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胡振雲
第70章 胡振雲
如今已經可以行動的黃金錄這次并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忙, 自己回到房間做好準備,王祥樂帶着劉星澤和張承志進屋。
張承志還好說,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正經醫學科班出身, 雖然是學西醫的, 但西醫也有體格檢查。
劉星澤就有點尴尬了, 他雖然算是北方人, 可因為家世太好也沒去過大澡堂子這樣的地方, 就連出去泡溫泉都是自己單獨一個池子場的那種,這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別人的身體。
普通人可能覺得都是男的看到也沒什麽,但劉星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喜歡的就是男的啊, 雖然他對黃金錄并沒有任何想法,可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
王祥樂卻是十分淡定,一邊上手給黃金錄檢查, 一邊給劉星澤和張承志講解,有些地方他還讓劉星澤和張承志親自手上感受一番。
由于氣氛過于嚴肅正經, 一開始劉星澤還得自我催眠“在醫生的眼裏沒有性別”, 慢慢的劉星澤也不覺得尴尬了, 一邊檢查一邊還能和王祥樂進行讨論, “王師兄,如果用儀器檢查神經恢複情況的話,結果會不會更準确?”
王祥樂并不諱言, 道:“現在的很多醫學儀器對這些機械損傷的恢複情況以及機械損傷本身确實會有一個很直觀的效果,并不是說我們的檢查結果不準确,只是這需要豐富的經驗才能準确的判斷。”
王祥樂無奈地笑笑, 道:“但一方面這些儀器本身價格昂貴, 維護和操作也需要專業的人, 成本負擔過高了。另外一方面,讀取這些儀器檢查的結果也需要經過專業的訓練,張師侄是醫學院出來的,應該有上過這方面的課吧?”
張承志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尴尬地道:“當年上學的時候确實有這些課程,但是……這些課程還挺難的,我學得不怎麽樣,畢業之後也就是在醫院規培輪轉的時候接觸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現在完全不會了。”
王祥樂對此并不意外,他也有一些學西醫在醫院上班的朋友,據他所知很多西醫也根本看不懂這些東西,都是直接看得專業人士的結論。
王祥樂道:“所以啊,咱們沒有這個條件搞這些。當然啦,如果這些輔助檢查手段對我們來說作用很大,也不是說不能搞,請幾個人也不是不行。但問題在于,很多時候我們都用不上這些東西。”
有點無聊的黃金錄也加入了他們的讨論,說道:“但是據我了解,很多中醫院的中醫師也會借助這些輔助檢查手段進行診斷。”
王祥樂不怎麽給這些同行留面子地說道:“這說明他們的診斷功夫沒有學到家。中醫診斷靠的是望聞問切四診合參,因為中醫治療最重要的就是辨證施治,陽虛就需要扶陽,陰虛就需要滋陰,血虛就需要補血,氣虛便要補氣。
“而想要辯證則需要根據望聞問切四診合參的結果進行綜合的判斷,我倒也希望現代科學技術能夠制造出個儀器來自動辯證,可惜現代科技暫時還做不到。現有的醫學檢驗設備看不出來患者是氣虛還是血虛。
“劉師弟、張師侄,你們跟着長蘇師兄學醫,他應該跟你說過,尤其是張師侄你,你學過西醫需要格外注意,中醫進行診斷的時候,切忌把中醫和西醫的病症等同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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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醫有西醫的好處,尤其是在外科這方面,中醫沒有發展起來,還有這些輔助診斷的儀器也讓西醫的診斷變得更加簡單。但西醫和中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領域,絕對不能混為一談。”
黃金錄側着腦袋沒有說話,但聽明白了王祥樂的意思,就是說那些借助輔助檢查手段診斷的中醫不行呗。
不過王祥樂話鋒一轉,又低頭對黃金錄說道:“不過病人如果不放心,想要去醫院做個輔助檢查,我是不反對的。”
黃金錄讪讪一笑,道:“那我這邊結束之後應該确實會去做個全面檢查,不是不信任張大夫和您的醫術,我現在情況的好轉是明擺着的,只是檢查一下更安心一些。”
王祥樂是确實不介意,淡淡一笑道:“檢查一下是好事,我是贊成現在每年體檢一次的倡議。都說疑心生暗鬼,人類的身體也是這麽一回事,一直疑神疑鬼沒病都能憋出病來,檢查完有病早點治沒病也安心。”
劉星澤笑道:“那确實,我覺得這個體檢吧,除了有點費錢,而且有些檢查的過程也讓人不太舒服之外,就沒別的毛病了。”
王祥樂驚奇地看了劉星澤一眼,道:“劉師弟,沒看出來啊,你這個富家子弟還挺接地氣。”
劉星澤無語:“王師兄,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啊?我雖然不缺錢,但我至少知道身邊工作人員的工資是多少,這不是很簡單的一個數學問題嗎?
