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流
血流
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爺爺已經被送進醫院搶救了。
我跑的額頭上汗都下來了,幾乎是慌不擇路地繞過走廊,問過護士爺爺所在的具體手術室,得知後急的連電梯都不想等,直接跑上樓,因為跑的太急,還摔了一跤,疼的眼前發黑。
等到艱難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我已經眼冒金星,好半晌才平複呼吸,擡眼看去。
僅僅這一眼,就差點讓我心髒停跳。
祁明雪已經站在了手術室門口。
他應該是剛剛從某一場社交場趕回來,身上的酒味還未散,西服外套随意地丢在走廊的椅子上,鎖骨處的扣子粗暴地扯開兩個,連領結也松散地挂在脖子上,和他平日裏整潔嚴謹的樣子大相徑庭。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差,煩躁地将額頭上落下幾縷發絲捋到頭頂,看見我,神情更加陰沉。
我有點想跑,但又知道跑了後果更嚴重,只能扶着牆,哆嗦着走到他身邊:
“祁明雪.......”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祁明雪抓着衣領掼到牆上,我腦袋撞上堅硬的瓷磚,痛的仿佛有人用尖銳的斧頭劈開了我的後腦勺:
“不是讓你照顧好爺爺嗎?!為什麽給保姆放假後,你還敢讓他一個人呆着?!”
祁明雪身上的信息素宛若狂風席卷而來,alpha的信息素威壓對于任何omega來說都是致命的,我肺部的空氣幾乎要被榨幹,差點窒息,只能艱難地呼吸着,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對........對不起........”
祁明雪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将我甩開,我沒站穩,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滾吧。”
祁明雪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臉上的厭惡更上一層樓。
我渾身被冷汗打濕,臉上布滿了淚水,我想自己現在的情況一定很糟糕,但是我不能走,艱難地爬起來:“我不走。”
我顫抖着嗓音:“我等手術結束後再走。”
祁明雪冷漠道:“滾。”
我搖了搖頭,後退幾步,避開祁明雪的信息素,随即靠牆站着。
脊柱摔得很痛,我垂着頭,避開祁明雪陰冷的眼神,沒有說話。
兩小時後,手術結束了。
醫生走了出來,祁明雪第一時間走了過去:
“醫生,我爺爺他........”
“搶救很成功。”醫生雖然這麽說着,但臉上并無喜色:
“但是病人可能在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恢複清醒。”
祁明雪一怔:“一段時間是多久?”
醫生猶豫了幾秒,随即道:“病人家屬做好病人變成植物人的準備。”
祁明雪:“..........”
我聞言宛若驚雷在我耳邊炸響,一時間失了力氣,一屁股坐倒在地。
恍惚間我似乎能聽見祁明雪在我耳邊說了什麽,但是我無法組織起理智和精力去聽,滿腦子都是完了,徹底完了。
手術結束後的幾天內,爺爺果然沒有醒。
這件事被祁明雪告訴了祁莫綏,祁莫綏在電話裏沉默了片刻,說知道了。
他的聲線很平,很理智,似乎沒有什麽事情能讓他的情緒起變化,一如他往常一樣
祁明雪憤怒地挂掉了電話。
在爺爺成為植物人以及顧蘭屏即将出國的雙重事件下,祁明雪的情緒變的不太穩定,雖然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态度愈發冷淡,除了工作上碰面交流,我們私下裏幾乎沒有說過話,像是最親近的陌生人。
我給他發消息讓他回家,他也通通無視,基本要喝酒到半夜才回,要麽就是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抽煙,抽的滿屋都是煙味,我怕傷着腹中的寶寶,就更不敢出去,找他要信息素這件事也擱置了。
就這樣忍了半個月,我實在受不了了,在他有一次清早從卧室出來,要出門的時候,我試探性地問他今天忙不忙,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祁明雪背對着我穿着外套,聽見我的話,他不知道是不是冷笑了一聲,随即轉過頭,看着我:
“許阮。”
他說:“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我的妻子了?”
