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要甜頭

第16章 要甜頭

從舞蹈房出來時間是上午十點, 聞梨上去主卧浴室洗了個澡,換了套得體的秋款高定裙裝。

想了想,又打開首飾盒。

猶豫着是戴靳硯南二嬸送的那套藍鑽, 還是戴老太太送她的玉寶石時。

靳硯南走過來, “裝扮聖誕樹?”

“……”

“只是吃頓飯, 不必太過隆重。”

這人話是這麽說, 最後卻上手為她別上了一枚深海人魚白鑽嵌藍寶石的胸針。

“?”

說不要隆重, 可這枚胸針的價格是前兩套加起來才堪堪抵得過。

另外,這是他此前送她的生日禮物。

靳硯南擡手正了正人魚尾巴, “挺合适。”

“……”

行吧。

車窗外的景致從高樓大廈過渡到靜谧山林。

眼看快到靳家,聞梨想了想, 還是覺得有必要問一句。

“一會兒我該怎麽稱呼……沈?”

婚禮那天的敬茶是靳老爺子和老太太代受的。

名義上她和沈書玉是婆媳關系,實際在婚禮那天, 靳硯南壓根沒當沈書玉這個人存在過。

讓她出席不過是應了老太太要求,不想孫兒背負上不敬親生父親另一半的非議,父子倆再不和也不能明擺到臺面上。

“不必。”靳硯南淡聲道, “你們不會有交集。”

“……好。”聞梨點點頭。

她知道這是靳硯南的逆鱗,在這方面她絕對是聽他的。

聞梨餘光看過去,見他臉色已經黯淡下來, 她咬了咬唇, 也跟着沉默。

車子從青竹路下駛過, 疊山麗水的幽靜園林映入眼簾。

當初,靳硯南和父母搬離大院住進靳家這座宅子, 先頭那年, 聞梨是來過的。

可是靳爺爺不茍言笑,靳叔叔也是翻版冷臉,在這裏吃飯還得食不言。

這樣的氣氛對還處在貪玩年紀的聞梨來說是很不适應的。

之後她就很少來, 長大後更是再沒來過。

聞梨看着面前這座恢宏的合院,暗暗深吸口氣,解開安全帶。

“緊張?”靳硯南看過來。

聞梨咬了下唇,老實點頭。

靳硯南推門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門,張開自己的手伸出去。

“這……”聞梨觀望四周,“不好吧?”

“你覺得好就好。”他道。

聞梨抿了抿唇,靜了兩秒,把自己的指尖輕輕搭了上去。

在這種無法掌控的陌生環境裏,受從小到大對他的依賴本能驅使,靠近他無疑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靳硯南伸前攏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相貼的溫熱傳來,添了不少安全感。

穿過影壁牆,管家柳叔早已等候多時,恭敬地喊了聲少爺少夫人,說午宴已經準備妥當,“老爺子和老太太就等你們來了。”

聞梨眉心倏跳。

等會……宴?

不是就吃頓家常飯嗎?

淨手池在鯉魚池邊,池子是一朵白玉荷花的雕刻形狀,完美融入四周景致。

靳硯南撥開黃銅龍頭,流出來的是合院後山蓄的純淨山泉,清澈透涼。

聞梨縮了縮,“我自己洗……”

靳硯南沒放,攏着她手,水流滑過彼此的手,他拿過帕巾幫她擦幹。

聞梨有點不好意思,她又不是小孩子,而且管家還在一旁呢。

柳叔微微一笑。

“進去吧。”靳硯南依舊牽着她。

不出聞梨所料。

今天這頓果然不是尋常便飯,不過或許對靳家人來說是尋常。

用飯的內廳擺滿了五桌,聽見動靜,所有人齊刷刷擡頭,目光彙攏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狠狠罩在了聞梨身上。

聞梨步距縮短,手心也一縮。

察覺到她的緊張,靳硯南稍用力握了握她。

聞梨咽了咽喉嚨,定神下來。

“爺爺,奶奶。”靳硯南走上前。

聞梨緊随其後,也跟着乖乖喊人。

老爺子淡淡颔首,“回來了,坐吧。”

