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現在的呂浩雖然傻了，但是他真很開心，看着安陽時總會嘿嘿的笑，眼神像長在她身上一樣，如果安陽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他肯定會嗷嗷的叫，然後嚎啕大哭。
這麽黏人的呂浩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安陽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總之她現在每天都跟呂浩形影不離，她覺得很踏實。
盧佳佳卻忍不住替她擔心起來，這往後的漫漫人生路，安陽真的能為呂浩堅守這一生嗎？
不過這是安陽的選擇，她沒有立場說什麽。
呂浩吃過午飯之後又睡了，他傷到了大腦，一天當中有大半時間都在睡覺。以前他每天忙着工作，像這樣閑下來的日子屈指可數，這回他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安陽去衛生間給呂浩洗衣服去了，呂浩吃東西不老實，經常往出吐一點，每吃一頓飯都要重新給他換一身衣服才行。
盧佳佳建議先給呂浩找個護工，這樣安陽照顧起來也能省一些力。誰知安陽卻說道：“以後花錢的地方多了，能省就省一點吧。”
此話讓盧佳佳震驚不已，因為上周她們去海市時，安陽逛商場還買了很多衣服，絲毫沒有考慮錢的事，而且她還給呂浩買了一對袖扣，花了不少錢。這才短短幾天而已，安陽就已經開始為錢發愁了。
究竟是誰把安陽變成這個樣子的？
盧佳佳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熟的呂浩，心裏氣的不行，都是因為他，安陽才會變成這樣的。這一刻她心裏卻惡毒的想着，如果呂浩死了就好了，這樣安陽就不用活的這麽累了。
她心裏光想着安陽和呂浩的事，都忘記了她自己的正事，她還要去樓下找虞媽媽呢。剛才看她拿着一個保溫桶，病人應該是很重要的人，估計是家人也說不定。
為了在虞媽媽面前體面一點，不管她今天來看哪個病人，盧佳佳在去之前特意去了一趟超市，買了水果和鮮花。
來到婦科病房的樓層後，迎面碰到了一名醫生，她向對方打聽了一下：“請問您認識李秀蘭嗎嗎？”如果沒記錯的話，虞衡媽媽就叫李秀蘭。
這名醫生挺有禮貌的，微微一笑，回道：“抱歉，我不認識。”
“她應該是這裏的病人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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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似是回想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你問我病人的名字我肯定知道，但是病人家屬我真的記不住。”
盧佳佳暗罵自己傻瓜，怎麽能問醫生認不認識病人家屬呢？她都李糊塗了。
醫生并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建議道：“你去護士臺問一下吧，她們應該比我清楚。”
這時有人在他身後叫了他一聲：“傅醫生。”
只見這名醫生回過頭，禮貌的答應道：“您好。”
盧佳佳的身形被高大的醫生擋住了，來人并沒有看到盧佳佳，走近時說道：“傅醫生，我妻子說胃不舒服，想請您過去看一眼。”
名叫傅醫生的人問道：“胃不舒服？是剛吃完飯就不舒服嗎？”
“對。”
傅醫生點頭說道：“好吧，我過去看一眼。”
兩個男人正在對話，沒有看到盧佳佳震驚的一張臉，雖然她沒有看清來人是誰，但是從聲音中就可以分辨出來，是衡哥哥無疑。
他剛說什麽？我妻子？
他妻子是誰？他都有妻子了？那她是什麽？
等傅醫生走後，盧佳佳面前的遮擋沒了，她可以清晰的看見眼前消失了将近一個月的男人。
虞衡看到她也很意外，眼裏有震驚、有愧疚。他在愧疚什麽呢？
盧佳佳就這麽直直的看着他，似要把他看穿一樣。
“你怎麽來了？”虞衡小心翼翼的問道。
盧佳佳感覺自己被騙了，眼淚不争氣的流出來，“我在不來，你是不是還要瞞着我？”
虞衡上前一步急急的解釋道：“佳佳，你聽我說。”
