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從精神之境出來後, 屋內依舊寂靜無人。
徒為睜開眼後難得沉默,臉色很奇妙,辛夷已經從法座上起身:“你真聽懂了嗎?”
“……大概。”
反正從理論上來說懂了。
她一副還沒完全消化的表情, 她在心裏笑了聲小年輕:“你去外頭等着吧, 我去拿項鏈給你。”轉身時不忘補一句:“你可要記得我的好, 哪天被你男人抛棄了, 來找姐姐我,我收留你。”
她也不知聽沒聽見,敞開房門出去。
外頭的天布滿紅霞,有三三兩兩的鳥雀飛過, 竟然還只是傍晚。
意思就是才過去大半天?她以為自己和辛夷應該耽擱了好一陣的。
合歡宗正門前有喧鬧的人聲, 徒為過去就聽見是合歡宗的修士們在說:“道友原來是段家修士?那肯定修為不凡吧?要不要和我們雙修?”
“我也要我也要。”
“道友看看我,我修為比他高。”
還有杜異的聲音:“我都說了, 你說的什麽徒為不在這……”
“她在不在,我要用我的眼睛看了才知道。”另一道聲色偏細的少年音道:“走開,別擋道。我對雙修沒興趣。”
“別這麽說嘛道友, 你再考慮考慮……”
幾個修士近得幾乎要扒到鳳裏的身上, 他眼底一冷,擡手将修士揮開,這是用了真格的,幾個修士被震飛出好幾米之外, 有幾個直接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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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陷入死寂, 其他修士收了嬉皮笑臉, 摸上武器道:“道友這是作甚?找茬?”
杜異也道:“人家又沒真脫你衣服, 你這反應也太大……”
“閉嘴。我沒興趣和低俗門派還有區區凡人混在一起,我是來找徒為的,不把她叫出來, 今天和你們合歡宗玩玩也無妨。”
修士被如此貶低,臉色難看。在他們真打起來之前,徒為上前道:“找我有事?”
鳳裏變臉一樣,上一秒還滿是厭惡,下一秒已經是柔軟溫順的模樣:“我找了你兩天了。”
“兩天?”
“你自從進了合歡宗,兩天沒出來,沈心泉都告訴我了。這個凡人還敢撒謊……”鳳裏瞥杜異一眼,像在看路邊一塊石頭:“你要再不來,我已經把他殺了。”
按杜異上回殺了鳳家修士十一人連根毛都沒掉的情況,鳳裏還真不一定打得過他。她看杜異一眼,他乖乖往後退到她身邊。
“所以找我什麽事?”
“你之前跟我約好的那件事,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
如果現在其實是第一天的傍晚,那算算也已經過去七八天。七八天對于一個身體極度羸弱的人而言,實在太短。
看出她想說什麽,鳳裏笑道:“我已經讓步不用靈力,你們那邊也該讓步。畢竟我也沒那麽閑,可以一直等下去。還是怎麽?他已經軟弱到這種程度了?”
“行啊,那就明天。”徒為道。
“好。明天午時,第三修煉場,我等你們。”鳳裏似乎勢在必得,端正地擡手行了一禮便離去了。
之後辛夷出來将項鏈還給一人,修士們紛紛告狀說被段家修士欺負,她搖頭說那又能怎麽辦,段家可不是合歡宗能招惹得起的,最後這件事也不了了之。徒為很不爽他個鳳家人卻頂着段家修士的頭銜到處惹事。
“項鏈也拿到了,我們走吧。不過老板你真的耽擱了好久啊,我都回去睡了一覺了。”
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在和辛夷學黃赤之道,閉口不答。
那條藍寶石項鏈做工很好,在那屋子裏放了這麽久也沒見失去光澤,看得出是上乘貨,賣四千靈石是當鋪老板賺了。她道:“沈心泉居然把這麽好的東西丢在那屋裏。”
“不啊,這不是沈隊長的東西。”杜異卻笑了笑:“其實它是我的。”
“?”
“對不起老板,剛才又騙你了。我說我爹娘什麽都沒給我留下,那是假的。這條項鏈是他們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
“……”徒為感覺不到騙人的必要性:“那你還亂丢?還拿去當了?”
“我是打算當了之後再去偷回來的呀,誰知道他動作那麽快,轉頭就賣了。”
“……”
“這東西,其實是我的身份證明。我爹是妖王,這東西是我将來可以繼承他位置的信物。”杜異提溜着項鏈道。
徒為哦了聲:“這也是騙人的是吧?”
