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營業第五十三天
第53章 營業第五十三天
氣象臺正在播報降溫的消息。
1202宿舍裏另外兩個懶鬼四仰八叉,鐘離潔癖,大晚上裹着羽絨服半夜下樓去倒了趟垃圾。
他倒完垃圾上樓,“叮”的一聲,同一層的兩部電梯好像一起開了。
從另一部電梯裏走出來兩個人。
今天去公司錄歌的時間年陽排在最後。
鐘離轉頭想打聲招呼,結果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似乎又愣了一下。
年陽鼻頭有點紅,應該是凍的,後腦勺一撮呆毛又被風吹得翹了起來,身上穿着一件肩寬袖子長下擺長明顯大他兩個碼的灰色大衣,雙手揣在大衣兜裏。
江嶼淮身上倒是只穿了件跟那件灰色大衣同色系的毛衣。
鐘離目光不由地在兩個人身上流轉。
年陽本來心裏暗示了自己一路天太冷他穿個江嶼淮的衣服很正常,之前不還偷溜到他衣帽間想穿同款,結果這會兒一下電梯碰上隊友,在對上鐘離眼神的那一刻,年陽突然感覺頭皮好像有點發緊。
臉發熱不說,就連身上的大衣仿佛都燙了起來。
江嶼淮先跟鐘離淡淡點頭打了招呼。
鐘離這才好像回神對二人回了個笑,三人各自回宿舍。
年陽一進門就把身上大衣脫了下來。
得虧遇見的是鐘離,要是撞見的是褚恒宇Rayn李這倆碎嘴子,年陽篤定他們一定還會說點什麽稀奇古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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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淮在換鞋。
年陽把大衣撈在臂彎,摸了摸材質覺得舒服,一翻衣領,還是江嶼淮當全球代言人的M牌。
RNV今年年初開放了個資,開放個資後每個成員手下基本都有個人代言,江嶼淮因為形象身材很受時尚圈青睐,沒開放個資前便幾個品牌追着送衣服,一開放個資M牌便直接跳過考察期迫不及待給了全球代言人的title,線下地廣鋪了全球。
江嶼淮換好鞋。
年陽直接把大衣挂到門口玄關衣鈎,等江嶼淮面對他時,終于開口:“你又抽煙了?”
雖然味道很淡,但架不住他鼻子靈,這一路年陽穿着衣服時,能聞到上面有很淺很淺的煙草氣息。
江嶼淮會抽煙這件事年陽一直是知道的。
從前練習生時期就會抽,大概是壓力大,只是大多數時候都背着人,後來被岳健實發現,勒令他給戒了。
抽煙不僅對身體不好還會影響到嗓子,要唱歌的人,無論如何也不能抽煙。
為此岳健實還特意給練習生安排了一堂公共課,名字就叫“煙草的危害”,上面那些照片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幾年年陽一直沒有再看到江嶼淮抽過煙或者從他身上聞到過煙草味,本以為都戒完了再也不抽了,結果今晚又聞到了。
前段時間他甚至還在陽臺垃圾桶發現了一包煙,許一白不抽阿姨不抽,除了他還能是誰的。
年陽一想起從前看過的那些“吸煙者的肺”的照片就感覺胸口氣好像上來了,幹脆又來了句:
“你遲早得肺癌。”
“沒人管你。”
年陽一臉恨鐵不成鋼,直到江嶼淮看着眼前表情很臭的臉,開口:“不是我。”
年陽:“?”