老太太朝聞梨招手,面上慈笑,“來,阿梨,跟奶奶一塊兒坐。”

聞梨點點頭。

她一邊挨着老太太,一邊是靳硯南。

聞梨整個人端正坐在椅上,唇邊挂笑,梨渦顯露,看着極乖。

長相不帶攻擊性有好處,可也分場合,到了八面玲珑,一擡眼的功夫都能生出十來個念頭的人跟前。

便成了生嫩可欺。

好在身旁坐着靳硯南,堂下任誰的目光在她身上過于久留,他便也淡淡掀眼看過去。

人齊,管家吩咐上菜。

除了碗筷碰撞發出的聲音外,滿堂安靜。

聞梨握着筷子小口嚼動,夾菜也只夾自己跟前的。

瓷碗忽然多了一塊鮮嫩的魚肉。

聞梨擡頭。

靳雨薇擠眉弄眼過來:“大哥對嫂嫂可真好啊。”

劉湘淡咳了聲,使了個眼色示意女兒吃飯少說話。

桌下,聞梨輕拽靳硯南,讓他別給自己夾菜。

下一秒,碗裏又多了塊魚肉。

靳硯南不急不緩道:“餓着你一會兒準跟我鬧。”

“……”

老太太眯着眼笑了笑:“阿梨,多吃點,就跟在家裏一樣,別拘束。”

“好。”聞梨只得乖巧點頭。

等到長輩們放了筷子,聞梨也跟着放下。

這頓飯雖然吃着拘謹,但靳硯南投喂過來的魚肉的确相當鮮美滑嫩,和她在外頭吃的都不一樣,想來是老宅這邊專人自養的。

吃過午飯,衆人移步至內廳品茗閑談。

聞梨其實不太擅長和長輩們相處,更遑論是因為婚姻關系綁定後的完全陌生的長輩們。

因為聞家的親戚原本也很少。

爺爺奶奶在她爸爸還年輕時就去世了,而袁家那邊也就一個舅舅和外婆。

聞梨暗暗深吸口氣,做好應對靳家這些叔伯長輩的準備。

“走吧——”靳硯南卻牽起她的手把她帶出了內廳。

聞梨頓時茫然,“不用陪着叔叔嬸嬸他們嗎?”

“這些事我會做。”

靳硯南說他娶她回來,又不是來讓她分擔他的責任的。

午後的秋風吹動庭院枝葉,斑駁的光影像星點落在他的側臉。

聞梨目光微微一愣。

自從父母離婚後,靳硯南就搬到了老爺子和老太太住的南院後面的小院裏單獨住。

不過高中畢業後靳硯南就已經在外住,雖然很少回來,但有傭人定期打掃,小院依舊整潔如新。

霍歆留下的東西也全在這裏。

“少爺,老爺子說在書房等你。”

剛進到小院,管家柳叔也過來。

靳硯南應下。

“一會兒我讓雨薇過來陪你,你自己也可以到處逛逛,但別進東側院。”

末句他語氣微沉叮囑。

聞梨乖乖點頭,東側院是靳湛和沈書玉住的地方。

靳硯南看她一眼,伸手去揉她腦袋,“你要是一直這麽乖就好了。”

聞梨臉一紅,推他,“你就想。”

靳硯南和柳叔走後,聞梨只在小院的內廳裏逛了逛,沒進裏面的房間。

不一會兒,靳雨薇的聲音出現在院子外。

聞梨走出去,兩人在院外的涼亭裏坐下,傭人端來果飲點心。

靳雨薇興致勃勃給聞梨展示畫廊的室內設計稿圖。

只不過裝修進度緩慢,因為她一直不太滿意設計方案。

聞梨捧着平板翻了兩頁,思忖片刻,她重新滑到第三張圖片說:“這面牆如果改用自然光影照進來的感覺你喜不喜歡?”

“這塊其實你可以不用把風格做實,後期就能根據每期畫展的主題随意變更布置,算是一個靈活的展示區。”

靳雨薇哇的一聲,腦海中已經有了畫面:“喜歡喜歡!”

“聞梨姐你還懂這些啊!快快快幫我再看看!”

