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萬通商會不愧是第一商會,辦事效率極快,在跟雲袖商量好了具體細節後,直接就将兩份書契用滴滴打劍加急快遞了過來,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
雲袖沒說具體地址,快遞只送到淩雲宗,她發了個消息給游玉景,讓他買東西回來的時候幫忙取回來。
游玉景:【好的雲師妹保證完成任務!】
做完這些,雲袖下山,熟練地蹲在山腳石碑邊,邊玩消消樂邊等着游玉景回來。
然後……她卡體力了。
可惡,她做的游戲連自己都坑。
雲袖揣回琉璃鏡,正想摳石碑打發時間,面前落下一道紅色身影。
徐少乾利落收了劍站定,“你要的東西我給你買來了。”
雲袖一愣:嗯?
還沒反應過來,少年掏出一個儲物袋,掐訣一解封,數不清的毛絨線團噴湧而出,瞬間把雲袖整個淹沒。
雲袖:“唔……唔!”
救命!
慢一步趕回來的游玉景剛好看到這一幕,差點從劍上掉下來,“雲師妹!”
游玉景努力從毛絨山中把雲袖扒拉出來。
游玉景瞅他:“你小子,就是想讨好人拜師也沒必要買這麽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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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乾神色有些尴尬,“抱歉。”
小雲團子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吐了口毛球,咳咳兩聲:“沒、沒事。”
雲袖從游玉景手裏拿到自己買的東西,躲回石碑後面,“你們先等我一下。”
不知道她要幹嘛,但兩人都乖乖等着,沒有偷看。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少女黑色衣角拂動。
大半個小時過去,少女輕輕吐了口氣,走出石碑。
她有些不自然地站直身子,眼神似是想努力看着徐少乾,但又始終游移,神情倒很認真。
“那個,關于你拜師的事情,我仔細考慮過了,不能當你師父,我自己都還沒出師。不過,不過如果是作為朋友教你格鬥術的話是可以的。”
徐少乾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睛,抿了抿唇。
“還有,三天前的事……”
少女說着,身體繃直了一些,腦袋上沒摘下來的絨毛也跟着豎了起來,“對不起,我很抱歉。”
她低頭,一股腦把手伸出來,兩手之間捧着小盒子。
“……這是道歉禮物。”
徐少乾怔了怔,接過盒子打開。
裏面躺着一只灰白色的毛絨玩偶挂墜,看上去是枚劍穗,還挂着流蘇。
顯然,是她剛剛做出來的。
除了家人,徐少乾還是頭一回被女修送禮物。
他家裏有錢,再珍貴的法器也不入他眼,看着眼前這個小玩意眼底卻浮起遏制不住的欣然。
不過表面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無所謂地問:“……這是什麽靈獸?”
雲袖:“阿拉斯加。”
沒聽說過。
徐少乾晃了晃小挂墜,“很厲害嗎?”
雲袖沉默了一下:“是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确實很厲害,能排到前三。
徐少乾看着挂墜,“厲害的靈獸才配得上我的劍,你選的不錯,我收下了。”
旁邊忽然傳來了一聲石子踩碎的聲音。
游玉景朝前一步,“铮”一聲拔出了劍,一口牙齒都要咬碎了,一字一句:“決鬥吧,只有活下去的人才配得到劍穗。”
徐少乾睨他一眼,當然不怵他,當即拔劍。
眼看兩人正要打起來,雲袖連忙拉了下游玉景的衣袖。
游玉景回頭,看到少女遞到他面前的小盒子。
游玉景一愣。
琉璃鏡叮咚一聲。
游玉景拿出來一看。
小雲師妹:【游師兄這幾日幫我辛苦了,這是給游師兄的謝禮。】
頭頂戰鬥狀态閉合的小花“噌”一下又開了。
游玉景接過盒子,裏面也是一枚毛絨挂墜劍穗,區別于徐少乾的是,他的這枚是純白色的,毛絨玩偶咧着嘴笑。
游玉景樂呵呵把劍穗挂在劍上,笑眯眯的,“雲師妹,這是什麽靈獸呀?”
雲袖:“薩摩耶。”
游玉景嗯嗯點頭:“一聽就厲害,比什麽阿拉斯加厲害多了。”
徐少乾反唇相譏:“一看那呆樣就知道是個弱雞靈獸,不要自欺欺人了。”
游玉景:“你……”
徐少乾:“呵……”
雲袖:“……”
咱就非要比這個嗎?
