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委托

委托

兩天後,老太太還是穿着那件暗紅色的舊襯衣,一個人踉踉跄跄地往一輛面包車上搬行李,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司機就坐在駕駛座上玩手機,時不時地催她快點,絲毫沒有下車幫忙的想法。

缪苡沫下班回家的路上路徑此地,與老人碰見,短暫對視後雙雙撇開臉,一個繼續往前,一個低下頭繼續“哼哧哼哧”地幹活。

身後傳來老人與鄰居的對話,這才得知老太太是要搬到鄉下的房子去住了。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要搬走了?缪苡沫一頭霧水,拿出手機給KIM打電話。

“那天我走後,你對他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電話那頭的KIM氣喘籲籲的,好像是在跑步:“我警告了他們。”

“只是警告?”缪苡沫不太相信,“他們現在要搬走了,但是那兩人也不像是被人警告幾句就會乖乖聽話的類型。”

“哦。”KIM笑了一聲,“我是用拳頭警告的。”

缪苡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你打那個老太太了?”

“不是,我砸了他們的房子。”

“這......”

“你不開心嗎?這樣他們就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不是這個問題。”缪苡沫十分困擾,“再怎麽樣你也不能這樣,這是違法的,人家要是告你呢?”

弄不好缪苡沫又要被誤會和□□的有關系,就像當初被誤會在警局有認識的人一樣。

“這不是沒告我嗎?”KIM一副無所謂的态度,“事情辦好就好,結果最重要。接下來輪到你幫我辦事了。那個視頻你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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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指的是他寄給缪苡沫的那張SD卡,她第二天就打開來看了,裏面的內容觸目驚心,還好她當時沒外放聲音,不然真的會在辦公室引起騷動。

“我看了,但是我現在不能接其他的工作,我在想把視頻交接給我的同事,讓他去負責這個事情。”

“不行!”KIM的聲音裏充滿了怒氣,“你已經不負責任一次了,你還要這樣第二次嗎?”

缪苡沫懵了,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

“在長白山,你看見一個人被很多人打,你為什麽什麽都沒做?”

KIM的話讓缪苡沫倒吸一口涼氣,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就好像他通過手機屏幕把手伸了過來,然後緊緊地掐住她的脖子。

長白山,毆打。

“你是......”

“是的,”此時在操場上訓練的KIM,嘴角揚起一個近乎邪惡的弧度,嗜血的光芒從眼中一閃而過,“我是金旭賢選手。”

就是那個被聚光簽下的外籍球員?缪苡沫神情木然,覺得腦袋一下子轉不過來,過了幾分鐘後才将一件件怪事串聯起來。在日本跟蹤她的那個黑影,SD卡,在她被攻擊的時候看似巧合的出手相助......

他一直在跟蹤她,調查她,至少從幾周前就開始了。

“你為什麽要特地找我做這件事?”

視頻的拍攝日期是在一年之前,當時他還在國家隊,為什麽沒有直接報警,反而在一年後的現在,舍近求遠來找中國的媒體?

“你為什麽什麽都沒有做?回答我!你是記者吧?這不是你的職責嗎?”

顯然KIM對這個問題的答案相當執着。

“當時我還只是個學生,那天是不小心進了那個房間。我沒有帶任何拍攝設備,手上沒有任何證據。但從我知道你被國內的俱樂部簽約後,我有打算去找你的……”

“不要找借口!”

暴怒的嘶吼在耳邊響起,之後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他喘息不止,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而電話這頭的缪苡沫,因為自責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我可以原諒你,只要你讓權道勳和彩炮隊的那些人付出代價,為金旭賢報仇,我就原諒你。”

這話聽着怪怪的,缪苡沫沒有糾結,只當他是因為極度的憤怒才會出現這樣奇怪的表達方式。

*

徐冬冬來了,晚餐後三人坐在客廳裏,他們兩個打游戲,缪苡沫看他們打游戲,但她沒看進去,因為腦子裏一直在回想剛剛的那通電話。

紀柏宇的腿傷恢複得不錯,拆完石膏後适應了幾天,下周就可以恢複訓練了。下肢休息了一個月影響不小,徐冬冬輸了游戲不服氣,幸災樂禍地表示會等着看紀柏宇怎麽被張坤折磨。

說到訓練,紀柏宇随口問了句金旭賢的情況。提到這個名字,缪苡沫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挺怪的反正。”徐冬冬郁悶地抓了抓腦袋,“會選擇簽他也是因為看中他的實力,比賽現場和視頻,他們研究了不少。

但這家夥給我的感覺就像個資質還不錯的新人,擋球的時候看起來手忙腳亂的,實力比我們想象中的打了七折不止。幾個教練都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自己估計也感覺到了,所以特別用功訓練,大家吃飯、休息的時候只有他還在堅持。”

“嗯,”紀柏宇沒太在意,“也許是還沒習慣這邊的生活和訓練方式吧。”

徐冬冬不認同地“啊”了一聲:“這還有水土不服一說啊,這邊的吃住哪個不比他之前強?最多就是訓練強度跟不上罷了,其實我更懷疑他是被之前隊裏那幾個給打傷了。”

紀柏宇看了好友一眼,沒說話。

既然都聊到這事了,缪苡沫便把通話內容和SD卡的事情對兩人說了。紀柏宇聽後大吃一驚,立馬暫停了游戲。畫面上的小人停在半空中,一只腳正巧踹在對方臉上。徐冬冬不滿地眯了眯眼,挨打就算了,停在這個畫面是不是就太過分了?