盧佳佳猛地往後退一步：“你別碰我。”聲音大了些，引來了周圍人的圍觀。
虞衡在醫院裏陪着艾拉住了一個月，和護士站的人都很熟識，他不想引人注目，便拉着盧佳佳往樓梯間走。
盧佳佳氣上心頭，倔強的不肯走，把花和水果往地上一摔，指着虞衡這個負心漢說道：“你說，你為什麽要騙我？”
眼看着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這裏，虞衡急的滿臉通紅，長這麽大他就沒這麽尴尬過。
他重新拉着盧佳佳的手，似是祈求的說道：“佳佳，求你了，我們換個地方說好嗎？”
盧佳佳已經哭的泣不成聲，固執的說道：“不行，就在這裏說，當着大家的面你給我說清楚，你剛才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兩人争吵的聲音吸引了無數人的圍觀，有的從病房裏走出來看熱鬧。
她不走，虞衡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解釋道：“佳佳，你聽我說。”
“我問你，”盧佳佳打斷他的話，“你剛才嘴裏的妻子是什麽意思？”
“我……”虞衡無話可說，他總不能跟她說，他已經跟艾拉登記了吧。孩子出生需要戶口，他必須要這麽做。
盧佳佳見他詞窮，冷笑了兩聲，堂堂的大律師竟然詞窮，說出去真讓人笑話。
她又問道：“那我算什麽？”
虞衡始終低着頭，用沉默來回答她的問題。
盧佳佳自嘲的笑笑：“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大可實話跟我說一聲，我肯定不會抓着你不放的，你把我想的也太脆弱了。”
“我只是不想傷害你而已。”虞衡急急的說道，“佳佳，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但我保證，我找上你時，是真的不知道艾拉已經懷孕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艾拉？
盧佳佳在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虞衡的妻子竟然是一個外國人。随後她才想起來，有一次她去虞衡的公寓找他，用可視門鈴跟她通話的就是一個外國女人，當時她還納悶，但是虞衡的解釋是他家雇傭的家政就是外國人。
她記起來了，她跟虞衡的前幾次見面都很正常，而且他還表示要跟她結婚，後來他接了一個電話，從此以後人就消失了，看來他真的沒有說謊。
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虞衡既然已經有妻子了，那她還是趁着感情還在萌芽階段時全身而退好了，這樣還能留有幾分體面。
最後盧佳佳什麽也沒說，也沒有看虞衡一眼，轉身離開了這裏。
虞衡擔憂的望着她的背影，叫了她一聲：“佳佳。”
可是她沒有回頭，好像下了某種決定般，義無反顧的朝前走着。
直到走到電梯間時，盧佳佳才卸下僞裝，身子往旁邊一歪，重重的摔倒在地。
佟林生走出電梯時，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他吓壞了，一個箭步沖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問道：“你沒事吧？”說着要把她扶起來。
盧佳佳擡起頭時滿面淚痕，雖然她并沒有很喜歡虞衡，但這是她的初戀，被人騙的感覺并不好受。別人都說初戀是美好的，但是她的初戀卻讓她傷心傷肺。什麽狗屁戀愛，她再也不想談了。
此時電梯間裏人來人往，佟林生怕引人注目，直接把盧佳佳打橫抱起，豈不知這樣的動作更加吸引了別人的目光。
盧佳佳驚的都忘記哭了，拍打着他的肩膀，急聲道：“你快放我下來。”
佟林生微微一笑：“那你別在哭了，我就放你下來。”
“好好好，我不哭了。”
這時有一個穿着白色護士服的女人走進電梯間，當她看到佟院長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一個女孩子時，嘴巴張的老大。
“佟院長，你在幹什麽？”
盧佳佳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雙腿往下一蹬跳到地上，難為情的背過身子。
