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鳳圓的小奶音真情實意的，他一邊說一邊還想爬到厲廷的腿上坐着。
厲廷看着這條盤蛇的崽，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退。
電話裏的聲音還在響着。
鳳圓豎着小耳朵，要繼續聽大爸爸的講話，對小舅舅的退避，他也沒顧得上多想什麽。
“圓圓，厲廷願意和你住麽？”
厲晟把重要的叮囑說完，低沉的嗓音聽着放松了些，他靠着後座的椅背，終于提起了厲廷。
鳳圓對厲廷這個小叔叔很滿意的。
他重重的“嗯”了一聲，小奶音斬釘截鐵的回道：“當然願意呀！小叔叔喜歡圓圓的。”
厲廷：“？”
胡說！
自覺一點都不喜歡鳳圓的厲廷，繃着臉往前走了兩步，想把手機給拿過來。
他剛走兩步，鳳圓就彎着眼睛，手盤着小黑蛇，張着手要抱。
厲廷：“……”
厲廷剛擡起的腳，又收了回來。
這一通電話，厲晟和厲廷沒有半句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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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晟只跟兒子說了話。
他說完話後，将電話挂斷，随後，吩咐司機：“走吧，直接去嘉市。”
“不接小少爺了嗎？”
司機打響車子，在調轉方向前，試探的問了一聲。
厲晟瞥一眼不遠處幽靜的私人別墅，淡聲道：“不用了。”
車子開離偏僻的別墅區，厲晟閉了閉眼，靠着椅背，不知在想別墅裏的鳳圓，還是在想跟人去了嘉市的鳳祈。
嘉市就在隔壁，距離不算特別遠，三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今晚，在嘉市會有個熱鬧的宴會。
鳳祈倒是沒說參加宴會，他只說有個拍攝。
在嘉市的一個工作室裏，拍一組照片，有兩萬塊錢。
兩萬塊錢，連厲晟的一條領帶都買不到。
可兩萬塊錢，卻是鳳祈和鳳圓住在胡同裏，一年的生活費。
現在鳳圓有了厲晟接手，鳳祈其實不需要賺太多生活費了。
但他想給鳳圓多留點遺産，所以聽到兩萬塊的酬勞，他想也沒想就去了。
他這一趟過去是一點都沒多想。
得了消息的厲晟，沒他這麽心大。
厲晟只讓人打聽了下，就打聽出來在鳳祈的拍攝現場附近，便是晚宴的地點。
而帶鳳祈過去工作的人，赫然是這宴會的嘉賓。
這個宴會，去的人裏，有不少都是不正派的。
在得了這消息後，厲晟在辦公室裏坐了片刻。
片刻後，他通知了司機新的行程。
高助理見他要走，沒攔，只提了一個建議。
“鳳祈先生長相出衆，身旁難免會圍着些蒼蠅，厲總，想讓鳳祈先生清靜些，只需要讓人知道，鳳祈先生并非他們想的那樣簡單可欺就好了。”
高助理說的這些，他知道厲晟心裏也清楚。
可他還是多此一舉地點了出來。
厲晟和鳳祈的關系不一般，高助理是看在眼裏的。
但這段關系，除了他外，根本無人知曉。
