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再次造訪妙回春的竹屋, 兩人的身份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妙回春看看少了一只眼睛,卻咧着嘴狂笑不止的墨夙離,轉過身, 又看了看完好無損, 但耷拉着臉如喪考妣的聞折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開藥!”墨夙離大手一揮, 揉了揉臉,笑得他臉都抽筋了。

“開什麽藥?”妙回春試探道,“治腦子的嗎?”

他覺得墨夙離腦子有點問題。

“不是, 開……”餘光瞥見聞折月一下子警惕起來, 墨夙離沒忍住又笑了兩聲,他收住話頭,招呼妙回春離開了竹屋。

離開之前, 他沒忘關上門, 也沒忘威脅:“我的脾氣不好,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話,別亂跑。”

聞折月:“……”

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後悔。

墨夙離和妙回春去了院子裏,窗戶沒關,聞折月往外看了一眼,兩人不知說了什麽,然後妙回春把墨夙離按在凳子上, 檢查他的眼睛, 給他上藥。

聞折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離開異界之後,墨夙離的左眼又開始流血了, 那裏變成了一個挖空的血洞,血水源源不斷地流出來。

墨夙離的左眼仿佛連接着他的心髒, 墨夙離在流血,他的心也跟着滴血。

胸口內堵得慌,一片沉悶,聞折月喘不上氣來,他已經忘記了自己修為全失的事情,滿心滿眼都只剩下墨夙離。

如果可以把他的眼睛換給墨夙離就好了,魔尊大人挑個桃子都要最好看的,他那麽愛美,要是破了相該有多傷心。

正心疼着,墨夙離轉過頭,準确地捉住了他的視線。

聞折月呼吸一窒,不知為何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墨夙離揚了下唇角,角度受限,他的左半張臉被擋住了,沒有傷口和血跡,他仿佛還是那個明媚張揚的漂亮魔尊。

“你的動作能不能快點,我的壓寨夫人寂寞了。”

聞折月哽住:“……”

如果墨夙離沒長嘴就好了。

妙回春回頭看了一眼,聞折月果斷轉身,用冷漠的後背面對一切看熱鬧的眼神,他絕不會承認他寂寞了。

不對,他根本沒有寂寞。

聞折月暗暗捶了下手心,一不小心被墨夙離帶到溝裏去了,可惡啊!不愧是詭計多端勾魂攝魄用臉殺人的魔尊!

“我的壓寨夫人是不是很可愛?”墨夙離得意地翹起了腳腳,踩上了妙回春晾曬草藥的矮桌。

草藥撒了一地,妙回春手背上青筋暴起,恨不得把草藥捅進他眼窩子裏:“你們兩個怎麽弄得這麽狼狽,他打你了?”

“怎麽可能,他哪兒敢打我。”墨夙離昂首挺胸,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氣勢,“我倆沒打架,就是去當救世主了。”

妙回春翻了個白眼,一臉“你看我信嗎”的無語表情。

“好吧,我們其實是去挖墳了。”

“誰這麽倒黴,死後還有一劫,墳頭都能讓你看上了?”

墨夙離很不服氣:“為什麽不會是他看上了那個墳?”

他和聞折月一起去的,憑什麽見墳起意的人是他。

妙回春嗤了聲,兩人太熟了,他絲毫沒有給墨夙離留面子:“他雖然是個牲口,但做不出挖墳的事,肯定是被你強迫的,你是不是拿你肚子裏的孩子要挾他了,要是不陪你挖墳,你就去上吊,一屍兩命?”

“不對,你怕死,不敢一屍兩命,只會帶球跑。”

墨夙離:“……”

“你最近又看了什麽話本,想象力豐富得離譜。”墨夙離又氣又好笑,妙回春在給他治眼睛,等會兒還要治聞折月,出于現實考量,他不能一巴掌把人拍到地裏。

魔尊大人深吸一口氣,從旁邊薅了根沒曬好的草藥,往下拽葉子。

他得想辦法轉移薅妙回春頭發的欲/望。

“我們倆走在路上,看到了一座很奇怪的墳,決定一起挖出來看看,誰知道那墳有毒,我瞎了一只眼,他沒了修為。”

墨夙離的瞎話張口就來,末了還裝模作樣地感嘆道:“我倆的運氣不太好,頭一回就碰見個這麽猛的墳。”

妙回春:“……”

活該!

“刨人墳,遭報應,你這只眼睛沒得不冤枉。”

還好傷的不是右眼。

妙回春再次在心裏感慨了一下墨夙離獨特的金色眼眸,幫他上了藥,又纏好了紗布:“你的運氣不錯,除了眼睛沒了,其他地方損傷不大,要不我去找只眼睛給你安上?”

墨夙離嘎巴一下,被他這話給弄得愣住了:“能安上其他眼睛?”

“能啊,你忘了我是誰,上界第一神醫,妙手回春,什麽都能治。”妙回春哥倆好地拍着他的肩膀,興致勃勃地提議道,“你想安什麽樣的眼睛,魚眼?牛眼?豬眼?”

