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男朋友牌沖浪板
第29章 男朋友牌沖浪板
Alpha的泳池裏, 盛瀾被擠在角落。
浸泡在湛藍色的滿是氯味的泳池池水裏,他身體不由自主地跟着水波起起伏伏。
先前套在外面的郁長官的寬大襯衣已經被褪去,就放在一邊的岸上。
于是大面積袒露的背部就都貼在冰涼的瓷板上。
單薄的涼意層層疊疊地漫上來,不算特別冰, 跟剛邁進池水時一樣, 激得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淺藍色帶白色條紋的泳衣緊緊包裹着單薄的肌肉, 露出漂亮的紋理,男生骨骼修長纖細, 細伶伶的像随池水漂浮搖晃的某種細長藻類。
盛瀾已經可以接受身上的泳衣了, 畢竟是自己花錢買來的。
不過由于代買人審美不行,他依舊認為這身衣服不好看。
幸運的是,他穿着奇怪連體泳衣的樣子, 也沒被幾個人看見。
除了ABO都有各自的泳池、而他身為禮儀學院唯一的Alpha, 可以獨享一個泳池外。
還因為面前如山一樣穩固立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朋友是助教老師, 不僅幫自己遮掩醜陋開叉的衣服, 看樣子他還打算跟自己一起游泳。
一開始郁長官跟自己一起跳入池中的時候,盛瀾的小心髒還亂跳了一通,連激涼的池水都瞬間适應了。
但之後……盛瀾發現情況比他想的, 好像暫時有一點偏差?
——郁長官的銀發沾了水, 形象比之前有些缭亂, 似乎更兇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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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那雙紅寶石一樣剔透的眼眸,在淺藍色池水的照映中也泛着一股暗沉沉的綠意。
然後盛瀾就被對方逼在這樣一個角落裏。
池水侵浸到他半袒露的胸腔,水位線正好停留在細白凸出的鎖骨下面。
而水池底下,盛瀾一條腿正都被人高高地擡起。
……
細嫩的腳掌都被迫踩在對方充滿薄繭的掌心上。隔着水, 都能感覺到那掌心熾熱滾燙。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人捉着腳, 盛瀾十分不習慣單腳站立的姿勢,尤其是陷在盛滿水的水池裏, 很難穩住身體。
他下意識就想将自己的腳丫抽回。
但那只可以覆蓋他腳心的大手卻比他要快,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他準備逃離的動作,大手的五指微微并攏,重新捉上了他那截纖細的腳踝。
“別動。”郁誠晏說。
“幹、幹嘛啊……”盛瀾被對方搞懵了。
池水再一次搖晃,只能單腳站立的青年不得不擡起手臂環上男朋友的肩,以此來穩住身形。
郁誠晏穩穩當當立在男生面前,絲毫不受一泳池水的浮力影響似的。
任由盛瀾滴水的手臂軟軟搭在自己肩上,帶着一種清新甜膩的桃子味,他低眸注視黑發青年半晌,這才将視線向下劃,嗓音極清正清亮地說:“看看你的腿,傷口好了沒有。”
盛瀾:“哦,啊……”
如果郁長官指的是他小腿被蛱蝶汁液濺傷的部位,昨天塗過藥後,今天已經徹底好了。連棕色的小疤痕都不見了。
盛瀾不介意被男朋友檢查傷勢,畢竟郁長官比自己還惦念着這傷。
但就是為什麽要現在看呀?還有隔着水面,真的能看清麽?