“比如我的助理鄭哥,他的年薪是一百萬,然後根據他的工作表現年末的時候會有獎金,總的來說鄭哥一年的收入都會有一百多萬,有時候甚至能有兩百多萬,他的薪水在普通人之中屬于非常高的。
“另外,王師兄,我上過大學的,而且我大學學的是經濟學相關,我知道現在社會人普通人的月薪水平。像是我的大學同學,他們雖然是名校畢業,但大多數剛上班的時候月薪也就幾千,過萬的寥寥無幾。
“全面體檢的費用,但普通人來說确實是比較高昂難以負擔的,甚至如果沒有用人單位安排的體檢,那麽就連常規項目的體檢,可能很多人都不會去。”
真不食人間煙火的黃金錄一臉驚奇地道:“體檢真的很貴嗎?”
張承志心有戚戚地點頭道:“對啊,特別貴,就算只是常規項目的檢查,随随便便至少也要上千,而且醫保也不能報銷,很多人尤其是老人都舍不得花這個錢。”
對此張承志是真的深有體會,因為他工作有了點存款之後,考慮到家裏的父母年紀也大了,早年沒少辛勞身體不算太好,就一直想要帶他們去做一個體檢。
可惜不管他怎麽說,說破了嘴皮子,父母也不願意去花這個“冤枉錢”。
他們都覺得自己沒什麽毛病,就算是有點小病小痛他們也根本不當回事。
這也是這一代人,尤其是農村人的通病了,能熬就熬過去,不舍得花錢去看病,花錢去體檢那就更舍不得了。
即便現在張承志已經賺錢有了一些存款能負擔的起了,但在父母看來還差得遠呢,他這點錢還得存着将來用來買房子,買了房子就好考慮人生大事了。
對此張承志非常無奈,但确實說不過父母,父母甚至還有自己的說法,說張承志自己就是醫生有病沒病看不出來嗎?幹什麽要去醫院花錢?
張承志:“……”
他能說自己對自己都沒這個信心嗎?
可惜父母不信,也可能是根本不在乎,不僅是父母,村子裏那些家裏條件不好的,不願意去醫院看病的老人每次他回去都要找他,讓張承志心裏很虛,都不太敢回去了。
後來張承志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包括父母在內的這些老人們都做個體格檢查,提供一些他自己都不太放心的醫療建議,有問題的建議老人們去醫院檢查,但可想而知,去醫院檢查他們是不願意去醫院檢查的,張承志也沒辦法。
現在張承志的想法是,他得跟着師父好好學醫,等将來中醫學好的,他就可以用中醫的方法給父母和村子裏的老人們做檢查了,這樣除了他自己的勞力成本的之外不會産生任何其他成本,他肯定也不會跟村裏老人收錢。
張承志家裏困難,他永遠記得他能夠上學,村子裏的人也給他們家提供了不少幫助,即便是家裏困難的,有些也借了他們一些錢,雖然這錢現在都還清了,但這份情張承志不能忘記。
不過檢查診斷是一會兒,治療是另外一回事。
對條件不好的家庭來說,不管是西醫治療還是中醫治療,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而且有些時候中藥的費用可能比西藥更高,畢竟西藥很多都是可以通過工業合成的手段降低成本的,而中藥不管是草藥還是動物藥,成本都很難降低。
暫時甩開腦子裏的想法,完成檢查,張承志跟着王祥樂、劉星澤一起離開房間,給黃金錄流出整理的儀容的空間。
看他們出來,一直等在外面的黃永春連忙迎了上來問到:“王大夫、劉居士、小張大夫,小鹿的情況怎麽樣?”
