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2章
回想起那直沖天靈蓋的舒爽，時宇潇雙頰泛紅，心虛地低頭摸了摸鼻尖。
“哈哈，別緊張，其實上回吃飯，我就想問來着。”
張文源向後靠上椅背，手指交叉，“今天觀察到你們的相處，你自己也許沒有意識，但旁人是很容易察覺的。”
“張總，我們一直都在認真工作，其他什麽也沒想。”
時宇潇趕緊解釋，“嚴格來說，我不完全屬于英見畫團隊，但我們所有人，都對這次合作一百二十分重視，也非常感謝H牌的信任！”
“好好好，哈哈！”
面對如此懇切的時宇潇，張文源急忙安撫他，“宇潇，我不是責怪你，你們的工作态度，大家都看在眼裏。找你過來，确實是出于我個人私心，我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只希望從你這裏得到準确答複。”
時宇潇嘴唇翕動，思考片刻，才直直迎上張文源的目光，“張總，我和英見畫，并沒有在一起。”
告白，承諾，給名分，互相介紹給親朋好友認識，在時宇潇的認知裏，這些行為才是一段感情的正式開始。
他和英見畫至今為止，一個都沒有。
“既然這樣，那大家公平競争，我追求你，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張文源不愧年少有為，在感情上亦是信心滿滿，勢在必得，“宇潇，不多試試，怎麽知道誰才是最适合自己的人，放心，和我在一起，一定是非常美妙的戀愛體驗。”
時宇潇此刻滿腦子想的都是英見畫，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過張文源确實不着急他的答複，而且快速另起一個話題，“私事先放一邊，宇潇，我還想告訴你的是，總部目前正好有一個攝影師職位空缺，這次拍攝，對你而言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時宇潇頓時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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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優秀的競争者不勝枚舉，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張文源适當提醒，“想要成為H牌旗下攝影師，就算這一次表現合格，之後還有層層關卡考驗。而且，公事公辦，就算是我，也未必會給你投通過票。”
這番話聽得時宇潇心潮澎湃，從業多年，他終于要迎來事業上的大轉機！
“其實對我來說，每一次拍攝工作，都是機會和考驗，我都曾認真對待。所以張總，請放心，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一定竭盡全力。不論結果如何，能和這麽多優秀的工作人員一起工作，已經是我的榮幸！”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張文源連連贊嘆，“宇潇，我可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好不容易用表忠心把話題岔開，結果又回到令人尴尬的部分，時宇潇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好努力揚起嘴角，“多謝張總擡愛……”
坐電梯下樓，時宇潇還盤算着，回去路上到東北菜館打包幾個菜，和英見畫父子好好搓一頓。
一出電梯，他看見英見畫坐在大廳沙發上，很明顯在等他。
一想到他等了自己快半小時，時宇潇心頭有些愧疚，想着一會兒再給他加份醋溜豬肝吧。
時宇潇生怕他對于自己剛才和張文源在辦公室獨處心生不滿，硬着頭皮走上前，憨憨地打招呼。
“好巧啊，你還沒走……”
英見畫揚了揚下巴作為回應。
他身上背的是H牌最新款斜挎包，這個顏色最近很火，也很難買到。
注意到時宇潇的視線，英見畫解釋道：“周亦為了給我撐場面，已經去H牌門店掃過好幾次貨，這是他借給我的。”
不論網紅圈還是時尚圈，人人卯足了勁往自己身上堆好行頭，唯獨英見畫是個例外。
他時常透露出一種，“除了吃，其他任何事物都不值得花太多錢”的感覺。若他父親身體健康，時宇潇堅信，英見畫根本不存在為了賺錢進入這個圈子的可能。
