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明拒絕小花
蘇明拒絕小花
“決明，竹瀝，玉竹，明石，青木……你的師兄弟們取名都是直接從藥材裏得的？”經過幾日時間，蘇明将白玉山莊的人見了一遍。
“是啊，他們都是孤兒，我爹将他們帶回來白玉山莊，他們從小長在這裏。我爹擅種草藥，整個山莊裏各種珍貴藥材，爹為了省事，就都用草藥為他們取名。”
蘇明聞言卻有些詫異，看着小花，确認道：“你說他們是孤兒？”
“是啊，怎麽了？嘶！”小花疼得趕快把手指吹吹。
“小花姑娘，你，不用做這些的。”蘇明看她坐在那裏一上午，拿着針，線繞來繞去不得章法纏作一團不說，還把自己手指紮了好幾下。
決明幾人拜訪了山下年輕的恩愛夫妻，又看了許多書，最終給小花出了許多實際可行的建議。
日常陪伴自然是要有的，沒事做些好吃的籠絡他的味覺必不可少，順着他的興趣多說些話能營造出兩人有默契的的錯覺，以人力制造緣分，多支持他做喜歡的事情，天冷了要提醒他加衣……
小花一條條比對，勾勾畫畫，把能做的都記下來：“陪伴可以，爹嚴厲命令過，做好吃的也可以，我自己亦喜歡吃，他的興趣，下棋？讀些晦澀難懂無聊的書？我真不行，支持他喜歡的事更不可以，他想養好傷下山！噓寒問暖，天冷加衣，這個我可以！”
白小草下山買回來的綿綢錦緞，上等動物皮毛，小花原本準備親手為蘇明縫制棉衣，奈何太難了，現在想學也來不及，學不會！最終她退而求其次，決定做個簡單些的棉披風！
她姿勢笨拙，手指僵硬，實在沒有穿針引線縫縫補補的天賦，但為了表現，她一早已經在蘇明面前開了頭，此時放棄，不僅沒面子，還顯得她對他不夠誠意，必須堅持下去！
蘇明看着她，從信心滿滿到略顯憂愁再到手足無措最終變為絕望焦慮……半天時間，也不知手上到底被紮了多少窟窿：“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不冷。”
小花愁眉苦臉：“山上涼得快，這幾日不顯，很快就要進入冷季，我想在那之前做好。可，怎麽這麽難，比拿劍難多了！”
蘇明安慰她：“山下多數女子從小就會女工，對她們來說，拿劍是萬萬做不到的，你很厲害，比她們都厲害。”
心裏美滋滋的：“是……是嗎？”心裏一走神，針尖毫不留情又紮進指頭裏。
“啊！啊！啊！”
蘇明：“……”
兩日後，小花捧着披風遞給蘇明：“我夜裏都沒怎麽睡，終于做好了，你試試看！”
粗陋的陣腳，瘋扭的線頭，露在外面的棉絮……蘇明從小便是天之驕子，在師門裏吃穿用度一向講究，着實沒見過這麽……有礙觀瞻的衣物，而且是要讓他穿的。
但看她打着瞌睡，雙眼下青黑憔悴，手指頭包了好幾圈布的可憐模樣，他覺得，也可以一穿。
就披在身上而已，片刻就“試”好了，或許她塞得棉足夠多，穿上的一瞬間，他就覺得暖暖的，從外向內蔓延，不多一會兒，竟從心底裏也泛起了暖。
“真好看，月白色趁得你如那皎皎明月，清晖照山，長短也很合适！你覺得怎麽樣？喜歡嗎？”小花期待的眼神亮晶晶。
“喜歡，謝謝小花姑娘。”
得到誇獎的小花樂呵呵地走了：“那我去補個覺，今早讓師兄們陪你一會兒。”
白小草進來後，嫌棄地看着那披風：“她走了，趕緊脫下來吧，若不是自家師妹，我真想把最難聽的話都說給她。”
蘇明不贊同，面色也冷淡許多：“我覺得好。”
白小草樂了：“不錯啊！開始向着她說話了，看來她的指頭沒白紮！”
反應過來的蘇明語塞：“你……”
“別生氣啊，說着玩的。蘇公子，我們的想法也從沒瞞過你，你應該知道，我們想讓你跟小花……但緣分不能勉強。我如今說出來，只是想提醒你，小花單純，不懂看人臉色知難而退，只要你不說狠話，她便相信自己能做到，便會一個勁兒地對你好，萬一她真賠進去了真心，卻沒打動你，最終肯定很慘。我們由着她鬧了這幾日，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就該收不住心。蘇公子你是個通透人，她是個什麽樣的什麽性子你肯定已有了解，會不會喜歡她，有沒有可能如她所願，心中也定有分曉，所以，請你明确告訴我們。”
“我……還有許多未盡之事，前路兇險，生死難料，無法給人承諾，小花姑娘救我性命，我定銘記恩情，日後她有差遣必拼力相報，可，自此留在這裏，我做不到。”蘇明說完此話，心裏輕松許多，可在這輕松之下，卻夾雜了淡到幾乎無法察覺的不舍。