“什麽嘛,這都騙不到你。”他衣服下的尾巴好像聳拉下來:“其實我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但有它在身上一天,我那點妄想就扔不掉。明明我其實就是被父母舍棄了,他們也不會回來。”
“所以你才想把它當了?”
他點頭:“現在雖然找了回來,但以後我可能還是會把它扔了吧。”
徒為沉默:“你和曾經的我有點像。”
說話間,已經到了紫霄宗陣前,沒等杜異再問,她揮揮手和他道別。
夕陽西下的速度總是很快,太陽已經完全落在了山背後。街上的人很少,她直奔那間到現在還亮着燈的修煉房。
門口有看守法陣,是她早前給鳳千藤布下的,除了自己和他,無人可以進出這裏。
房門微微掩着,沒關實,裏頭光線昏暗,傾瀉出一些星子灑在門前臺階上。可平常明明都很敞亮。
她心中一頓,想到自己在合歡宗耽擱了兩天,外面現在什麽情況根本不清楚,猛地推開房門:“鳳千藤。”
入眼的先是一把躺在地上的劍,青霜劍身散發着淡淡的光澤,然後是房內那根巨大的修煉假人,傷痕斑斑,無數深的淺色劃痕烙印在上邊。可徒為之前來時,假人身上還幹淨得很。
短短兩三天的時間……
她擡腳往裏走,雪白的身影就倚靠在最深處的陰影裏,沉沉的喘氣聲似乎要和寂靜的空氣融為一體。
鳳千藤仰着頭,喉結顫抖,額角還不停的有汗水滴下來打濕衣裳,徒為看見他搭在膝上的那只手,指尖發紅骨節又發白,骨骼脈絡都透出精疲力竭,她不在的期間也不知脫了多少層皮。
還有身上腿上,都有不小心失手被劍割傷的痕跡。
“……”
他的唇張了張,聲音太小沒聽清,走到近處蹲下才聽清在說:“不夠……”
“已經夠了。”徒為皺眉:“你不會這兩天都在這裏練劍吧?”
可他身軀羸弱,要是體力透支倒下,她沒在,誰都發現不了。
“你別告訴我這兩天你都沒回去睡覺。逞強可不是大人的作風,要是出了什麽事……”
“那徒為你怎麽不來找我?”鳳千藤忽然吐出一句。
徒為一愣。
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被烏發和陰影蓋住了,只能看見蒙着層細汗的削痩下颌。
其實說出這話的下一秒鳳千藤就後悔了,根本沒這麽想過,完全是嘴一張,自己跑出來的。這樣反而顯得他更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忘了吧。你既然來了那就差不多結束了,回去了。”
說完撐了下地板要起來,可手臂脫力、顫顫巍巍,嘗試了幾次竟然都沒成功。
這就是不看準身體的限度就超額訓練的後果。
他暗暗咂舌,還在想怎麽辦,身體突然被人展臂抱住,一個不設防,往後就倒在修煉場的牆上,他撞得脊梁骨都痛。不用想,肯定紅了。
“段徒為,你又怎麽……”
“我這兩天不在是因為有事。”徒為埋在他頸項間道:“我這麽喜歡你,怎麽會不來看你。”
她張口一句喜歡,倒把鳳千藤噎得沒了聲音,瞥着遠處的牆角,拍拍她的後背:“知道了,起來吧。大人可不會為這種事生氣。”
那剛才生氣的人是誰?
徒為沒動:“我今天答應鳳裏了,比試的時間定在明天正午。對不起,擅自幫你決定,但我要是不答應,他肯定還會說更多侮辱你的話,我忍不了。”
“無所謂。”鳳千藤道:“你今天不答應,明天他也會讓你答應,總歸拖不了幾天。”一頓,音調淡淡:“這麽多天,我已經按能想到的最快辦法恢複,但估計還差得遠呢。說來也可笑,這具廢人的身體……”
“你可以的。”徒為打斷:“明天,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鳳裏去死。鳳千藤才不會輸。”
她是真的篤定,不是在安慰他。
世人皆說鳳千藤并非鳳家血脈,扭轉命數的劇本根本就不存在。可他們難道就沒想過,鳳千藤憑着一具凡人之軀的資質修煉到能與段修遠持平甚至在他之上,這本身就是一個扭轉命數還要奇跡的奇跡。
鳳千藤就是可以做到的。
她毫無懷疑。
徒為在腦子裏想着這些,殊不知她那番話聽在鳳千藤耳裏卻讓他忍不住想笑。
“可不是所有比你年長的人都很厲害的。”他摸摸她的腦袋。
徒為一下子聽出他的意思,擡頭不服道:“都說了我不是年上都可以。”
“是,是。”
根本沒在聽的。
收拾一番,拾起地上的青霜劍,徒為看了眼外頭,已經徹底黑下來,鳳千藤邊穿外袍邊道:“哦,說來子時一過,你是不是就滿十八了?”
