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傾國傾城亡國公主

大婚當晚東宮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張燈結彩。

李承祈從前廳走了出來,這內外仿佛兩個兩個世界,不過是一個門檻便将喧嚣隔在了裏面。

他微嘆了口氣将視線放遠,縱使他如今身處太子之位,還是有不得已為之地事。

比如親手滅了西夏國、比如今天迎娶馮钰。

黑沉的眼眸染上陰郁和野心,可是只有有朝一日登上那個位置,他才能夠随心所欲不為他人所迫。

所以這些不得已為之地事與之相比,倒也不算得上什麽了。

李承祈擡腳向着新房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幾步卻是又頓了步伐。

不遠處,一個窈窕的身影正站在梅花樹下,輕墊着腳尖夠那樹上的花燈籠。

卻因身量不足墊着腳尖也夠不着,她索性輕跳了下去夠。

然而不知是因為身量不足還是身上的大氅太過厚重壓得她怎般也夠不着,她仿佛有些氣惱了,微蹙了下秀氣的眉小心地打量了周圍一下。

見她往這兒看來,李承祈忙側移了一步,将身形隐在樹後面。

确定沒有他人在附近,夏西瓊迫不及待地解開了身上厚重的大氅,将其随意扔在了地上,随即方又試圖跳了幾下去夠那花燈籠。

卻是不等自己的指尖碰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先她一步将燈籠取了下來。

夏西瓊有些驚訝地看向手的主人,唇剛想揚起卻是随即又恢複平靜,神色有些複雜了起來,“……太、太子殿下。”

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李承祈俊朗的面頰卻是無多喜色,眉眼眉梢皆是染着冰霜的冷峻之色。

只有當目光觸及夏西瓊時,神色才放柔了些。

李承祈将燈籠遞給她,随即瞥了眼她被凍的兩頰微紅,樹上燈籠的昏黃的光暈暈染在她臉上,一切的顏色皆是朦胧,卻更顯她面容的嬌俏無雙。

她嬌美的臉頰上還是那般淡淡的神情,只是原本黯淡的輕靈水眸一瞬間亮了起來,如夜間高懸的寒星一般漂亮奪目卻是令人難以觸及。

李承祈察覺到心中澎湃的欣喜,她終于來了。

她是因為自己成親之事而來,她……心中還是在意他的。

可當觸及她冷淡的面容時,這份心情卻是悄悄染上着苦澀。

他本倒也沒覺得她這般看什麽都淡淡的神情有何不妥,畢竟他早已做好了受她一輩子冷臉的準備。

直到她為了那個男人不顧自己安危、屢次冒險。

他方才發現,自己恨極了她那就像是什麽也入不了她的眼一般的神情。

她那日救他究竟是為了那個男人……還是他。

李承祈薄唇輕啓,深壓在心頭的疑問卻是怎樣都問不出口。

他期盼着她作答,卻又害怕着。

李承祈按捺心中的複雜心情将大氅從地上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面的雪方才遞給她。

他凝着眉道:“大冷天的你在這凍着就是為了夠一只花燈籠?”

夏西瓊未說話微颌了首,随即福下身子輕聲道:“西瓊見過殿下。”

李承祈的眸光在她臉上兜轉了一圈,她還是這般淡淡的、沒有要繼續說話的意思。

他心中的黯然逐漸加深,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他又何必将心思過多地放在一個不在意他之人上。

李承祈收回目光移向別處,淡聲道:“見着你大好,孤也算是安心了。既然無事,孤便先走了。”

夏西瓊意外地微擡起頭,瞧見他冷峻的面容再度染上冰霜。

她咬了咬唇,眼見着他便要轉身而去,忙開口道:“我是特意在此等殿下,可是怎麽也等不到,方才一時被這燈籠吸引了目光去……”

李承祈頓住腳步心下一暖,随即不由有些好笑,她不過十六芳華,雖徒然經歷大變,卻還是小孩子心性,輕易地就被這燈籠吸引了去。

他自己都不曾發覺,本來凝重的臉柔緩了下來,“外面天冷,怎麽不去廊下等着?”

“廊下總有視野不及之處,這條是殿下去往新房的必經之路,我想着在這兒等是最合适不過了。”夏西瓊輕聲細語道。

李承祈瞥過她因冷微顫的身軀和拿在手上的大氅,“大氅怎麽不穿上?”

