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見

初見

擔心蘇春雪口無遮攔被人聽到，蘇小麥趕緊攔住她，“胡說什麽呢，現在大家都在找人，你若是知道，将孩子找回來，別人也會感激你。”

蘇春雪心動了一瞬，但想起自己前世丢的大醜，尤其是那個王石頭竟然敢叫她醜八怪，她也就打消了找人的念頭，“誰知道在哪呢，說不定在哪個犄角旮瘩等死呢吧。”

說完轉身進屋，聽到二房的屋門碰的一聲合上，蘇小麥心裏卻踏實了一點，最起碼從蘇春雪的話語裏可以聽出人還是在村子周圍的，只要沒有被人拐走，哪怕受點罪，早晚會被找到。

心中有了計較，她再尋人的時候，就不再沒有章法了，蘇春雪雖然說的話不好聽，卻也讓蘇小麥聽出了一些情況。

在蘇春雪的記憶裏，肯定是有這回事的，人一般說謊時會下意識的帶一些真話，尤其是像蘇春雪這種并不是真心壞到底的人。

這麽一分析，蘇小麥覺得王石頭恐怕在的地方肯定很少人去，裏正之前的分配很合理，基本上所有地方都被找過了，若是能找到現在也不會還沒有反應。

将有人尋找的地方排除掉，再想一下很少或者根本不會有人去的地方，也就那麽幾個。

心裏有了數，蘇小麥不敢耽擱，就怕晚了一步，那孩子真的出什麽事情。

靠近河邊的林子沒有，而且也有王家在那邊找，村裏的老房子裏也沒有，将一些好找的地方都找過後，蘇小麥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個地方‘石頭山‘上。

看着石頭山，蘇小麥也有些膽怯，不止是她，村子裏的人就沒有喜歡來石頭山的，小孩子更是把這裏當成狼穴虎窩，若非是想到那到底是個年幼的孩子，是一條命，蘇小麥真的很想轉身就走。

石頭山還有一個名字‘死人山’，那些早夭的孩子都被扔在這座山上，據說好一點的家人會給挖個坑埋了，還有些就是把人往上面一扔就算了，據說石頭山上遍地屍骸。

越想越是懼怕，不過耳邊傳來村裏人的呼喊聲，偶爾還有一兩聲王家人聲嘶力竭的喊聲，遲疑了一會，她努力平複心情，往石頭山上走去。

石頭山上十分安靜，越是往上走，越是安靜，沒一會蘇小麥就走到了半山腰。這會月亮已經升上了半空，本來溫和的月光落在石頭山上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慘白。

腳下不知踩到什麽，‘咔嚓’一聲，蘇小麥吓t的跳起，差點尖叫出聲，餘光看到一點慘白，蘇小麥只覺得自己的心髒砰砰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

因為太過懼怕，心理性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若非是已經走了大半的路，快要到山頂，她幾乎想要轉身離開。

可在這種地方她更不敢大聲喊王石頭的名字，只敢憑借着月光一點點的搜尋。

這樣一來尋找的速度就慢了很多，加上石頭山上太過安靜，讓人無端的想起村子裏關于石頭山的一些傳說。

哪怕蘇小麥再怎麽克制，也有好幾次都被吓得不輕，也好在石頭山地方小，只是越往上白骨越多，一些也不知道是人骨還是動物的骨頭，加之偶爾竄過去的不知名動物，蘇小麥覺得自己畢生的勇氣都用在了今天。

她感覺自己現在也就是憑借着一股勇氣撐着，如是這會開口，恐怕能直接吓哭，越是害怕越是不安。

就在她看到遠處的幾處墳頭的時候，一陣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傳來，蘇小麥一瞬間呆在原地，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曾經聽過的各種鬼怪故事也一一浮上心頭。

就在她吓得差點尖叫着跑開的時候，耳邊傳來兩聲輕咳，早被吓得頭皮發麻的蘇小麥，厲聲道，“誰？”

她以為自己喊得很大聲，很淩厲，實際上那聲音顫抖中夾帶着哭腔，給人一種只要稍微一點動靜，她就能哭出來的感覺。

“是我，王家王七郎，來找我小侄子石頭的。”王皓看出眼前姑娘的害怕，特意放緩了聲音。

他其實是看到有人往石頭山這邊來，才想着跟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本來以為是這蘇家姑娘自己有什麽事專門來這裏的，跟了一路慢慢反應過來，蘇家姑娘是幫忙找人的。

這會看對方實在吓的不輕，加之之前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有點像是自家侄子，讓他想起前些時候似乎聽到侄子和人打賭比誰的膽子大，這才出聲。

蘇小麥這會腦子已經吓得有些迷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王皓說了什麽，直到他又重複了一遍，蘇小麥才慢慢能夠思考。

王七郎，王石頭的小叔，也是村子裏另外一個讀書人，知道身後的是人，蘇小麥狂跳的心髒終于平緩了一些，轉身時腿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小心。”王皓伸手扶住少女，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驚訝了一下，面前的蘇家姑娘容貌秀麗，因為害怕眼中隐有水波更顯得柔弱楚楚可憐。

