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江煥收到了程知衍的短信：玩你的。
語氣像哄小孩, 所以江煥更氣了，硬邦邦的：哦。
劉晚在一旁笑的背過身去，但是沒用, 江煥現在沒空理他, 正在一個人生悶氣。
劉晚的生日在後天，大操大辦十分熱鬧, 他把第一塊切下來的蛋糕給了江煥, 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音量說：“一直沒和你說過，祝你新婚快樂。”
這個新婚的有點晚了, 但江煥還是很受用, 他們都知道這場婚姻是無效的，虛假交易,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逐漸忽略了事實, 開始追求那些真的東西。
“謝了。”江煥說。
吃了上次的虧，劉晚這次小心翼翼的, 和江煥交談前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差點想去扒地縫，最後還嫌不夠，把聊天場所選到了四周無遮擋的地方。
江煥手裏拿了罐酒，就看着劉晚瞎折騰：“幹什麽你。”
“和你談點別人不能知道的, 再讓人聽見了不好。”
劉晚這麽一說，江煥就大概知道是什麽事了，他其實覺得煩，因為掙脫不了, 所以覺得這些事沒完沒了：“讓人知道了也行，能怎麽樣。”
他也不怕別人瞧不起他, 異樣的眼光他也可以接受。
“恐怕你媽不行。”劉晚諷刺地笑。
江煥斜了他一眼，沒吭聲。
他們身處高樓之上，喝着酒俯瞰H市的夜景，永遠都有這麽一種人，外表看上去光鮮亮麗，內裏實際早就腐爛變質了。
劉晚抖了抖煙灰，愉快地說：“前兩天聽說你二哥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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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事。”江煥人在H市，有意裝聾作啞，身上長了過濾器似的，把江家那點破事過濾幹淨。
“八位數的單子，聽說你媽氣的要死。”
其實錢還是小事，讓羅清生氣的是大兒子的不争氣，從小到大給他的都是最好的，教育、人脈、資源，但她的大兒子似乎是琢不成的玉，永遠成不了氣候。
在羅清對未來的規劃裏，家族財産大部分都會讓大兒子繼承，所以讓他學生意，讓他在江煥這樣的年紀開始接觸家族事業，然而五年過去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知是想到了程知衍還是江煥，又或者同樣礙眼的兩人當時一起出現在她本就氣急敗壞的臉上，羅清失了風度，把本來可以輕易解決的事弄得人盡皆知。
“太慘了。”劉晚搖搖頭，“聽說你二哥都跪了。”
江煥對他這位二哥沒多大感情，實際上他除了姓江以外就和江家人沒什麽關系，大哥和大姐都是羅清帶大的，那些家事連江萬升都聽羅清的，所以這一家人在對江煥的事情上态度是一樣的，偶爾的理智只能夠讓他們把江煥當作陌生人，不至于像羅清那樣，總是橫眉冷對。
江煥聽到劉晚的發言就和聽到一聲響屁差不多，有點嫌棄但不多，畢竟響屁不臭，和他有個毛線關系。
“你別老管別人閑事，”江煥提醒他，“江家人記仇。”
劉晚可太懂這幾個字是什麽意思了，不屑道：“他們算個什麽東西！你放心，我絕對只和你說偷偷說。”
江煥：“......”好。
劉晚生日過完，國慶也差不多結束了，江煥回來那天，程知衍正在房裏打游戲，不取窩在他腿邊，貓也被叼了進來，正躺在它肚子上睡覺。
這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到顯得推門進來的江煥很多餘：“我怎麽覺得我不該進來。”
程知衍只看了他一眼又接着操作手柄：“可能。”
江煥就笑了，過來坐到他邊上，本來想鬧鬧狗，發現不取肚子上的貓和小鼻屎似的跟着它的呼吸起伏，陽光曬到了狗的身上，它看見江煥，很輕的搖了搖尾巴。
原來程知衍打游戲的技術不差，他只是在某些時候全然放松，江煥甚至不願意提，覺得那是不好的詞語，害怕只是說說，就會給程知衍帶來不幸。