聞梨其實不太懂什麽設計原理,按照她對自己的評價,那就是三分鐘熱度。

對一樣東西感興趣她就會去學,但還沒學精細,那股因興趣而起的勁頭就已經過了。

反正世上多的是有趣的東西,無畏在一種上執着耗死,事亦是,人也同樣。

再加上她陪桑寧去過不少畫廊看展,桑寧比她更喜歡美學和設計一類的東西,只不過被家裏人改了志願學了工商管理。

在靳雨薇抱着她搖頭晃腦的一通撒嬌下,聞梨又按照自己的審美給出了一點意見。

“我馬上反饋給設計師,謝啦嫂嫂!”靳雨薇和父母住在西側院,她手機沒帶出來,要回去才能聯系。

聞梨說自己不用陪,讓她盡管去。

“那我打完電話再過來陪你,等我噢!”

負責小院的傭人見只剩她一個人,便上來問她需要什麽吃食。

聞梨說不用,這不才剛吃過午飯嗎。

想來八成又是靳硯南叮囑的,他在她眼裏是大胃王不成。

“那您需要什麽請盡管吩咐我。”

傭人微微一笑,就又離開了。

-

廊下,柳叔暗瞧四周,沉聲說:“少爺,沈家人也來了。”

“在書房?”

“是。”

靳硯南淡淡斂眸,神色不變。

老爺子的書房坐北朝南,門前種了株海棠樹,秋風一過葉子漸黃變紅。

看見靳硯南進來,坐末端交椅上的沈氨連忙站起身相應,一派謙恭客氣地喊:“靳總。”

靳硯南淡瞥過去,深眸清冷。

這般做小伏低的姿态,和那晚頤指氣使,甚至敢跟他勾肩搭背的德行簡直天差地別。

沈家可真是家學淵源。

一個兩個都這麽愛演。

老爺子讓孫兒坐下,接着看向自己兒子,“說罷,怎麽回事?”

“老爺子,都是我的過錯!”

沈氨道那晚酒喝多冒犯了靳硯南。

所以今天特地求了靳湛過來,打躬作揖地要跟他當面賠禮道歉。

“只盼着靳總別和我計較,我一定好好為集團效力,将功折過。”

沈氨雙手捧着茶盞,彎腰遞送到靳硯南面前。

靳硯南靠坐在那張鶴紋蘇作太師椅上,修長的指尖輕敲扶手,神色淡漠,絲毫不為所動。

書房一時陷入安靜。

老爺子也沒開口。

靳湛道:“你先出去。”

沈氨悻悻把茶盞放下的同時雙手已經舉得哆嗦,他連忙轉身出去。

書房裏父子三人各據一頭,氣氛頗有點劍拔弩張。

靳湛擡頭,臉色微沉,“你對我的調令有異議可以提,沒必要專門去給沈氨下馬威。”

“專門?”靳硯南簡直忍不住嗤笑,“您可真是太擡舉他了。”

沈家人連他多說一句話都不配。

“你這是什麽話,要不是沈氨犯到硯南頭上,他費得着跟他計較?”

老爺子朝着靳湛一臉不耐揮手,“行了,你也出去。”

“爸!”

“出去。”

這父子倆心結難消,湊一塊兒從來都是針鋒相對說不出什麽好話。

靳硯南喚了傭人進來,讓他把沈氨放下來的那杯茶盞端走,“碎了。”

傭人微愣,看了眼老爺子,見他也無異議,點點頭:“好的。”

靳湛這會兒還沒走遠,一聽這話心頭更怄,碎的仿佛是自己的面子,他沉下臉色拂袖離開。

“你二叔身體不好,集團的事幫不上忙,你爸需要沈家當墊腳石也罷,副手也好,都是為了靳家。”

老爺子說着,忽然握拳低咳了幾聲,胸腔起伏喘不上勁。

“爺爺——”靳硯南起身過去順着他的背部,眉梢擔憂緊蹙,“您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不用,一把老骨頭了。”

老爺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硯南,集團必須要穩。”

靳硯南靜頓片刻,松口寬慰他道:“只要犯不到我的忌諱,我還不屑對沈氨這種人費心。”

只不過,如果是他自己犯事在先,也就怪不得他往前推的那一把。

有沈家那堆蛀蟲在。

集團才是真的穩不了。

-

午後的秋風吹過,落葉卷了滿地。

聞梨獨自坐在涼亭裏撐着下巴靜靜賞景。

忽然,一顆小腦袋從修剪成弧圓的花叢裏冒出來,又縮回去,反複幾下。

聞梨微愣,直起腰定看過去。

見潛藏失敗,小腦袋的主人只好慢悠悠站了起來。

“你是……?”

