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先結婚再守寡

第14章 先結婚再守寡

大廳裏,幾位夫人坐在臺下,臺子上有專業模特穿着時裝,佩戴珠寶款款走來,夫人們時不時低聲交換意見,讓助理做好記錄,看起來她們是在為自己挑選漂亮的裝點,實際上她們随意吐出的每個字都暗藏深意,如同話家常的三言兩語間敲定了好幾樁大買賣。

這是作為豪門成員必須要做,也必須會做的事情。

孟鶴白興致很淡,看蘭香與打完電話回來,向其他人微微颔首:“我還有些家事要處理,你們先去喝茶。”

在場所有夫人都知道孟鶴白不願挑明的家事指的是和将要進門的大兒媳見面。

“灰姑娘”的故事連小孩子都能背誦兩句,然而在現實裏,作為圈子裏的一份子,他們都從來沒見過毫無背景的“灰姑娘”嫁入豪門,被養在外面的倒是挺多的。

尤其這還是雍家,極其注重血統和階級的雍家。如果不是雍衍,換成前幾屆的掌權人,雍家是絕對不會松口的。

沒人知道雍衍是怎麽說服雍家背後頑固死板又強勢的大家長們的,只能看到雍家從婚禮開始籌備到現在都“乖”得不像話,再離譜的要求,他們也都無條件配合了。

這就很讓人好奇,到底是怎樣的“灰姑娘”能有這樣的本事,一個人打破了雍家無數條規矩。

八卦的心在夫人們的胸膛裏燃燒,面上卻不敢多問,但還是有人沒有控制好表情,在轉身離開前,彎起唇,做出了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

孟鶴白目光落在那位夫人身上,眼底現出冰冷。

孟鶴白一句話沒說,只是視線多停留了這麽一會兒,助理便記下了那位夫人的名字,那位夫人今晚就會被驅逐出島,再也不會回來。

“呼,好緊張。”蘭香與坐在孟鶴白身邊,讓人幫她整理發型,“阿隐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想先跟他的小表嫂打個招呼,被我打發回去了,一點也不懂事……”

孟鶴白慢慢抿着茶:“是我要見兒媳,你緊張什麽?”

蘭香與側臉端詳孟鶴白,還上手捏了捏她的臉:“诶呀,你就和藹一點嘛,這麽嚴肅,別說你的兒媳,我看了都害怕。你也別先入為主覺得人家是孤兒就什麽都不好,我還希望小隐能找到一個他真心喜歡,背景還簡單的姑娘呢……哦,對不起,你剛打了針,臉還僵着呢,是吧?”

孟鶴白蹩眉,看着動手動腳的蘭香與,後者也很識趣,笑得很漂亮,把手收回來。

孟鶴白沒再看她,低頭看手裏的資料。

蘭香與托着下巴幽幽嘆息:“诶,一轉眼咱們都成婆婆輩的人了,時間可真是快啊……阿衍怎麽還沒帶人來啊,我們都等多久了?”

她的話音落下沒一會兒,有人進來通報,孟鶴白放下手裏的東西,看向門口。

看到開門的人不是侍者,而是雍衍本人,孟鶴白收回了視線,掃了眼旁邊的人,示意他們把剛換上來的茶再拿下去換掉。

耳邊是蘭香與的輕呼:“嗯~”

孟鶴白把視線投回到門口,看到讓雍衍親自為她開門的人進來。

雍衍把她的資料封鎖得滴水不漏,就連孟鶴白都沒見過她後來的照片,只能靠幾年前見的一面,推想她現在的樣子。

事實證明,造物主的創造力遠遠超出人類的想象力,孟鶴白自以為她不會再有波瀾了,當她再次當年讓她對美有了全新認知的女孩子,她還是無法控制地感到驚豔。

甚至有了一絲動搖,理解了雍衍為什麽會為她那麽瘋狂。

孟鶴白很快穩住心神,看了眼在桌下悄悄戳她的蘭香與,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鬧了,接着示意坐在對面的雍衍和卿岱喝茶:“以聿叫人送來的茶葉,你們也嘗嘗看。”

卿岱看向飄着袅袅熱氣的茶杯,很好聞的茶香,她沒打算喝,也沒有機會喝,雍衍叫人把茶撤掉了。

甚至沒給理由,只是叫人給卿岱換上“味道沒這麽大”的果汁。

而且不僅撤掉了卿岱和他的,還把孟鶴白這邊的也拿走了,很快,房間裏就半點茶香都不剩下。

孟鶴白唇邊的笑意一冷。

在桌下做着小動作的蘭香與也安靜了,察覺到氣氛不對。

孟鶴白再開口,語氣也冷硬起來:“你們去看過婚禮的布置了嗎?”