我小聲道:“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
“那是你和祁莫綏的兒子結婚了,不是和我。”
他頓了頓,又道:“何況,我們并沒有領結婚證。”
祁明雪諷刺地勾起嘴角,“本來就是你們許家要求的聯姻,你想要一個負責任的丈夫,怎麽不去找你那個神通廣大的父親和哥哥要?”
我啞口無言。
祁明雪摔門出去了。
我閉了閉眼睛,感受到腹中孩子的躁動,片刻後靠着牆,緩緩蹲下。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只知道他一連消失了好幾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我才看見顧蘭屏發了一張在M國某建築學校的定位和照片,而他身上披的外套,正是祁明雪幾天前出門時穿的那套。
我當場如遭雷劈。
我正欲将照片放大看,可很快就刷新不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顧蘭屏将它删了,或者是轉為僅我不可見。
我懷疑只是巧合,或者是同款衣服,但不敢打電話給祁明雪确認。
我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又怕惹他厭煩。
我清楚地知道我和顧蘭屏的差距。
我沒他那樣天真單純,也沒有那樣的堅韌可愛,我想要的一切得到的輕而易舉,只要我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讓我的父母為我尋來我想要的一切。
我是個俗人。
我不敢将這件事告訴我爸媽,只能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在公司工作。
中間借着工作的事情,我和祁明雪通了電話,問他究竟什麽時候回來。
祁明雪沉默了片刻,說明天,還破天荒地問了公司最近的近況。
他走了以後,公司的一切都有我操持的,我說沒出什麽大亂子,一切重要的事情都等他回來再做決定。
祁明雪“嗯”了一聲,對我就再無關心之語。
他厭惡我,又離不開我,我是他最親密的合作夥伴,我手上掌握着這個公司最機密的文件和數據,所以他縱然厭惡我,也不可能和我全然撕破臉,将我趕出公司。
我聽到電話那頭的沉默,頓了頓,随即小聲道:
“我等你回來。”
祁明雪直接挂了電話。
我聽着電話那頭的嘟嘟聲,鼻尖微酸,但還是強忍着沒有哭出聲來,打起精神,繼續忙工作上的事情。
他不在,我得幫他撐起公司的事情。
有個項目上的事情很緊急,我忙的忘了時間,一直忙到淩晨四點才結束。
抽空看了一眼時間,發現睡覺也來不及了,加上還有早會,我猶豫了一陣,幹脆開車回家洗了個澡,然後吃了個早飯,又來到了公司。
喬非是第一個來到公司的。
他看到我已經在辦公室的時候很驚訝,打量了一番我的臉色,問我是不是熬夜了。
我點了點頭。
“還是要注意身體啊總經理。”喬非無奈笑:“omega沒必要這麽拼命的。”
我不置可否,站起身來,繞過會議室,行走間只覺腿有些軟,腹部墜墜的有些不舒服,還以為自己是忙的太過所以導致的:
“你先去讓人布置會場,等會開會。”
喬非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但當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忽然停頓,緊接着輕松的表情一凝:
“總經理。”
他看着我的腳下,神色逐漸變的緊張和害怕起來:“你怎麽.......怎麽流血了..........”
我一愣,下意識低下頭,只見一片血色從我的褲子間往下蔓延,滴滴答答的流到地板上。
我心中猛然一驚,指尖強撐着桌面沒有倒下,捂着腹部,咬牙道:
“幫我打120。”
喬非趕緊點了點頭,拿起手機撥打電話,動作間手還一直在抖,我直接劈手奪過,打了電話。
腹部像是吞了刀片一樣墜痛起來,連呼吸和吞咽都開始變的困難,我似乎感受到有什麽重要東西從我身體裏快速抽離流逝,我冷汗涔涔,後背濕透,等到拼盡最後一絲冷靜和理智報完所在的範圍和地址之後,終于承受不住,兩眼一黑,徹底失去意識,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