視頻是一年前拍攝的,地點在某個夜店的包廂,主人公是彩炮隊的其中四個人還有一個女生,KIM不在其中。

拍攝視頻的另外還有一個人,因為畫面很抖,還有各種角度的推遠拉近,所以一定不是架在三腳架上拍攝的,至于拍攝的人是不是彩炮隊的其他成員就不清楚了。

女生被一名男子壓在酒桌上,期初一直在反抗,直到坐在沙發上的權道勳走過來給她灌了一杯酒下去,她便慢慢失去了意識,接下來的內容不難猜。

徐冬冬不太理解金旭賢怎麽會找上缪苡沫,畢竟有很多人可以做這件事。

“他怪我在長白山那次見死不救。”

紀柏宇知道女朋友這是內疚了,于是溫柔地抱了抱她,起身去廚房倒水。

“你別太介意,”徐冬冬放下手柄,“他們那裏非常看重長幼次序,可以說已經到了病态的程度。金旭賢在隊裏年紀最小,會受欺負是肯定的。

傳統文化,一時半會兒改不掉的,連他們自己的教練都是這樣摸爬滾打出來的,怎麽會去管這事?那外國人就更管不着了,所以就算你當初做了什麽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紀柏宇端了兩杯水回到客廳,一杯給徐冬冬,另一杯遞到女朋友嘴邊。

“他這是拿長白山那次激你,好讓你心生愧疚。霸淩在他們那個圈子是家常便飯,但有了這個視頻性質就不一樣了。放他們國家這幾個人很有可能會被秘密保下來,所以由你來做最合适。”

紀柏宇摸摸她的臉:“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拒絕他。他要是威脅你或有任何過激行為,你就告訴我,我會去找他算賬的。嗯?”

情侶之間的甜蜜日常落在徐冬冬這個單身漢眼裏讓他覺得格外膩歪。

“你們兩個能不能別這樣?我昨天的早餐都要吐出來了,你們得補償我,明天中午請我吃火鍋。”

紀柏宇和缪苡沫異口同聲——不行!

徐冬冬又氣又委屈,想想當初在天野山,自己像個保姆一樣辛辛苦苦地給他們制造獨處的機會,現在卻......原來這就叫過河拆橋。

“好,我走!”

徐先生淚眼婆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像條毛毛蟲一樣一點點往大門口挪。紀柏宇不想理他,最終是缪苡沫好聲好氣地讓他留下來過夜的,還特地洗了水果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回家吃飯?”徐冬冬往嘴裏扔了塊草莓,“怎麽?年紀輕輕的這就見家長談婚論嫁了?你們會不會太快了點?”

“不是!”缪苡沫害羞地瞪了他一眼,“你們後天不是又要回去訓練了嘛!我工作也忙,就打算把三角送到紀叔叔那裏。叔叔也同意了,我們明天會把小貓帶過去看它适應的情況,就順便一起吃午餐了。”

“所以你們是打算把我一個人丢下?有你們這麽招待客人的嗎?不行,我也要去。”

然而第二天,徐某人因為睡懶覺錯過了出發時間。

第一次和紀柏宇回家吃飯,缪苡沫不想遲到給長輩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和紀柏宇準備了午餐放在冰箱裏,等徐冬冬醒後放微波爐裏加熱一下就可以了。

紀柏宇的家在弄堂裏,房子外面看着有些舊了,但是裏面被維護得很仔細。木質家具設計簡約,物品擺放整齊,一塵不染。

剛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三個人五個菜,外加一份水果。紀年春原本是不會做飯的,離婚後才簡單學了幾道,相比之下反而是紀柏宇的廚藝更好。

紀年春擔心缪苡沫會吃不慣他做的東西,本想去買些現成的回來,一想到兒子吃東西講究又猶豫了,為此焦慮了一晚上。紀柏宇猜到他會這樣,第二天一早就打來電話,讓他別有壓力。

紀叔叔對吃的沒太大的要求,中午在單位食堂吃,晚上回來就簡單的兩個菜,今天的這五道菜已經是他的廚藝天花板了。

好在缪苡沫确實像紀柏宇說的,一點都不挑食。一頓飯下來大家都很開心,除了睡出個雞窩頭被一個人丢在家裏只能吃預制菜的徐冬冬。

更難得的是,敏感的三角不僅不排斥陌生人和新環境,甚至還主動地将臉貼在紀叔叔腿上,要求摸摸。

午餐後,缪苡沫主動提出要洗碗。紀叔叔随他們高興,給自己泡了壺茶與三角一起躺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

廚房裏,缪苡沫滿手的泡泡,紀柏宇則站在她身後抱着她,和她一起洗。

修長的手指相互摩挲、推搡,清涼的水流在交纏的指縫間流淌,偶爾因為濕滑的洗潔精打滑,分開後卻又迫不及待地去尋對方。

幼稚的游戲,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什麽時候帶我回你家?”

缪苡沫戳戳他的手心:“這就想見我爸媽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紀柏宇低頭親吻她的發絲,“在我送你項鏈的那一刻就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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