穿着連體泳衣,外腿側開叉到胯部的男生,兩條纖細筆直的長腿都一覽無遺。
即使沒在水面以下,以郁誠晏的視力和水下作戰經驗也可以輕易看清楚一切,以及捕捉到各種細節。
被他握在手上的那截腳踝膚色細白勻稱,側面骨頭性感凸出,跟昨天青年發他的照片裏,那截修長的、白膩膩小腿呈現出的視覺效果一樣。
只是粗細度只有伶仃一小截。
比郁誠晏想象中的還要纖細,他半只手掌就可以圈住。
再往上,昨天照片裏還呈現褐色斑點的疤痕已經全部消失。極其仔細看的話,還能看見一小點新長出的細肉,比旁邊區域要更白更嫩,隐隐有些荏弱,但再過兩天就會徹底恢複完美。
“看來真的好了。”郁誠晏緩緩說。
“是呀。郁長官給的藥好好用。”盛瀾順嘴拍了記馬屁。
郁誠晏淺銀色的眉尾稍擡,視線卻重新下壓:“可惜腰上的檢查不到。”
盛瀾:……
他穿的這件連體泳衣,腰身的地方布料最多,當然檢查不到。
盛瀾隐隐覺得郁長官搞這一出,還是跟自己身上這件泳衣有關系。
可為什麽呢,自己是Alpha,只要不違反帝國文明禮儀行為規範……換句話說就是沒耍流氓地裸.奔,穿什麽都是一樣的。
盛瀾不确定郁長官的心思,他也低頭看了眼水面以下,唔……現在自己跟郁長官的這個姿勢……
還好是在水面以下。假使一個人要教另一個游泳,這樣的姿勢不算奇怪。
但如果不是在水裏,那絕對就不正常了……
清冷的氣息讓盛瀾即使沒在水裏,面頰和耳朵尖尖也不由泛起絲絲紅意。
待郁長官徹底檢查完,他終于可以雙腳站立了,盛瀾下意識在水下晃了晃他修長、白生生的大腿。
于是水池底下便湧動起一抹稀碎的浪花,又在升上水面時破碎。
“郁長官,你不是安全助教麽?一直跟我泡一個池子可以?”
問出這話以後盛瀾就覺得自己犯蠢了,盡管為了避免發生什麽信息素失控的情況,學校總共設立了三個泳池,ABO都只能待在屬于自己區域的泳池裏。
但三個泳池也都在同一個室內。
就呈品字形,各個池子間的遠近設置得非常适宜,空間利用合理。
換句話說,只要這裏不是瞬間被什麽S級以上的污染物給集體侵占了,那麽無論誰發生什麽意外,郁長官都會在0.01秒內趕到救人,不會出現任何差錯。所以無論他是泡在池子裏,還是站在一旁守着,都沒有什麽分別。
話雖這麽說。
郁誠晏清冷的嗓音響起,開口卻是:“不是還有一位助教麽。”
說話時他眼眸向右側方一瞥,盛瀾也跟着一起向郁長官的右後側方看去,那裏,岸邊上,紀桂澤正站在品字形的三個泳池中間。
看似是在充當安全助教。
但盛瀾只看過去一眼,就對上了對方不住向這邊窺探的視線。
……
惡狠狠的,不是善類。
剛才給對方轉完賬盛瀾就假意不熟似的避開了對方,直接下了水。
然後郁長官就跟了過來,還檢查他的腿,盛瀾哪兒還有功夫去想紀桂澤的事,差點兒把他給忘了……
銀色的短發重新占據全部視野。
郁誠晏也跟着一歪頭,再度斜刺進他們的視野之間。
淬了冰的眼眸陰沉晦暗。
盛瀾:“……”
好像明白郁長官,為什麽要将自己一直困在這個池邊了。
紀桂澤的眼神好變态!
……郁長官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盛瀾是驟然想到,盡管自己剛才給了紀桂澤錢,但郁長官或許早就察覺到了他們之間氛圍不對。
最關鍵的是,原主陷在實為玩弄、名義上卻是在被渣攻們追求的漩渦中,盡管并沒有真的與任何人确認過關系,但有些事還是說不清。
比如自己之所以會流落廢星,是因為原主接受了紀桂澤給的船票,之所以接受船票,是因為信了對方的邪、準備去跟對方約會的。
!
盛瀾猛地擡頭望向郁長官。
所以,郁長官一定是察覺到不對了吧?
只是既然察覺到了不對,郁長官為什麽不問自己呢?
細嫩的頰肉鼓了鼓,盛瀾也有點不開心。
然後不開心的他,扳住男朋友的脖頸,驟然向上一躍!