似乎是沈書玉的兒子,但聞梨記不得名字了。

“我叫靳思睿。”

和聞梨的小表弟紀白差不多年歲。

自我介紹完畢,靳思睿走上前來,擡頭看着聞梨說:“我可以叫你嫂嫂嗎?”

這……

可真是個讓聞梨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她幹脆轉圜話題,“你手裏的是什麽啊?是你的玩具嗎?”

一聽,靳思睿立刻用雙手擡高遞過來,“給,是送你的!”

這小孩兒眼睛亮亮的,瞧着真誠純然,倒讓人不忍拒絕。

“啊謝謝……”聞梨接了過來,是一只木刻的小鳥,胖嘟嘟的倒也可愛。

見她已經收下,靳思睿轉頭就走,像是挺高興,還小跑起來。

結果沒高興太久,腳似乎踩到一塊滑石,整個人就那麽華麗麗地撲摔了下去。

聞梨連忙走下涼亭去把他扶起來。

“你沒事吧?傷哪兒沒有?”

“——思睿!”

一道焦急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

是沈書玉,後頭還跟着三四個傭人。

烏泱泱陣仗實在不小。

聞梨心底突然一咯噔。

等等,這場面……莫名有點像狗血八點檔電視劇裏的陷害手段啊。

一會兒這小孩該不會向他媽告狀是自己一搶他玩具二弄他摔倒吧?

“摔哪了?疼不疼?”

沈書玉神色緊張地蹲下來,攬過兒子上下打量。

“不疼。”

靳思睿說完,轉頭看了過來,“是嫂嫂——”

聞梨:“!”

“扶我起來的,是我自己跑太快了。”靳思睿自我反思道。

聞梨:“。”

還好還好。

“那真是謝過聞小姐了,這孩子皮,一個沒看住就……”沈書玉站起身,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微笑,“聞小姐不如去我那兒坐坐吧,讓我略備一杯薄茶聊表謝意。”

“不用了,我也沒做什麽。”

沈書玉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知道靳硯南不待見她,她又互故來跟自己攀親切。

難道是想通過她來和緩關系?

她可不想當和平大使,而且私心裏她必定是站靳硯南和霍歆那邊的。

婉拒完,聞梨轉過身正準備離開。

不料肚子忽然出現一陣痙-攣似的疼痛,且痛感強烈持續。

“嘶……”聞梨的臉瞬間失血,雙手抱着肚子彎下腰。

沈書玉偏頭看她,“你怎麽了?”

“聞梨!”

挺括高大的身影一陣風似的疾步走來。

靳硯南迅速伸手把身體左右搖晃的小姑娘一把攬入懷裏。

“哪裏不舒服?”他蹙眉追問。

“我……”小腹又一絞,聞梨疼得額頭滲汗,說不上話。

靳硯南當即臉色一沉,轉頭冷冷睇向沈書玉,“你對她做了什麽?”

“不,不是我媽媽!”

靳思睿雖然對這個哥哥發怵,卻還是揮動手臂把沈書玉擋在身後。

這幕怎麽又像另一個版本的狗血劇。

昏君下朝趕過來撞見自己寵愛卻有心計的妃子假裝被另一個女人弄傷?

此刻沈書玉怕不是要恨死她了吧。

果然沈書玉的臉色十分難看。

身後幾個傭人也紛紛低下頭不敢多聽多看。

聞梨拽了拽靳硯南的手臂,“我沒事……”

“怎麽沒事,”他用掌心托起她的臉,“你臉色都白了。”

小腹的痛感漸漸有所緩和,一股暖流湧下,每個月都要經歷一遍的感覺再熟悉不過。

明明APP顯示還有五天的,看來是提前了。

未免留在這造成更大誤會,聞梨拽着靳硯南的衣袖讓他先扶她回去。

身體忽然騰空。

靳硯南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疾步回到小院,傭人先一步打開房門。

靳硯南把人抱放到卧房的軟沙發上,他半蹲在她身前細細打量,“我讓人請醫生過來。”

聞梨搖搖頭,“不用……是我的生理期來了。”

一聽這話,靳硯南眉間的緊蹙才淡了些,但還是不太放心。

“我們能回錦上庭嗎?”