佟林生的臉上露出些許尴尬的神色，“是鳳蘭主任啊，真巧。”
來人正是護理部的主任，名叫鳳蘭，明戀暗戀佟林生好幾年了，這都拖到三十多歲了，至今單身。
鳳蘭覺得自己至今未婚佟林生有一半的責任，所以當她看到佟林生抱着其他的女孩子時，積壓在心裏多年的苦就這麽爆發出來，指着盧佳佳的背影質問道：“她是誰？”
口氣聲色厲荏，就像抓奸的妻子一樣，毫無臉面可言，完全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可見這次鳳蘭是真的生氣了。這麽多年她的大好光陰全搭在佟林生的身上了，可這個男人像眼瞎一樣，就沒正眼看過她，要說她長的也可以，身材算微胖，不過她的工作能力強啊，才三十多歲的年紀就已經當上了護理部的主任，一般人可比不上她。
佟林生覺得頭疼，怎麽這個鳳蘭也要過來橫插一腳，他好生好氣的勸解道：“鳳蘭主任，你就不要過來添亂了。”
“什麽叫我添亂？”鳳蘭怒氣沖沖的說道，“我喜歡你這麽多年，你可從來沒對我這樣過，你讓我如何接受得了？”
話裏話外透着一股八卦的氣息，小小的電梯間裏擠滿了人，都是來看熱鬧的，沒想到看熱鬧還有續集，真是人生處處是驚喜。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這些，佟林生真的生氣了，臉色當時冷了下來，“鳳蘭主任，請你注意你的措辭，我并不欠你什麽。”
鳳蘭主任一個閃神，徹底懵了，她似乎忘記了，不喜歡她是佟林生的權利，她憑什麽要求人家喜歡她呢？
況且人家現在是院長，身份有所不同，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八卦院長的事，她真是被鬼迷了心竅。還好佟院長是一個親和的人，如果遇到一個睚眦必報的院長的話，那她的工作就別想幹了。
意識到錯誤的鳳蘭主任趕忙彎腰道歉：“對不起，佟院長，我可能工作太累了，竟說胡話。”
佟林生端起院長的架子，語氣生硬的說道：“累了就放假，等休息好了在來上班。”
鳳蘭主任連生答應，正好有一部電梯門打開，鳳蘭主任灰溜溜的走了。
周圍人見熱鬧沒了，人群漸漸散去，電梯間裏只剩下三三兩兩的人在等電梯。
盧佳佳一直背對着身子，閉着眼睛承受着這一切。她今天這是怎麽了，剛才得知男朋友已經有了妻子，而現在她竟然被別人當成了小三，這種氣讓她如何咽得下？
佟林生自知理虧，雙手搭在盧佳佳的肩膀上說道：“你誤會了，剛才的是護理部的主任，我對她沒什麽的。”
盧佳佳吸了吸鼻子，“你的感情問題我沒興趣。”
佟林生知道她生氣了，哄着她說道：“好了，別氣了，先去我那裏休息一會兒吧，我給你泡茶喝。”說完拉着她的手去等電梯。
突如其來的接觸讓盧佳佳很不習慣，掙紮着說道：“你快放開我，我不喝茶。”
佟林生偏頭看着她，對她微微一笑：“你現在火氣大，喝茶去火。”
電梯門打開，佟林生拽着她走進去。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盧佳佳眼巴巴的往外看了一眼，都這麽半天了，衡哥哥果真沒有追上來，看來他真的是放棄她了。也對，她現在已經有了妻子，還有孩子，往後他再也不是她的衡哥哥了。
心裏突然酸酸的，為她夭折的初戀而感到悲哀，盧佳佳一時沒忍住，直接哭出聲來。
還好電梯裏沒有別人，要不然又該有人看熱鬧了。
佟林生把她抱在懷裏，伸手摸摸她的頭，“別哭了，都會過去的。”
此時正是午休時間，辦公區域很安靜，佟林生拉着盧佳佳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裏。
其實他不會泡茶，把茶葉放在杯子裏，倒點開水就可以了。他爸爸佟國山說他這麽泡茶簡直是暴殄天物，真正的泡茶技術需要的步驟有很多，可不是簡簡單單用開水沖一下就行的。
盧佳佳也不懂茶，只覺得茶葉入口的瞬間有些苦澀，随後口齒中留有淡淡的茶香，品嘗過後令人回味無窮。
盧佳佳坐在沙發上，伸手接過佟林生遞過來的茶杯，茶葉在杯子裏面舒展開來，茶水慢慢的呈現出淡淡的黃色，屬于茶葉的清香味道立馬萦繞鼻尖。
杯子的溫度很高，甚至有些燙手，不過盧佳佳握的很緊，好像這樣能驅散心裏的悲涼。
佟林生坐在她旁邊，把茶杯拿過來放在茶幾上，“你也不怕燙。”
盧佳佳恍若未聞，眼睛還在盯着茶杯看，她突然問道：“你剛才怎麽會出現在那裏？”這也太巧了，她才不相信她和佟林生這麽有緣分呢。