……
阻斷紀桂澤的視線後,郁誠晏在男生漆墨般的眸裏捕捉到了一抹慌張。
黯紅色的眼瞳深深一凝。
回憶不由自主地翻湧出來,大概是精神力暴走的後遺症仍未徹底褪去,他想起自己極年少時的記憶,在他五歲以前。
高大強健、作為元帥的父親,與貌美嬌嗔、有着帝國第一美人稱號的Omega親王父親,好像總是因為一件他那時并不懂的事情吵架。
記憶裏,與自己體貌特征毫不相同的元帥父親,總是沉默寡言。
他性格剛勇,脾氣像重刀一樣沉重鋒利,每一次因為那件事情吵架,父親都會抽身離去,留下那位自己其實該叫母親的人獨自哭泣。
有一天,父親在憤然離開後,再沒有回來。
母親也消失了幾日,再出現時,那位從此眼淚就沒斷過的Omega告訴他說,父親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是為帝國犧牲的。
但離開的前一秒,他們仍在為那件舊事吵架。
某天夜裏,淚流不止、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的Omega父親忽然将他叫醒,帶着撲鼻而來的酒氣、充滿懊惱和自棄地對他說:“阿晏你記住,一個合格的伴侶,是不該在乎對方的過去的。最好連問都不要問。”
大概一瞬間感受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的極致痛苦,郁誠晏在其實并不懂父親在說什麽時候、在他自己都還沒有發覺的時候,已經牢牢記住了這話。
……
幻覺只出現于一瞬間。
就像古琴斷弦,一聲并不存在的“铮”的蜂鳴聲後,郁誠晏猛地抽回自己的思緒。
時間尚沒有走過一秒。入目仍是男生清秀雅致的容顏。
不及巴掌大的臉,眼睫長而上翹,雙眸漆黑如鏡,眼底的小痣招搖。
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微微發紅的鼻尖下面,洇洇泛着水紅色的唇瓣一開一合。
“郁長官?”那雙漂亮的花朵一樣的唇瓣正在呼喚自己。
為什麽不是叫名字?
郁誠晏一瞬間有些不滿意。
但在自己都未察覺到之前,他已經應了一聲:“嗯。”
下颌微壓,輪廓分明,郁誠晏充滿質感的嗓音溫柔地漾開:“我在。”
即使不曾被父親那般教育過,郁誠晏也理所當然地覺得,一個心量正常的人,都不該在乎伴侶的過去。
但不得不說,那是他未曾體驗過有伴侶之前的、一種高高在上又不切實際的評判。
在乎一個人當然就會在乎對方的全部。
從在乎到不在乎,看樣子是要走上很長一段路。
只不過。
郁誠晏依然選擇認同那位與自己一樣銀發紅眸的父親的教導,他不會去過問青年的過去。
唇角對着小伴侶勾勒出一條淺淡的弧度,紅眸琉璃般折射出剔透的光,郁誠晏瞳孔挪動了一下,剛想說話。
這一刻,已經扳住他脖子的男生驟然向上一躍!
輕盈得像一只蝴蝶,又像是海裏調皮的海豚。
猝然飛撲而來的青年,在郁誠晏都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粉白圓潤的膝蓋彎折,長腿直接夾在他腰身兩側,兩條白生生的小腿更是于他後腰處輕巧地交疊。
郁誠晏的肌肉記憶讓他在尚未反應之前,已經擡手托住這樣一躍上來的、桃子味的青年。
不知道托住了哪裏,只覺得入手的大桃子一點重量都沒有,還特別軟。
然後這顆桃子就攀在自己耳邊,花瓣唇繼續一開一合,用清淩淩的聲音說:“雖然暫時不好解釋,但是郁長官,我只喜歡你一個人、也只跟你好過。你相信我麽?”
郁誠晏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慢半拍地擡眸,正好看見青年眼眸清亮,鼓着細嫩帶着水澤的腮幫,神采奕奕地說:“不管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初戀!”
……
說話的時候,盛瀾下意識晃動了幾下自己的小腿。
他們現在站在大概一米六七左右深度的水位線上,這意味着旁人不仔細看都不會發現,水面之下,交疊的雙腿正以相當奔放大膽的方式,環住男朋友的腰。
而水的浮力也讓盛瀾無比輕松地挂在對方身上。比來上課之前他八爪魚一樣纏着郁長官大腿時,還要輕松一萬倍。
撲過來的時候,盛瀾其實并沒有想那麽多。
待發現當這個動作發生在水下時自己就不會感覺到羞恥,他幹脆就懶得動了。
挂在男朋友身上,當然比靠自己站立要省力。
于是盛瀾更加理所應當地勾着對方的脖子,然後信誓旦旦地說了那樣的話。
他強調郁長官是自己的初戀,就等同于提示對方自己跟紀桂澤跟大皇子、跟任何人都沒什麽過往,只要對方肯信自己,就是一勞永逸。
然後盛瀾也迷之自信,郁長官一定會相信自己。
至于為什麽呢,他也說不上來,更來不及多想——
話音剛落,他就被人托着向後退了一步。
背部徹底抵在潔白的瓷磚壁上,忽然泛起的涼意激得盛瀾猛地看向對方,一擡頭……有什麽溫熱幹燥的柔軟,直接貼住了他的唇瓣。
!