江嶼淮看向自己的大衣:“今天調音師抽了兩支,可能沾上了。”
年陽動了動唇,輕輕一聲:“啊。”
江嶼淮還是剛才的模樣。
年陽望着江嶼淮的眉眼,知道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确實沒有撒謊不承認的必要。
可他剛才已經咒他得肺癌了……
江嶼淮又垂下眼,看到年陽腦袋上翹起的呆毛,突然沒有忍住,用手揉了一把少年柔軟的短發,說:“不好意思。”
年陽:“……”
他突然什麽話也沒說直接沖回房間。
然後關上門,背靠在門板,慌裏慌張搜起了手機。
——怎樣收回自己說過的話。
——怎樣才能防止自己說的話成真。
——說錯不該說的話該怎麽辦。
把百科上寫到的方法全做了個遍,連打自己嘴巴三下這種操作都用上了,年陽心髒怦怦跳着,思來想去,又拿出手機,本來準備再跟江嶼淮微信道個歉,卻看到江嶼淮的消息竟然已經先給他發了過來:
【下次如果有人抽煙,我會盡量離遠一點。】
年陽對着這段文字知道江嶼淮應該沒有生氣。
耳廓好像又開始燒到了一個燙手的溫度。
他舔了舔幹燥的唇瓣,猶豫了半天要發什麽,最後還是只回了一個字:
【嗯。】
團綜繼續每周熱播。
這次錄完的聖誕曲不用再拍mv,因為只是給粉絲的禮物曲不是正式回歸,所以用在英國錄團綜的花絮剪一剪做成mv就可以了。
伴随着降溫,年陽這邊剛穿完江嶼淮的大衣,那邊被他媽幾個電話轟炸也不情不願地穿上了秋褲。
最近Rnv都是個人行程。年陽終于能不用每天都見到江嶼淮感受兩人微妙的氣氛,去外地拍了兩天牛奶廣告,下午一回b市又低調去了趟師範大學。
保姆車剛停在師大校門,等在門口的女孩就自己過來拉開車門,小猴子一樣跳上車。
“每次都跟做賊一樣。”
女孩一跳上車就忍不住感嘆。
司機也忍不住從後視鏡往後瞧那個一直以來被全體RNV粉絲們豔羨的女孩。
她看起來也只有十八九歲,長相跟年陽有五分相似,只是骨骼輪廓比起年陽的精致,更添了一抹屬于女性的柔美。
年陽聽完沒有答話,左右望了望後視鏡沒人,示意司機開車。
然後他直接拉開旁邊女孩的褲腿,看到她小腿上裸露的皮膚血壓立馬有點升高:“年月,你的秋褲呢!”
年月一聽趕緊把自己褲腿從年陽手裏搶回來。
“年輕人穿什麽秋褲,”她拍拍自己的褲腳,“媽叫你穿你就穿了?”
年陽:“……”
年月一看這個表情就知道肯定穿了,樂得趕緊要來撩年陽褲腳。
年陽嫌棄地揮開年月沒大沒小的手,差點又打起來。
他今天是來接年月出去吃飯的。
兩人現在雖然都在b市,但他的工作性質使然,平時能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大多數時候只是無情的轉賬之交。
今天特意來接年月出去吃飯也是因為過兩天是年月的十八歲生日,生日當天年月要跟同學朋友聚,年陽剛好今天有空,便提前把年月叫出來。
以前中學的時候年月還喜滋滋向同學炫耀自己哥哥是rnv年陽,結果伴随着Rnv越來越紅年月被同學圍得只能轉學,現在為了保證學校生活的寧靜,年月的同學都不知道她哥哥是年陽,所以也沒法請她的什麽同學朋友。
偶爾有同學好奇問起你跟年陽長得很像,姓氏也一樣,回答都是“撞臉”。
兩人去了一家米其林中式餐廳。
年月噼裏啪啦點了一堆的菜,也不顧吃不吃得完,等上菜的期間,年陽看着比自己小一歲半即将成年的妹妹,考慮之後,最終推給她一張卡。
年月拿起年陽推過來的卡瞅了瞅:“嗯?”