徒為差點忘了這茬。畢竟兩天時間在她這裏就像讀秒一樣地就過去了。
“…嗯。”她不知道鳳千藤突然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沉默地點點頭。
他便笑:“那回去沐個浴吧。”
說完不等她回答就往前走,徒為心髒微跳,更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慢吞吞追了上去。
誰都沒說晚安或是回房的話,她跟在鳳千藤後面進了他的房間。他也沒像平時那樣趕她,丢下一句“沒事做就自己喝杯茶,我早上剩得有茶葉”便開門進了浴室。
徒為如今已是金丹三重,隔着一扇門能清晰聽到裏頭傳來的水聲。她捏着茶粉袋子,根本沒有半點喝茶的心思。
辛夷之前在精神之境怎麽教她的來着。
首先要……
她在那兒幹坐着琢磨了半天,腦子裏一團亂麻,剛記住的知識似乎又要因為緊張忘幹淨。
半晌過後,原木門扉推開,她嗅到澡豆的清香和水蒸氣的味道。鳳千藤只穿了裏衣,寬松柔軟,胸前露了一截雪白的鎖骨,頭發微濕着半散在肩頭,他正拿帕子懶洋洋地擦。
甫一和徒為望過來的視線對上,他還沒怎麽樣,她先紅了半片耳根,唯獨那雙眼睛裏泛着屬于野獸般的侵略感明亮光澤。
“怎麽不喝茶?”他走到她身前。
“不渴。”
“那我來泡。”他拿走她手裏的茶包,把茶粉倒進水裏,期間門徒為一直盯着他的臉不放,發現鳳千藤一直鑲嵌在耳廓上的那枚銀色耳扣不見了。
問他,他只道:“平時沐浴睡覺當然要取下來。”
“所以你為什麽要戴那個?”她從以前開始就有點喜歡,像某種奇怪的xp。
“戴着會更有女人的感覺。”
居然只是這樣的原因。但她确實有被騙到。
茶煮好了,他分了一杯給她,可徒為現在壓根就不是悠哉跟他喝茶的心情,皺着眉頭抿一口,好像在喝什麽要她命的東西。
鳳千藤看在眼裏只覺好笑:“這幾天你沒在,我忘記問你。生辰禮,你想要什麽?”
徒為不需要那種東西。
“我想要你。”
說完坦然與他對視,好像不知道害羞兩個字怎麽寫,鳳千藤還想說什麽,徒為已經起身,撐着桌面,湊過去想親他,鳳千藤抿唇擋住自己的嘴:“去床上。”
那更好了。
徒為往床邊一坐,鳳千藤面無表情像在考慮什麽,移動速度頗慢,誰知道他一會兒會不會說“還是算了”這種掃興話。畢竟在他眼裏,估計還沒完全能把徒為的身份轉換過來。
她幹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摁在床上吻住,鳳千藤伸手推了她幾下沒推動,只能承受着她黏黏糊糊的親。
“鳳千藤,”親完了貼在他臉側,語氣霸道得很:“你就讓我在上面行不行?”
他一頓,反應了下“上面”的意思,反應過來時微微睜大眼睛,馬上又笑出來:“你嗎?”
這兩個字比說她活爛還要打擊人自尊,徒為馬上跟個彈簧一樣眉梢倒豎:“我學過了。”
鳳千藤其實不怎麽信,但算了,今天是這崽子的生辰,潑她冷水就有點太可憐了。他輕輕點了下頭。
“你答應了?”徒為雙眼微亮:“可以嗎?”
“事到如今你問什麽可不可以?”他扯起嘴角,又被小狼崽高興地親了親。
“那你翻個身趴着好不好?”
