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chapter9
難得,早上的校園安安靜靜的。
梁星星醒來時,趙明明已經不在宿舍了,桌上放着給她帶的豆腐腦和小籠包。
梁星星洗漱完,坐在桌前吃飯,她把手機開機,屏幕上跳出幾通未接電話,微信消息也接二連三的往外蹦。
昨晚,梁星星從飯店出來,給秦美蘭和許蘭發了條消息之後,就把手機關了機。
幾乎是可預見性的,她們會說什麽。
梁星星咬着小籠包,點開了一段語音。
大段大段的語音接連自動播放,都是在問她為啥看不上王川,又說她太挑,說她翅膀硬了,什麽都說不聽,最後像是生氣了,說不管她了。
梁星星一條消息都沒回,吃完飯,手機靜音後塞進包裏,而後去了辦公室。
今天是陰天,暗沉沉的。
辦公樓前面停着幾輛電動車,梁星星上來時,裏面已經有好幾位老師在改卷子了。
“好點兒了沒?”趙明明問了句。
梁星星把包放下,點了點頭。
她昨晚有點不舒服,吃了兩片藥早早睡下了,趙明明早上醒來時,也就沒有喊她。
一個上午,高強都跟誰較着勁兒似的,卷子改得飛快,再擡頭一看,梁星星手邊已經堆着好幾本還沒改的。
“梁老師,你這速度不行啊。”高強聲音洪亮的說,面色驕傲。
辦公室裏的老師都擡頭看了過來,沒兩秒,又低下去繼續改自己手裏的卷子了。
沒什麽,梁星星眼皮都沒擡一下,不搭理得很明顯。
“小梁,我這幾本就先傳給陳老師了,你一會兒跟他拿吧。”周淑敏說。
“好。”
趙明明用一個上午,總算是把手裏的卷子都改完了,過來看梁星星,“你怎麽還有這麽多?數學比語文都難改嗎?”
“沒,我就是慢,”梁星星說,“你要回家了嗎?”
“嗯,我媽說做好了飯等我回去吃呢,我就不跟你去外面的小店兒吃了啊。”
有幾個還沒改完的語文老師在加班兒,梁星星出去吃了個飯,一點多回來時,辦公室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她拉開椅子坐下,繼續改卷子,手邊的三本卷子改完,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
外面風刮着,陰沉了大半天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了。
梁星星摘掉耳機,從抽屜裏拿了傘回宿舍。
窗簾半拉着,碩大的雨滴敲打玻璃窗,床頭燈亮着。
梁星星坐在被窩裏,靠在床頭正看書,任由旁邊的手機間或的亮起。
……
刑烈正睡着,旁邊的手機跟蚊子似的震個不停,他眼都沒掙,摸索着接起,煩道:“幹啥?”
“烈哥!出事了!”
瞌睡瞬間跑了個精光,刑烈抓起褲子套上,邊系帶兒邊往外走,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雨下得嘩嘩的,濺起的雨滴幾下打濕了褲腳。
林蔭下的主路上,水泥路被刨出一條長長的溝,這都要出鎮上了,旁邊站着幾個人,地上還躺着一個。
“烈哥!”周朗喊了聲。
刑烈三兩步的過去,臉陰的厲害,“誰他媽讓你們開工的!”
今兒中午沒過多久就開始下雨了,刑烈直接給停了工,說是等個豔陽天再幹,覺睡了沒多會兒,就得了這麽個信兒。
“想着雨也沒多大……”黑蛋兒滿臉懊悔道。
刑烈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沒多大你他媽的穿什麽雨衣!”
周朗上前來攔,“他們幾個想國慶出去玩兒一趟,就趕工了。”
雨太急,聲音都顯得失真。
刑烈抹了把臉上的雨,問:“車呢?”
“猴子去開了。”
刑烈黑着臉蹲下,伸手捏了捏那靠着黑蛋兒躺着的男生的腿,男生年紀不大,剛二十,被他訓了兩句,眼圈兒都紅了,這會兒被他碰了碰那摔到的腿,頓時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鎮上路修了半拉月,出鎮口這段兒路是沒多長,但是背街那片兒還沒修,加上鋪管道,也得一周多,算算時間,差不多是國慶左右。
他們想趕在國慶之前,省得人擠人,玩兒得不痛快,這才在刑烈回去睡覺後,偷摸着開工。
一開始雨确實沒多大,但是後邊兒越下越大,他們準備停時,誰知道土松了,他運氣不好,給摔溝裏了。
舊面包車發動機老舊得不像話,還沒過來,就聽着了突突聲。
黑蛋兒和周朗把躺着的男生架起放進了車裏,刑烈把猴子拉出來,自己坐進了駕駛座,沖路邊兒幾那個臊眉耷眼的喊:“都回去!”
