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接着侍女們又打來了水,伺候着顧如泱一陣洗漱, 顧如泱執意要自己來, 可又快要到卯時, 奉劍生怕耽誤了時辰, 堅持要讓侍女服侍, 顧如泱也不好與奉劍置氣,于是立在那裏一臉無奈的被動接受着來自公主府的關照, 唯有昭陽坐在一旁看着顧如泱的狼狽,偷偷笑着。

不一會奉笛進了屋, 她走到昭陽身邊只道是禮部右侍郎孫之淼與儀制司主事孔蒲知已提前到了, 正在前院議事堂候着,昭陽點頭應着, 又讓奉笛去喚秦寰安也去那處候着,她有意讓寰安多與朝臣接觸,廣交友, 多納言,奉笛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 既是又急急往東廂房而去。

“驸馬, 收拾好了我們也出去吧。”昭陽說着站了起來,她往顧如泱走去, 伺候在顧如泱左右的婢女們識趣的左右退下。

顧如泱打量了一下自己,向昭陽問道:“那公主覺得我這身打扮可行了?”

“附馬這身打扮果真如翩翩美少年,若上了大街,那也一定是擲果盈車般的風景。”奉笛身後一個小侍女情不自禁的說道。

奉劍輕拍了一下小侍女的頭, 說道:“越發放肆了,這驸馬與公主說話,哪有你多話的份。”

“附馬的打扮極好,不比哪一家的王孫公子差。”昭陽看着門外又說道:“禮部的人已經到了,我與驸馬一同過去。”

“有勞公主了。”

顧如泱走到昭陽身邊,二人相視一笑便又齊肩并進的往屋外走去,奉劍自然也跟了出去,只留下了兩個伺候跟衣的侍女。

“哎……”那多嘴的侍女嘆息道:“本以為公主是可惜了大好年華要嫁給陳青川這老頭子,現在看來更是可惜。”

“為何可惜了?”另一個侍女問道。

那侍女看着門口有說有笑的昭陽與顧如泱,又說道:“公主與驸馬如此般配,可奈何驸馬卻是一女子,難道不可惜嗎?”

另一個侍女輕搖着頭,說道:“這可惜不可惜,不是你我兩個奴婢說了算的,公主開心才是真的。”侍女彎下腰收拾起顧如泱換下的睡衣:“別說這些不正經的了,快幹活吧。”

昭陽的公主府分為前後兩個部分,前院是昭陽議事的地方,為昭陽效力的那些幕僚們常常在這裏辦公,為昭陽排憂解難,後院便是昭陽生活之所,庭榭樓臺,魚池小院一樣不少,前後兩院差距良多,當顧如泱走過前後院之間的照壁果然又是另一個風景。

昨日進府比較匆忙,今日才看到前府的樣子,與後院的活潑不同,這裏的一切感覺一板一眼的,與斐縣的衙門比起來也過之而無不及,感覺也喧鬧了許多,出入也都是男人,這些人見到昭陽後都是一陣歡喜,但也只是朝着昭陽施了一禮未曾與昭陽有過多的交流,又馬上投入到自己的事務之中,仿佛昭陽在不在這公主府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着。

不一會二人就來到了大堂,堂上的匾額寫着三個字——議事堂,而還沒有走進堂中,果然就傳來陣陣議事聲。

昭陽帶着顧如泱而入,果然堂內已經站了四人,禮部右侍郎孫之淼、秦寰安還有杜詠,另一位顧如泱并不認識,那人看起來年紀頗高,胡子都已經白了大半,臉上皺紋也挂了不少,想來就是所謂的制儀司主事孔蒲知了,四人見到昭陽與顧如泱還是禮節性的問好,昭陽只是含首,顧如泱倒是拱手回禮。

“孫大人昨日已是見過了,這位是制儀司孔蒲知大人。”昭陽為顧如泱介紹道:“今日主要是孔大人過來與驸馬說些事。”

顧如泱再次充滿了江湖氣的拱了拱手:“萬世港,顧如泱。”

“是驸馬顧如泱!”一旁秦寰安沒好氣得說道。

“那你倒是叫聲姐夫啊。”顧如泱揚起眉毛挑釁道,現時投入秦寰安的還是昭陽教訓的目光,秦寰安自知不讨好,又安靜的退到一邊去了。

“當家的今日起得真早。”杜詠從一旁走了上來,這顧家的家臣自然是得先向家主行禮。不過他是有些意外,今日主動來到這裏本就是擔心顧如泱今日起不了床,與禮部之間又需要一個人打點,只是沒想到顧如泱竟然準時到了。

“自然,”顧如泱故做一臉嚴肅:“公主說今日要早起。”

聽顧如泱這樣一說,杜詠險些沒吐出血,顧如泱他看着長大,這二十一年他反複說過她許多次,可顧如泱從不早起,沒想到昭陽一到,不僅是早起來,今日還早來了一刻鐘,杜詠不由得看向昭陽心生敬佩,這位公主還真是好手段。