雍衍摸了摸果汁杯壁的溫度,确定是合适的,才放到卿岱那邊:“我去看過,沒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孟鶴白慢慢地重複了一遍,“雍家的幾位長輩年紀那麽大了,按如今的局勢,都不應該冒着風險來參加你的婚禮,為了給你做個見證,這才趕過來,結果,你就把他們安排在普通座位上?”

“我的婚禮上只有一種座位。”雍衍看着孟鶴白,無論是眼神還是姿态都沒有對待親生母親的樣子,依舊冷淡,“所有特殊,都是卿岱的,其餘人,無論是誰,保持安靜看着就好。”

他們有什麽資格給他和卿岱做見證?

他本來連看都不想給他們看的。

孟鶴白抿唇,心裏的不滿拉到極限,語氣卻還是雍容平緩的:“那你們有沒有去彩排? ”

雍衍:“不需要彩排。”

孟鶴白深吸了口氣,蘭香與用口型悄悄問卿岱能不能把果汁給她,讓她拿給孟鶴白,她感覺孟鶴白要炸了。

孟鶴白的語氣聽不出來火氣,還很冷靜:“那如果出錯了怎麽辦?那麽多賓客,還有很多家族在等着看笑話……”

雍衍就算态度漠然傲慢,也很少打斷孟鶴白的話。

這次他打斷了:“我和卿岱的婚禮,不會有錯。”

“誰想看笑話,我歡迎啊。”雍衍的眼神很平靜,甚至淺色的瞳孔都透着種無機質的冷光,沒有什麽能讓它們泛起波瀾,可不知道是反光還是什麽,莫名地能在他的眼瞳上看到病态瘋狂的重重鬼影,讓人打心底裏生出寒氣。

孟鶴白本來是看着雍衍的眼睛的,在雍衍輕緩的聲音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她沒有忍住,順應心裏生出的恐懼移開了目光。

她覺得羞恥,哪有母親這麽害怕自己的孩子?

沒什麽好說的了,孟鶴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雍衍離開房間,好讓陽光照進來,熱一熱她發涼的手腳。

但孟鶴白不想讓人看出她的懦弱,微擡着下颌,用很輕的聲音提醒他:“雍衍,你這麽做,會給她帶來麻煩的,你不可能永遠在她的身邊。”

她這麽說,是想重新樹立她在雍衍面前作為母親的,但她也不是毫無理由地警告他。

雍衍如此高調地向全世界宣告卿岱對他的重要性,對卿岱來說最好的保護,不可能再有人因為卿岱的身世看輕她。

前提是,雍衍在。

一旦卿岱離開雍衍的庇護,那些被他強行遏制住的惡意會加倍反噬到卿岱身上。

到時候,雍家可不會再這麽好說話,會在第一時間撤回對卿岱的一切優待,冷眼看她被人分食。

雍衍沒有回應孟鶴白的提醒,帶着卿岱離開。

安靜了很久,蘭香與才搓着手臂,開口轉移話題:“嗯……對了,阿野去哪了?怎麽一直沒看到他?”

