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低血糖

低血糖

這一覺,錢程睡的很好,不是因為吃安眠藥也不因為喝酒喝醉了,睡眠時間足夠長,長到三年來第一次被鬧鐘叫醒才醒,質量也很高,沒有夢到什麽,沒有夢見從懸崖上掉下去,更沒有突然驚醒。

他睜開眼,摸了摸旁邊,還暖暖乎乎的,但屋子裏靜悄悄的,趙鈞陽好像已經走了。

錢程猛地坐起身,想去外面看看趙鈞陽的鞋還在不在,他推開門,看見趙鈞陽穿着他的衣服在看電腦,心裏突然安定了下來。

估計襯衫太緊了,趙鈞陽穿了件t恤。

錢程看了看趙鈞陽,悄悄地走了過去。趙鈞陽在開會,也不好說什麽,就目送着錢程進洗手間刷牙洗臉。

刷牙刷到一半,錢程突然感覺惡心,眼前發昏,他擡頭看了看鏡子,耳朵突然“嗡”了一聲,他想,不會這麽巧又低血糖了吧?

錢程是知道低血糖的難受勁兒的,他吐幹淨了牙膏沫,簡單洗了把臉,低頭的時候有點晃悠,感覺踩不住地面。

他直起腰之後連臉都沒擦幹,直接推開門,準備去冰箱裏拿巧克力吃,眼前忽明忽暗的,走路完全靠直覺。

趙鈞陽還在開會,正好在說話,聽見門打開了,他短暫擡頭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看見了錢程的臉色,煞白煞白的,臉上的水珠都沒擦幹淨,感覺整個人濕漉漉的。

趙鈞陽突然不說話了,宋程鵬還在說“趙律您卡了”,就見趙鈞陽站了起來,喊了聲“錢程”。

畫面連續,根本不是什麽卡了。

趙鈞陽看見錢程整個人往地上栽的時候,幾乎是百米沖刺的速度過去扶住了錢程,聲音透露着焦急:“錢程,怎麽了?”

錢程已經有經驗了,順着牆往下倒不會摔傷膝蓋,他倚着牆,聲音很輕:“沒事,低血糖。”

趙鈞陽問他:“糖在哪兒?”

“廚房…冰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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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鈞陽去冰箱裏找,就在側門,他掃了一眼,發現巧克力吃完了,又翻箱倒櫃找白砂糖,沏了糖水,喂給錢程喝。

錢程聲音有點勁兒之後,趙鈞陽從自己大衣拿了薄荷糖,雖然薄荷糖有薄荷,但多少還是糖。

錢程含住糖,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冷汗:“沒事,有經驗了,不會死人的。”他聲音很小,還拍了拍趙鈞陽。

趙鈞陽抿着唇沒說話,什麽叫有經驗了,他嚴重懷疑錢程真的營養不良,吃飯沒吃多少,現在跟他說低血糖有經驗了。

錢程推了推他,小聲道:“我緩會兒,你去開會吧。”

趙鈞陽拿出手機給馬成功發了微信,跟他說家裏人生病了。馬成功回複他:看出來了,有些人開着會說着話人沒了。

趙鈞陽:嗯,等我去律所同步一下。

馬成功給他發了個ok。

趙鈞陽放下手機,說道:“會不重要,你更重要。”馬成功沒來得及跟趙鈞陽說他麥沒關,這句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時候都聽到了,當然,沒人敢問趙鈞陽本人。

趙鈞陽扶着錢程到沙發的時候才合上電腦,注意力都在錢程身上,也沒想那麽多,他看錢程臉上有點血色了,伸手摸了摸錢程的臉:“怎麽突然低血糖了?”

錢程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是起猛了。

趙鈞陽拿紙巾給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确定錢程不暈了才問:“早上吃點什麽?”

“都行。”

趙鈞陽熱的包子比較清淡,錢程吃的不多,他低血糖之後容易惡心,趙鈞陽也沒辦法,拿塑料袋給他裝了一些早上外賣送來的車厘子,一邊裝一邊說:“今天都吃完了,聽見沒?”