雖然蘇家在青河村落戶的時間不長，他也隐隐聽說過蘇家姑娘長得好，為此蘇家在青河村，也是收到排斥最少的人家。

不過因為兩個姑娘都到了适婚的年紀，平時基本不出門，更多的人是聽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到對方

不過在看清蘇家姑娘的容貌時，心底有些驚訝，因為不久前他們還在鎮上的遇到過，蘇家姑娘也算是幫了自己和朋友的忙。

“是你？”相比于王皓的詫異，蘇小麥卻是驚訝居多，尤其是在看到王皓的長相時，自然就想到不久前對方陪着好友捉賊的場面，尤其是隔着衣服傳來的溫熱觸感，讓她更加确定眼前真的是人。

有人在這裏，她立刻就不怕了，也不記得害羞，只覺得膽氣壯了很多，“你也過來了，我自己不敢喊石頭的名字，這裏太安靜了。”

王皓看着眼前的少女如同炸了毛的小貓，警惕的看着四周，似乎随時都可能跳起來，眼底滑過一絲笑容，更沒有提醒少女她現在正拉着他的衣袖的事。

一個小姑娘為了找人敢跑到石頭山，不管怎麽說，王家人都該感謝，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王皓也不至于特意點出讓小姑娘難堪。

有了人壯膽，蘇小麥不再害怕，觀察也就更仔細，不過她還是下意識的不往地面看。

王皓安撫了蘇小麥幾句，見對方真的沒那麽害怕了，就放慢腳步，對四周的陰森荒涼視而不見，“石頭，小石頭……。”

“哇，哇……小……哇……小叔……。”一陣凄慘的哭聲在這種環境下，絲毫沒有讓人輕松，反而更讓人有種毛骨悚然之感，不過這種感覺顯然只有蘇小麥有。

蘇小麥這會真的後悔了，她應該喊幾個人一起的，不應該覺得其他人會覺得晦氣不願意來，就自己壯着膽子來的，這也太恐怖了。

感受着袖子上傳來的拉力，王皓無奈，“是小石頭的聲音，別怕。”安撫了一下蘇小麥，看少女冷靜了一些，王皓不再耽擱，快速往哭聲的地方跑去。

只見在幾個墳頭邊緣，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坍塌的大洞，此時王石頭就落在下面，聲音嘶啞着哭喊。

看到了小石頭，蘇小麥之前的緊張懼怕消失了不少，她看着眼前的場景，算是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麽不自己回家了。

其實坑洞對于成年人并不算特別深，但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卻不是能夠輕易上來的，尤其是裏面還有一些骨頭枯葉之類的，坍塌的洞穴也并不結實。

蘇小麥覺得這孩子已經夠堅強了，若是她恐怕會被吓暈過去。

還好蘇小麥想到有可能會有這種情況，身上帶的有繩子，接下來在蘇小麥和王皓的合作之下，很快将王石頭從下面弄了上來。

小孩子不知道在裏面哭了多久，這會大概是看到了親人，哭的越發凄慘，只是大概之前已經哭累了，這會哭了一會就不知不覺睡着了。

王皓雖然很想揍小侄子一頓，卻也知道不是時候，還是将小家夥背了起來往下面走。

等兩人走到山腳下的時候，隐隐有人聲傳來，與石頭山之上的安靜，完全不同，也讓人沒那麽害怕了。

王皓看了眼拉着他的袖子，乖乖跟着亦步亦趨的小姑娘，低聲道，“你是跟我一起過去，還是先去找你的家人？”

蘇小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可也只是那麽一會，被人們的鼎沸聲沖走了心裏的懼怕，蘇小麥頭腦也徹底清醒，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什麽時候拉着王皓的衣服時，趕緊松開手，窘迫不已。

“我先去找我娘。”她盡量冷靜的道，雖然之前他們是一起在上面找王石頭，可孤男寡女在一起，若是被有心人說些什麽，對她的名聲總是不好的。

想到這裏，她感激的對王皓笑了一下，沖他揮揮手，“我先走了，你也趕快帶着小石頭回去吧。”

王皓點點頭，目送蘇家姑娘的身影越走越遠，才收回視線往人群之處走去，不管怎麽樣，找到石頭的事總要趕緊告訴大家。

蘇小麥找到蘇母的時候，小石頭找到的消息也很快傳了過來，人們确定孩子是真的找到了，也就散開了。

蘇母拉着蘇小麥的手，還在小聲斥責，“不是說了跟緊我嗎？外面那麽多壞小子，你亂跑什麽。”

蘇小麥抿嘴一笑，任由蘇母絮叨，心情卻很好，雖然之前很害怕，但想到一個孩子好好的，她的心情就雀躍起來，連之前在山上的懼怕這會也忘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在回家之後，面對聽到王石頭被找到，驚詫不已的蘇春雪的時候，也沒有多說什麽。

蘇春雪此時卻有些茫然，明明王家那孩子該在下半夜才找到，而且因為在石頭山上被吓到又凍了一夜，回來之後大病一場，腦子都有些不靈光了，怎麽這會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