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第 69 章

第69章 第 69 章

小年夜, 備豐膳,歌莺舞燕,言笑晏晏。

季绾坐在譚氏身邊, 位置靠前,對面即是德妃。

從珍馐美馔中撚起一顆蜜棗含入口中,舌尖品嘗到甘甜滋味,季绾眯了眯眼, 看着賢妃姍姍來遲, 恍惚想到初冬夜宴上的喻霧媚。

聖寵更疊,後宮素來不聞舊人哭。

賢妃身穿一襲橘色宮裝, 将疊翠流金的秋繡于裙擺,明媚貴氣地出現在女賓的視野裏。

作為壓軸,賢妃該最後登場的, 可放眼望去, 最末端的座位空置, 被邀之人未至。

賓客拒絕前來,無疑有損東家顔面, 這是賢妃第一次以皇後的名義舉辦宮宴,哪受得了有人不把她放在眼裏。

“姚寶林未到, 是妝沒上完還是缺了頭面?再去請!”

宮女匆匆離開, 返回來時支吾其詞。

不比喻霧媚明面上習慣隐忍,賢妃是個火辣性子,藏不住事兒,沒顧及場合, 冷呵道:“說。”

“回娘娘, 寶林在陛下身邊呢,說待會兒過來。”

今日小年, 帝王同樣在宴請諸侯權臣,嫔妃中只有皇後和四妃有伴君的排場,乍聽後,賢妃騰地站起身,在對上一雙雙飽含深意的視線後,斂氣坐回主位。

臉頰火辣辣的。

其餘嫔妃臉面上也不好看,姚麓從失寵受人奚落到複寵,不過短短一月有餘,心智和手腕都有所提升,破繭成蝶,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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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品嘗着手邊的杏仁露,沒有拈酸吃醋,淡淡然如同看客。

人往往如此,在失而複得後才會更珍惜對方,何況陛下對姚麓還帶了一點兒虧欠。

替身之事,是陛下對姚麓的虧欠。

今夜過後,後宮再無姚寶林,會多出一個姚婕妤亦或是貴嫔。

德妃一笑,朝對面的季绾舉了舉杯。

季绾回敬,餘光始終鎖在壓抑火氣的賢妃身上,與馥寧公主不同,德妃雖脾氣火爆,但不暴虐,最多嗆幾句身邊的人,更為毒舌,但與馥寧公主相同的是,她不具備喻霧媚的隐忍和城府,喜怒形于色,難以勝任皇後之位。

難怪會教養出個纨绔子來。

也難怪德妃不再按兵不動,是看出賢妃不足為懼了吧。

宮宴過半時,姚麓徐徐登場,衣裙素雅,與曾經盛寵時大不相同,臉上的雪柳令人驚豔,既像景夫人,又不像。

賢妃酸氣嘭嘭冒,皮笑肉不笑道:“妹妹怎地才來?快入座吧。”

姚麓瞥一眼最末尾的座位,想起上次初冬宴來自賢妃的羞辱,美目流眄,打個響指。

旋即,馮凇手持拂塵走進大殿,笑彎一雙不大的眼,宣讀了封嫔的聖旨。

當“貴嫔”二字砸入在場之人的耳中時,滿座嘩然。

賢妃錯愕地看着堂而皇之叫宮女增設貴嫔座位的姚麓,啞然失聲。

聖旨在,她沒膽子阻撓。

姚麓心安理得坐在貴嫔的座位上。

馮凇躬身一禮,“小奴恭喜姚貴嫔受封,也祝在座貴客春祺、夏安、秋綏、冬禧①。”

賢妃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季绾看向姚麓,莞爾一笑。

幾乎不露痕跡的互動還是落入譚氏的眼中。

看來,這個外表人蓄無害的兒媳,已主動卷入後宮的暗湧中,也算本事。

能在後宮無形的厮殺中游刃有餘的女子,何愁做不了掌家人。

譚氏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有絲欣慰,君氏的長媳,合該有膽識和手段,也好日後擔得起主母的大任。

回去的路上,婆媳同乘一輛馬車,車廂內異常安靜,就在季绾以為會一路無言時,對面的婦人突然撸下腕子上的飄冰花翡翠镯子,戴在了季绾的胳膊上。

镯子有些大,勉強能戴,與季绾腕子上的煙紫玉镯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是我嫁入君家時,老太太給我的,如今,該傳給你了。”

君家傳承的镯子,玲珑剔透,寓意長媳能擁有一顆七竅玲珑剔透心。

季绾有點受寵若驚,怔怔望着對面的婦人。

她被婆母認可了?

比預想的容易許多。

譚氏被她懵懂的目光逗樂,壓着嘴角沒有流露出情緒,沒有女兒的譚氏,忽然覺得多個溫軟又堅韌的兒媳婦也不錯。

至于是否認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秉性。

幾乎人人都喜歡的女子,人品秉性自不會差,至于二房那邊的微詞,更不重要了。

譚氏雖沉悶寡淡,但不代表不會細心觀察。

“留好。”

“多謝母親。”

季绾摸着剔透如水的翡翠镯子,欣賞之餘,多了份責任。

回到泓涵苑,君晟已經從帝王那邊的宮宴回來,季绾走近坐在堂屋的丈夫,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

翡翠與和田玉的撞擊聲叮咚悅耳。

君晟看不清,伸手去摸,指腹拂過翡翠镯子時微怔,“母親那只镯子?”

