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疑惑

第70章 疑惑

五條悟察覺到了月島态度的變化,但是他并不是很在意——六眼所能看到、感知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如果每件事都去追根究底,五條悟遲早死于大腦過載,而六眼神子向來不太在意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

很難說這是不是一種對于他可憐大腦自發性的本能保護。

白發少年只是自然地延續着先前的話題,催促月島去拿甜點。

“傑說你們這裏的點心很好吃,我也想嘗嘗!”

雪白鴿子從名為月島的少年身上,隐約嘗到了有些酸澀的情感。

這種感情并不是白鳥能夠化作咒力的存在,不過這并不妨礙特級咒靈可以品嘗到味道。

是因為關系要好的學長有了其他朋友嗎?

特級咒靈嘗試分析人類的情感變化,回憶着自己過去第一次見到月島時的情況。

日本是一個高度強調群體化的社會,在這種隐形社會規則的要求下,每個人都必須要融入某個群體,否則就會被其他所有群體一并孤立,成為所有人口中的怪胎。

在群體關系的維持當中,內部階級的确立無疑是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而在所有的階層劃分裏,最特殊的莫過于被所有人一致抛棄的底層——承擔了高位者出氣筒的作用,同時也讓其他階層較低的成員心懷警惕,不希望自己也落到這種局面。

而這個最底層的成員,往往不敢脫離自己所在的群體,去尋找其他容身之處,因為很可能會面臨整個群體的一致讨伐,而且也不能保證自己在做出決裂的姿态之後就能馬上找到願意收留自己的地方。

在種種複雜原因的交織下,底層無疑就是備受霸淩的存在。

月島曾經就是這樣的一名底層。

因為比其他的男孩子發育更晚,加上家庭環境熏陶下的溫柔性格和對廚藝的興趣,他所在的小群體裏的其他男生,就把月島劃分成為了[可笑的娘娘腔],變成了所有成員的出氣筒。

校園霸淩的行為從隐蔽變得直接,在一個放學的午後,被當做玩具一樣堵在牆角戲弄的月島,卻被正打算離開學校前去捕捉咒靈的夏油傑和白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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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者要保護沒有能力的普通人。]

這是夏油傑一貫行動的信條,所以在發現了霸淩行為的同時,紮着丸子頭的少年就嘗試上前阻止,卻被要求滾開——在惡意的刺激下,腎上腺素上頭的青春期男生們,并不願意放棄軟弱的玩具。

所以夏油傑選擇了更簡單的辦法,物理說服那些人痛哭流涕着改變了主意。

夏油傑的拯救行為,并不是因為被拯救的對象是月島而實施的,只是為了貫徹自己的行為準則,但對于被拯救的人來說,拯救者是特殊的。

第二天,将身上細碎傷口都處理過後的月島找到了夏油傑的班級,送上了自己制作的曲奇作為感謝禮物,說明了過去事情的原委。

“這并不是月島同學的錯誤,”為了能夠讓比自己低一個年級的學弟安下心來,夏油傑收下了曲奇,認真地說,“溫柔并不是錯誤,成長的力量也不是為了傷害其他人——力量是為了守護而存在的。”

當時正是校園祭結束不久,作為幻研社的優秀社長,夏油傑和學校裏各個社團的指導老師都打過一些交道,所以向月島提出了建議。

“月島同學,有沒有考慮過去參加廚藝社呢?我記得廚藝社的指導老師非常希望能夠招收到幾名男同學,幫助大家來搬運和采購一些比較重的食材。”

家庭的廚房是女性的領域——在整體這樣的刻板印象下,雖然喜歡廚藝,但月島并沒有想過去參加社員和指導老師都是女生的廚藝社,可是聽到夏油傑這樣說,少年又忍不住有些向往。