年陽:“你的生日禮物。”
“我的副卡,每月限額十萬。”
“卧槽!”聽到這裏的年月頓時驚叫一聲,她上大學後的生活費一直是爸媽和年陽這裏每個月拿兩份,在普通大學生之間過得別提多滋潤,雖然說隔三差五嚷嚷着讓年陽資金支持她買谷買周邊,其實也根本不缺錢。
但不缺錢跟讀大學每個月生活費十萬是有天壤之別的。
年陽對着已經默默攥緊了卡片的年月,又說:“限額是限額,但銀行每個月會發賬單給我,你每一筆消費我都能看到,不許亂花。”
“嗯嗯!”年月早已心花怒放,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
服務生開始上菜。
年月小心翼翼把副卡收進錢包,然後眼神很真誠:“哥,你真好。”
年陽:“嘁。”
兩人吃了個晚飯,年月雖然不怎麽追RNV,因為自己親哥在團裏會讓人沒有代入感,但是對于RNV的動态還是一直很關注。
“年陽,”于是年月嚼着蝦球又開始換回稱呼了,想起什麽,皺了皺眉表情還挺凝重,“你跟你們隊長是真的在談嗎?”
“噗——”
年陽一口茶噴了,都沒有計較年月又開始叫他大名:
“誰跟你說的?誰告訴你的?”
年月往後仰了仰:“全網都知道你們‘嶼年’的事還用得着問誰告訴我的?”
“你都把人家放進家族分組只排在我之後了,呵。”
年陽擦了擦下巴上的茶水,盡量淡定表情:“那是娛樂圈,嗯,cp炒作懂不懂。”
“你小孩子家家懂什麽叫在談嗎就亂問。”
“再說,”年陽頓了頓,面對比自己小的妹妹,還是開口,“兩個男人怎麽談。”
“你就比我大一歲裝什麽大人,”年月一提到這裏不服氣了,揚起下巴,“況且兩個男人怎麽不能談?”
“虧你那麽早就出來混了,愛情這件事情裏難道性別很重要嗎?你喜歡的是人還是性別?”
“愛情是一種情感,它是由心理反應産生的,而性別只是一種生理特征,根本不應該成為衡量愛情的标準,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年月還在小嘴叭叭地論證愛情與性別沒關系,顯然很震驚并且鄙視自己親哥竟然是這種老掉牙的封建保守,只知道異性戀。
年陽沒說話。
他倒是沒有想到年月的反應會這麽激烈。
他也并不是什麽封建保守,年月說的話他早就知道,也早已經翻來覆去想過了。
只是如今被另一個人這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好像更加清醒,振聾發聩。
年月說完看年陽盯着桌面似乎在反思的樣子,聳了聳鼻尖:“懂得反思就好,你這麽封建的思想千萬別被你粉絲知道。”
“知道肯定會脫粉的。”
年陽冷不丁笑了一聲。
他擡頭看到年月一副說教的模樣,點點頭:“知道了。”
吃完飯沒再多逛,年陽又把年月送回了學校。
還是一個偷偷摸摸風馳電掣的下車。
年陽目送年月懷揣十萬副卡,回去的步伐都變得蹦蹦跳跳。
朗星國際。
提前給年月過完生日,年陽回宿舍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
他進門,大概是開門的動靜吸引了人的注意,江嶼淮從房間裏出來。
“一下午去哪兒了。”江嶼淮穿了一身米色的家居服,問。
他問李森咬了年陽的航班信息,也沒晚點,不應該這個時間才回來。
年陽轉身:“我去跟我妹妹一起吃了個飯。”
年月在b市上學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江嶼淮聽到這裏點了點頭,走到開放式廚房:“喝牛奶嗎。”
Rnv裏只有年陽還堅持着每天早晚一大杯牛奶的習慣,盡管體檢身高已經一年沒動,仍然執着于想要長到一米八。
年陽:“嗯。”
他坐在吧椅,看着江嶼淮低頭倒牛奶熱牛奶的動作,跟年月那頓飯過後,年陽發現自己好像什麽都通了。
一些他一直模糊的,不清不楚的,有些不願意面對的,或者是有點羞于承認的。
被年月那麽一叨叨好像确實沒什麽大不了。
他為什麽總是動不動臉紅耳朵紅,
他為什麽每次跟江嶼淮靠近了就緊張,甚至最近還更有些想逃。
甚至他為什麽之前以為江嶼淮抵觸兩人的cp,心裏會那麽難受。
年陽現在感覺心情好像說不出的舒暢和坦然。
他深呼了口氣,終于正式承認一個事實——
好吧,他是gay。
而且他喜歡江嶼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