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面派
次日。
日上三竿， 陽光照進卧室， 灑在女子的眼皮上。
“……呃。”秦曉曉動了動眼皮， 她吃力地半睜開雙眸。
姿勢是側躺，眼前為衣櫃，櫃門半開， 櫃子旁邊躺着一件黑色睡裙， 除此之外， 還落有一個手機。
知覺逐漸恢複，她最先感受到的，便是頭痛欲裂， 全身酸疼， 仿佛昨晚被大型卡車來回碾壓過。
現在，她難受得一動也不想不動。
時光流逝。
大約緩了五分鐘。
睡前的記憶逐漸回籠。
……貌似昨天中午，自己和流量小花進了一間酒吧。
然後她想出了一個詭計，誘騙曲璃喝酒， 意圖将之灌倒， 拍下趴桌子上醉酒的糗照， 當做把柄，日後好要挾。
然而， 然而……
自己先醉倒了。
——丢臉丢大發了！
随即， 秦曉曉安慰自己。
不是自己無能， 而是對手過于狡猾。
她們連喝了七瓶白蘭地， 自己醉成狗， 對方卻仍面不改色， 甚至還能款款而談，這絕壁是開了外挂吧。
盡管心底不願相信，秦曉曉也明白，事已成定局，再糾結也沒用。說不準人家确實能千杯不醉。
而自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她自稱酒量差深信無疑，傻不愣登地撞在槍。口上，被耍得團團轉。
她嘆了口氣。
內心再一次堅定，和曲璃保持距離的念頭。
不然，依照這趨勢，遲早有一天，會被對方騙得內褲都不剩。
回憶結束，關乎昨晚的記憶與諸多吐槽到此為止。
再往後面的事，秦曉曉便完全沒印象，記不得了。
通過觀察眼前的衣櫃，以及周遭的擺設，秦曉曉得出一個結論——這裏是自己的房間。
或許是經紀人送她回家的。
既然平安到家了，那就閉上眼，多睡一會好了。
反正到公司也是玩兒，不如在家睡懶覺。雖然經紀人活力十足，給她報了許多課程，教她形體和社交，以及做演員的基本禮儀。
叫人看了頭大。
于是，秦曉曉統統拒絕了。
她覺得，經紀人想要她學這些，不過是旁門歪道，單純是為了讓她更效率地巴結流量小花罷遼。
她相信，以經紀人的性子，若是知曉原著結局，笑到最後，成為影後的正是項莉薇，她也不會放棄流量小花，而是讓秦曉曉同時火速勾搭尚為新人，好接觸的女主，腳踏兩條船。
是的，林愉會選擇兩個都要。
就是這麽莫得節操。
總之，還好林愉不知道。
否則滿腦子抱大腿，不務正業的經紀人很有可能，趁她不備，也将她的行蹤透露給女主，制造兩人接觸的機會。
若真如此，項莉薇或許會偷偷尾随她，甚至撬開她家裏的鎖，藏進她的床底。
然後等夜深人靜的時候，突然爬出來，犯花癡，請求自己狠狠地虐待她、鞭打她、用腳踩她的臉……
一想到這，秦曉曉整個人都不好了。
接而，她趕忙掐斷了飄遠的思緒。
她拱了拱身子，準備睡回籠覺。
摩擦之下，兀地，她發現自己臉頰抵着什麽軟綿綿的東西…
柔軟、溫熱，且富有彈性。
細聞之，能聞見一股淡淡的馨香。
不像是枕頭。
念此，秦曉曉迷惑地伸出右爪。
覆在腦袋後邊圓圓的東西上。
然後，用力地捏了一下。
憑借手感，秦曉曉依稀分辨出，手裏握着的是顆渾圓的球狀物體上。
這是什麽？
她迷迷糊糊地思考。
用另一只手撐着床鋪，秦曉曉使了很大的勁坐起，動作略帶酒後的遲緩。繼而她舉頭，正欲查探。
倏忽，秦曉曉耳畔傳來一聲悶哼。
“嗯…嗯……”
這道哼聲恍如一道平地驚雷。
霎時，秦曉曉如被雷擊了般，整個人瞬間清醒了。
她不顧肢體的酸痛，猛地擡起腦袋，看到了面前睡眼惺忪的曲璃。
而自己，剛才腦袋枕在她左邊的胸上。
更要命的是，她的手還抓着她右邊的胸。
“早呀。”
曲璃聲音疲倦。
“啊…啊你……你你，我…怎麽在這裏！”秦曉曉松開她的胸，連滾帶爬地跑下床，險些摔倒了。
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秦曉曉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僅穿着內衣內褲。
被、被看光了？
“我衣服哪去了，”秦曉曉的表情裂了，她立即轉身，從衣櫃翻出衣物，邊穿邊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語氣頗具絕望，仿佛如果從她口中聽到，她們之間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系，秦曉曉會馬上選擇死亡。
“你全都忘了嗎？”
曲璃看上去面色如常。
秦曉曉點點頭：“我喝斷片了。”
