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分手

分手

錢程不主動給趙鈞陽打電話的話,完全要等趙鈞陽不忙了才會想起來。

三天後,趙鈞陽才給錢程打了電話,第一句就是問這幾天為什麽錢程突然不給他打電話了:“這幾天怎麽了?”

錢程可能沒想到趙鈞陽在問什麽,可能是那天他打的那個微信電話,也有可能是最近這段日子為什麽不給他打電話。

他不想,但趙鈞陽一問,很多情緒湧上心頭,關于外公的、關于家裏的、關于趙鈞陽的,讓他不知道怎麽說。

趙鈞陽聽那邊沉默,又問了一遍:“這幾天怎麽了?”

錢程覺得趙鈞陽語氣和平常不太一樣,感覺慢悠悠的,像是喝了酒的樣子,他不覺得趙鈞陽聽完了能反應過來,于是說:“沒什麽。”

趙鈞陽在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什麽叫沒什麽?”

錢程還是沉默,趙鈞陽聲音突然軟了下來:“發生什麽了,跟哥說說,好不好?”

錢程說不出口,他現在哭不出來,也說不出來。他看了看備用手機的時間,說道:“我要去上課了。”

“路上說也可以。”趙鈞陽在電話另一頭說。

錢程沒答應,拿了書包,舉着電話出了門,小聲問:“哥,你是喝酒了嗎?”

“一點兒。”趙鈞陽覺得錢程在逃避問題,錢程總是這樣,什麽都瞞着,什麽都要猜,之前他看得到人,有表情有小動作,所以現在看不見人更難猜了。

錢程那邊在等電梯,沉默了一會兒,趙鈞陽接着說:“請你直接回答。”

錢程感覺這句話似曾相識,想起是律師有時候的口頭禪,他也沒在意。他想,現在和趙鈞陽說,既解決不了問題,趙鈞陽還喝了酒,本來聽着就有點生氣了,估計會覺得自己當時不主動說,回來更生氣。

他沒精力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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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明天清醒了,我再說吧。”

趙鈞陽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隔着電話,錢程又覺得趙鈞陽沒有喝多一樣,趙鈞陽冷聲說:“錢程,今天和明天有什麽區別?電話也不打,打了又支支吾吾的,是太累了顧不上我嗎?”

錢程想說,那每次電話不都是自己打的嗎,什麽叫沒打電話,他心裏酸酸的,好像很久沒有感覺到那麽委屈了,聲音有幾分乞求:“哥,明天你醒了再說吧。”

“我沒醉。”

“我不想今天說。”錢程說。

趙鈞陽被錢程這種避而不談的态度弄得更生氣了,本來只是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沒想到錢程磨蹭到現在一句不說。趙鈞陽問:“這有多難解釋?那你今天想說什麽?”

錢程想,好像也是,一個在國內,一個在國外,一個在上班,一個在上課,天差地別。

之前是見面和愛讓他們兩個緊緊圍繞着彼此,可一旦距離出現就放大了他們的不同,他沒什麽可以說的,說他的無助還是說他無從安放的脆弱?

他不擅長也不會說自己的痛苦。

“我…”錢程發出了一句單音,舉着手機撞上了前面的人,他說了句sorry,發現是自己同學,簡單說了幾句教授的作業,就指了指電話,意思是自己在打電話。

趙鈞陽聽見錢程在那邊在用英語說着什麽,時間不短,心裏更加生氣了,和自己沒什麽話說,和同學倒是挺開朗的,他聽錢程那邊“嗯”了一聲,突然問:“是除了分手什麽都說不了嗎?”

錢程聽見“分手”的時候,感覺心裏有什麽突然碎掉了,明明當初趙鈞陽說做什麽都好,唯一條件不許分手,為什麽趙鈞陽會自己那麽輕易地說出來?

趙鈞陽是不是今天不是想問發生了什麽,只是想分手?

錢程攥了攥手機,司機把大巴的門關上,他覺得好像什麽東西被關在外面了,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鑰匙,好像也沒丢什麽。

他聽那邊趙鈞陽好像要說什麽,怕聽見更不想聽的話,吐了口氣,眨了眨眼,很快地說道:“好。”

趙鈞陽看着錢程迅速挂掉的電話腦子一片空白,他确定不是喝多了的原因,情緒還頂在頭上,但電話一挂,好像有人澆了一桶冷水下來,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來。

他不該說那兩個字的。

趙鈞陽再給錢程打電話的時候,發現錢程把拉黑了,不僅是微信,電話也拉黑了。

趙鈞陽想,錢程可能生氣了。他雖然沒想明白為什麽錢程生氣了,但還是給錢程編輯了一條短信,先承認了自己不該說分手那兩個字,然後為自己的态度道歉,洋洋灑灑寫了一百字。

趙鈞陽等了兩個小時,按理說錢程應該下課了,但錢程還沒把自己加回來,于是又給錢程發了自己的微信號,他安慰自己,錢程可能有事兒,所以覺得一時間看不完他的消息,等忙完就會加回來的。

他對錢程的生活一無所知,根本不知道錢程一個人在面對着什麽。

錢程沒回,也沒加。

他把國內的手機卡換到了備用機上,同時傳過去的還有一張趙鈞陽睡着的照片,是在趙鈞陽家裏他偷拍的那張。

說一起拍合照,很多次都忘記了,也沒有什麽好的機會。他想了一下,設成了壁紙。

反正沒人看見,反正沒人知道。

愛情是個奢侈品,他想,至少他現在碰不起。

他沒再看趙鈞陽的短信,因為那條短信的下面就是他父親給他發的:寒假回來跪下認錯。

家裏覺得這是對他“不聽話”的懲罰,斷了生活費、不告訴他外公去世的消息,可他始終覺得自己沒有錯。

不對,也許有錯,錯在知道自己出國還去招惹趙鈞陽。

但沒關系,負負得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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