鳳千藤雖然沒做過,但很多事門兒清,正常的不正常的都知道一些,聞言也沒說什麽照她說的做了。
“然後呢?”他挑眉笑問。
“你別說話,我在想。”徒為真的在認真回憶,邊回憶邊正人君子一樣地把人腰帶解開,褪了他的裏衣。
衣服裏就沒穿別的了,她視野觸及到一片冷白的肌膚時,臉還是有點發熱。
從後面看,鳳千藤的肩背到腰都漂亮得難以置信,像模特骨架子,毫無瑕疵,摸一摸還能摸到皮肉下的骨珠。再往下一點,又意外的很有肉。
只是她手比剛洗過澡的人冷,一碰就激得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又燙又酸,聲音都沒剛才那麽從容:“你……你別亂摸……”
“我不摸還怎麽繼續。”徒為頂嘴,開始在懷裏摩挲什麽。
鳳千藤心裏有不好的預感,沒等他回頭,更加冰涼的液體觸及皮膚,手指攥緊床褥,他聲音微顫:“徒為,別……”
“別什麽,別停?”
“你——”
你就不能先把它捂熱?
他想說,但一張嘴就會不受控地漏出悶聲,手臂失力,臉埋在枕頭裏,徒為以為自己做對了,誰知他咬唇道:“你果然活好爛。”回頭看她,眼尾泛着潮意,勾人得不行,徒為手停住,他笑道:“你要先慢點,慢慢地加……”
鳳千藤這輩子幹過最難以啓齒的事,大概就是在床上教比自己小了八歲的孩子幹這事。
就算裝作無所謂,也遮蓋不了耳尖越來越紅的事實。
“那這個怎麽辦?”徒為用神識掐了黃赤訣,鳳千藤看到憑空浮現在半空的玩意兒:“不行。”
“但是合歡宗的人說……”
“反正今天這個不行。而且你說有事結果是去合歡宗了?還待了兩天?”他眯着眼睛挑起嘴角笑,好像在說她不務正業,徒為自覺說漏嘴理虧,見好就收:“我只是跟杜異去要他的項鏈,不是幹別的去了。”
她真誠裏莫名又帶着點心虛,鳳千藤知道她的性格,倒也沒懷疑,忍不住想笑,他不知道自己什麽都沒穿在人身下笑的樣子非常具有想讓人欺負的**,徒為當然也不會收斂,手嘗試着動了動,他身軀微微一滞。
徒為雖然最開始悟性不高,但實操一下再被他教一教好像就突然會了,無師自通道:“這樣?”
對方不答話。
“鳳千藤,說話啊。”她故意道。
“說……說什麽……你給我收着點……”
他有點詫異這狼崽學得這麽快,現在難受的感覺沒了,更多的是熱。他耳根發紅,關節攥得發白,吐字都吐不完整,垂着鴉羽般的眼睫一個勁地嗯聲。
可惜兩天沒睡不停地練劍,身體早已失去力氣,很快就有點跪不住,再這樣下去,明天的比試怕是不能去了。他斷斷續續地吐氣要讓她停。
但狼崽剛嘗到了前所未有的體驗,身下的人還是她肖想了七年的人,怎麽可能會停。
從這個角度,能看見鳳千藤半濕的黑發透着水汽鋪開在肩膀上,好像襯得雪白的皮膚更白,像某種昂貴的瓷器。雖然此時此刻,他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粉紅,腿根打顫,手也顫,沒了力氣只能順着她的動作和力道上下動。失态得不像平時的鳳千藤。
徒為覺得可愛,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後頸,誰知鳳千藤反應更大,壓着的聲音開始壓不住,溢出來的那聲帶着喘帶着顫,他使了渾身的勁,擡手捂住自己的後頸,蒙着水霧的昳麗眸子望着她:“徒為……別親這裏好不好……”
盡管他習慣性帶着上位者似的口吻,但此刻的姿态毫無攻擊性,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撒嬌。
徒為大腦當機了一秒,下一秒,掐住他的腰把他往後拽,又狠狠吻了一次,幾乎是啃咬的。
分開時,那裏赫然留下一個紅印,像是某種蓋章的标記。徒為心情很好:“這個就當作是你送我的生辰禮吧。”
“我沒答應,你少蹬鼻子上臉……”他視野模糊,軟綿綿地道。
“沒蹬鼻子上臉。”她手裏又動了下:“是在上你。”
這下,罵聲沒了。鳳千藤的嗓音平時是沙沙的放低的,現在估計也只有她知道,原來他輕輕擡高聲音時可以這麽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