浸在沒過胸腔的泳池中,驟然被掠奪了空氣,盛瀾沒由來地呼吸一滞,下意識就松開牙關。
“啊……”
盛瀾能感覺自己後頸被一只大手穩穩扶住,蔓延在周圍的冰雪氣息又讓他無比心安……一開始他的關注點還是原來接吻是這樣的、郁長官的唇好暖。
但很快,他發現被長驅直入的感覺,竟能讓人微微地發起顫。
呼吸緊湊的間歇,青年狠狠抖動着自己的眼睫,下意識閉上了眼。
因此他不知道,郁誠晏盯緊他的紅眸,一瞬曾閃過一種想将他拆吃入腹的沖動。
會鋒利怼人的男生,也可以一片柔軟地撲到他面前。
不知道在青年說哪一句的時候,郁誠晏發燙的心尖就催使他這樣做了。
花瓣唇薄厚适中、唇珠豐滿,跟想象中的一樣馥郁芬芳、又是超出想象的軟。像汁水充沛的鮮嫩桃子。
咬一口,吸幹淨上面的桃汁,很快又有清甜的汁液溢出。
“唔……”
不知過了多久,盛瀾驟然反應過來——啊啊啊他們還在上游泳課啊!
……就算郁長官高大的身影可以将他遮擋得嚴嚴實實、不被監控拍到他們在做什麽,但周圍這麽多人……!
修長白皙的長腿自動解開。
從精壯的腰身上滑下。
但因為與對方距離太近了,又是被怼在瓷磚壁上的姿勢,盛瀾根本沒有多餘空間去避開。
雪白的足弓在淡藍色的池水裏淺淺地踢蹬了兩下。
又有幾片破碎的小水花湧動上來,再熄滅。
如此“奮力”的反抗下,他們間距離倒真的拉遠了一些。
郁誠晏喉裏壓着一聲笑,單手攬住總是後知後覺害羞的小伴侶,說:“不用擔心,沒人能看到。”
盛瀾:?
被扶着腰身重新在水裏穩穩站住,盛瀾視線向周圍掃了眼。
Omega的池子裏沒什麽說話交流的聲音,但劃水聲很大,其次是有零星幾個Beta的泳池,更安靜一些了,大家似乎都在專心劃水。
教游泳的老師已經不見了身影,大概是臨時去洗手間了。
就連站在品字結構最中間的紀桂澤也背對着他們,沒有往這個方向看。
?
“怎麽回事?”他睜着小鹿一樣的眼、好奇問着。
“因為威懾。”郁誠晏說。
同時在微微一滞後擡手,動作極輕地拂過青年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又猝然低頭,在那顆被眼尾紅潮染透的小淚痣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被吻了眼底,盛瀾便不自覺地眨動了幾下眼睛,眼睫輕盈地扇動。
他的重點是:“……郁長官信息素的功效?”
“嗯。”
盛瀾瞪大眼睛:“還能這麽用?!”
郁誠晏倏然笑了。
“嗯。”
帶着威懾效果的信息素只要把控得當、在稍微釋放分毫後,就會自動讓周圍的人可以避開望向這裏的目光。
像沒有人會固執地非要以肉眼直視燦烈的太陽。
盛瀾的表情只寫着“牛逼”兩個字,模樣又變得呆呆的。
沒有人會不喜歡容貌俊俏的小伴侶,因為自身能力震驚到無以複加、進而露出可愛模樣的樣子。
郁誠晏也不例外。
他長指微屈又抻直,最終還是撫上小男友的臉,說:“我相信你,盛瀾。”
“……不信。”
剛剛一雙圓眼睛裏還滿是崇拜、小倉鼠一樣烏亮烏亮看人的青年,這會兒又直接鼓起腮幫,嗔怪地看了男人一眼:“那你怎麽不直接震懾紀桂澤,非要親自擋着我。”
雖然郁長官說相信自己,應該是信了他是自己的初戀。但盛瀾的遷怒也理直氣壯——
郁長官這麽厲害,直接讓紀桂澤不看自己不就好了!他幹嘛要從自由活動開始就把自己堵在這裏,站在水位很容易沒脖子的地方,不叫自己動,還要檢查自己的腿。
倉鼠氣氣揣手手!.jpg
盛瀾幹脆大逆不道地、給了未來極可能是自己長官的人一記眼刀:“你以後不開心了能不能直接說?”