提到雍烨,孟鶴白眼神緩和了一些,但臉色還是很凝重:“他身體不舒服。”

蘭香與看孟鶴白沒心情聊天,也沒打擾她,拿出手機給蘭隐發短信,跟他分享快樂:

【小隐,已見到你未來的表嫂,她好漂亮,媽媽不敢拍照,但媽媽希望你以後也能給媽媽帶回來這麽漂亮的老婆~】

這些文字出現在亮起光的手機屏幕,手機在白色陶瓷上震動,一只滴着水的手将它撥正,蘭隐趴在浴缸邊,只露出一雙眼睛将信息看完。

漂亮的……表嫂,他閉上眼,身體滑進水裏,水漫過他的頭頂産生壓力,腦海裏卻輕盈地釋放着玻璃走廊時的陽光。

玻璃牆将光打亂,混亂中,她看過來的眼睛卻是那麽清晰。

心不在焉打出來一點泡沫很快就散開,露出水下如大衛雕塑般完美的身軀,蘭隐閉着眼,像是睡着了,手邊卻排開一層層水波。

等過了窒息的臨界,一腳踩進地獄裏,他才讓自己沖出水面。

水流像瀑布嘩啦啦地滑過他漂亮的眉眼,描深他的唇色,蘭隐仰頭靠在浴缸壁上,輕聲喘着氣。

睜開眼,那雙注視着他的眼睛消失了。

蘭隐皺起眉,碧綠色的眼睛凝視着天花板上繪着的圖畫。

有很多事情是他不理解的,它們都發生在那一瞬間,讓他來不及阻止的那一瞬間。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思考出結果,片刻後,蘭隐又閉上眼,重新找到那雙眼睛,和她一起回到水底。

水已經涼透,蘭隐才走出浴缸,沒什麽顧忌地赤着身走出浴室,順手拽了一個毛巾。

擦着頭發,蘭隐感覺有些不對,把手放在眼前。

他的手背上裂開了一個口子,口子極深,直接割斷了柔軟的組織,顯出最裏面的白骨。

痛是其次,主要是太醜了,醜得令蘭隐無法接受。

蘭隐皺着眉看着手背,走向浴室,打算拿手機叫他的私人醫生過來。

突然,他停住。

他右手的皮膚和肌肉在他的注視裏,像掉落的花瓣一樣,一塊塊地簌簌落下。

好痛——好舒服——好痛——好舒服——

沒開燈還拉着厚重窗簾的房間門被打開,孟鶴白端着吃的走進來,看着床上被子的隆起:“吃點東西吧。”

被子的隆起沒有回應她,只是蜷縮得更緊。

孟鶴白猶豫了一下,把托盤放到旁邊桌上:“不然,我叫人先送你回去?我今天見過你哥和嫂子,他們都沒有怪你……”

被子裏終于傳出聲音,有些模糊,像是從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裏擠出來的氣音:“出。去。”

孟鶴白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攥着被子邊緣的手被深色的被單襯得更白,白得好像讓指尖透出的粉紅都要順着手指流下來了。有細細的,純白的東西蠕動着爬上他的指縫,乍一看是很多蟲子,仔細看确實無數條如有生命的絲線。

雍野把被子拉緊,深深地遮住自己的臉。

他的臉也被自己分泌出的蛹絲纏住,先是像紗布一樣在他的眼睛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然後是嘴巴,蛹絲越多,他越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股死亡的氣息。

來自他放進她房間裏的黑色蝴蝶的死亡氣息。

它可能算是他的分身?

他不知道怪物的身體是怎麽運作的,他只知道,他能通過他幻化出的黑色蝴蝶聽到,嗅到,感覺到外界事物的變化。

黑色蝴蝶和他一樣可以随心所欲地穿過屏障,去想要去的地方。

他一開始并不會驅使它,或者說,沒意識到是如何驅使它的,是它自己找到她的。

她的聲音,她的味道,她的體溫對他來說就是花蜜。

他貪婪地汲取,同時,痛恨污染花蜜的那個瘋子。

她的氣息因為雍衍有了雜質。

它能在她身上聞到他的味道,它能從他的味道中感覺到雍衍的興奮,雍衍的渴望,和他從她身上那裏得到的餍足。

這些,讓雍野格外想要殺死他。

濃烈的癡迷和恨意讓雍野有些渾渾噩噩,等他意識到不對,已經晚了。

黑色蝴蝶死了。

他猜到了這個結局,不過猜錯了別的,他以為會是雍衍殺死它,沒想到。

殺死他的,是她。

她很有技巧,也很溫柔。

他能感覺到她用溫軟的指尖輕輕舒展開他的翅膀,一寸寸抽走他的生命。

沒有留下任何損傷,讓痛也變得那麽舒爽,那麽上'瘾。

他在她賜予的死亡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愉。

就算以為他會和黑色蝴蝶一起死掉,也沒有任何的反抗。

他并沒有死,冰冷的液體被她注入黑色蝴蝶的同時,他得到了重生,只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雍野動了動指尖,以驚人速度生長的蛹絲限制了他的行動。