錢程從卧室換了衣服出來,看了看趙鈞陽認真的表情,只好接了過去:“哦好,上班去了。”

“我送你。”趙鈞陽把電腦放進電腦包裏。

錢程沒拒絕,他低血糖擠過地鐵,人多的時候會呼吸不過來、想吐而且站不穩,所以他不太想拒絕。

趙鈞陽看錢程全程在閉目養神,也沒主動說話,把車停在錢程單位樓下,問道:“今天中午有事兒沒?”

錢程愣了一下:“怎麽了?”

“盯着你吃飯。”趙鈞陽道,“還不是你吃的太少了。”

趙鈞陽語氣有些懊惱,緊接着說:“都怪我這幾天太忙,沒顧上你,”他解鎖了車門,“今天先湊活在外面吃點兒清淡的,明天繼續給你帶飯。”

錢程知道趙鈞陽律所和他單位也不近,這麽折騰挺浪費時間的,他說:“沒事,江琳——她知道。”

趙鈞陽看了錢程一眼,語氣酸酸的:“她知道我不知道?”

“她…我們都認識一年多了。”

“咱兩幾年了?”趙鈞陽問,他假裝嘆了口氣,“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雖然語氣酸酸的,但心裏卻沒真較真。

他心裏較真的是錢程的身體,錢程最近一年裏至少低血糖過了,不然江琳怎麽知道的。他簡直…這錢程到底有沒有譜啊?今年二十五了,還這麽不重視身體。

錢程沒說話,這話…他有點不知道怎麽接。趙鈞陽自顧自地說:“只有親一下才能好。”

錢程抿了抿唇,垂着眼眸沒說話。趙鈞陽見狀主動親了下他的側臉,錢程沒躲開,後知後覺地看着趙鈞陽。

趙鈞陽自己沒繃住笑了:“上去吧,中午見。”

兩個人的工作地點都在一個行政區,但距離也不算近,而且是兩個商圈,所以趙鈞陽中午去餐廳的路上有點堵,就讓錢程先去點菜了。

到的時候,趙鈞陽遠遠看見錢程戴了副眼鏡,應該是防藍光的,擡頭跟同事在說着什麽,側臉很好看,而且整個人說不出來的冷靜和理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想,家裏的那副天價眼鏡還沒人帶呢,什麽時候能回自己家啊?

趙鈞陽走過去的時候,錢程的同事已經走了,錢程剛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斂住了,跟趙鈞陽見客戶差不多,他兩可以組成個團體,叫變臉大師。

趙鈞陽坐在錢程對面,解釋道:“路上有點堵。”

“其實…你不用來的,”錢程說,“我會認真吃飯的。”

“明天給你帶便當,我就不跑了。”

錢程試圖解釋:“我這低血糖就看着吓人…”

趙鈞陽盯着錢程:“站都站不住了還跟我說這些?”他哼了一聲,“二十五了,錢程,你二十五了,不是十五歲。”

“怎麽跟我媽一樣。”錢程嘟囔道,然後他笑容一下頓住了。

趙鈞陽手在桌子下攥了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父母是錢程不能碰的禁區,于是他轉移了話題:“點了什麽?”

“兩碗豚骨拉面,加了蛋。”

趙鈞陽沒說什麽,問道:“今晚去不去健身?你學長也在。”

“李學長嗎?”

“嗯,是他,”趙鈞陽突然想到什麽,“按理說,我也算是你學長,叫個學長聽聽。”

除了學長,他還想聽錢程喊哥,嗯,最好是在特定環境下喊。

“不去。”錢程對上趙鈞陽的眼神,忽視了叫學長的邀約,毫不留情地拒絕了這個提議,覺得趙鈞陽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鈞陽也沒強求,只是說:“那我正好單獨問問他當時為什麽瞞着我給你通風報信。”

“不是——”錢程剛想說什麽,店員上了豚骨拉面,他看趙鈞陽那碗沒有香菜,放了心,試圖解釋,但又不知道怎麽解釋,他小聲地說,“也沒什麽好問的吧。”

“嗯,其實沒什麽好問的,”趙鈞陽說,“單純問問當時有些人是不是着急死了。”

“我沒有。”

趙鈞陽看着錢程,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反正你不在,我可以随便問。”

“我…”錢程說,“現在想去了。”

“好,下班我接你。”趙鈞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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