無人知曉，也就是說，在外人眼裏，鳳祈這個美人就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能任由他們算計，狩獵的獵物。
高助理不想讓鳳祈處在這麽個被群狼環伺的情形下，他略顯直白的提醒完畢，厲晟擡眸瞥了他一眼。
厲晟沒多說什麽，只瞥了他一眼後，就淡聲通知了他幾項工作延後。
車子一路平穩疾行。
厲晟沒在車上看書，也沒閉目養神。他拿着手機，正在看自己的微信頁面。
厲廷把他的微信解除了拉黑，同時給他發了條消息。
“把你兒子放我這兒，你知道會發生什麽嗎？”
厲晟像是沒看到消息內容，他眼皮子都沒跳一下，就發出了一張備忘錄截圖。
備忘錄裏記載着鳳圓的瑣事。
從吃飯不要給他吃辣，冰淇淋不要給一整個，到換衣服要注意別折着他的胳膊，再到睡前必須給他洗澡……
厲廷只看了兩秒，就黑着臉，啪啪打字。
“厲晟，小時候你把我當仆人使喚，現在大了，你還想讓我給你兒子當仆人？你做夢！我告訴你，我一定會整哭他。”
厲晟：“圓圓吃飯不知道節制，你不用問他有沒有吃飽，你直接摸他的肚子。”
厲廷：“？”
厲晟：“圓圓睡前愛聽故事書，這幾本書你搜一下，讀給他聽。”
厲廷：“滾。”
厲晟：“［圖片］這個是兒童洗澡神器，你買一個，有用。”
厲廷：“滾遠點。”
厲廷罵完最後一句，一秒時間都沒給，就直接再次拉黑了厲晟。
厲晟見被拉黑，也沒什麽反應。
他還在看着微信，不過，并不是等厲廷的消息。
片刻後。
一個用着鳳圓照片當頭像，昵稱是圓圓爸爸的微信新用戶，給厲晟發了條消息。
圓圓爸爸：“你真要來出差啊？”
厲晟：“嗯。”
圓圓爸爸：“那正好，我工作完了就能收到錢，我去找你一趟，把手機錢還你。”
厲晟：“不用。”
圓圓爸爸：“收着吧，你上次給我買衣服，我都沒給你錢呢。”
厲晟：“上次是圓圓的心意。”
圓圓爸爸：“那這次的手機也是？”
厲晟頓了下，沒有立馬回。
他沒回消息，但對面又發了幾條。
圓圓爸爸：“不說了，我要忙了。”
圓圓爸爸：“等工作完了再聯系你。”
圓圓爸爸：“你弟弟今天幫忙帶圓圓，別忘了說個謝謝。”
這幾條消息發完，對話框裏瞬間安靜了下來。
厲晟看着消息，半晌，發了條消息。
但下一秒，他又點了撤回，重新編輯發送了一個字：“好。”
兩個爸爸都去了隔壁市，留在本市的鳳圓，不哭不鬧的，也不找爸爸。
他這會兒正在厲廷目不轉睛的注視下，把盤了半天的小黑蛇給放回箱子裏。
“黑黑困啦，讓黑黑睡覺覺。”
鳳圓的小胖手有點沒輕沒重的，他抓蛇盤蛇的樣子，看着力氣不怎麽輕。
可被他盤着的小黑蛇，就是不咬他。
小黑蛇溫順地蹭着他，一副跟他很親昵的樣子。
厲廷看的皺眉：“厲晟是不是教過你玩蛇？”
鳳圓搖搖頭，奶音糯糯的否認：“沒有呀，大爸爸家裏沒有寵物的，他只養了圓圓。”
厲廷不信。
鳳圓對上他懷疑的眼神，歪頭想了幾秒，咧着小嘴笑了起來：“小叔叔，圓圓是小鳳凰，沒有動物敢咬圓圓的。”
鳳凰是遠古神獸，主祥瑞，血脈生而強大。
鳳圓雖然是還沒長成的小鳳凰，可他還是有點血脈之力的，震懾一下沒開靈智的小動物，不在話下。
厲廷眉頭皺的更緊了。
什麽小鳳凰？
現在的小孩子，咕哝的話都亂七八糟的。
鳳圓放好了蛇，就要來找厲廷抱。
厲廷：“不抱，去洗手。”
鳳圓：“……”
鳳圓：“好叭。”
