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夜色深沉,除了哥譚之外的城鎮都沒有下雨。

一只碩大的蘑菇水母在夜空中自由翺翔,向人間潑灑孢子。

這些孢子會給住在哥譚外的人帶去安穩的睡眠或如往常一樣的夜生活。

至于住在哥譚裏的人,要等到事情全部結束之後,再統一清除記憶。

突然,前方一團黑影直直飛來,與他擦身而過。

“G,”偶遇同事,黑影高興的打招呼,“我去哥譚啦!”

蘑菇水母,探員G,目瞪口呆:“U…?”

黑影沒有停留,說話間自顧自遠去了,G擡起觸手,“不妙,怎麽把U招去了,哥譚撐不撐得住啊?”

怪物這地動山搖的出場方式,自然驚動了整個哥譚市。

市民們原本因為“哈維”的禁宵令閉門不出,但這麽巨大而恐怖的不明生物飛在哥譚上方,誰也無法忽略。

一時間,所有的通訊工具和聯絡方式上只傳遞着一句意思相近的話:“那是什麽東西?”

整個城市的秩序亂了,無法解釋的怪物給市民們帶去深深的恐懼。

有些住的離公路很近的人打算拖家帶口,開車逃命。

但是,無形的外星力場罩住了整個城市,他們的車在距離出城只有一步的地方原地打轉,無法再前進一步。

這一點絕望的異常很快又被傳到網絡上,引起更加混亂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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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魔鬼!一定是魔鬼!上帝啊!”

“今晚的雨也下的這麽大,大洪水的前兆?”

“世界末日了!”

……

盡管驚懼在全城擴散,仍有一些人向身邊的人發出比較理性的疑問:

“你們看,那個怪物為什麽不動?”

引起全城騷亂的怪物只是靜靜的浮在空中,目光盯着某一處,像是恐怖片被摁下了暫停鍵。

黑車上,M篤定的說:“他在看着你。”

這一句話倒是讓哈維緩過神,意識到自己剛才和一個令人無比恐懼的東西發生了對話。

而且,這東西剛才說什麽?好像是‘他是我們的爹’?

——可是比起天上的怪物,哈維還是覺得車上的神秘東西更可怕。

雖然這東西沒有怪物那般可怕的外表,甚至還是人形的,但他周身透着一股讓人從心底滲透上來的恐怖,越琢磨越可怕的恐怖。

哈維覺得自己剛才應該聽錯了,或者就是聽反了,于是很聰明的更正道:“确實,你很像他的爹。”

貝卡斯滿頭問號:啊?離譜!

他對哈維說:“我也很害怕……應該。”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他的語調,動作乃至微動作,都沒有絲毫害怕的表現。

尤其最後的“應該”一詞,更是暴露他的遲疑。

這個遲疑,是由于貝卡斯突然發現,如果根據過去的記憶,此刻的他當然是害怕的。

遇見這麽巨大,這麽驚悚的怪物,他早該雙腿發軟,瑟瑟發抖了。

但,抛開“曾身而為人”的那段經驗來說,現在的他也實實在在的沒有任何波動。

別說害怕了,連一絲感觸都沒有,真正的想法只是漠然的“哦,這東西從地下跑出來了”,僅此而已。

“不要再裝正常人了,”M忽然厲聲喝道,“你不是,而且裝的一點都不像!”

“你是什麽,就該按照什麽樣的方式去活!”

貝卡斯醍醐灌頂:

嗯……他已經不是人了,只是不知道屍體該怎麽活,才不斷回憶曾為人類的樣子。

但,“不是”就是“不是”,勉強也裝不出來。

哥譚市毀滅在際,貝卡斯又沉默不語。

M只得追問:“你知道怎麽解決這個怪物吧?告訴我們,給個提示也行。”

貝卡斯終于出聲:“我要一個照明燈,還有,把你的傘給我。”

M沒有猶豫,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他。

雖然形勢緊急,但“雙面人”,蝙蝠俠和戈登依然注意到這輛亂入的黑車,因為這輛車散發着不可忽視的氣場。

車門打開了。

貝卡斯摘掉在雨水面前不堪一擊的紙袋,開門下車。

他的背影讓車上的兩個人不由得寒毛直豎,手臂上泛起雞皮疙瘩,而車外的三人看到他的全貌,也是大受沖擊。

怪物更是一直警覺的盯着他,見他下車,竟不由自主的向後縮了一步。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勃然大怒,怒吼聲中,扇動翅膀,張牙舞爪的俯沖過來。

