆口氣, 拉開車門坐上車。
梁錦月好奇：“姐，什麽手镯啊？”
馮錦纾輕聲回答：“程奶奶送的手镯, 說是傳家寶。我想還給他。”
她已經分手了，不能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
梁錦月了然：“程西淮不肯收，要不然你還給他媽媽好了。”
她想起那天遇到程嘉嶼和他媽媽的場景。
“阿姨應該不會為難你的。”
馮錦纾輕輕點頭。
這時, 車窗外傳來煙花的“砰砰”聲響。
梁錦月擡頭，只見夜空被五彩缤紛的煙花照亮。程嘉嶼站在幾個孩子中間, 頭低垂着，看不清表情。
“對了，姐。程家很多小孩子嗎？”她示意了一下窗外，“我看程嘉嶼在帶他們放煙花。”
馮錦纾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點頭。
“是。除夕來的人很多。”
“以前也是程嘉嶼帶小孩玩嗎？”梁錦月繼續問道。
馮錦纾笑了笑：“是啊。小朋友們都很喜歡和他玩。”
車子經過燃放點時，程嘉嶼側頭向這邊看了一眼。
隔着玻璃，馮錦纾看了看他，又轉向梁錦月。
“不停下打個招呼嗎？”
“剛才打過招呼了。”梁錦月回答。
“哦。”馮錦纾心裏微微一漾，不經意地問道，“你們現在關系很好嗎？”
梁錦月遲疑了一下：“嗯……還可以吧。一起玩過幾次。”
“難怪你這麽關心他。”馮錦纾輕笑。
從來沒見妹妹關心過程家的事，今晚突然好奇心這麽重。
“我沒關心。”梁錦月連忙否認，“我就是随便問問。”
“好，随便問問。”馮錦纾依舊溫溫柔柔的。
“那……” 梁錦月還是忍不住好奇，“程奶奶是真的糊塗了嗎？”
馮錦纾點頭：“是啊，年紀大了。她生了好幾個孩子，又經歷了喪子——”
她話鋒一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梁錦月皺眉：“喪子？”
馮錦纾也驚訝：“你不知道嗎？其實程嘉嶼和程西淮不是親生兄弟。”
“嘉嶼的父母在他很小就去世了。他一直跟着叔叔阿姨生活，程家對外也一直說是兩兄弟。”
梁錦月手指握緊了方向盤，遲遲未開口。
她居然從不知道這件事。
馮錦纾看向她安靜的側臉，輕聲道：“我以為我和你說過。”
梁錦月沉默地搖了搖頭，表情凝重。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馮錦纾安慰道，“你也可以當作不知道。不要影響你們的關系。”
“不會。”
梁錦月腦袋有些沉沉的，一路緘默着開回了家。
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兩人陪父母看春晚守歲。
0點的鐘聲敲響，電視裏傳來主持人喜慶的祝賀詞。
梁錦月簡單洗漱之後，躺在床上卻遲遲睡不着。
她發現自己對程嘉嶼的了解真挺少的。
這種身世，他是怎麽會長成這樣陽光開朗的性格的？
想起他聽到自己要走時的表情，梁錦月翻了個身，更加睡不着。
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且有越來越強烈之勢。
梁錦月猶豫片刻，試着發消息給程嘉嶼。
【你睡了嗎？】
程嘉嶼很快回複：【還沒。怎麽了？】
梁錦月起身，拉開窗簾。
外面一片漆黑，夜空星星閃閃，好像她的心髒在沉悶的環境裏一跳一跳。
【我想放煙花了】
她按下發送，不自覺咬唇。
程嘉嶼：【現在？】
梁錦月手指一頓，猛然意識到自己和程嘉嶼分別在城南城北，這麽晚了确實不方便。
突然間有些躊躇。
下一秒，又一個消息彈出來。
【等我20分鐘】
梁錦月怔怔看了一會兒，好像喪失了閱讀理解能力。
反應過來的那一秒，她莫名地慌亂起來。
20分鐘？
她接姐姐回來用了快一個小時啊。
換衣服時，梁錦月甚至有些手忙腳亂。
對着鏡子深呼吸了幾秒，梁錦月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點熱。
她現在像是第一次做壞事的小朋友。
既興奮期待又緊張害怕。
明明偷溜出去放煙花并不能算是什麽大事，她也不知道這些摻雜的情緒因何而來……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她看了看時間。
程嘉嶼發信息的時間是1點05，而現在是1點20了。