王祥樂露出微笑,道:“黃善信不必着急,小黃善信的情況很不錯,恢複的比我們原先預計的更好,這可能也和小黃善信以前經常鍛煉身體素質好有關系,再過一兩個月可能就能恢複的差不多了。”
“真的?”黃永春并不是不信,他只是太高興了,忍不住念叨道,“看來很多事真的是禍福相依啊,沒想到他以前玩那些還有這個好處,能恢複正常就好,能恢複正常就好。”
王祥樂等黃永春發洩完,才說道:“雖然小黃善信恢複的很好,但還是要注意一些,主要他的神經是傷過重新修複的,而且傷得很嚴重,強度和原裝的不能比,以後還是不能做劇烈運動。”
黃永春連連點頭道:“我明白我明白,就算是手機修過一次也沒有以前好用了,更何況是人。”
王祥樂再次驚奇地看了黃永春一眼,“黃善信你還有修手機的經驗呢?”
今天的有錢人真是一次次給他驚奇的體驗,他還以為有錢人的電子産品都是有新産品出來就換的呢,可能換的時候原來的手機都還好好的,更別說壞了修修繼續用了。
黃永春一臉理所當然地道:“我沒有啊,但我聽過家裏的工作人員的讨論,她們都說手機修過之後就變得不好用了,還更容易壞了。”
這感覺就正常多了,王祥樂舒了一口氣道:“哦,那你就這麽理解也沒錯,修過的神經也肯定沒有原裝的好用,而且也會比原裝的更容易壞。”
剛剛穿好衣服從房間裏走出來就聽到這句話的黃金錄:“……”
之後,王祥樂三人有從頭到位看了黃金錄的複健過程,等黃金錄完成之前制定的複健計劃,王祥樂斟酌着給他增加了一下,等到他完成再詢問他的感受并做一些檢查,如何慢慢調整才确定下來之後的複健活動量。
……
胡家人是王祥樂給黃金錄調整完複健計劃的第二天下午抵達的上清鎮。
他們在送病人過來之前,就先安排人過來準備好了住處,為了方面也像是黃家人一樣直接在這裏買了房子,做了簡單的修整。
這些劉星澤都沒管,胡家人也沒有跟他說,大概也是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麻煩他的意思。
不過胡粟的堂哥胡振雲抵達上清鎮的時候,胡家人還是第一時間聯系了他,那會兒劉星澤還在和王祥樂、張承志一起整理藥材,接到電話之後第一時間和王祥樂說了這事,想要請過假過去看看。
不管怎麽說,這事劉星澤既然決定幫忙的,那肯定要上心一些,如果真的能夠對胡振雲提供幫助,劉家便能得到胡家的一個人情,應景的時候能派上大用場,即便不為胡粟,為了這個人情劉星澤也要拿出态度來。
劉星澤本人不太想要摻和這些事情,但他也是劉家人,家族給了他很多東西,物質上的感情上的都不缺,他現在既然有能力,自然也要回報家族。
王祥樂聽了就問道:“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漸凍症患者親戚?”
劉星澤點點頭道:“對,是我們家的姻親,我大嫂的堂哥。”
王祥樂不太在意這些親戚關系,但他對漸凍症患者還挺感興趣的,便問道:“介意我也一起過去看看嗎?”