不管怎樣,徐少乾這事總算搞定了,賠禮道歉完了,徐少乾本人看起來也并沒有要再追究的意思。
他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不過還在養傷中,被醫修師叔勒令回醫館繼續躺板板了。
雲袖回到靈湖邊的小院子裏,把書契收了起來。
萬通商會寄來的書契一式兩份,簽完之後的另一份她又讓游玉景幫忙寄了回去。
嗯,加急到付件。
萬通商會:【收到了】
萬通商會:【商會會按照書契日期開始發售商品】
雲袖回複了幾句,關上琉璃鏡。
好困,好餓。
明明中午還吃了那麽多飯。
雲袖感覺渾身都沒什麽精神氣,她困倦得不行,撥開藤蔓床幔撲進小床裏倒頭就睡。
睡得昏昏沉沉,感覺渾身發熱了起來,腦袋像被漿糊糊住。
後背的紅斑也開始癢癢的,睡夢中,她擡手朝後背撓去,卻隔着一層衣服,怎麽都撓不到。
忽的,冰涼的指節圈住了她的手腕。
涼意讓她意識清醒了過來,雲袖慢慢睜開眼睛,看到白衣青年正站在她的榻前。
清淡好聞的白檀香氣也跟着籠了過來,安神的氣味讓她躁動的血液稍稍平複了一些。
雲袖靠着坐起來,嗓音有點啞:“……師父。”
謝無妄垂眼看着少女,小臉泛着不正常的紅,眸子含着氤氲水汽,說話時目光遲鈍了半天才看向他。
謝無妄伸手探向她的額頭,溫度比正常時要燙。
“這幾日每日抹藥,手臂上的紅斑都已經消退了,為何還是沒好?”
額頭的冰涼讓雲袖忍不住想蹭,貪戀這點舒适的涼意。
青年在松手離開時雲袖想跟着貼上去,意識到不對連忙忍住了,抱住了枕頭。
她眨了眨模糊的眼,後背癢癢的感覺傳來,她好像明白為什麽她會難受了。
她每天抹後背夠不着,就是随便抹一下。
當你敷衍身體的時候,身體也會敷衍你。
不過原因她并不敢說出口,目光閃爍,只是低着頭含糊:“……不知道。”
謝無妄看她這含糊其辭的樣子,再加上剛剛睡夢之時無意識撓後背的動作,一下就明白了其中原由。
他輕輕嘆了口氣:“自己上不了藥,為何不說?”
……這要她怎麽開口啊。
雲袖把腦袋埋進懷中的枕頭裏,眸子水汽晃動。
她聲音低低的,“我、我不想再麻煩你,一直都是我在給你惹事。”
空氣沉靜了下來。
只有月光透過藤蔓影影綽綽,光影安靜落在兩人身上,藤枝上的小白花随風輕晃。
“雲袖。”
雲袖聞聲慢慢擡起腦袋,在半明半昧的光線裏,倏地對上了他的眼睛。
模模糊糊的,有些遠,看不清晰。
那雙漆黑的眸子裏好像隔了一層薄薄的霧,清冷又疏離,就像他的人一樣,始終同她隔着距離。
她碰不到他,也只能仰視着。
忽的。
床榻微沉,青年坐在了她身旁。
那雙琉璃似的黑眸毫無預兆地同她平視,目光沉靜地看着她。
雲袖遲鈍地意識到,那層霧好像是自己眼中的模糊水汽。
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春末夏初的風悄然無聲。
“我沒有覺得麻煩。”
雲袖只能聽到他的聲音。
在月亮跳動的節拍裏其實并不算清晰。
“我沒有拜過師,在你之前,我也沒有收過徒,所以并不知曉天下師徒間該是如何相處。我想,許是我平時不太說話,令你畏怯,才會産生這樣的誤解。”
他的嗓音一如平常般平靜,漆黑眸子溫和看着她,緩慢又清晰地複述了一遍。
“你是我的弟子,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麻煩。”
雲袖怔怔看着他,腦子裏卻糊成一團,身體很熱,随着他的靠近,清冷白檀香氣籠罩着她更熱了。
她想。
他在叽裏咕嚕說什麽呢。
嘴巴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明白了嗎?”
雲袖這才像恍然回神一樣連忙點了點頭。
她小臉埋在枕頭裏,綿長呼出的熱氣鋪灑眼眶,蒸得眼中的水汽愈發濃了。
“我向方澄了解過,過敏并不是小事,嚴重會危及性命。事權從急,我先替你上藥,不必擔憂冒犯,我已施法封閉了視感……”
雲袖埋着小臉,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只是木愣愣地點頭。
“藥膏在哪裏?”
雲袖機械地從床頭把小琉璃藥盒拿出來給他。
“轉過去一些,将衣衫褪去,露出後背傷處。”
雲袖抱着抱枕轉過去,擡手解開衣帶,乖乖褪到肩後,再往下一推,落到腰際。後背發癢的紅斑暴露在微冷的空氣中。
被冷風一吹,雲袖的意識忽然清醒了一些。
等等,不對勁。
等一下,太不對了,她在幹什麽!
雲袖瞳孔微縮,反應過來,連忙抓住衣服想攏上來,但下一秒,冰涼的指尖已經落在了她的背上。
溫潤指腹沾着藥膏,涼涼的,濕潤的。
幾乎是瞬間,雲袖呼吸一僵,身體緊繃起來,如同過電一般抖了下。
再然後……
像是遵循了主人強烈的、想要制止的意願。
清冷月光下,一條毛茸茸的白色狐尾倏地鑽了出來,緊緊圈住了青年的手腕。
青年的指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