鳳圓愛撿破爛，他總被爸爸要求洗手的。
所以，對洗手這個要求，鳳圓不排斥。
他洗幹淨了小手，還把自己的小臉洗了下。這次，他一腦袋紮到厲廷腿上，厲廷沒避開。
“小叔叔。”
抱住厲廷腿的鳳圓，仰着還在滴水珠的漂亮小臉蛋，奶音軟乎乎的請求道：“圓圓餓了，給圓圓吃一碗飯呀。”
厲廷：“……”
厲廷看了眼時間，的确到了吃飯的時候。
他想想厲晟的備忘錄，垂眸問道：“圓圓，你要不要吃我做的飯？”
鳳圓：“啊？”
鳳圓思考了下，自家大爸爸做飯那麽好吃，大爸爸的弟弟做飯應該也可以。
他點點頭，忽略了大爸爸的電話提醒，好脾氣的答應道：“可以呀，叔叔給圓圓做個可樂雞翅，圓圓愛吃雞翅。”
厲廷：“行。”
從小到大只做過幾次飯的厲廷，抱着只對他滿是信任的崽，叔侄倆一起進了廚房。
半個小時後。
“轟隆——”
一聲巨響，在廚房炸開，濃煙像開了閘似的，灌滿到處都是碎瓷片的廚房，又從廚房飄了出來，像是在追倉皇出來的一大一小。
鳳圓被炸的小臉黑漆漆，原本就微卷的頭發，這回來了個天然燙。
厲廷抱着他，也沒好到哪兒去。
一大一小兩張黑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腦袋瓜還全都是嗡嗡的。
不知過了多久。
鳳圓呆滞的小臉終于緩過來了勁兒，也回過了神。
他泫然欲泣的看着厲廷，小奶音都拖了哭腔：“圓圓害怕。”
厲廷抱着他，沉着張黑臉，強行找補：“我的廚房肯定被人做了手腳。”
“等我查出來是誰做的，我饒不了他！”
厲廷一邊說，一邊把鳳圓抱去了浴室。
淋浴頭從頭頂打開。
鳳圓在浴室裏照了鏡子，他照完鏡子，頭一次沒有排斥洗澡。
厲廷在洗澡前，打了電話，讓人送飯順便再送幾件衣服。
他看了鳳圓現在的衣服碼數，讓人照着買。
厲廷把鳳圓帶進浴室，本來是想讓他自己好好洗的。
可觀察了幾秒，厲廷發現——
這個小家夥只洗自己的臉還有小胖手，最多再搓搓小胳膊。
其他地方，他碰都沒碰。
“圓圓，洗幹淨點兒。”
“幹淨呀。”
鳳圓舉着小手給他看，這兩只小手的确是白嫩嫩的很幹淨。
厲廷沉默了下，蹲下來，親自給他搓身子。
“看在你這是被炸黑的份上，我幫你洗一次。”
厲廷打了泡沫，搓着手下這肉乎乎的小身子。
單看穿衣服，鳳圓一點都看不出來有多肉乎。
現在脫了衣服，厲廷才知道這小家夥藏了這麽多的肉。
這麽多面團似的肉，怪不得抱着又沉又軟。
等一大一小都洗完澡，換了衣服，坐上飯桌，已經是中午一點半了。
鳳圓餓的都蔫了。
飯一來，他也不要喂，自己攥着勺子，就大口的吃了起來。
厲廷本來胃口不怎麽好。
但看着大口吃飯的胖崽崽，他看着看着，食欲倒也有了幾分。
吃過飯，鳳圓要睡午覺。
他今天折騰的實在太累了，小身子需要充充電。
厲廷帶他選房間，讓他一個人睡。
鳳圓頭一次睡陌生房子，他抱着厲廷不撒手。
“圓圓不要自己睡，圓圓要跟小叔叔睡！”
在鳳圓的強烈要求下，厲廷擰着眉頭，勉強應了下來：“正好我要休息，允許你在我床上睡會兒吧。”
厲廷說着，回了自己的卧室。
一大一小躺到柔軟舒适的床上，鳳圓攤開着小手小腳，很快就睡了過去。
他累極了，所以睡的也沉沉的。
在他身旁，厲廷的睡眠質量也似乎好了起來。