他知道,他很快就會被這些蛹絲吞沒,重塑,再生。

這個過程本身就很痛苦,而他還會在期間,反複品嘗黑色蝴蝶死亡的難過。

更痛,也更爽了。

雍野甚至覺得這是對他的獎勵。

除此以外,雍野能清楚地感知到,他在瀕死中一點點變強。

希望這次他能夠殺掉雍衍。

奪走他的花蜜。

——

房間裏多了一道茶香,雍衍看着卿岱低下頭,鼻尖靠近攤開的茶葉,她嗅東西時的動作很小,幾乎看不到鼻翼阖動,足以想象她的氣息多輕多淺,偏偏眼神又很專注,從他的角度看,她像是要親吻那些礙眼的葉梗。

孟鶴白說得很清楚,這些茶是靳以聿送來的。

靳以聿有個私人茶園,沒事的時候,他會親自擺弄,所以身上也總帶着融了茶葉苦香的味道。

是不是卿岱手上的這種茶的味道,雍衍不記得了。

他看着卿岱,微微偏頭,手指穿進她的發絲,很輕地向後拉,在快到發尾的時候挽了一下,把她的發尾纏在他的手腕上。

“喜歡他的味道?”

卿岱并沒有抗拒他逼迫的動作,仰起臉,看着他回答他的問題:“第一次聞到。”

雍衍沒有動,冷淡的眉眼下流着的卻是無數扭曲的惡念。

從第一天把她帶回來,她就接受了他的一切。

他的病态,他的陰暗,他的控制欲,他瘋狂的欲/念。

好像什麽都能接受,再過分的都可以。

雍衍并不會因為她如此順從他而開心,反而,她越乖順,他就越不安。

他忍不住想,這樣的她,如果有一天被別人搶走,她會不會也讓對方任取任求。

他第一次懂得恐懼。

他怕別人毀掉她,也怕別人愛她。

也是第一次,雍衍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他在她眼裏是不是和所有人一樣,可以随時被取代?

所以,後來,他很執着地想要培養他和她的第一次。

哪怕用自己玩一些奇怪的花樣,也要在她心上烙上獨一無二的印章。

孟鶴白說,他不可能永遠在她的身邊。

雍衍用手指捋順卿岱的長發,入骨的傲慢讓他對孟鶴白的話做出不屑一顧的反應。

可實際上,他在很早之前就開始為這種可能做了準備。

這種,他自己也覺得不可能的可能。

雍衍攤開手,蝴蝶發簪在他手心,從她頭發上取下這個的時候,他握住了尖銳的那端,握得有些緊,發簪尖端在他手心留下淡紅的痕。

垂墜的寶石蝴蝶輕輕打顫。

雍衍看着招搖的寶石蝴蝶:“也喜歡他?”

卿岱也看向發簪:“這個是你叫人拿來的。”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指尖在他被壓出痕跡的手心一觸一離,“我喜歡你給我的。”

雍衍看着卿岱,面無表情,可每根神經都下賤地緊繃着,期待着她的下一次愛撫。

他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她其實很清楚怎麽控制別人的情緒。

但必須是她自己想要這麽做,別人逼不了她。

雍衍深深看着她,光是注視還不夠,他還要他的一切都仔細感受着她靠近他,抽出他的襯衫下擺。

可他并沒有動作,似乎怕他一動,她就會停下來。

發現她其實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他情緒的同時,他還發現了另一件事情。

他其實根本沒有能夠逼迫她的資本。

他是個卑劣無恥的人,能夠做出用她摯愛的人威脅她愛他的事情。

可她卻一點也不在乎。

可能有從小照顧她的師父師哥,可能有孤兒院的妹妹弟弟,可讓她在意生死的摯愛,沒有。

她曾經把刀尖刺進秦舟珩的心口,問他這樣可以嗎。

雍衍閉上眼,還是忍不住抓住她的發尾,然後放開,順着她的脖頸,抱住她,用鼻尖蹭着她。

她的骨頭對他來說好輕好細,現在的他,随時都可能傷到她。

哪怕是親吻,他都要很注意力度。可就算這樣,他還是覺得他抓不住她。

蝴蝶,茶,花……他只是帶她出來這麽幾天,她身上就多了這麽多讨厭的味道。

雍衍輕輕兮起那對狹長鎖骨處的皮膚,飲鸩止渴地用齒關磨了磨:“把衣服拖掉。”