被伴侶指責了的郁誠晏微微一怔,随後乍然一笑,說:“好。”
清朗充滿質感的嗓音溢散開,他說:“是我不對。會改。”
盛瀾哼笑了一聲,但眉眼已經彎了起來,說:“這還差不多。”
郁誠晏又微壓下颌,喉結一滾,視線再度從男生綻放的唇角掃過。
那裏,還挂着晶晶瑩瑩的一顆水滴。不知是池水飛濺上的,還是剛才……
品字形三個泳池中間,不被允許直視盛瀾那個池子的紀桂澤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好像聽見了什麽奇怪的水聲。
高級Alpha發達的聽力,讓他确信那不是單純手腳撲在水面上、普通地濺起水花的聲音。
而空氣中彌漫着的一點點淡淡的、甚至都無法傳到隔壁池子的桃子味,已經讓他清晰地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
更尤其是,當感覺到郁誠晏威懾的前一秒,他還清楚地看見盛瀾主動竄起,花白的長腿纏上了那個Omega的腰。
……
他們在接吻。
……光天化日、這麽多人。他們!
紀桂澤快咬碎了一口的牙,他擡起智腦想給人發消息,卻覺得整座游泳館都亂得很、腦子嘈雜得很,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到要先找誰。
他應該做些什麽?——對了,還是應該先給任喬邦發消息,讓任家出面先查查那個郁誠晏!
又過了不知多久。
依舊不被允許轉身的背後,他聽見郁誠晏說:“游泳吧,不是還有課堂任務?”
盛瀾嬌氣的聲音響起,懶懶散散、扭扭捏捏:“……不想動。”
郁誠晏極低的一聲輕笑:“這個也不想自己動?”
紀桂澤:……?
過了兩秒。
盛瀾爆發出的聲音越發嬌嗔:“……這個不是!這個只是因為我不喜歡水!”
盛瀾是真不喜歡水。
他運動員出身,體能和協調性都極佳,幾乎不排斥一切運動項目,唯獨游泳例外。
倒也會游,落水不至于淹死——他還是很擅長狗刨的。
小時候父母經常帶他去游泳館,說能強身健體,還能長個兒,狗刨就是那會兒會的。但其他的游泳方式都學不會。
後來大哥生意做大了,家裏兩套房子都帶泳池,盛瀾從來就沒下去過。
但現在,游泳課老師布置的課堂作業是游五百米。
五十米的泳道,五百米就是來回五圈,這個好像得游,因為未來科技發達的泳池,是有傳感器檢測每名學生的活動量的!
不過好在有郁長官在。
五十米的泳道實現了從一米六到三米的深度變化,越往後面游池裏的光線越暗。
外頭大概是下雨了,游泳館內的燈光又聊勝于無,忽然的陰天讓本來就發暗的池底變得越加魆黑,盛瀾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氛圍。
但好在最後一段路,他被郁長官随手一拉,身體在阻力很低的泳道中暢快前行,輕易就抵達了對岸。
稍作休息後,重新在肺裏填續滿空氣,盛瀾又在光滑的白色瓷磚上一蹬。
泛白的小腿劃出一抹亮白色,盡管腳踝纖細,但仍充滿力道,這一蹬直接沖出去好幾米,順利擺脫了深水區,盛瀾又象征性地自己游了十米左右。
然後繼續被男朋友帶着游到了對岸。
像一只初生牛犢的小海豚。
自己懶得游泳、就賴皮地要同伴帶着他前進,期間倒是玩得不亦樂乎——
盛瀾偶爾會反撲回去,自己撈上郁長官的脖子,像抱着一塊沖浪板一樣。
不過這塊沖浪板還可以自己動,能用超乎想象的速度帶着他在水裏攢動,又能極佳地護住自己——盛瀾甚至連耳朵都沒有進水過。
他第一次這麽玩,忽然覺得水下運動也不是那麽令人讨厭了。
這節課盛瀾不止“游”了五百米。
間或着,因專業特殊性而罕見空曠的Alpha泳池裏,就會傳來幾聲輕躍的笑聲。
來回不知道晃蕩了多少圈,總之順利完成了課堂作業。
唯一的問題是,郁長官似乎很累,他忽然出水,出水後就給自己灌下整整一瓶冰水。
泳池側面角落的販賣機前,也只穿着一條泳褲的郁長官手臂線條流暢,八塊腹肌明顯,往下還有人魚線。
盛瀾面頰的紅暈直沖上眼尾。
脫離水面以後的視覺沖擊太強烈,盛瀾是一瞬不敢往下看、一瞬又不好意思向中間層面看,最後只能将視線落到對方脖子以上。
然後映入眼簾的是泳池裏洇洇的水珠,正順着郁長官俊美的面龐向下滴落,洶湧地劃過長長的脖頸。
因為喝水,他突出的喉結正急促地上下滑動着,大口吞咽冰水的動作狂放粗野。
盛瀾:……
直接瞥開了視線!
