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人，小少爺。”

一路走來，這座雕梁畫棟的房子可謂無一不華美，白熒懷疑自己該不會真的在皇宮裏吧。

讓他感到新奇的是，現在上來迎接他們并在前面開路的，居然不是一個智能人管家，而是一個活的管家。活人，穿着規整的制服，神情平和，五官平淡，眼神恭謙，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可靠和周到。

現在還有管家這種職業？他們不是滅絕了嗎？

“熒熒，” 白灏突然出聲，把他的小腦袋按進自己懷裏，“好了，看夠了。”

白熒頓時想自閉了。他只好靠埋胸來安慰自己。

同樣壯麗的餐廳。白熒又驚訝地發現，這裏的侍從并不止管家一個真人。他這才明白那兩個仿生女仆的用意。

這棟城堡一樣的建築裏還保留着某種舊貴族的傳統，比如奢侈華麗的裝修風格，比如把人分成高低貴賤的等級。還保留着用低一等的人類來為自己服務，亦即仆人的存在。這些智能人大概也是為了配合這種傳統。

整個餐廳呈一種高貴的暖黃色調，雕飾華美的椅背比白熒的人還高。

白熒乖巧被抱，一路上都沒說話。在白灏把他放在椅子上之後，他才有些不安地仰着頭問：“我吃完飯就可以回去了嗎？”

白灏眯了眯眼睛：“回去？”

白熒頓時嗅到危險的味道，他縮了縮脖子：“那我什麽時候……”

白灏的手自然地摸上白熒發頂，帶點力道在上面揉了揉，白熒就乖巧地噤聲了。

“好孩子。”

白灏起身吩咐管家開飯，自己先行離開了。

白熒知道狗男人是去處理發情的事了。侍者們陸續端着托盤上前，而管家盡職盡責地守在一旁。

白熒忍了許久，憋屈的情緒終于浮上心頭。他這是在軟禁！

系統：“宿主不是喜歡這裏嗎？”

“那他也還是軟禁！”

“……那宿主想怎麽辦？”

白熒轉頭，一邊生氣一邊打量四周。

一旁站着為他端餐盤的是一個年輕人。俊秀的長相，足以讓人在衆侍者中第一眼便注意到他。要不是穿着一身制服，這張臉還真有點和旁邊的人不是同一類的人的感覺。他看起來是他們之中最年輕的一個，身上有一種很受老男人喜歡的，俗稱“幹淨”的氣質。

沒錯，說的就是白灏這個老男人。

對方擡頭看了白熒一地重新低下頭去。

白熒哼了一聲。這一聲仿佛是觸動了什麽無形的開關，身邊布菜的幾個人齊齊如履薄冰地停下手上動作。管家适時上前詢問：“小少爺是哪裏不滿意嗎？”

白熒還從來沒有過這麽大的陣仗。一片人小心翼翼的态度，他眼神掃過去，衆人全部低下頭不敢看他。

白熒挑了挑眉。這是計上心頭的意思。

什麽事都是你白灏說了算，既然強行要把他留在這裏，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白熒一把把面前桌子的盤子統統推開，昂貴透薄的瓷器在桌面上粗暴地碰撞在一起。動作之大，在場本來就懸着一顆心的人均是被吓得不敢擡頭。

“人太多了，我吃不下。”

管家得令，吩咐撤人。那個白熒注意過的人也被撤下去了。

“盤子的顏色不好看。”

“都重新換一套。”

“太燙。”

“太涼。”

“太鹹。”

“太淡。”

“擺盤太醜。”

……

一群人都被他無理的要求支使得團團轉。一頓飯還沒開始。白熒飛橫跋扈的名聲算是傳出去了。

等到目之所及的每一處都好不容易調整到這位少爺滿意的狀态了，他忽然又不樂意了。

容貌旖麗的少年坐在新換的椅子上，趾高氣揚地宣布：“我要換個廚子。”

管家哪裏不知道他是故意，見也鬧得差不多了，他面色恭敬地對白熒道：“小少爺，臨時換人可能要費一點時間，現在用餐的時間已經過了，您看……”

“換。”

傳來斬釘截鐵的一個字。管家一看，是白灏正朝這邊走來。

他面色如常，對于白熒的無理取鬧，沒有生氣就算了，管家是知道這位主人的陰晴不定的，但是他現在可以說是看不出絲毫的不耐。仿佛這個廚子不是他本人當初親自精心挑選了許久的那樣。

管家不動聲色地稱是，親自下去換廚子了。同時心裏對這個小少爺的分量也開始重新估算。

不是一般的小祖宗。

“等等！”白熒重新窩回椅子裏，興致缺缺地看着面前的琳琅滿目的菜品：“我突然又不想換了。”

管家征詢地轉向白灏。白灏在他身邊坐下來，順着他的話說：“嗯，那先不換。熒熒什麽時候想換了再跟哥哥說。”

白熒現在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低着頭不說話。

白灏出去的剛才，他接了通電話，是關于白熒之前要的一個小玩具的。

出了那件事之後，有了白灏這股神秘力量的介入，關于那頭獸人的最終決定是不允許再讓科技館繼續保留。從那以後，它就作為一個特殊監控對象，被某個安全機構監管起來了。

不知道這頭畜生哪根筋不對勁，它在整個被關押的期間一刻也沒有放棄過從籠子裏逃出來過。就因為它一直在不死心地試圖越獄，機構還特地為它加固了一層防禦。

因為白熒來了，白灏把它從那裏“借”了出來，但是運輸途中出了意外。

那頭獸人自己跑了。

事情本身不麻煩。最麻煩的地方在于，那是熒熒指名要的小寵物。

白灏想，在把那玩意找回來之前，最好還是別讓熒熒想起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