他的體積更勝于哥譚最高的建築物。

這麽龐大的一撲,別說在場的幾個人,就是整個哥譚市也無法承受。

黑色的影子在貝卡斯的腳下無盡的蔓延,擴張成一面高牆,柔軟的包住沖撞而來的怪物,将它反彈到空中。

同時,他自己也被影子如跳床般彈至天上。

見到和自己“同類型”的能力,“雙面人”試圖出手阻止。

但貝卡斯只是在高空處随意向下一瞥,這瘋狂的新晉反派立刻後背發涼,僵到擡不起手。

下一刻,貝卡斯落到了怪物的眼珠上,不假思索的舉起傘,刺穿這只眼球,用力拔出來後,他從失去眼球的空洞裏鑽了進去。

怪物在暴怒中伸爪刺進傷口裏,要将他挖出來,他已經滑進怪物的體內。

站在怪物的體內,貝卡斯打開探照燈觀察,周圍只有看不出材質的內壁,大量的熔岩液湧過來,他及時用探照燈照出的影子包住自己。

“本以為內部會有什麽特別,”他說,“原來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也不用再浪費時間。

他将探照燈提到頭頂上方,腳下的影子被他的能力拉長擴張,形成一根尖銳的長矛,從怪物的體內穿刺而過。

有光從外面透進來,那是阿卡姆不滅的火。

有了光,影便可以無限擴張,在怪物震耳欲聾的嘶吼聲中,影子瞬間将它撐的粉碎。

沒有血肉,怪物的每一片碎塊都是黑色的絮狀物和紅色的熔岩液。

貝卡斯舉起黑傘,在大量澆下來的“雜質”中擋出頭頂的小塊“晴空”。

在漫天黑與紅交織的飛絮中,他單手持着打開的傘,飄飄悠悠的向下落。

随着怪物的殘片随風雨而散,所有人的耳邊響起不知是來自何方的“呢喃”。

“雙面人”,蝙蝠俠,戈登,哈維,M,全哥譚市的人們。

他們無一幸免的“看見”了一些哥譚的歷史景象。

應該說,是有某種意識在和他們溝通,将這些過往直接投射到他們的腦中:

數百年以前,當哥譚還是一片蠻荒地時,一些人從遠方乘船而來。

他們上了岸,圈地,在各種沖突中殺死原住民,定居,開荒。

但無論他們如何種養,這塊土地總是不予回應。

作物生長稀疏,種子不能發芽,家畜紛紛死亡,日子實在太苦了。

于是,有些聰明且心懷鬼胎的人聚在一起,用邪術召喚羊皮卷裏記載的怪物。

他們決定與這怪物簽約,用“死亡,貪婪和罪惡”作為怪物的養料,交換豐收,畜牧,財富,名聲,地位以及權力。

逐漸的,野心開始膨脹,他們組成不同的家族,形成在幕後掌控哥譚市數百年的“貓頭鷹法庭”。

只要保證這個城市的罪惡不斷,他們的家族便會興旺昌盛。

那些死去的人們和發生過的種種惡行,對于這些家族來說,都不過是一點必要的獻祭。

難怪只有上層精英和貓頭鷹法庭成員們的死亡才會驚醒怪物。

契約者死絕了,他的能量來源也會被切斷。

需要“罪惡永遠存在”的是藏身在此地的怪物,無關哥譚。

随着這股未知來源的意識輸送,除了貝卡斯,城市裏所有生命體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偏頭痛。

這嚴重的偏頭痛,沒有親身體會過的人,很難通過文字理解它的痛苦之深,和難以磨滅的影響。

仿佛神經被鈍刀來回摩擦,又仿佛是活腦在被無形的勺子掏挖。

即便這段“哥譚舊史”放完,也遠遠沒有結束,他們的意識被拉扯到無數個平行宇宙中,被迫接納所有宇宙的信息。

譬如,蝙蝠俠看見了以各種方式失去生命的韋恩夫婦,看見了以各種方式毀滅或新生的哥譚,看到了無數個他自己在面對無數種危機,看見了“狂笑之蝠”,看見了瑪莎小醜,看見許許多多他還不認識的人,看見他坐上莫比烏斯之椅,于是兩個宇宙的知識重合湧進來……

但這仍只是冰山一角,絕對的浩瀚,更多生命形式,所有宇宙的同位聯系體同時出現,試圖泯滅他對于“自我”的認知。

這種行為如同“将地球上所有的海水注入一個小水杯裏”,是一種不顧他人死活的強灌。

全城的生命也遭遇着同樣的情況,人類,動物,他們陷入程度或深或淺的癫狂。

只有貝卡斯茫然的自言自語:“什麽?”

看到剛才的怪物,他起碼知道自己應該害怕,畢竟怪物有外形,他也有過去的記憶作參考。

但是現在,攻擊他們的是純粹的意識流。

他什麽也沒有接收到,毫無參與感,只好站在原地,局外人般的看着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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