“嗯。”

“是念念應得的。”

季绾揚起柳眉,流露出不自知的清傲與嬌憨,将镯子裝進一個袖珍錦盒,小心翼翼收了起來,随後拿起藥箱回到君晟面前。

“脫了衣裳吧。”

每日的針灸不可缺。

君晟脫去外衫,露出上半身,任由季绾熟稔地施針。

有些穴位刺入會有連心的疼痛,君晟卻眉頭不皺一下。

季绾掐着時辰的工夫,先去沐浴了,等穿着抹胸寝裙回到堂屋時,沁水的肌膚還微微潮濕,散發着湯浴的花香。

屋裏燃着地龍,幹燥悶熱,季绾換了一身輕薄的寝裙,滴水的長發打绺貼在身上,打濕了半透的面料。

熒熒跳動的燈火中,男人坐在玫瑰椅上,腹肌半隐在卡胯的中褲裏,富有張力。

一根根銀針泛着銀光,猶如定住了他,動彈不得。

季绾悄然走過去,附身将他打量。

聞到淺香,君晟察覺到女子的靠近,他靜靜感受,沒有點破,以另類的方式感受季绾的存在。

因着眼盲,在回來後,只讓馨芝燃了一盞小燈,這會兒燈火闌珊,漆黑的視野卻漸漸有了光感,捕捉到微弱的燈火跳動在眼尾餘光中,慢慢的,眼前的倩影也有了輪廓。

上了色彩。

淺晴的寝裙包裹着冰肌,襯得女子玉貌花容。

男人的心口怦怦狂跳起來,瞳孔緊縮。

一瞬間,竟恢複了視覺。

季绾在打量別處,沒有注意到他瞳孔的變化,低垂的抹胸邊緣若隐若現一抹溝壑弧度。

君晟收緊搭在玫瑰椅上的手,垂下眼簾掩飾着什麽。

“可好些?”季绾擡眸。

“嗯......?”

見他答非所問,只當他因眼盲而憂慮,季绾不知該如何安慰,直起腰去忙別的事了。

地龍燃得旺,過于悶熱,窗外又寒氣重,不宜推窗透氣,恐會傷到正在針灸的人,季绾坐在一旁搖着團扇,身上那點香氣都飄散入君晟的鼻端。

“念念,可以拔針了。”

以為他産生不适,季绾趕忙起身想要查看,卻無意打翻角幾上的茶盞,灑了一身茶湯。

茶盞碎裂在地。

君晟擡手去扶她,卻被季绾反摁住肩頭。

“你身上有銀針,坐着別動。”

季绾背過手撣了撣衣裙上滾燙的熱茶,索性脫去,放在一邊,取過絹帕,擦拭染濕的皮膚,身上只剩兜衣和中褲。

背脊一根細帶,紮成蝴蝶結的形狀,筆直纖細的雙腿在薄緞的中衣裏若隐若現。

君晟目睹這一幕,渾身湧起難耐的燥熱。

氣血翻湧,視野變得更為清澈明亮。

眼底映出女子曼妙的背影。

擦拭過滲透的茶湯,季绾轉過身看向端坐的男人。

屋裏無旁人,男人又看不到,她沒羞赧,不緊不慢去更衣,等回到堂屋,剛好到了拔針的時辰。

拔下一根根銀針,季绾又替他按揉起穴位,如蘭鼻息擦過男人的面龐。

君晟再抑制不住,擡起一只手扣住她的背,将人壓向自己。

“唉?唔......”

唇被堵住的一剎,季绾縮起肩胛,反應過來後,使勁兒将人推開。

唇上留有一抹溫熱。

“做什麽?”

俏麗的臉蛋呈現出肅色,卻又白裏透紅。

君晟起身,将懵着的女子擁入懷中桎梏住,附身再次堵住她的唇。

“唔!”

季绾不防,也沒想到他會再胡來,雙臂曲起抵在他胸前,耳根紅透欲滴。

不懂他為何忽然如此。

君晟吻着她,頰肌緊繃,流暢的下颌呈現出鋒利的弧度,用力撬開她的牙關,探入檀口。

克制的人變得失控。

季绾不停後退,身體觸到堂屋的茶水桌,退無可退,她被迫仰頭,承受君晟從未有過的熱忱。

慢慢的,激烈的吻轉為溫柔,像是在安撫她的緊張和怒氣。

君晟也從失控中清醒,半睜開眼觀察她的反應。

距離太近,視線模糊。

“念念。”

桎梏不再,季绾一把将人推開,用手背蹭了一下微疼的唇,杏眼水漉漉的,卻又在意識到什麽後,不經思量地上前,“你能看見了?”

旋即拉開距離。

她的矛盾盡數落入君晟的眸中。

“我能看見了,多虧了念念。”

“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念念偷偷打量我,我以為......”

“你住口。”

季绾一口悶氣憋在胸口,繞開他走進西卧,“唰”的一聲合上門。

留君晟一人在原地。

修長的手抵在額上,君晟屏息靜氣,緩釋着燥意,對她終究是失控了。

他走到西卧門前,“是我冒失了。”

裏面無人應答。

男人默默走開。

不知過了多久,等門外沒了君晟的身影,滑坐在地的季绾雙臂環膝,又一次陷入糾結。

生平的糾結都來自君晟。

得知他恢複的一剎,她是欣喜若狂的。

明明在與之置氣,可心不聽支配,傾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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