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狩獵者

狩獵者

“馮叔叔剛才的表情好奇怪，他聽到我姥姥去世的消息，感覺很害怕的樣子。”裴漾牽着賀元韬的手。

“或許是他覺得冒犯到你了，有些不好意思吧。”

“他還問了我家裏的情況，我總覺得馮叔叔認識我姥姥姥爺。”

賀元韬撓頭：“其實我也覺得，但是馮叔叔和你又沒什麽關系，他只是單純地關心你的家人吧。”

裴漾點頭：“可能是我想多了。”

賀元韬掐了一下他的臉：“好啦，我們不想這些，今天是我們的第二次約會，正式确認關系的第一次約會，不想那些不開心的。”

裴漾的疑慮再看到賀元韬迷人的笑臉立刻煙消雲散：“好，我們走吧。”

“我沒想到你居然敢聯系我。”蘇梅聽到馮旭的聲音，他狠狠地将煙頭摁在陸東的手腕上：“你要是想讓我放過你，就和我之前說的那樣，跪在大街上，脖子上挂上你是負心漢的牌子，從你的公司一路磕到我的公司，我興許會放過你。”

“蘇梅，我問你，當年你生完孩子，真的遺棄他了嗎？”馮旭的聲音顫抖。

蘇梅大笑：“不是早就如你所願了？”

“少他媽的放屁。”馮旭聲音顫抖，蘇梅的眼眶也有些紅，她依舊強撐笑容：“怎麽，想用它來威脅我，逼我妥協？”

蘇梅示意陸東出去，把門鎖上，但是陸東沒有鎖門，他靜靜地在門口聽着。

“宋末！”馮旭喊出了蘇梅的本名：“那個孩子你其實根本沒扔，你把他送到了你媽媽那裏，是嗎？”

“你有病啊，當初是我們兩個一起扔的，我也是比你先走的，怎麽就成了我把他帶走的？”

馮旭冷靜：“不是你？”

“你怎麽了？你打電話就是為了翻舊賬嗎？”蘇梅奇怪，擦擦眼淚。

“你知不知道你媽媽去世了。”馮旭語氣冷冷的，仿佛這句話可以打擊到蘇梅。

蘇梅手微微怔住，她的心亂了，但像她這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她從沒膽怯過。

“細算下來，她今年也有九十多了，正常。”蘇梅強忍心中的疼痛：“你是怎麽知道的？”

馮旭帶着一絲得意的口吻：“我們的兒子告訴我的。”

“什麽？”“你沒想到他還活着吧？”馮旭冷笑：“他剛剛在我的身邊，他說他的姥姥生前還惦記着她的女兒，想要她回家。”

蘇梅捏着煙灰缸，強迫自己冷靜：“馮旭，你以為這樣能刺激到我？我二十多年前不在乎家人，現在憑着三言兩語想讓我崩潰？你不要小瞧女人，馮旭。”

“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兒子到底是是誰？”

“不論是誰，他都是陌生人。”蘇梅說：“這還要拜你所賜，馮少爺。”

“蘇梅，你真的不是為了報複我才救下這個孩子？”馮旭繼續試探。

“我說過，我沒救過這個孩子。我也沒生過孩子。”蘇梅直接挂斷了電話。

挂斷了電話之後，蘇梅世界将煙灰缸砸在牆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內四散開來，零散的玻璃上是蘇梅破碎的面容。

陸東沒想到蘇梅居然有一個孩子？他不敢進屋，悻悻地離開。

馮旭還是沒辦法平靜地面對蘇梅，當初是自己的一念之差讓上高中的蘇梅懷孕，生了孩子之後也是他為了掩人耳目，不讓自己的爸爸媽媽知道真相，用黑色塑料袋裹緊粉嫩的嬰兒，扔進了醫院外邊的垃圾箱。

可是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把他撿回來，他居然會是裴漾，難怪自己第一次見到裴漾，他就有一種熟悉的親切感，是一種生理性想要親近的感覺。