直到一個空了的、還帶着霧氣的瓶子被扔進旁邊垃圾筒。
一聲悶響讓盛瀾回過頭,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郁長官說:“那個,是不是帶我游泳太累了……”
盛瀾回想自己剛剛趴在郁長官身上、将對方當成自移動沖浪板的時候,的确玩得有點瘋。
郁誠晏冷昳的眉眼略微上揚,深深看了男生一眼,但視線也只敢停留在肩頭以上。
“去換衣服吧。”他說。
聲音有些沙啞。
正好下課鈴聲響起。
郁誠晏:“帶你去吃東西。”
盛瀾昳麗的眉眼直接一亮!
衆所周知游泳是最耗費體力的運動之一,盡管吃了早飯,但盛瀾這會兒的确餓了。
他應了下來,依然披上了男朋友寬大的襯衣。
郁誠晏身為助教有單獨的淋浴間,再說兩個人就算再親密、再擁有一樣的男性體征,在這個世界終究是一個A一個O,也不好一起沖澡。
盛瀾便跟他說好等會兒就在門口見,之後單獨向Alpha專用浴室行進,去沖澡換衣服。
兩個人身影消失以後。
剛才被幾個Omega纏着回答問題的紀桂澤驟然轉身。
盡管助教都有自己的淋浴間,但他不一定非要用那個淋浴間。
他是Alpha,去Alpha用的淋浴間也無可厚非。
紀桂澤嘴邊挑起惡劣的笑意,直接向剛才盛瀾離開的方向走去。
想起先前在池子裏,那個不知羞的Alpha被個Omega壓着親得水聲啧啧的聲音,紀桂澤便無法自控地,呼吸不知怎麽就急促了一下,腳下動作更快。
Alpha公共浴室入口越來越近,幾乎就在眼前。
一想到裏面現在只有那個桃子味的弱A一個人,紀桂澤就差直接跑了起來。
可腳步距離浴室門口還有兩步遠的時候。
一條不知從哪裏、怎麽就突然探出的修長手臂直接扼住了紀桂澤的喉嚨!
“呃!”
忽然被鎖住喉嚨,紀桂澤驟然感覺到了窒息,下意識就去攻擊那突襲他的人。
然而僅憑一只手就緊緊扼住他喉嚨的人,又不知怎麽使的力,紀桂澤在感覺不到任何氧氣的同時,頭腦眩暈、手腳也發起軟,竟然連稍微的反抗都做不到!
兩只手在空中沒有意義地抓撓。
那單手執住他喉嚨的人卻還游刃有餘。
緊密附着在骨頭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讓他即使能夠輕易使出驚人的力量,那條手臂看起來也依然略顯清瘦。皮膚整體發白、整個人寒氣森森。
手肘一彎,那條手臂稍微一收,紀桂澤的雙腳便忽然再難抓住地面。
他整個人都被硬生生地拖到了那條手臂的主人面前。
對方的雙腳甚至從始至終都穩穩地踩在地面上,腰背筆直。
郁誠晏的這一雙眼,絕大多數人其實都無法将它聯想到剔透名貴的紅寶石。
比起珍貴名貴這一類字眼,見過他的人,更喜歡用冬日裏凝固的血潭來形容他淬冰一樣的雙眸。
而如今,這雙如血眼眸正尖利地緊盯紀桂澤。
“我只說一次,離盛瀾遠點。聽懂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