“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們肯定把你的傷治好，就當是給小花認了哥哥，沒有情緣，就結親緣。”
“小花她……為什麽要一定要與神有牽絆？”
“你真的是神？”在白易将人救回來時，他傷重全無防備，白小草看他是，如今他傷勢好轉，用法力穩住氣息，白小草便有點瞧不出來，不敢确認。
“我不知，師父說我的命格乃真神之命，是神來了凡世歷劫，劫渡此生，回歸神位。”
“如此甚好，小花與你得了因果，總會多些生機，至于小花具體的情況是什麽，不能告訴你。只要你離開之前，昭告天地神明，與她結為兄妹即可。”
“小花……似乎不信神鬼妖魔，可你們……”
“我們怎麽了？雖然我們都不是人，可我們把小花當做最重要的親人，會拼了命保護她！”
“你們所有人都在騙她，可我看得出來，你們真心對她好，她對你們亦是如此。”
“她母親臨死前叮囑過，如果不能打破她的命運，就讓她做一個普通人，留在白玉山莊內，能活多久是多久，我們存在的意義，便是讓她過得單純快樂。而且……她很小的時候，偶然見過一次我們變幻，吓得暈了過去，還發起高熱，昏迷兩日才醒，醒來後卻又忘了，我們怕她再被吓到，日後越發小心，她長大了，就更不信妖魔鬼怪這些東西，我們便由着她，她開心就好。”
“能活多久是多久？”
“嗯，蘇公子，跟你說得夠多了，你不打算留下，就別再問了。小花讓我們陪你，你想幹嘛？下棋？打牌？還是看書？要不我扶着你出去走走？”
“不用了，我自己待會兒。”
“那我在院子裏，有事情就叫我。”
白小草離開後，蘇明才發現自己的手拽着披風一角，一直在不自覺地摩擦，本就雜亂的線被他摸得起了毛，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很想笑，但扯起嘴角，盡管很用力卻無法揚起，最終無力地垂下……
小花睡到下午才過來，神采奕奕：“路上碰到決明師兄，他說你的傷勢恢複很快，原本以為要一個多月，如今再看，怕是過不了幾日，就能行走自如了！”
聽到傷勢恢複得快，蘇明自然高興，他練的法術本就注重生生不息，只要有了好的開始，便會事半功倍，睡覺中亦是恢複的過程。
“小花，我有話對你說。”
“你說吧。”
“我出生時便被師父帶回了門派，他說我擁有萬中無一的神格，好好修煉必能歸神位，一直對我悉心教導，更是想把門派交到我手上，以期發揚光大。但大師兄……不滿師父的安排，在我外出時聯合仇敵暗害我，三師兄為救我而死，我，必須為他報仇，也要回去揭露大師兄所做的事。”
小花聽着表情一言難盡：“你師父……不會是……”騙子吧？還成神？但小花聽出了蘇明對他師父的尊敬，不敢亂說。
“我師父很好，對大師兄一向信重，大師兄在門內經營多年，勢力強大，我對上他，生死難料，但我一定要回去，我……不能留下。”
拒絕來得太突然，午後原本明媚溫暖的陽光突然失去了它的生機，小花心裏難受：“……我懂了。”
“你若不嫌棄，我們結為兄妹，等我了結師門之事，再報答你的恩情。”
“不，不必報答，你能與我結我兄妹，已經是報答了。”
“我……”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我先走了。”小花慌張地跑了出來，不遠處撞到白小草。
白小草看她模樣，知是蘇明跟她已說清楚，心裏雖也難過，但慶幸小花此時還能抽身：“別傷心，會過去的。”
“現在還不到傷心的時候呢！”
白小草一時愣到不明所以：“？”
“他只說師門有事，又沒說不喜歡我，他在師門二十年，感情自然深厚，認識我不過幾天，怎麽能比？他又不是今天走，還有十天半月呢！不到最後一刻，怎麽知道結果？”
“你……要幹嗎？”
“師兄，你看到我爹的白頭發了嗎？以前很多的，可自從帶回了蘇明，不過幾日功夫，就少了一大半，爹對我最重要，留下蘇明，他才能徹底放下，以後不必奔波，留在山莊裏陪我。”
“你是為了師父才想留下他？”
“哎呀，我當然也覺得他很好，喜歡他，可正如我剛才所說，認識他才幾日功夫，在我心裏，最重要的還是爹和你們，能讓你們放心，讓我自己也開心，這麽劃算的事，我不得拼力一搏？”
白小草：“……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小花哼着歌走了：“我那麽聰明，怎麽會沒道理？我去做陽春面了！”
留在原地的白小草失笑，他們所願，就是希望她能一直如此，單純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