夏西瓊将手中的燈籠提了提示意,無辜道:“回殿下,我手上有東西不方便穿。”

李承祈伸手想拿過燈籠,她卻是突地縮了回去,他蹙了下眉有些疑惑,“怎麽?”

卻是見夏西瓊将大氅遞了過來,小心翼翼地輕聲道:“我想殿下幫我穿。”

系統頓時有些咂舌,真是得寸進尺。

夏西瓊的舉動帶着濃濃的試探之意,李承祈立刻就冷下了面容。

正是因為原先對她太好了,她才會這般恃寵而驕。

她憑什麽認為在自己面前全力保下其他男人後,自己還能全無芥蒂、對她如初。

她……甚至心上都沒有他半分。

李承祈狠下心移開眼神,看也不看她一眼地往洞房方面走去。

【宿主,叫你作!原先人對你那麽好的時候你不乘勝追擊,現在人連個大氅都不願意給你披了!】系統有些悲憤地道。

看着李承祈的背影,夏西瓊紅唇微勾在心底輕聲道:“那麽輕易得到就不會被珍惜了。笨蛋系統,要不要和我賭一下,我數三下,他必定回頭。”

【我才不信!人臉都黑成這樣了。】系統不服氣地道。

夏西瓊輕笑了下,随即開始默默數着。

“三……二……一。”

随着夏西瓊最後一個“一”話音落下,李承祈應聲轉身。

瞧見那個嬌小的身影低着頭手捧大氅落寞的站在樹下,手上的花燈将她的影子拉地極長,愈加顯得她身形的瘦弱。

李承祈無表情的抿住唇角,他終究還是不忍心讓她難過。

他快步走了過去将她手中的大氅接過手中,給她披上。

感受到身上突如其來的暖意,夏西瓊驚訝地擡頭,見是李承祈美眸中閃出欣喜的光彩來。

李承祈卻是冷聲道:“真讓你凍傷了,西夏恐怕又要送個公主來和親,真是麻煩地緊。”

死傲嬌。

夏西瓊不留痕跡地輕輕彎了唇。

李承祈沉默了下,随即還是忍不住先開口問道:“你在這裏等我做什麽?”

見着她果真因自己的婚事巴巴地來了,又大冷天的在這外面等了他良久,他心中是極歡喜的,問這話的時候甚至還隐隐帶着期待。

然而夏西瓊的話卻是一下子扣碎了他滿懷的期待。

“我前來一則是向太子賀喜,二則是特意向太子道謝的,多謝太子那日未殺程越将軍,還将他放了。”

李承祈頓時臉黑了下來,抑制住心頭瘋狂奔湧的情緒冷聲道:“你今日來此就為這個?”

見着夏西瓊微颌了首,他撺緊了藏在衣袖間的拳頭,隐忍住心上的痛,“……你喜歡他?”

夏西瓊擡眼看了下他的神色,随即将眸光放遠輕描淡寫道:“都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是殿下的未婚妻。”

她的話要比二月結冰的湖水更讓他覺得寒冷,果然與他所料一般,李承祈苦澀地扯了下嘴角。

想立刻轉身離去,身體卻是不聽話還僵在原地。

李承祈喉頭微動遲疑了下終是不死心,将拼命埋進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夏西瓊,孤問你……你那日為什麽救孤?”

他的目光在她嬌美的面上不停地兜轉着,心中帶着三分僥幸。

他不奢求多,這緣由裏有一分是關于他的便好。

夏西瓊擡頭認真地道:“太子殿下若是死了,大延的皇帝必定将這筆賬記在西夏頭上,再次讓西夏生靈塗炭,可是西夏的百姓已經無力承受這份苦難,我作為公主定是有義務避免西夏的災禍。”

她的話中滿滿的是冠冕堂皇,分明是關于他的事,卻無一字及他。

李承祈的心沉了下去,眸光帶着冷意,“就這樣?”

夏西瓊垂下了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颌了首。

“好,孤知道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承祈眸光徹底黯淡了下去,毫不猶豫地轉過身。

分明是平日裏走過千遍百遍的路,這一次卻是走的艱難。

一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後,轉身便可觸及。

腿上像是捆了千斤鋼鐵一般,每走一步都幾乎耗費了半身的力氣。

李承祈撺緊了袖口,抑制住想要轉身的沖動。

終于走到拐彎處他隐隐覺得松了一口氣時,身後卻是突然傳來了“撲通”到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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