“……為什麽都是動物的眼睛?”

妙回春一臉為難:“我是救人的大夫,要是挖別人的眼睛給你安上,對不起我的醫德。”

“你還有醫德?”

墨夙離表示懷疑,他摸了摸左眼的位置,紗布質地粗糙:“我不要其他人的眼睛,這樣很好。”

“獨眼魔尊?”妙回春“咦”了聲,“想不到你還有這癖好。”

墨夙離沒有辯解,且不說別人的眼睛配不配放進他的眼眶裏,倘若知道能夠換眼睛,聞折月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挖出自己的眼睛。

傻子龍已經傷到了腦子,不能再傷到眼睛。

“甭管我什麽癖好,你幫他好好看看。”墨夙離朝竹屋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你先別說是給他看修為,免得讓他空歡喜一場。”

妙回春頗為驚訝,墨夙離沒心沒肺的,何時在乎過別人的心情。

短短幾天時間,這倆人進展神速啊。

墨夙離和妙回春回到竹屋,聞折月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妙回春,坐立不安,仿佛妙回春手上拿的不是脈枕,而是一把大剪刀,“咔嚓”一下,他就會失去大猛龍的尊嚴。

“先把把脈,手伸出來。”

聞折月硬着頭皮伸出手。

墨夙離搬着凳子坐在他身邊,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幹淨了,紗布像個小小的眼罩,遮住了左眼。

襯得墨夙離幹淨又天真。

聞折月呼出一口氣,抓住了他的手。

妙回春不明所以:“心跳這麽快,只是把個脈而已,你緊張什麽?”

聞折月臉一紅。

“啧。”墨夙離老神在在道,“都說他寂寞了,看見我就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妙回春無言以對。

真膩歪。

把完脈,聞折月還處于緊張狀态,墨夙離拍着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就算你生不了孩子,我也不會抛棄你的。”

“他生什麽孩子,你能生不就行了?”妙回春提出疑問。

下一秒,他就收獲了來自墨夙離的眼刀:“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沒看到我在安慰我的壓寨夫人嗎?”

妙回春:“……”

他看的話本再豐富多彩,也沒有墨夙離編排的戲碼精彩。

“心火太重,有點燥動,我去煎藥。”妙回春沒有多說,離開了竹屋。

墨夙離樂呵呵地安慰聞折月:“別擔心,一副藥下去,你就會失去世俗的欲望,不會再有腎虛的風險。”

聞折月:“……”

他知道墨夙離帶他來找妙回春是為了看他的修為問題,所謂的不舉藥就是個借口,可墨夙離張嘴一副藥,閉嘴沒有世俗的欲望,他控制不住心慌起來。

萬一墨夙離心血來潮,真喂他吃不舉藥怎麽辦?!

這是墨夙離能幹出來的事。

聞折月拉着他的手,把人拽到懷裏:“不想吃藥。”

他坐在床邊,墨夙離站在他面前,聞折月圈住了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腹部,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服,可以感覺到微微隆起的弧度。

在皮膚之下,是他們血脈的混合。

“仙尊大人,你是在撒嬌嗎?”墨夙離一臉稀奇,仿佛發現了新大陸,捧着聞折月的臉左看右看,仔細端詳。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聞折月,就算是在下界時,聞折月也沒有對他撒過嬌。

故意惡心他,讓他吹尾巴時不算撒嬌。

墨夙離是個很讨厭撒嬌的人,他讨厭別人對他黏黏糊糊,但當對象換成聞折月時,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并不反感。

好看,愛看,想多看。

“你是不是怕藥苦啊?”他下意識放輕了語氣,帶着點哄人的意味,“叫聲相公,我去給你買蜜餞。”

你還沒叫過我相公呢。

聞折月委委屈屈,抱緊了他的腰,失去修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好像失去了底氣,心裏頭空落落的,總覺得自己的命不再握在自己手裏了。

“害怕什麽,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聞折月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充當保護者的時間久了,他仿佛已經失去了接受保護的能力,盡管他知道墨夙離是認真的,但還是覺得不安。

“龍族都像你一樣敏感嗎?”墨夙離心裏軟軟的,他試圖從相關傳聞中尋找和龍族相關的訊息,但一無所獲。

他呼嚕着聞折月的頭發,捏了捏聞折月的臉,把以前不敢做的事都做了一遍,心滿意足了,才大發慈悲地收回捉弄人的手。

“你能借我的修為,實在不行,本尊委屈一下,和你雙修。”墨夙離撓了撓臉,有點不好意思,“十天一次。”

聞折月直勾勾地盯着他,委屈不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亮閃閃的侵占欲:“十天一次不行,一次十天可以。”

墨夙離:“……”

大兄弟,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這是人話嗎?!

墨夙離的心腸一下子變硬了,他一把推開聞折月,轉身就往外跑,邊跑邊喊妙回春:“你的不舉藥熬好了沒有,快,快端進來,給他灌進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