他直起身,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與剛剛的纏綿比起來,這個吻有些冷硬:“去浴室裏等我。”

他要把她身上,其他東西的味道洗幹淨。

卿岱嗯了一聲,把茶葉收好,轉身要去浴室。

雍衍看了一眼她放茶葉的盒子,很精致,很漂亮,還很穩妥地被她安置在桌子靠內側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側身擋住了卿岱,目光落在她旗袍領口的盤扣。

“衣服髒了,不要帶進浴室。”

卿岱低眼看了看身上的旗袍:“剛換的,哪裏髒……”

話沒說完,人就被抱到桌上,卿岱沒有驚慌,只是看着他,雍衍也看着她,過了幾秒,他擡手抽掉領帶。

微微起伏的肌理像醞釀着暗潮的海面,臺燈暖融融的光順着越來越廣袤的海推進,雍衍慢慢解着扣子,吻她的動作卻充滿侵略性,卿岱只能被他壓着往後仰。

她往後的時候,桌上倒了很多東西,其中就有她剛調好,準備用來補色的顏料。

這些顏料是她自己配的,裏面有種特別的香。

吻得那麽深,雍衍還有間隙,低低地問:“喜歡蝴蝶?”他的手抓住了卿岱的手,帶着她去拿畫筆,途中又碰掉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地撒了一桌子。

他都沒管,讓筆尖沾上桌面傾倒的顏料。

卿岱的手腕被握着,感覺到筆尖被他起伏得劇烈了些的小腹抵住。

雍衍抵着她的額頭,和她一起向下看,看她的畫筆,看她可以作畫的畫布。

“把它們養在我的身上,好不好?”很輕的聲音,能制造出極端溫柔的假象,也能掩藏極力克制的病态瘋狂,他确定她拿住了畫筆,放開她,拿了把美術刀,在小腹處輕輕一劃,再勾了幾下,一朵血色的花便落在那裏,吐着花蕊,吸引着蝴蝶飛來。

“我可以用我的血,把它們喂得漂亮。”

卿岱看到他身上出現傷口皺了下眉,皺眉處被他擡頭吻了一下:“很快就會好的,不用擔心。”又引着她來看,“這樣的花,你不喜歡嗎?”卿岱眼睫顫了顫。

——

衣服髒了,兩個人的都髒了,桌子上的東西基本也都沒用了,尤其是那一盒茶葉,被顏料染得沒法看,只能扔掉。

所以進到浴室裏的時候,他們都很坦誠。

浴缸裏放滿熱水,卿岱躺在裏面,看着晃蕩的水面,偶爾用手撥弄一下泡沫下的影子。

水聲響起,雍衍傾身過來親了親她的耳垂。

卿岱伸出手碰了碰浸了水的蝴蝶,問:“你不要嗎?”

雍衍沒說話,只是把她托到他身上,抱着她。

卿岱好像稍微往旁邊躲了一下。

雍衍皺起眉,把她的臉擡高,認真看了很久也猜不出她在想什麽。

他怕傷到她,每次都會停下來。

她對這樣的他感到嫌棄還是覺得無聊,開始膩了?

這樣的想法一旦出現,就止不住發散。

想到她厭了他以後,會不會選擇新的,更好的作為補償。

或者,她現在已經有了人選。

那麽那個代替他滿足她的人會是誰。

她采花回來的時候,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來自哪裏?

他本來想等婚禮結束再把他找出來,看來等不了那麽久了。

雍衍慢慢平複着呼吸,伏在卿岱的頸側。

表面安靜,內裏殺意鋒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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