“王師兄想要一起過去嗎?那我問問他們的意思。”劉星澤拿出手機開始發消息。
他自己倒是覺得有王祥樂先過去看看挺好的,但這畢竟是胡家人自己的事情,也許胡家人不太像讓別人看,所以還是先問問人家自己的想法比較好。
胡家人倒是也沒矯情,雖然胡振雲現在的情況确實不太體面,可和胡振雲的健康與生命安全比起來,體面不體面的根本不重要,聽說是張安然的得意弟子想要過來看看,他們是求之不得,立刻答應并對劉星澤表示了感謝。
他們可能以為是劉星澤特意請王祥樂過去的,不過劉星澤也沒有解釋,本來這件事情如果沒有他牽橋搭線,胡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這邊,對漸凍症患者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胡家買下來的房子居然又正好就在黃家附近沒多遠,兩家差不多就是個斜對門,而胡家買下來的房子也是一個小院子。
劉星澤他們三個人往胡家走過去的時候,正好黃金錄從外面吃完午飯自己開着輪椅回來,正好和雙方都打了個照面,不過胡家這邊還忙亂着,劉星澤他們也有正事,只各自打了個招呼就分開了。
劉星澤這個游離在上流社會社交圈的人和黃金錄的黃家沒什麽交集,但黃金錄卻是和胡家人打過交道的,認出了他們的身份,自然也很快就想到了胡家那個得了漸凍症的胡振雲。
主要把大老遠跑到上清鎮上來還買房子的人,肯定不可能是來禮拜神仙的對吧?
上香敬神根本沒必要買房子常住,現在來這裏長住的都是來找張安然看病的。
黃金錄其實也挺好奇張安然能不能治好漸凍症的,雖然他們家和胡家沒什麽交情,但胡家家風不錯,與人為善,雙反也沒什麽仇怨,如果可以經歷過類似的痛苦的黃金錄也是很希望胡振雲能好起來的。
不過,那可是漸凍症,黃金錄也不知道有沒有希望。
另外一邊劉星澤三人被胡家人迎進了院子裏,請到了胡振雲的房間,現在胡振雲只能在床上躺着,在輪椅上坐着也行,但他自己控制不了輪椅。
胡振雲眼睛看着劉星澤三人,開口說道:“星澤……謝謝。”
他說話顯得很艱難,劉星澤連忙上前說道:“振雲哥你千萬別跟我客氣,咱們兩家是什麽關系,你的病如果有希望我肯定是希望你能來試試的,就是到底能不能治,害得等張安然大夫看過之後再看。”
胡振雲的眼中還有希望,他并不甘心就此放棄,聽完劉星澤的話,他道:“知道。”
胡振雲的語言功能已經受到影響,他現在說話的時候,不得不盡量精簡,不給自己增加難度,不過在場的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王祥樂等他們說完,走到了胡振雲的身邊,自我介紹道:“胡善信,我是張安然大夫的弟子,我可以先給你檢查一下嗎?”
胡振雲無法點頭,但态度很爽快,“可以……辛苦。”
王祥樂露出微笑,直言不諱地道:“客氣了,胡善信你的病很罕見,遇到罕見病的患者,我也是見獵心喜。”
胡振雲露出一個笑容,顯然并不介意。
王祥樂在床邊坐下,先給胡振雲診了脈,然後再檢查了其他地方,許久沉吟不語。
就他的檢查結果來看,胡振雲的情況不容樂觀。
所謂望聞問切,首先就是望,望是望的神、色、形、态,似者都很重要,而其中從望神邊可以看出患者的整體狀态,是小病小症還是病入膏肓,或者已經到了無藥可救的階段。
胡振雲雙目無光,面色蒼白毫無光澤,神情雖然竭力振奮但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疲憊之色,意識倒是還清醒,至于體态那就更不必說了。
胡振雲如今的狀态雖然還沒有到最危重的假神階段,也就是中醫學中所說的回光返照、殘燈複明,但也到了失神的程度。
到了這個階段,想要救回來已經很難了,即便救回來了預後也不會很好,尤其胡振雲得的還是漸凍症這種進行性的疾病,如果不能徹底根治,後續病程依然可能會繼續發展。
雖然心裏感覺不是很樂觀,但王祥樂并沒有說出來,到底他自己的醫術比起師父張安然還差得多,也許張安然會有辦法。
此時王祥樂只對胡振雲以及家屬道:“胡善信的病情我差不多已經了解了,回去之後我會把具體情況告知師父,等今天師父看完挂號的患者再通知你們過去。”
【作者有話說】
負債8.5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