現在是下午四點半，夜幕降臨，街邊路燈已亮，如同一條長長的絢麗光帶，蔓延至城市的盡頭。
脖頸上突然傳來一陣溫暖，時宇潇吃驚地回頭，原來是英見畫把自己的圍巾套在他脖子上。
“給我圍了，你怎麽辦？”
“我不冷，倒是你，穿這麽單薄，怕你頸椎凍出毛病。”
時宇潇佯裝無語，“要是真的關心我，幫我系圍巾就好，不用非得說話。”
聞言，英見畫表情一怔，難為情地撇過臉。
這天晚上，時宇潇纏着要抱英見畫。
其實兩人過往這段時間，除了各種暧昧膩歪，還一直在對H牌進行研究——創始人，發家歷史，明星産品，制作工藝，代言人等等，以此加深對H牌的理解，以期更好地呈現品牌風格與調性。
學習探讨是認真的，但一般到了後面嘛……
今天，身旁的英見畫吐氣如蘭，擦過草莓味潤唇膏的嘴唇泛着水潤光澤，像一顆方才清洗過的新鮮草莓，令時宇潇忍不住想含住輕咬一口。
“想什麽呢你，哈喇子都快掉我被子上了！”
英見畫“貼心地”給時宇潇的腦門喂了一記栗子。
可時宇潇早已被撐大了胃口，沒過多久，他握住英見畫的右手，開始往自己身下帶……
光是回憶起那玉指輕松穿過褲腰帶，指節指腹将身體中心全然包裹的觸感，時宇潇的理智便迅速減退，身體驟然升溫。
“鬧夠了沒有，明天還得早起！”
時宇潇現下哪聽得進這些，他把大腿壓在英見畫的腿上摩挲，同時難耐地發出各種輕重不一的喘息。
Yesterday once more。
第二天，時宇潇精神抖擻地出現在攝影棚。
當站定在做好妝造的英見畫對面時，不知怎的，總是一副沒臉沒皮模樣的時宇潇，感覺自己拿住相機的手在微微顫抖。
雖然拍攝就是拍攝，可這次的甲方，是國際知名奢牌，機會難得。
從悶熱的工廠，到天寒地凍的戶外，惡劣環境下一拍十幾個小時的經歷比比皆是。從大三到現在，時宇潇辛辛苦苦走了幾年，才走到如今為H牌掌鏡的這一天。
而英見畫又何嘗不是這樣一路走來。
現下，他一身淺粉色綢緞襯衫，搭配卡其色長褲，手提包上綁着一條紅色的絲帶；烏黑亮澤的長發披散下來，整個人氣質高貴脫俗，猶如夜空中熠熠星辰，亮眼又神秘。
那雙星星般明亮的眼睛一眨，随即淺淺彎起，時宇潇可以肯定，這是他在對自己表達鼓勵。
時宇潇回以微笑，緊張全部化為動力——
他要為自己和英見畫，拍攝出二人職業生涯中最為滿意的照片！
拍攝井然有序地進行，英見畫每擺一個pose，都像一副名畫，引得衆人紛紛稱贊。休息間隙還有不少工作人員找來要簽名合照，英見畫全部耐心應許，沒有半點敷衍。
這邊，時宇潇認真地在屏幕前回看方才的照片，和張文源探初步選片，很快便來到第三套造型拍攝環節。
按照定妝造型，英見畫這一身外搭一件短款直筒夾克，搭配淺灰色休閑褲，除了一對銀質耳釘之外，身上的配飾只有腰間一條紅色絲巾。
這條絲巾并不起眼，且随着動作，會被衣擺遮蓋住部分，大概就像蛋糕上的櫻桃，只起點綴作用。英見畫束着低馬尾，頗有幾分街頭藝術家氣質。
不知怎的，張文源對這套造型不甚滿意，他先是讓大家一起想辦法，能不能讓絲巾盡可能全部展示出來。
幾番調整過後，依舊沒能達到張文源的要求，于是拍攝暫停休息。
時宇潇放下單反，去到英見畫身邊。室內暖氣很足，他拍得認真投入，早已是滿頭大汗。
周亦拿來保溫杯，英見畫将熱水倒滿杯蓋，先遞給時宇潇。
“？”時宇潇反手指了指自己。
“哎喲喲，我都沒有過這種待遇。”周亦假意吃醋道。
“是啊，你都直接怼着喝。”
被英見畫戳穿的周亦讪讪一笑。
“謝謝。”時宇潇受寵若驚接過杯蓋，放到嘴邊一飲而盡。
英見畫又倒了一杯，他再次喝到見底，于是，英見畫幹脆把保溫杯塞到他手裏，“……你直接喝吧，我不介意。”
發型師幫英見畫把長發全部放下，中途離開去拿電發梳。英見畫自己用手随意抓了幾下，反手把頭發一直往上梳，全部推到頭頂。
見這一幕，突然，時宇潇福至心靈，一把扯住英見畫的手臂，“別動！”
反複觀察後，他問發型師：“可以給他做一個高馬尾造型嗎？”
簡單的高馬尾很快紮好，時宇潇沒想太多，直接把纏繞在英見畫腰間的絲巾解下來，往馬尾上一綁。
衆人立刻眼前一亮——光看發型，英見畫飒爽如武俠小說裏功夫了得的江湖客，身上穿的卻是簡約現代風。對此，張文源的滿意之情溢于言表，表示英見畫實在非常适合古今碰撞風格的造型。
造型師認真重做高馬尾發帶造型後，在衆人關注的視線下，英見畫重新站回拍攝背景前。
夜裏11點半，拍攝結束，有工作人員為英見畫送上鮮花，是一捧新鮮的無盡夏。
幸虧這次不需要聚餐，忙碌一天的時宇潇只想早早回去，抱一抱他的香香……暧昧對象，然後回自己床上美美睡一覺。