剛才他本來是去呂浩的病房找她的，不過安陽說她去樓下的婦科病房找一個熟人，他當時心一驚，馬不停蹄的下樓去找她，沒成想還是晚了一步，她終究是知道了。
不過知道了也好，總比被蒙在鼓裏強，傷心過後，她又是那個快樂陽光的盧佳佳了。
佟林生說了謊：“我正好去婦科病房辦點事，沒成想碰到了你。”
“是嗎？”盧佳佳明顯不信。随後她才想起來，以前佟林生問過她兩回關于虞衡的事，而虞衡就陪着外國妻子在醫院裏住着，佟林生看到過虞衡也說不定。
她擡起頭，眼神微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看着她充滿探究的一雙眼睛，佟林生還是選擇裝傻充愣：“知道什麽？”
“別在我這裝傻，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盧佳佳繼續給他施加壓力，似要把他盯出個窟窿來。
佟林生逐漸承受不住對方如刀的眼神，舉手投降：“好吧，我是知道這件事。”
“那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佟林生能說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嗎？
“我也是無意中看到的。好了，你不要瞎猜了，事情既已這樣，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盧佳佳嘆息一聲，她傷心倒不是因為和虞衡就此分手，而是這個男人欺騙了她。既然他已經有妻有子，就應該早點跟她坦白才是，把話說開了，大家好聚好散。
“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才對。”盧佳佳倒也沒有埋怨佟林生的意思，只是……哎，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這件事不關佟林生的事，她不該指責他的。
誰知佟林生還是自責不已，“我也想早點跟你說，但是我沒有立場，怕你更加誤會我。”
盧佳佳重新拿起茶杯，這回水溫正好，她喝了一口，覺得這茶真的很苦，苦的人眼淚不停的流。
佟林生重新抱住她，安慰道：“別哭了，不值得的。”
不值得嗎？盧佳佳想，就算她沒有很喜歡虞衡，但這是她的初戀，她心裏還是難過的要命。
她沒有拒絕這個擁抱，而且覺得此時的這個擁抱她剛好需要，原來被人疼被人寵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随後她自嘲的笑笑，這樣的擁抱虞衡從沒有給過她，這種被人寵着的感覺她竟然是在另一個男人身上體會到的。
盧佳佳靠在佟林生的懷裏哭了半天，佟林生也安慰了她半天，後來索性讓她哭個夠。
盧佳佳突然就不想在醫院裏待下去了，她抹抹眼淚，站起身說道：“我回去了。”
佟林生也跟着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已經打擾你半天了，你忙吧。”
本來佟林生今天休息的，但是為了給呂浩檢查身體他才過來的。今天他沒什麽事，便拉着盧佳佳一道下了樓。
盧佳佳依然沒有拒絕他，可能她現在太孤單了，急需要一個人陪着她。
當車子停在她家的小巷子口時，佟林生再次勸道：“今天你已經哭的夠多的了，回去以後千萬不要再哭了。”
盧佳佳哭的眼睛紅腫，還伴随着刺痛，她想哭也哭不出來了。
她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對了，你在醫院這麽多年肯定認識靠譜的護工，你幫忙給呂組長找一個，錢算在我頭上，我想讓安陽輕松一點。”
佟林生立馬答應下來：“好，我回去就幫你找。”
盧佳佳對他笑了一下：“今天謝謝你，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佟林生借機摸摸她的發絲，笑道：“算你有良心，我沒白對你好。”
盧佳佳躲開他的手，氣哄哄的說道：“你這個人，無時無刻都在想着占我便宜，讨厭死了。”說完白了他一眼，打開車門下車走了。
佟林生的手僵在半空中，愣了好半天，心裏想着女人真是善變，說翻臉就翻臉。
随後他笑笑，他不就是吃這一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