是父子間的惺惺相惜吧。

可是他沒資格做裴漾的父親，他是個失敗的父親。

“滾！”蘇梅手緊緊捏着碎片，任憑鮮血滴在玻璃渣上，她也絕不容許自己掉一滴淚。

“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來，讓蘇梅有了一點安慰，她緩緩開口，逼自己冷漠：“你也滾，我不想見任何人。”

“我現在不是以教授的身份來見你，是以表哥、以家人的身份來安慰你。”

“男人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表哥的話你也不信嗎？”

蘇梅啞然，當年如果不是表哥，她也沒辦法全身而退，她颔首：“進來。”

蘇梅順着視線看過去，男人勁瘦拔直渾身不見一絲贅肉，保持着良好的體态，金絲框的眼鏡顯得他儒雅而沉靜，微微張開的袖口，可以隐約看到他結實的身材。他确實是這個年紀的男人中的極品。

“吓死人了。”裴漾當時被吓得尖叫了三次，吓得往賀元韬懷裏鑽，賀元韬心裏樂得開了花，他的目的達到了。

“是啊，我也被吓到了。”賀元韬假裝拍胸脯：“別怕，我這陪着你呢。”

“沈逸豪的演技确實是頂級，我完全被代入了。”裴漾嘆氣：“電影的名字是叫《狩獵者》，最後沈逸豪演的男主盯着攝像頭前舉着十字弓說，‘你是下一個’的時候後背一陣發涼。”

賀元韬：“剛才你被吓到的樣子好可愛，一直往我懷裏鑽，我想，早知道訂那種私人影院好了”

“你現在還是學生，記得省錢，我覺得今天你安排得就很棒了。”

“我是想，私人影院的話，你就能一直在我懷裏不用躲來躲去的。”

裴漾抿嘴：“我是本能反應。害怕自然要往男朋友懷裏鑽了。”

賀元韬聽完，發覺自己和裴漾的耳朵都紅得要命：“老婆真會說話，我給老婆拍拍，老婆還害怕嗎？”

“不怕了。”裴漾握着賀元韬的手：“你在，我就不怕。”

“好，我們去吃飯，我定了一家很實惠的海鮮料理餐廳，學生價哦，不貴的。”賀元韬雙手環胸：“快誇我。”

“你真棒。”“不夠。”

賀元韬把臉湊了過來，裴漾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你很會過日子。”

“老婆說的話我都記得。”

兩人正要走進去，突然身後傳來幾個女生的聲音，“裴漾？”

裴漾回頭，他還牽着賀元韬的手，“是你們啊。”

賀元韬認識，這幾個人是裴漾的粉絲，她們可以算是裴漾粉絲群裏說得上話的人。

“裴漾，你好幾天沒更新，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其中一個女生嘆氣。

“對啊。”女生的朋友說：“不過這位是.....”

“他，”裴漾臉突然變紅，說話也開始結巴：“他是我的男...男...”

賀元韬把牽着的手晾給女生們看：“我是他男人。”

女生說：“簽合同的那種嗎？還是真的？”

賀元韬拍胸脯：“我和漾漾是真的情侶。”

女生們激動，異口同聲：“漾漾！情侶！”

這樣公開談論他的戀情，裴漾沒有尴尬，相反他覺得很自在，很舒服。

裴漾從前很害怕公開，因為陸東和那些男人總是擔心他們的前途和他們的家人，所以他的戀情不得不在陰暗處獨自背光生長。

可是賀元韬不同，他是真的想和自己戀愛，也是真的在為未來做打算，他不避諱，他坦誠，這一點就讓裴漾足夠對賀元韬死心塌地。

“對。”裴漾壯着膽子，當着女生們的面握緊賀元韬的手：“我們是真的情侶，不是在賣腐。”

“天啦。”女生說：“漾漾終于，終于得到幸福了。”