下樓時，時宇潇無意間掃到電梯裏貼着一張各樓層公司名稱索引，恒風影視的大名赫然在列。
恒風影視……
最近事情太多，時宇潇這才想起小鄭已經很久沒有聯系自己了。這孩子實誠，不是沒有利用價值就不搭理人的類型，總而言之，就算他再i，到現在還不出個響，着實反常。
這種做影視的公司加班都很猛，所以現在一定還有人。電梯剛到一樓，時宇潇對身邊二人道：“你們先去車上等我，我去一下八樓，找找我那小徒弟。”
剛剛還火急火燎催着英見畫趕緊回家，現在又說要回頭，二人雖然不解但也沒多問，就說在大廳等他。
果不其然，一到八樓，恒風影視燈火通明。
他們果然財大氣粗，包下一整層做辦公室。時宇潇站在門口往裏張望，還有一半的人在忙碌。有個年輕女生注意到他，走過來問：“您好，請問找哪位？”
“你好，我有位朋友在這裏實習，他叫鄭志澤，請問他現在在嗎？”
一聽他不是甲方，女生的笑容瞬間消失，語調也變得不耐煩，“不認得，你找錯地方了。”
時宇潇一想，小鄭只是個實習生，這麽大的公司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他。可他依然不想輕易放棄，繼續追問道：“美女，不好意思打擾你，但我找他真的有急事兒，能不能麻煩你幫忙再問問其他同事？”
“哎呀都說了不認識！煩不煩！”女生斥他：“趕緊走吧，沒見着大家都在忙，誰有空幫你找人，切。”
她音調又高又尖，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朝這邊看。時宇潇心生無奈，剛打算走，這時，一位挂着工牌的男人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小吳，老板們在接待大股東，你安靜一點。”
女生白了時宇潇一眼，氣沖沖走了。時宇潇決定再和這個男人打聽一次，如果實在不行就作罷。
“噢，你說小鄭啊，他是來實習過幾天，不過很快就走了。”
“很快就走了？”
時宇潇非常驚訝，明明那孩子好學又珍惜這次實習機會，而且，這份工作是他男朋友介紹的呀，按理說也不該呆幾天就走吧。
大概是看出了時宇潇的糾結，男人耐心地多說幾句：“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是隔壁組組長，偶然聽到他的組長提了一嘴。沒辦法，太忙了，沒有空閑去管別人的事。”
既然如此，時宇潇不好再耽誤人家時間，于是連連道謝，準備離開。
這時，伴随一聲開門聲響，清晰的腳步聲以及談笑聲在不遠處響起，挂工牌的男人聞聲，立刻殷勤地迎上前去。
時宇潇循聲望去，幾個一看就是領導的人，有男有女，正簇擁在一人周圍。看樣子，那人便是方才男人口中的大股東。
從時宇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這人很奇怪，明明華發與黑發夾雜，看上去已有一定年歲；可另看身形，身姿挺拔卓立，如林間勁松一看就是一位為事業絞盡腦汁的青年精英。
光憑這身氣質，長相也必然卓越，也難怪他說話時，旁人全部滿臉崇拜地仰望他。
只是不知怎的，一陣沒來由的寒意突然間席卷時宇潇全身。
他清晰地感覺到直立的寒毛如同一根根細針，深深地紮進皮肉裏，渾身上下竟都在細細密密地疼。
“靠……”
時宇潇搓了把自己的雙臂，這時，一位工作人員将視線投向站在門口的他。
他先是冷漠地瞟了眼時宇潇，随後轉回去看男人的臉，接着又看過來……如此幾個來回，表情逐漸變得呆愣驚訝起來。
這轉變可把時宇潇吓了一跳——現下已是午夜十二點，小時候看過的香港電影諸如《Office有鬼》裏的畫面，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時宇潇腦海裏。
這人……難道是看到他身後有什麽髒東西……？
正當時宇潇被這個想法再次吓到，另一個人也看了過來，但更為靈異的是，他的反應變得和剛才那人一模一樣……
時宇潇轉身就跑，幸好電梯正停在這一層，他立刻按下一樓按鈕，在電梯下行的過程中心裏不停默念阿彌陀佛。好在幾秒鐘之後，電梯安穩落地一樓。
剛邁出電梯，時宇潇又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周亦的咆哮聲：
“打你電話也不接！畫畫他暈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