她這會兒穿的是裙子,且淺色,大概率需要換掉。

靳硯南說小院裏有準備他們的換洗衣物,只不過沒有衛生巾。

靳硯南讓傭人去趟西側院。

除了幾大包衛生巾,靳雨薇還附贈了一罐紅糖過來。

紅糖上面貼了張便條紙:給老婆泡紅糖水是好老公的必備技能之一哦~

靳硯南扯唇,他摘下便條。

早做習慣了的事兒,還用她個小丫頭提醒。

袁宜君是胃熱體質,作為她的女兒聞梨也是,尤其到了夏天,聞梨最喜歡喝各種各樣的冰茶冰酒,一切冰鎮過的東西都是她的心頭好。

這也就導致了夏秋這兩個季節,每到生理期她的身體就會狠狠報複回來,痛得她分分鐘歸西。

好在也就是例假頭天會疼痛難忍,過後就無大礙了。

靳硯南從衣櫃裏給她拿出了一套長袖長褲的睡衣,包括眼前這條淺粉色波點的內褲也是經他手拿過來的。

聞梨臉微微一熱。

她幹脆洗了個熱水澡,身體暖烘烘的,痛感會減輕很多。

洗完剛踏出浴室門外,沒走三步路,靳硯南過來,又把她打橫抱起。

“……”

聞梨想說自己是生理期不是生病,沒到走不動路的情況。

靳硯南抱着她往沙發坐下,人直接擱到他腿面不放,溫熱的掌心貼上她的小腹輕揉兩下。

“還疼嗎?”

“好多了。”

不是很适應這種親密,但他的掌心隔着睡衣布料透過來暖暖的。

就當成是人形暖寶寶吧,反正即便她不讓他碰他也不會聽。

聞梨抿了抿唇,用餘光瞟他一眼。

垂睫,又瞟。

靳硯南挑眉,“要看就看,偷感這麽重幹什麽?”

聞梨一噎,“沒……就,我以為你會兇我。”

“兇你幹什麽?”

“我接觸沈書玉了。”

言罷,聞梨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于是連忙一頓叨叨把事情前因後果都交代出來。

“那畢竟是一個小孩子,在我眼前摔倒了,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她說要是自己視而不見那幕被人拍了發到網上,她甚至都有可能會被網暴的程度,好嚴重的呢。

靳硯南盯着她不置可否,“你還挺有理。”

“本來就是。”

聞梨有點委屈,“我都疼死了你還兇我。”

“我這叫兇?”他失笑,掌心繼續揉動她的小腹。

想起什麽,靳硯南再度确認,“她真沒碰到你?”

“真沒有!”

“嗯,以後離她遠點。”

聞梨忙不疊點頭,“也沒什麽機會碰見了。”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沈書玉看起來柔弱無力,像是只能依附他人而生的藤蔓。

聞梨也不覺得她是個純善好相處的人。

反而是霍歆阿姨,美貌清冷,看起來攻擊性很強,聞梨想要親近她的感覺卻油然而生。

察覺自己坐在靳硯南腿上已經好久,聞梨不自在地動了動,“可以了,放我下來。”

靳硯南依舊摟着她,似是想起什麽,指腹輕輕撫過她的手腕,“那天在車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聞梨低下腦袋,搖搖頭。

她不是個喜歡把煩悶事一直記在心頭的人,早忘了疼不疼。

而且都過去好幾天了,哪怕被他咬了個牙印也該消了。

靳硯南握起她的手貼到自己臉上,“以後我再犯渾,你盡管扇我。”

“……”