梁錦月抿了下唇，突然口幹。
她打開門，下樓去餐廳喝了杯水。
黑暗中，一直捏在手裏的手機亮了下屏。
微信消息彈出來，只有兩個字。
【出來】
梁錦月屏住呼吸，擡頭看了眼樓上。
父母和姐姐的房門緊閉，一切安好。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開了道縫溜出去。
程嘉嶼的車停在大門外的路邊。
梁錦月飛快地打開大門上了車，呼吸有點快，臉也有些紅。
程嘉嶼笑着看她一眼：“不用這麽着急見我。”
梁錦月沒注意聽他的話，有些茫然。
“什麽？”
程嘉嶼伸手摸了摸她亂糟糟的頭發：“沒什麽。想去哪放？”
梁錦月搖搖頭：“你到得好快。”
程嘉嶼得意道：“說了20分鐘，我厲害吧？”
“厲害。”梁錦月衷心佩服，“我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呢，你走的哪條路啊？”
程嘉嶼：“繞城高速。”
梁錦月“哦”了一聲，她開車不多，現在還不太敢上高速。
“怎麽突然想放煙花了？剛才邀請你也不放。”程嘉嶼問。
梁錦月手指摩挲着手機，一時卡殼。
她不知道要怎麽說。
想見他？
那不是得意死他？
不，不行。
梁錦月轉頭看向窗外：“就是想放了呗。”
程嘉嶼不知道她複雜的心理活動，應了聲好。
“那我自己找地方了。”
他笑了笑：“怕不怕我把你拐走？”
梁錦月：“拐走幹嘛？”
程嘉嶼想了想，直接放棄了：“算了，我也不知道拐你幹嘛。”
梁錦月想起一些十八禁的小說漫畫，随口胡謅：“你可以把我關起來OOXX。”
程嘉嶼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你喜歡這樣？”
梁錦月矢口否認：“不！我只是看小說裏都這樣。”
程嘉嶼笑了聲：“你喜歡我可以配合。”
“我！沒！有！”梁錦月鄭重聲明，眼睛鼓鼓。
兩人随口亂謅了一通，車子在江堤旁停下。
淩晨兩點的江邊幾乎沒人。旁邊的居民樓熄了燈，黑壓壓一片。只有遠處的高樓大屏滾動着“新年快樂”的字樣。
下了車，程嘉嶼從後備箱搬出放剩的煙花。
“只剩下這些了。喜歡的話我明天——哦不今天再去買一些。”
梁錦月低頭，箱子裏那些花哨的大煙花已經放完了，就剩下一些仙女棒。
“沒事，我也只敢放這個。”
煙花好看，但她其實并不怎麽敢放。
程嘉嶼讓梁錦月拿着仙女棒，自己抵在她身前。一手攏着，另一只手打火。藍色火焰竄出虎口，被小心護着靠近仙女棒。
“呲”一聲，五角星形狀的仙女棒被點燃，星火閃爍，同時照亮兩個人的臉。
梁錦月一身廓形的白色羽絨服，眼睛微微睜大，瞳孔裏印着兩顆噼裏啪啦閃閃發光的五角仙女棒。海藻般的長卷發披在身後，臉龐白皙素淨，看起來乖乖的，像個安靜漂亮的娃娃。
程嘉嶼滑開手機，對着她拍了好幾張照。
梁錦月放完兩根，走過來看他拍的照片，有些驚訝。
“可以啊程嘉嶼，拍得還行。”
該說不說，這技術比老馮好多了。
她拿着程嘉嶼的手機調了調參數，找好角度。
“一會兒你站這再拍幾張。”
再次點燃一輪仙女棒，梁錦月背對着江邊欄杆，對着鏡頭笑。
平時都是她給別人拍照，這次她自己拍了個夠。
到全部放完結束，時間已經快3點了。
外面有些冷，兩人坐在汽車後排。
梁錦月在一一檢查程嘉嶼拍的照片，删删減減。
“這些都發給我，我回去再修一修。”
“好。”程嘉嶼的聲音近在咫尺。
梁錦月猛地擡頭，幾乎到碰到他的鼻尖。
她怔了怔，對上他的目光。
車裏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是還未來得及熄滅的手機屏。
光線反射在程嘉嶼的臉上，能清晰看見他深墨色眼瞳裏兩個小小的自己。
梁錦月呼吸一緊，心髒漏跳了幾拍。
世界是靜寂的，靜得好像只剩兩個人的呼吸。
梁錦月眨了眨眼，無意識地抿了下唇。
程嘉嶼的呼吸忽然一重。
手機自動熄屏的剎那，他像忍到了極限似的，低頭吻了過來。
柔軟的唇帶着微涼的觸感，覆蓋住她的，細細摩挲。
梁錦月身體一顫，脊背像過了電似的酥麻。
“現在才是新年快樂。”她聽到他模模糊糊的聲音。
梁錦月沒聽清：“什麽？”
張嘴的瞬間，程嘉嶼的舌尖抵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