江煥裝了另一個手柄，沒有說很多，很自然的加入了游戲，和程知衍打發了短暫旅途歸來的半天時間。
“晚上我做飯吧，”江煥在游戲玩累的時候說，“明天上班就沒那麽有空了。”
沒有人問江煥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放假的時候給他的合同甲方做飯吃。
程知衍也沒有提，他們似乎默認着對方悄無聲息地改變着自己的生活。
劉晚在閑暇時問過一次，那天是江煥生日，他特意找了個不那麽明顯的借口給江煥打電話，不過彼此都心知肚明，劉晚問江煥和程知衍怎麽樣了。
小貓嗜睡，大概是在不取身上睡慣了，在窩裏總是叫，睡不安穩，江煥在家的時候會把它抱過來放在腿上，那一小撮溫暖隔着布料傳遞過來，讓江煥動都不敢動。
有時候他就直接坐在走廊裏，盤着腿看着程知衍的房間，不取長大了，有時候會自己解決生理問題，還會很快跑回來，江煥遛狗的機會少了，不知道該能用什麽理由多見見程知衍，還好又多了只小的。
眼下江煥正坐在走廊裏，靠着牆，和熟悉的劉晚打電話讓他特別放松，遠遠看着，顯得他特別頹：“沒怎麽樣，就這樣啊。”
“嗯？你在放什麽屁，沒求他給你一點愛嗎？”江煥在劉晚面前吹的一手好牛，到頭來什麽都不是。
小貓親人，在江煥腿上睡的奇形怪狀的，腦袋都快歪到地板上去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不知道還要怎麽樣才能和他更好一點。”
劉晚從來沒有想過江煥會走這麽純情的路線，還“好不好”的，搞什麽。
他們的起點是兩個人走在一起，江煥是慢慢才有了身在其中的感覺，等到他反應過來，早就已經迷了路，該往哪裏走根本不知道，因為如今的生活不差。
劉晚于是提議：“要不你讓他把自己綁成禮物送給你，或者你給他領子上系個蝴蝶結，直接霸王硬上弓，把人扛回房間。”
窗外風聲漸起，電話裏悄無聲息，片刻後，劉晚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怎麽不說話啊？”
江煥讓他滾蛋。
國慶放了一個星期的假，但放了和沒放一樣，轉頭又連着上了一個星期的班。辦公室裏怨聲載道，抱怨的話比平時多了一倍。
這天早上江煥遛完狗回來在看晨間新聞，阿姨端了早餐出來，念叨道：“今天有點冷啊，出門記得加衣服。”
新聞主播：“近日有一波冷空氣——”
江煥猛地一哆嗦：“阿姨，今天冷？”
阿姨納悶江煥怎麽不動：“是啊，今天冷。”
再回神，江煥已經往樓上跑了。
程知衍還在睡覺，自從養了不取開始，江煥起的比程知衍還早。
江煥進程知衍房間輕車熟路，輕手輕腳走到床邊，還沒來得及動手，程知衍就醒了，這人睜着一雙不算清澈的眼睛望着他，似乎連來人是誰都還沒分辨清楚。
“程知衍？”江煥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吧？”
這會兒還沒到程知衍起床的時間，他冷着臉，“兇神惡煞”地把被子往臉上一蓋：“出去。”
看起來是沒事，江煥：“哎，好。”
今天是真有點冷，江煥出門的時候被冷風掀了把巴掌，人差點懵了。緊接着又忽然慶幸，覺得徐枭只是危言聳聽，他怎麽就這麽輕易被他唬住了。
不過這個天，确實是冷了一點。
江煥晚上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阿姨出門，随口問了聲：“您去哪啊？”
閑聊的時候阿姨曾經說起，年輕時不長眼碰上了會出軌的渣男，那個年代夫妻離婚連本離婚證都沒有，男的想和小三過，阿姨就一個人拉扯着小孩長大。
阿姨有時候火急火燎，江煥就怕她又有什麽要緊事，阿姨看見他忙說：“我去給少爺送飯吶。”
“程知衍又加班？”整天這些事，也就他不嫌麻煩。
“是啊，”阿姨嘆了口氣，很發愁的樣子，“聽說中午也沒吃，我反正在家也沒事嘛，就說做點清淡的送過去。”
江煥由于太過積極樂觀，沒能聽懂阿姨話裏的意思：“為什麽午飯沒吃？”
阿姨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江煥早上急匆匆上樓是為什麽，卻更不明白了：“生病了呀。”她以為江煥知道，老一輩對這些很忌諱，輕聲說着，“他這身體是差了點，今年到現在不知道病幾回了。”
江煥：“......”