她是扇巴掌掌門怎麽的。

靳硯南把她攏貼過來,小姑娘剛沐浴完,身上白裏泛紅,雙眸漫着清透水霧,整個人瞧着就是香香軟軟的。

他看着她眸光漸暗,已經想起昨晚那個因她過于主動而他被迫中止的吻。

有些事一旦越過禁線,她哪怕只是在他面前呼吸,他也忍不住心猿意馬。

靳硯南低頭親了下來。

薄唇微涼,一下下淺啄,不帶攻擊性,更多的是綿長安撫。

聞梨顫了顫睫毛,下意識閉上眼睛。

他親得比較溫柔時,她也沒有那麽難以接受,抵抗的情緒也會被安撫下去。

反應過來時臀已經挨到了柔軟的床榻,她一驚,喘着氣息奮力推開他。

看她一臉戒備,靳硯南失笑,“你當我要幹什麽?”不過是抱她上床,讓她午睡一陣而已。

“……”

“先躺着,我一會兒過來。”

靳硯南從卧房走了出來,拿起桌上的紅糖罐,吩咐傭人去老太太那裏拿一小籃曬好的桂圓肉過來。

聞梨喜歡往紅糖水裏加幾顆桂圓。

按她的說法是單喝太單調,就得嚼點東西。

喝完一整杯暖呼呼的桂圓紅糖水,聞梨的午覺困意還真被醞釀了出來。

等到她睡着,靳硯南合上随手拿來翻看的財經雜志,從沙發上起身。

卧房門虛掩,他把手裏的木鳥交給傭人,讓他送還回去,并沉聲吩咐:“去查查。”

傭人點點頭,過了會兒回來。

說的确是思睿小少爺自己偷偷闖進來的。

“不過,據照看思睿少爺的阿姨說,當時她正巧被人使喚去做旁的事,這才讓思睿少爺一個人跑了過來。”

靳硯南微眯着眸,所以,也不排除是沈書玉故意讓靳思睿過來接近聞梨。

只不過找不到直接證據,這是沈書玉一貫的手段。

“沈氨的車裏還有誰?”

“一個年輕女人,穿着職業裝,瞧着像是秘書,只不過一直沒下車。”

“嗯。”問完,靳硯南讓她先下去,他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給李椽,“去聯系王滔。”

李椽在電話裏擔心王滔不會那麽容易被說服。

“你告訴他,就算他真的只想做一條忠心的狗,也要選對主人,沈氨永遠不可能拿正眼瞧他。”

-

聞梨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看着四周古色古香的陌生卧房有些茫然。

她挺起脖頸往窗外看,發現天都黑了。

這都多晚了!

聞梨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

正要下床,靳硯南推門進來,“醒了?”

他順手打開牆上的燈光開關,暖橘調照亮整個房間。

聞梨忙問:“幾點了,晚飯時間過了嗎?”

“放心,餓不着你。”

“我不是說這個!”

她哪裏餓,是擔心自己晚飯沒出現讓長輩們不快。

靳硯南把她按回床上,修長的指尖撩開她貼在臉頰上的幾縷頭發,“放心,我跟奶奶說過了,她讓你好好休息。”

“那你也應該叫醒我。”

“叫醒你幹嘛,你去了也是不自在。”

好吧,這話倒是不錯。

單獨的小竈,聞梨吃得更香。

靳硯南已經吃過,坐在飯桌另一側勾着笑看她。

見那盤鮮嫩的魚肉她吃了十分之八,他打定主意讓人再尋魚苗放到合院後頭的池子裏養着,屆時讓趙姨一并帶過去錦上庭做給她吃。

用晚飯,一杯新泡好的紅糖桂圓水也擱到聞梨面前。

飄起來的熱霧熏着面頰。

肚子上還有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幫她貼上的暖寶寶,她已經不覺得有任何腹痛的感覺了。

所以……他們的第一次冷戰到這裏應該算是翻篇了吧。

午睡太久,聞梨這會兒完全不困。

靳硯南陪她吃完飯後手機就響了,大概是公事,他進書房接。

過一會兒,靳雨薇找過來,說她媽媽下廚做了些不會積食的小點心,邀請她過去嘗一些。

進到西院,劉湘就站在廊下等候她。

聞梨乖巧喊人:“二嬸。”