既然已是相互打了招呼,昭陽自然切入正題,她對顧如泱說道:“過兩日你與我就要回宮見父皇了,宮裏的規矩繁多,怕你多有不适,所以宮中也派了孔大人過來與你先溝通一二。”

“公主,你我之間無需說那麽多客套話,”顧如泱看孔蒲知道:“制儀司負責教習附馬對嗎?昨天奉劍說過了,這位大人就是過來教我規矩的。”

昭陽早熟悉了顧如泱這樣的脾氣,她本也沒有惡意,事實也就是如此,不過孔蒲知的臉上顯然一點也不好看。

“驸馬真是言重了,”孫之淼上前一步道:“不敢說教習,只是大致與顧大當家說一下面聖的規矩,畢竟顧大當家并非一般驸馬。”

顧如泱吐了口氣,她笑着道:“我本還做好了受管教的準備,既然只是說說,那便速速安排,早些睡完我也回去睡回籠覺了。”

“……”杜詠悄悄晃着腦袋,他好歹也是前朝進士,可花了幾十年的時間也沒将顧如泱的規矩教導出來,若說這一時半會能将她收拾好,他可不信。

“速速安排?”孔蒲知這老頭倒是冷笑了一下:“那便請驸馬與我往先去東面耳室,我制儀司早已在那候着了。”

“那就麻煩孔大人帶路了。”顧如泱說道,她的心中還盼着溫暖的床榻,看樣子倒是比這位制儀司的大人還要心急。

孔蒲知卻不理會顧如泱,倒是恭敬的對昭陽說道:“那下官先帶驸馬退下了。”

昭陽點頭道:“有勞孔大人了。”

顧如泱走到昭陽身邊,她拍拍昭陽的肩道:“咱們一會見。”

昭陽對顧如泱點點頭,突然她覺得自己中心有一股沖動,她想拉着顧如泱的手與她一起過去,但理智讓她還是只是回以顧如泱一個微笑,目送着顧如泱走出了議事堂大門。

接着,奉笛令人将早已安排好的茶點送上,昭陽走到堂上坐于主位,寰安落于次位,跟着杜詠與孫之淼也在落座堂下,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教習驸馬,還有更為重要的是,那就是萬世港與朝廷的交易。

首先開口的卻是孫之淼,昨日接下顧如泱的船,他也清點了顧如泱帶來的禮物,這可比陳青川送來的聘禮還要來得豐厚,不過讓人疑惑的是顧如泱不僅帶到了禮物還帶來了人,整整五佰個勞力就這樣被顧如泱從海上拉到了念歸城,以杜詠的解釋來說這人些是來修路的,但就這樣将伍佰個陌生的勞力放入城中,對念歸城來說卻不是一個明智的事情。

“杜先生,這些勞力不知道萬世港準備如何安排?”孫之淼直言道,禮部裏多數是昭陽人,自然也審了些拐彎抹角的事。

“不是昨日已經說了嗎?是來修路的。”杜詠品着念歸城的茶,這裏滿滿都是北陸的味道。

“若是修路,從萬世港修過來即可。”孫之淼說道:“從我念歸城修去,怕是有些不妥吧,且不說石料、沙土是否充沛,就是這日常也不知道如何安排啊?總不成讓我念歸城出錢吧?”

昭陽的目光也落在杜詠身上,上船之時她就看到了這五百勞力,杜詠也告訴她這是修路之用,既然顧如泱信她,她自然也信顧如泱,她畢竟還是光孝皇帝的女兒,大周帝國的長公主,定然不能為了一人而不顧念歸城的安危,孫之淼之惑其實也是她昭陽之惑。

杜詠拿起腰間的玉佩一邊把玩着一邊說道:“孫大人,我萬世港靠出口為生,既然念歸城願意與我們合作,我們自然是想早日将通貨的道路修好,所以也是準備從念歸城與萬世港開始同時修路,這樣縮短了工期,對朝廷和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杜詠跟着又看向昭陽,卻回答的是孫之淼剛才的問題:“自然孫大人說得石料、沙土還有日常供給的問題,我們自然不會讓念歸城破費,我萬世港已想好了,到時候在念歸城設立一處商會,到屆時勞工的事自然會有商會打點。”

“這怕是不妥吧。”孫之淼的臉也沉了下去,念歸城一直保持着皇權的純淨,這裏的所有人均是來自北陸,若是萬世港在這裏設立商會,自然就破了念歸城的規矩,如果想得更深一些,這甚至有引狼入室之嫌。

杜詠又将目光落在了孫之淼身上,他道:“既然我們朝廷與我萬世港是誠心合作,請問是哪裏不妥。”

或許也是與海賊呆得太久,杜詠完全摒棄了文人的墨跡,說話倒也直接起來,可不由的堂中人的目光卻全部落在了昭陽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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