“這樣呀。”
你全都忘了，這樣也好。
曲璃笑意苦澀，解釋道：“昨天晚上我送你回家，結果你吐了自己一身，所以我幫你換了身衣服。”
“但你開始耍酒瘋，不但把衣服脫了，攔都攔不住，還抱住我不放手，我只好陪你睡了一晚上。”
“僅此而已。”
“噢噢……”
聽了自己罪惡的行跡，以及女子不求回報的溫柔付出。
秦曉曉剎時感覺，自己簡直是個壓榨良民的無恥人渣。
突然。
注意到女子的嘴唇尤其紅腫，下唇一塊地方還結了痂，秦曉曉上前，湊近觀看，發現她唇上有兩排齒痕。
見狀，秦曉曉蹙眉，疑問：“你的嘴巴怎麽了？”
聽此，曲璃撇過腦袋，用手遮住唇，擋住她探究的視線。
“沒什麽，自己不小心咬的。”女子的語氣略顯幽怨。
望着她微低頭，齊肩的卷發垂下，許是因為剛睡醒，對方發型蓬亂，衣物亦十分淩亂，裙角掀起，露出大片雪膩的大腿。
畫面賞心悅目，秦曉曉便多看了幾眼。
而後道：“我抽屜裏有傷藥，我去拿。”
言罷，女子轉過身，打算去拿傷藥。
似乎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秦曉曉乍然站住腳跟，補充道：“話說在前面，我拿傷藥，不是為了幫你，只是剛好路過。”
聞言，曲璃失笑。
“我已經看出了你刻薄的樣子是層僞裝，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這樣。”
“你想說什麽？”
“可以對我溫柔點嗎。”
“不行。”
“為什麽？”
“因為我讨厭你。”秦曉曉故意說道，“非常非常讨厭。”
所以大姐！求求你了，這次交集過後，別再來找我了。
想到此處，快被逼瘋了的秦曉曉挑眉，直言不諱道：“我待你尖酸刻薄，你卻總纏着我，為什麽？”
窗簾晃動。
遠方，偶有傳來車鳴聲。
陽光穿過透明玻璃，投在床頭，照于女子卷曲的栗發，将之染上一層如鎏金般的光澤，流光溢彩。
“因為我喜歡你。”雖看不見正臉，但通過語氣，可以想象到，曲璃臉上一定洋溢着溫暖如春的笑容。
此刻，她的嗓音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溫和柔軟。
令人心化。
“非常非常喜歡。”
***
B市，劇組中。
工作人員來回走動，搬東西。
因為朱倩的離開，一個配角有了缺漏，導演正在物色替補。其他演員則擠在一起，交頭接耳地聊天。
也有人逃離熱鬧，尋了所安靜的地方。
譬如躲進洗手間的項莉薇。
她拿着手機，凝視微博上流傳的曲璃和尹倪作伴，戴着口罩的照片。
這時，照片裏，曲璃的身形已被少女P掉，僅留下尹倪的影子。
她用黑筆塗掉了曲璃，黑色的筆觸紛亂而詭異，如同恐怖片中的靈異照片，象征着不詳與詛咒。
一上午，她憑靠照片內的建築景物，以及各種蛛絲馬跡，最後通過網絡搜索，成功挖掘出了尹倪所在的公司地址。
“呵呵呵……”
“親愛的，等我拍完戲，就去找你哦。”
項莉薇的聲音如裹了蜜糖，甜美至極。
一邊上上下下地撫摩照片中女子，動作旖旎暧昧。
“曲璃官博出面辟謠，說照片裏的人不是你們。”
“他們相信了，”項莉薇嗓音低低的，好似同愛人低語：“但是呢，我一個字也不會信喔，因為——”
“你的每根頭發，你的音容笑貌，你的一切…全部深深地映在我腦海中。”
“即使你戴着口罩，哪怕你化成灰，變得不一樣了，我都會立刻認出你。”
少女語氣雀躍，一臉自得，像是等待誇獎的小孩。
“可是……”
忽地。
氣氛寂靜。
水龍頭在淌水。
嘀嗒，嘀嘀嘀嗒。
須臾，房間裏回響起少女驟然變得森冷的聲音。
“可是你竟然和曲璃那個女人在一起。”
心愛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這個認知讓她發瘋。
嫉妒心吞沒了她。
“嘛算了，”仿佛看開了，項莉薇冷笑：“反正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間，我會從你身上，加倍要回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卻隐含着對尹倪揮散不去的迷戀。
随即，少女将手機放回衣兜。
她擡起臉，朝鏡子勾起唇角。
而後她轉身。
哼着小曲，打開洗手間的門。
開門一霎，面向光明與衆人，項莉薇換了副表情。
神色輕松愉悅，姿容可愛，仿佛始終是受大家喜愛的鄰家妹妹，全然不複方才沉重陰郁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