“來來來,嘗嘗二嬸的手藝。”劉湘親親熱熱地挽着聞梨的手把她帶進來。

劉湘做的是一些香橙曲奇餅。

橙子是柚和橘的雜交結果,只要是跟柚相關的味道聞梨都挺喜歡的。

“您的手藝真好。”

她吃了兩塊餅,由衷誇道。

劉湘很是高興,說她喜歡就好,又道:“硯南小時候也喜歡吃的,不過他現在不愛吃甜食了。”

“我媽現在已經很少下廚了,還是嫂嫂你的面子大,順帶讓我這個親生女兒也嘗上了。”

劉湘沒好氣笑,“就你嘴貧,我前兒晚上煮的那碗面是給誰吃了?”

“不是我,可能是我爸吃的!”

“你啊——”劉湘忍俊不禁。

聞梨也跟着笑了笑,看着這幕有點想自己媽媽了。

時間一晃快晚上十點。

靳硯南親自過來西側院接人。

劉湘哎呀一聲調笑道:“硯南這是等急了吧,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久留了。”

“我們這兒和南小院就隔了兩個池子一個院子的路程,大哥也要親自來接。”

靳雨薇跟着一起送到門口,看着他們的背影感嘆道:“大哥對嫂嫂可真好。”

劉湘倒不以為意,“新婚夫妻不都這樣,剛開始都有股熱乎勁,過後就……”

“可我怎麽覺得他們一直都會這樣。”

劉湘點她腦袋,“你個還沒嫁人的小丫頭知道什麽。”

-

“我是不是待太晚了?”

嘗完餅幹靳雨薇就把她帶到房間裏玩了會游戲,結果就忘了時間。

這個點院子裏很安靜,來往的傭人也不多見,聞梨不知道老宅是否連就寝也有時間。

“哪那麽多規矩。”靳硯南擡手替她攏了攏被晚風吹得有些亂的長發,“只不過是奶奶睡得早,爺爺不讓外頭鬧出太大動靜吵着她。”

回到南小院,雖然中午已經洗過一次澡,但在西側院待了不少時間,聞梨還是重新又洗了一遍。

她躺在床上回複置頂三人群裏的消息,桑寧問她渡劫如何,是否順利。

沒多久,靳硯南從浴室出來。

他身上穿的和她的睡衣竟然是同款不同色的一套。

所以是……情侶睡衣?

這南小院的傭人不愧深得靳硯南信任,連睡衣都準備得這麽妥帖。

聞梨默默把被子從膝蓋拉上來一些擋住。

她白天看過了,這處小院就一間卧房可以睡人,當然也只有一張床。

聞梨想了想,擡頭喚他一句。

靳硯南挑眉,“不是說我在你邊上就失眠,能讓我睡了?”

“能……吧。”

聞梨沒什麽底氣的應,總不能讓他出去院外邊找房間睡,不然明兒一早指不定傳出多少流言。

聞梨挪到床右側,給他空出好大的半張床,她自己緊挨床沿,營造出一種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錯覺感試圖催眠自己。

靳硯南看了看她蜷起的背影

滅燈,他接着躺下。

畢竟是一樓,時不時就能聽見窗外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聞梨睜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許久,靳硯南的呼吸聲變得很均勻,他大概已經睡着了。

挺好的,她不太好就是了。

聞梨深吸一氣,默默把身上的被子團起來,抱在懷裏,開始摸黑下床。

“你幹嘛去?”

話落,傳來燈開的聲音。

一室明亮,所有動作無所遁形。

包括——聞梨一腳剛踏下床,另外半個身體還挂在床上的滑稽場面。

“……”

聞梨指了指房間右邊方向,那裏有一張長條沙發,夠寬也挺長的,“我去睡沙發。”

“還是睡不着?”

“嗯……”聞梨眨兩下眼睛,為難地點了點頭,她自己也不想當床霸的,但這不是沒辦法嘛。

“腿放上來,我去沙發。”

“啊……那多不好意思。”

畢竟這是他家,鸠占鵲巢不太道德。

他聞言,忽然伸手摟過她腰低頭往她唇上狠狠嘬了一口。

“唔——”聞梨被吓到,睜眼呆住。

靳硯南目光微沉看她,“睡沙發的甜頭我要了,還要不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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