裴漾說：“還要謝謝你們對我的祝福，願意對我包容，我很感謝你們的愛，我會好好地拍視頻，不會讓你們失望。”

“但有人要失望了。”女生說：“那個男粉每次都準時去評論或者看直播，要是知道漾漾戀愛了，這僅剩的男粉也凋零殆盡了。”

賀元韬笑：“看起來漾漾是男粉狩獵者了。”

“老娘的桃花減一。”

“你傻不傻，看裴漾視頻的男生，多半也是彎的。”

“萬一他是直男喜歡可愛的男孩子呢？”

裴漾在賀元韬耳邊說：“你是直男吼。”

“我是直男，是一直喜歡裴漾的男生，所以是直男。這叫‘新概念直男’”

“新概念直男，美女要桃花呢，你給不給。”裴漾噘嘴。

賀元韬終于看到裴漾吃醋的樣子，真是可愛死了，想讓賀元韬狠狠地寵愛。他拍了一下裴漾的屁股：“我怎麽感覺老婆你吃醋了？”

“沒有啊，你是我唯一的男粉，她們肯定很在意。”

賀元韬輕輕在裴漾耳邊用暧昧的語氣說：“唯一的男粉睡了正主，我算是人生贏家了，我真幸福。”

“大庭廣衆的，不害臊。”

賀元韬調戲裴漾心滿意足，他清清嗓子，熟練地念出這幾個女生的網名，然後他說：“姐姐們，很抱歉啦，我就是漾漾僅有的男粉，我确實不是直男，也确實把漾漾追到手了。”

女生們驚訝：“弟弟，神速啊，裴漾拒絕戀愛好幾年，你才出現多久就成功了？看起來是走進裴漾心裏了。”

“當然，我一直在他的心門外，用誠心等待他打開門，然後把我的愛傳遞給他，我就自然而然成功了。”

“果然是年下弟弟，嘴巴真會說。”

裴漾：“很抱歉沒能及時告訴你們，但是我希望你們可以祝福我。”

“當然，我們都是粉絲，支持你所有的決定。”女生們輪流抱抱裴漾：“一定要幸福。”

裴漾掉下眼淚：“謝謝。”

走進餐廳，賀元韬深呼一口氣，點完單握着裴漾的手：“我現在是頂級網紅starryoung的男朋友了，這個頭銜我還真喜歡，裴漾的男朋友，裴漾的男朋友，聽起來就幸福。”

裴漾說：等過個兩三年，或許就會變成青年演員賀元韬的男朋友，第某某屆電影節影帝的男朋友了。”

賀元韬搖頭：“這個好功利，我還更喜歡裴漾的男朋友這個稱呼。”

兩個人吃得很飽，海鮮沙拉配上千島醬，一下子刺激到裴漾的味蕾，烏冬面和雞湯調和在一起也意外地好吃，壽司沾着芥末和壽司醋在口腔交彙，鮮美的味道順着喉嚨滑入食道。

兩個小時後，兩人的肚子吃得圓圓滾滾。

“今天吃得好飽。”裴漾站在人擠人的街道邊，賀元韬守在培養身旁。

“是啊，我的腹肌都吃沒了。”“我看看。”

賀元韬說：“回家給老婆好好欣賞。”

他作勢蹲下，裴漾笑：“你幹嘛？”

“公主請上車。”“你有病，大街上的。你是不是喝果汁喝醉了？”“我帶你走啊。”

“公主快上車，”賀元韬說：“我是您狩獵的獵物，竭誠為公主服務。”

“叫王子不是更合适嗎？”“在我心裏，你是王子也是公主，我喜歡叫你公主。”

裴漾伏在賀元韬的背上：“那我以後就叫你新概念直男。”

“挺好的，一直喜歡裴漾的男生，怎麽不算是直男呢？”

一直喜歡裴漾，是賀元韬對自己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