兩道呼吸聲均勻平穩的輕輕響着，鬼氣彌漫的房子裏，這一幕顯得格外溫馨。
在厲廷和鳳圓睡覺時，跟鳳圓通過電話的老登，不，是厲老爺子，他叫了個人來。
“厲安，去看看厲廷的身上，有沒有孩子。”
厲老爺子想着電話裏的小奶音，他眼底沉了沉：“如果有孩子，讓孩子及時遠離厲廷。”
“是。”
厲安領了吩咐，當即就離開，踏上了回國的行程。
時間一點點流逝着。
正睡着覺的鳳圓，被厲廷給摟了過去。
厲廷的力氣重極了，他把鳳圓給摟的都要喘不上來氣了。
鳳圓憋紅着小臉，閉着眼睛，本能地掙脫着。
他掙脫好一會兒，才勉強從厲廷懷裏滾出去。
沒睡好的鳳圓，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坐起來，坐了幾秒。
幾秒鐘後，他又倒下來，接着睡了。
這次他挑了個離厲廷遠一點的位置睡。
沒睡多大會兒。
剛沉入甜甜夢向的鳳圓，又被厲廷的大手給摸了過來。
厲廷還想來抱他。
不想被挨着抱着的鳳圓，閉着眼睛往右滾。
他滾一下還不算，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多滾了幾下。
最後一下滾完，只聽“撲通”一聲，大床邊的一道小身影，直接落了地。
厲廷的地板不像厲晟似的，全鋪了地毯。
他的木地板上，什麽都沒鋪。
滾下來的鳳圓，腦袋磕了木板，當場就哭出了聲。
他哭的大極了。
睡熟了的厲廷被驚醒，下意識就往地上看。
地上的崽，小胖手捂着腦袋，還沒坐起來。
他正躺在地上哭。
厲廷心頭一緊，把地上的崽給抱了起來：“怎麽回事？這麽大的床，怎麽還睡掉了？”
鳳圓哭的說不出來話。
他小手捂着的地方，明顯腫了個包。
厲廷看着鼓包，沒說什麽，當場就帶着哭成了噴壺的崽去了醫院。
醫院兒科的葛主任，在看見哭唧唧的鳳圓後，深深嘆了口氣。
前兩天厲晟剛帶鳳圓處理過被別的小孩兒撓出來的傷，今天厲廷又帶着鳳圓來處理磕傷。
這厲家兄弟倆帶崽，是真讓他替崽揪心啊。
“厲廷。”
葛主任娴熟地給鳳圓處理好磕出來的鼓包後，猶豫幾秒，還是給他提了個建議：“圓圓三歲了，等開學了，還是把他給送學校吧。”
送學校，興許比在家裏要安全些。
厲廷聽懂了葛醫生的言下之意，他抱着都哭累了的鳳圓，眉眼間寫滿了不服。
“這是意外。”
厲廷被激的生出了一股子鬥志：“一個小孩兒而已，我厲廷要是想帶，就沒什麽帶不好的。”
葛醫生：“……”
不知怎麽的，聽着厲廷這番豪言壯語，葛醫生不覺得欣慰，他反而有種更不好的預感。
不止他有，坐在他腿上的鳳圓，也吓得打了個嗝，把眼淚都憋了回去。
“小叔叔。”
鳳圓憋着哭，頂着鼓了包的腦門，含淚看向要好好帶崽的厲廷，他奶音一抽一抽的：“你不要帶圓圓了，讓圓圓帶你吧。”
他被小叔叔帶着，被炸還挨餓，下午好不容易睡了覺，還磕到頭磕進了醫院。
再這麽帶下去，鳳圓覺得——
自己可能就要看不見兩個爸爸了。
“你不信我？”
厲廷聽着鳳圓的話，表情更不好看了。
他抱起崽，不由分說地拍板道：“接下來好好看着，我帶你，會比厲晟帶的要好得多！”
鳳圓：“……”
鳳圓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