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chapter32

會上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年級裏鬧得沸沸揚揚,更有甚者,幾個班的聯名抗議書送到了韓主任的辦公室。

韓主任氣得在辦公室咆哮,嘴角的燎泡都破了。

在這節骨眼兒上,全校迎來了期中考。

那些甚嚣塵上的熱議,暫時為這次考試讓步。

周五考完,學生們都放假回家了。

熱鬧了半月的學校,在中午時驟然安靜下來,日光和煦溫柔,顯得時光悠然漫長。

只有辦公室裏的讀卡機滴滴的響,和筆劃過紙張時的沙沙聲。

期中考比上次的摸底考正式許多,選擇題都是塗答題卡,優勢最明顯的就要數英語這科了。

下午剛過四點,英語組的老師們都笑哈哈的收拾東西下班兒了。

隔壁語文組的老師滿眼羨慕。

“這就改完了?”

“咱們啥時候能這麽快啊?”

“夢裏吧。”

梁星星抽到的題目還算輕松,負責幾道填空題,紅筆在答題紙上唰唰唰的飛掠,就像是一個沒有腦袋的機器人。

饒是如此,晚飯時,她手酸的都不想拿筷子。

“明兒立冬,我媽還喊我回家吃餃子呢,一會兒回去我還得加班兒。”趙明明吃着面條郁悶道。

語文的作文兒,向來是一大難關。

學生們寫得頭疼,老師們批改得也挺要命。

趙明明今兒運氣不好,正好抽中了作文題,改了一下午的作文兒都要改哭了。。

梁星星實在是愛莫能助,只能說:“你加油。”

趙明明給她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兒。

梁星星笑了笑,夾起根肉絲,動作倏地一頓,表情微僵。

立冬。

刑烈的生日。

她向來日子過得不記年月,桌角的日歷上也只标注着哪個班的第幾節課,窗外樹葉綠了又黃,落了幾回,清晨的空氣變得凜冽,這是一年四季。

銀行卡九點的生日祝福,早就跑到了垃圾箱裏,她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

刑烈的,日子算是特殊。

“我大娘那會兒,差點兒就給他起名兒叫刑立冬,哈哈哈哈……”邢佳佳翹着條椅子腿兒,故意笑話人。

梁星星埋頭解一道好複雜的數學題,頭也不擡的說:“還挺好聽的。”

“啥呀,你這審美。”邢佳佳嫌棄道。

梁星星那會兒,是真的覺得這個名字很可愛。

嗯,跟某人兇神惡煞的外表極不相符的可愛。

刑烈很多時候,都懶得搭理她們的調侃,懶洋洋的趴在桌上看不知道哪兒順來的舊雜志,上面兒都是摩托車。

梁星星看着那摩托都長一個樣兒,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想要啥禮物啊?”梁星星坐在他前面,手裏轉着根筆問,小指上還有筆芯兒沒幹時蹭到的墨跡。

刑烈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剛想張嘴,又被她急匆匆的打斷。

梁星星指着他桌上的摩托雜志,警惕道:“先說好,這個不行啊,我怕不是得去賣腎。”

刑烈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雜亂的粗眉輕擡了下,臉上神色露出幾分恍然來,似是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梁星星瞪着眼睛看他,“幹啥,你要賣腎去買摩托?”

刑烈坐直了點,唇角翹起,朝她勾勾手指。

梁星星與他對視兩秒,腦袋湊近了點兒,眼巴巴的看着他。

梁星星的皮膚很白,別人青春期發育,臉上都難免長痘兒,她倒是光溜溜的,瓷白的臉蛋兒沒有一絲瑕疵,滿臉的清澈的愚蠢。

刑烈心底的那股子惡劣,像是要沖出籠的猛獸,怎麽都壓不住。

他喉結不覺滾了滾,張嘴就是低啞的一句——

“想親你。”

“這個禮物行不?”

那會兒他們剛悄摸兒的搞對象,接觸僅限于刑烈臭不要臉的暗戳戳勾勾她的手指,梁星星如果沒有扒拉開他,他再得寸進尺的摸下小手,

這話出口,梁星星的表情先是空白了兩秒,随即瞬間爆紅,連着耳朵脖頸都染了一片緋色,滿臉羞憤的瞪着他。

刑烈看着還挺愉悅的,唇角翹起的弧度越發的嚣張,就這麽看着她,

這人手長腳長,課桌下的腿悄摸兒的夾住了她的左腳,面兒上還是個人,輕擡了下下巴低聲問:“行不?”

靜谧的夜色裏,就連心跳聲都被放大幾倍,刑烈大概也是緊張的,梁星星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音,臉頰感受到不屬于自己的氣息時,她不禁閉眼,濡濕的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唇上有什麽很輕的擦過,快到讓人感受不及。

梁星星微怔,擡眼看他。

“……刑立冬,你是不是不會?”純潔的臉上,詫異得很認真。

有什麽能讓人瞬間冒火兒?