作為學生,幫助老師分擔麻煩應該是應當做的事情。

用這樣的理由說服了自己,月島鄭重地點了點頭。

加入廚藝社之後的生活是快樂的,因為性格細致溫柔,所以社團裏的女同學都很喜歡和自己相處,而在夏油傑的武力威懾之下,過去小團體的那些男生也沒有再來找過自己的麻煩。

月島成為了學校廚藝社第一任男性社長,而他認為自己的所有改變都是紮着丸子頭的前輩帶給他的。

在兩個月之前,知道了夏油傑即将提前畢業的時候,一直在忐忑猶豫的月島做下一個決定。

如果前輩回來參加畢業祭的話,就去嘗試一下吧,也算是為自己的朦胧憧憬畫下一個句點。

月島想要向夏油傑詢問能否得到他的第二枚紐扣,即使他已經預見了結局——

“夏油前輩,那個,我有一個有些冒昧的事情想要詢問您,”甜點的分享告一段落,眼看着夏油傑已經準備離開,去參加畢業祭的其他活動,月島鼓起勇氣,面對丸子頭少年的方向90度鞠躬。

“請問能否将您的第二枚紐扣送給我呢?”

場面一時間變得寂靜起來,好像只剩下少年慌亂的心跳聲。

“第二枚紐扣?那不就是唔唔——”因為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五條悟對于第二枚紐扣的象征意義記得很清楚,在夏油傑的表情突然停住的當下下意識就想說出口,卻被白鳥用翅膀捂住了嘴。

特級咒靈對于現在發生的事情也是茫然的,但從月島身上感受到的情感的味道,讓白鳥本能得知道如果五條悟直接挑明了紐扣背後的含義,可能并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能夠處理現在情況的,有且只有夏油傑自己。

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咒靈操使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又很快恢複正常。

在月島堅定的目光裏,夏油傑好像理解了對方所憧憬的東西,只是不打算給別人無謂的希望。

“不好意思呢,月島君,我現在學校的校服設計比較特別,如果取下一枚扣子的話,胸前的布料會變得有些糟糕。”

咒靈操使沒有直接明說,但也沒有留下更多的餘地,拒絕地十分幹脆,“非常感謝你的招待,我要帶着悟去學校其他地方轉轉了,今天我可是導游。”

“不好意思,給您造成困擾了,”大概也預想過這種結果,月島的眼睛裏寫滿難過,但嘴角還是努力保持着向上翹起的弧度。

“祝你們玩的愉快,如果想吃甜點請聯系我。”

“夏油前輩,下次再見。”

“再見,”夏油傑揮了揮手,卻知道大概以後不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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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子,男生也可以和男生談戀愛嗎?”

逛完畢業季回到高專,咒靈操使說要回去小睡一會,五條悟和白鳥懂事地選擇放人——夏油傑複雜的情緒已經完全寫在臉上,估計需要一段獨處的時間來進行梳理。

入學的這段時間以來,一年級生們完成的任務已經從三級變成了二級又變成了一級,頻率倒是放緩了不少——大概總監部還在讨論是否要繼續增加任務的難度,不過倒是讓少年少女們的生活節奏不用那麽快。

今天沒有其他課程,在心底憋了一陣,終于憋不住的五條悟還是忍不住拉着白鳥一起,跑到了短發少女的宿舍裏。

“為什麽不行?”聽到笨蛋六眼的提問,抱着一本厚度完全超越板磚的解剖學教材正在啃的家入硝子掀了掀眼皮,波瀾不驚地回答。

對哦,為什麽不行?

被醫師少女的一句話頂了回來,五條悟歪了歪腦袋,把詢問的目光投向白鳥,“白鳥,你是怎麽想的?”

“如果不涉及到生物的繁衍,單純從情感機制來講,人類的愛情應該是不受性別限制的。”

在只有一年級三個人居住的這一層,特級咒靈通常都保持着接近人類的外表,嚴謹地補上了數據,“而且根據你們人類自己的調查結果,天生的同性戀者在人群當中的占比大約為5%,而且還有另一種研究的結論是人類的性取向是流動的而非固定不變的。”

“真的假的?”在五條家裏從沒接觸過類似的概念,長老們巴不得五條悟可以和一個擁有強大血脈或者術式的女性咒術師結婚,再生下擁有六眼的孩子——雖說歷史上六眼從沒有在連續兩代當中出現過,但這并不妨礙長老們幻想性地展望一下未來。

“的确是這樣沒錯,”家入硝子點了點頭,表情有些疑惑,“不過你為什麽會突然問到這種問題?五條家應該不會接受你喜歡男人吧?”

“他們接不接受有什麽關系…不對,我也不喜歡男人啊!”

下意識反駁道,五條悟說完才意識到好像哪裏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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