周朗也朝幾人揮揮手,“回去吧,先別跟勇子他爺爺說這事兒。”
醫院裏,各種檢查拍片兒的折騰了一通,醫生說是左腿骨折。
“多久能好?”李勇眼巴巴的問。
醫生:“你這情況不算特嚴重的,一個多月倆月的就能好。”
刑烈氣不打一出來,照他腦門兒拍了一巴掌,“還惦記着出去玩兒?老實躺着吧!”
說完,他跟在醫生屁股後面兒出去了。
周朗:“想吃點兒啥?我給你買去。”
李勇一臉悲傷的搖搖頭。
刑烈拿了條兒過去繳了費,又跑去外面買了些生活用品。
別的不說,牙刷毛巾是要的,還得吃喝。
結了賬,刑烈冷着臉扯了老板一個紅塑料袋兒罩在了腦袋上,拎着一袋子東西往醫院走。
老板敢怒不敢言,等人出了門,才小聲嘀咕,“連把傘都舍不得買,摳門兒……”
醫院裏,仨人一人抱着碗泡面,坐在外面的走廊椅子上吸溜。
李勇家裏只有一個七十多歲的爺爺了,他們哪兒敢跟老爺子說他孫子摔斷腿的事兒?這要是一個不好,以後別說做兄弟了,那都是仇人了!
可眼下,李勇躺在病床上,需要人照顧。
“要不找個護工?”黑蛋兒說。
周朗吸溜着面斜他一眼,“這小破醫院裏哪有這高級東西。”
旁邊刑烈連面帶湯幾口囫囵吞的吃了個幹淨,才覺得身上暖了點兒,“花什麽錢,那幾個不是想出去玩兒?讓他們輪流過來照看,醫院一日游。”
周朗:……
周扒皮都不帶這麽狠的。
三人在醫院待了一下午。
天擦黑時,黑蛋兒被留下開始了一日游,刑烈和周朗從醫院大樓出來。
“诶,聽說新城區那邊兒準備蓋圖書館了。”周朗說。
刑烈‘嗯’了聲,“讓張朝聽着信兒呢。”
圖書館好啊,這是個大活兒,政府項目,要是能接下,之後的半年就都有活兒幹了,還不怕拖欠工資。
不過,想接也難,這麽塊肥肉,縣裏的幾個大工程隊都盯着呢。
他們車停在外面兒,不過幾步遠,身上濕了個透,雨勢又大了。
“你說咱要不提點兒東西去找鎮長坐坐?”周朗坐進車裏,扒拉了下頭發上的雨,“鎮上修路這事兒,可是他來找咱的,還給他便宜了不少呢。”
“找啊,幹啥不找?”刑烈抓着安全帶扣上,“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
周朗本來也沒指望他,這人臉比鎮長的都臭,去了也只能添堵。
“吃了再回去呗。”周朗說。
刑烈瞥他一眼。
周朗笑得讪讪,“昨兒跟媳婦兒吵架了,這會兒肯定沒給我留飯,就等着治我呢。”
刑烈嗤笑了聲,罵了句‘出息’。
周朗也不計較他的态度,靠在副駕上,悠悠道:“你是不知道有媳婦兒的好啊,熱湯熱飯吃着,晚上還能摟着,舒服得賽神仙。”
“呵,”刑烈勾着唇角笑得不屑,“是,吵架的時候你滾去門口打地鋪。”
周朗斜眼瞪他,“你是不是想同歸于盡?”
刑烈打了把方向盤,“跟你還是算了吧。”
“那确實,你倒是想跟人家梁星星,人家都不惜的搭理你。”周朗禮尚往來,戳他刀子。
果不其然,旁邊的人頓時落了臉,陰沉問:“你是不是想死?”
“诶!”周朗卻是眼睛瞪圓,往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那是不是梁星星?”
昏黃的路燈,雨天愈發顯得小店門楣冷舊,門前站着一道清麗身影,正面對着路邊合傘,傘面上的水珠滾落,滴滴答答落入地上深淺不一的水窪,像是萬千銀河灑下。
刑烈瞥了眼,沒說話。
“真不禁念叨,”周朗哼笑了聲,“靠邊兒停車,吃碗面去。”
刑烈吊着眉睨他,“你有病?”
“你怕她?”周朗不怕死的挑釁,又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态勸他,“與其躲着避着,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該見面見面,該吃飯吃飯,有啥過不去的?什麽白月光,什麽紅玫瑰,也就那麽回事兒。”
刑烈意味不明的哼了聲,嗤道:“你是做得挺好。”
周朗沉默了兩秒,“……罵人別太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