梁星星被親得唇晶亮紅腫,心都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生怕他給吸走,迷迷糊糊的也沒想明白,這人怎麽突然變成了暴龍。

嗯……暴龍刑立冬。

她心想。

梁星星那時覺得,她還挺浪漫的,在他的生日,他們的初吻。

……

“你怎麽臉這麽紅?”趙明明瞅着她狐疑道。

梁星星搖搖頭,擦了擦嘴,“挨着暖氣有點熱。”

兩人結賬出來,朔風呼嘯,路邊的樹枝被吹得挲挲作響。

梁星星把拉鏈拉好,斂眉道:“你先回去吧。”

“啊?”趙明明眨着眼睛問:“你幹嘛去?”

梁星星朝着學校對面的商場指了下,“我去買點東西就回來。”

“诶呀,不回來也行呀。”趙明明促狹道。

都是成年人了,梁星星哪裏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作勢拍她一下,“趕緊改你的作文兒去吧。”

這話算是戳到了趙明明的心窩子,這人仰頭長嘆一聲,拖沓着腳步一轉進了學校。

梁星星半張臉陷在毛絨絨的圍巾裏,往對面的商城去了。

老城區這邊的商城,不比新城區那邊。

三層都是賣日用品和衣服的,角落裏還有一家在彈棉花,風格是老中沒有青,是住在附近上了年紀的居民愛逛的地兒。

梁星星逛了一圈兒下來,只用了十分鐘不到。

她站在路邊想了想,還是打車去了新城。

梁星星上次回家拿了厚衣服,刑烈給她送來的那幾件,她沒再穿過,裝在防塵袋裏,藏進了櫃子深處。

而她轉給他的錢,都被他退了回來。

壓在心口的那塊石頭,一直沒有挪開,讓她惦記。

送禮物是件很難的事情,要揣度壽星的心意,梁星星自認不擅長此事,站在指示牌前看了片刻,乘坐扶梯上了三樓男裝區。

她想,借着生日的名義,禮尚往來的還他一件外套,也算兩清。

商場燈光明亮,各家店櫥窗前都擺放着人形模特,如今初冬,模特身上穿着的都是今年的新款。

“給對象買衣服啊,”導購員熱情的說,“進來看啊,款式多着呢。”

梁星星抿了抿唇,“是普通朋友。”

今天周五,商場來逛的人很多,店裏多是成雙成對兒的情侶或夫妻,像梁星星這樣單獨逛男裝店的,只有她一個。

她半天沒挑好,這個摸摸,那個看看的,導購員兒沒一會兒就去招呼別人了。

梁星星很少買衣服,都是能穿就行。

她衣櫃裏好多衣服,都是邢佳佳做服裝之後,撒謊說是瑕疵品賣不掉,寄給她的。

款式大差不差,面料也都一樣,梁星星翻看水洗标上的充絨量,也沒挑出什麽來。

從一家換到另一家,她餘光忽的瞥見了旁邊店裏暖橘調的光。

……

“你今兒還去幹活兒啊?”

刑烈抓着毛巾呼嚕擦臉,悶聲回他媽一句:“天上又沒下刀子。”

王芝抓着手裏的鍋鏟,幾步過來朝這混蛋小子後背抽了下,恨鐵不成鋼的道:“呸呸呸!”

刑烈還想吃口熱乎飯,順着她的話捎兒呸了兩聲,過去抓了張雞蛋餅,卷了鹹菜絲兒和大蔥,挨着竈臺邊兒吃。

“自己舀一碗稀飯去。”王芝說。

刑烈‘嗯’了聲,吃得唏哩呼嚕的。

王芝扭頭看他一眼,語氣又溫和下來,“今兒給你包餃子,炖點兒醬骨頭吃,晚上早點兒回來,別跟他們出去胡吃海塞的。”

都說兒的生日,是娘的苦難日。

王芝倒是不這麽覺得,成開心的日子說啥苦難不苦難的?那生孩子是自己決定的,又不是孩子決定的,咋的還賴人呢?

混小子不氣人的時候,也是爹娘的寶貝疙瘩。

“再給你做個溜肉段兒,還想吃啥?”王芝問。

“整個酸菜排骨吧。”刑烈抓着碗,喝幹淨稀飯,又說:“高壓鍋不是壞了?我這也沒顧得上去買。”

“不用高壓鍋,院兒裏那土竈就行。”王芝道,“我那會兒剛跟你爸結婚的時候兒,家裏哪有啥高壓鍋的,炖骨頭都是用那土竈,味道老香了。”

“多冷啊。”

“不冷,冷啥?”王芝利索的把鍋裏的餅翻了個面兒,“塞兩根柴火就行,又不用老看着。”

正說着話,刑有財從外邊兒回來了,紅塑料袋拎着一大袋的骨頭和肉。

“買不老少啊。”刑烈說。

“今兒這肉好,多買了點兒,反正也放不壞。”刑有財咧着嘴說。

“你回來的時候喊他們上家裏來吃飯,人多熱鬧。”王芝又跟刑烈說。

刑烈:“不用,他們吃啥都一個味兒。”

這話說得,王芝沒好氣的斜他一眼,“就你這德行,咋的還能有朋友?”

刑烈:“……我今兒過生日。”

事實證明,壽星在家裏也沒啥待遇,挨了一鏟鏟,穿着髒外套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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