江煥把阿姨打發回去，親自去給程知衍送飯，甚至是刷臉直接進的。然而程知衍不在，“病美人”開會去了。
江煥在程知衍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盒退燒藥和一盒止痛片，他忽然想通了程知衍早上看他的眼神。
由于沒能看到程知衍的人，江煥只好聯系陳康，話裏是少有的急躁：“康叔，程知衍是怎麽回事？”
他劈頭蓋臉這麽一句，陳康都沒反應過來：“怎麽啦？”
江煥很少生病，感冒發燒在他看來也夠吓人了，何況還是程知衍這樣的頻率：“他生病沒去醫院嗎？自己在這瞎吃藥，那個死混血給開的？”
“哪個......死混血啊？”陳康差點沒跟上年輕人的節奏。
程知衍這個事，陳康也不知道怎麽去說，因為看習慣了，見怪不怪了，最開始他也像江煥這樣着急，因為病不在自己身上所以更加無措。
可程知衍一直沒當回事，因為怕陳康啰嗦，很多時候都選擇不說。退燒藥和止痛片都是死混血給的，因為“包治百病”，人沒有痛覺也不會覺得難受。
陳康很難把握江煥和程知衍的關系，只能撿着能說地說：“每年都是這個樣子，我知道的沒有徐醫生多，知衍高中的時候才被我接手過來，一開始也不親近，我連他每天有沒有吃飯都不知道。後來是有一天胃疼到蹲在馬路中間，被送去醫院，我才慢慢了解的。”
程知衍那天被陌生人送去醫院，後來趕到的是司機陳康，那天程宏恺應酬喝了很多酒，梁雅娴因為程知漾的不親近在房裏偷偷的哭。
程知衍一個人長大，不喜歡被人關心，早上會醒是因為頭疼沒睡好，讓江煥出去是不想前兩次的事情再來一次。
感冒發燒不是多大的病，就算每天都是這個狀态習慣了其實也就這樣。
你看吧，活着就這個樣子。
江煥挂了電話，踉踉跄跄突然站不穩，辦公室過分的黑，才發現今晚的夜空原來沒有月亮。
程知衍開完會在辦公室裏看到江煥時腳步頓了頓，腦子一片空白，很多在平時可以輕易相通的事情，這會兒都懶得想，聲音懶懶的，像是什麽都不想計較：“你怎麽來了？”
江煥招招手讓程知衍過來，替他開了飯盒，看了一眼裏面的菜色，直搖頭：“你就吃這種粗糧啊？太慘了吧，啧啧啧。”
程知衍沒有力道地瞪他。
江煥從腳邊提溜出來他剛叫的外賣，重油重辣：“嘿嘿，我吃這個。”
程知衍：“......”就說他剛剛聞到了一股怪味！
江煥特意點亮了辦公室裏的燈，對程知衍的視線視若無睹：“我在家無聊，過來陪你吃飯，等會兒一起回去，我讓康叔先走了。”
程知衍吃着他的清湯寡水，眼睛直往江煥那裏瞟，江煥當沒看見：“什麽時候下班？”
“吃完就回。”程知衍說。
“哦，那挺好。”江煥說。
江煥把車開出地下室，付錢的時候心痛地說：“你看看你看看，他們還要收我停車費。”
程知衍在副駕駛上費勁地笑，好像很困的樣子，江煥開了電臺，調低了音量故意不和他說話。
車子在紅路燈口等下，江煥轉頭去看，程知衍已經睡着了，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讨厭的臉是向着他的，所以好像也沒有那麽讨厭。
江煥把車開進了寧古停車場，想把程知衍叫醒的時候，程知衍自己先醒了，副駕駛的門開着，江煥微微彎腰，離他很近。
程知衍眨了眨眼：“怎麽了？”
江煥說：“到了。”
“好。”程知衍解了安全帶。
江煥和程知衍一塊上樓，從地下室走到一樓客廳，再走到二樓樓梯口，一路上保持着相近的距離，江煥在程知衍身後守着。
直到程知衍要回房，江煥忽然叫住他：“程知衍。”
程知衍轉過頭：“怎麽？”
角落裏的小貓睡了一天覺，翻身伸了個懶腰小聲“喵”了下。
江煥看着程知衍的眼睛，毫無征兆地發出邀請：“晚上和我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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