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守寡
第30章 守寡
卿岱從被子裏坐起身, 攤開手,沒有血跡,也沒有水痕, 幹幹淨淨, 但她看着指間的那枚戒指, 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
厲酆推門進來, 短短的黑發還有些濕,他看向卿岱, 她根本沒注意到她醒來時,他不在房間,甚至在他回來的時候, 也沒有擡頭, 她只是在看她手上的戒指。
雍衍給她的戒指。
厲酆走近她,她的手非常漂亮,和金屬泛出的冷系光很相配。
“給我。”
卿岱聽到厲酆的聲音, 是他的聲線,語氣卻有些不同, 她擡起眼,看向向她伸出手的男人。
厲酆看着她:“戒指。”
卿岱停頓了片刻,把戒指取下來, 放在厲酆的大手上。
厲酆低下眼睫查看那枚戒指, 沒有任何情緒外放出來, 因此叫人難以捉摸, 就算沒做值得心虛的事情, 也會在他的沉默裏, 心跳加快,噤若寒蟬。
查看後厲酆看向卿岱, 他的注視比沉默更加考驗心态,卿岱沒有躲避,看着他審視她,然後慢慢在她面前蹲下來。
“這枚戒指。”他從低處仰視她,氣勢不減,反而有種猛獸在溝壑裏蟄伏緊盯獵物的感覺,“和一開始不一樣了。”
這枚戒指乍一看和之前沒什麽分別,可在細節上有很大的不同。
它被人調換了。她的東西,他都知道。
不可能是她自己換的戒指,那會是誰呢?
“嗯,我也看到了。”卿岱不害怕也不慌亂,微微點頭,今天她俯視人的時候,有種聖母在注視衆生的感覺,悲憫溫柔卻也無情高高在上,“昨晚我沒有做奇怪的事情嗎?”
厲酆被她反過來提的問題問得微怔,他抿起唇:“沒有。”
卿岱沒再看他,擡頭看桌上的熏香爐,它已經燃盡,清冷的聲音和餘煙一樣缥缈輕盈:“我好像夢到了雍衍。”
她低下眼,詢問厲酆:“會是他給我換的戒指嗎?”
厲酆看着她,手指攥緊,過了一會才回答:“不可能,雍衍已經死了。”
他沒再用雍先生稱呼雍衍,沒再裝作很尊敬受害者的樣子,選用“去世”這種字眼。他直白地告訴她,她的丈夫,不,應該是前夫已經死了,不在了。
厲酆是這樣說的,看卿岱的眼裏也沒隐藏他真實的冷漠和陰暗的野心。
卿岱與他對視,他眼裏有什麽,她看得很清楚,她沒有驚訝,目光落在他手上,他握起了手,她看不到他手裏的戒指了:“那它是被……”
她好像想到了什麽,慢慢擡起眼睫,她的眼睛像映着初春盛景的潭水,本色是冰冷,覆在表面的绮麗缤紛都只是影子,一碰就會散開。問題是,就算知道她眼裏的情都是假的,也沒人舍得将它碰散。
“會是他嗎?”卿岱問得很輕,“殺了我丈夫的兇手,他跟着我找到了這裏?”
厲酆看着卿岱,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
是她主動靠近他,動作并不逾矩,赤着的雙腳稍微挪近,勻稱修長的小腿像是要穿進他屈起的□□,但停在合适的距離,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指尖稍微勾了一點兒他襯衫的衣料,保持端莊的同時,又顯露出無助和脆弱:“厲先生,他會把我也殺死嗎?”
厲酆低下眼,他加重的心跳告訴他,他很吃這一套,他很喜歡她試圖依附他,尋求他的庇護的這一套。
只要他點頭,向她承諾會保護她,給她幫助,那她就上當了,她不知道她在和魔鬼簽訂合約,以為得到了救贖,其實是把把自己的一切都交托他。
他喜歡這種看着獵物自己走進陷阱裏的感覺,她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控制當中。
厲酆的脖頸也有種幹脆利落的力量美感,擡頭看人的動作,會将喉結凸顯出來。
就像他的指節,他身上這種突出在外的細節都很明顯,稍微一顫都能讓人看得很清楚。
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出聲,他低下眼,指尖落在她的腳上,讓她擡起腳。
“我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他給出了她想要的承諾。
但這樣做後,厲酆又擡起頭,指尖順着她的血管,慢慢往上捏住她的腳踝。
他的眼深邃幽沉:“同樣,我也不允許有人欺騙我,利用我。”
雍衍的死到,卿岱還沒有完全洗脫嫌疑。她夜晚裏的反常,現在的求助都很可疑。
卿岱臉上沒什麽表情,但厲酆感覺到她這次沒有那麽順從地把□□給他,那一點點很難令人發覺的抗拒排斥,卻讓他一下就興奮起來。
他微微用力,把她的腿彎全部打開,取下了她的腳鏈:“可以下樓吃早餐了。”
卿岱在同樣的時間裏,吃完了厲酆給她準備的早餐,放下餐具,看向他:“我想見雍衍。”
不是問句,是直接提出她所想要的。
厲酆起身,将她的餐具收好:“不可以。”
他也沒再找理由拖延,直接拒絕。但在這之後沒多久,卿岱在她的桌上,發現了他的“補償”。
一盒香粉配料,暗紅的色澤讓人想到熟透的櫻桃。
卿岱低頭聞了聞。
“喜歡嗎?”厲酆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嗯。”卿岱應了一聲,等他走到身邊才擡起頭,放下香盒,扶着他的手臂踮起腳,輕輕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厲酆沒有動,封閉的窗口模糊了黑夜和白天的邊界,而且房間裏沒開大燈,光線很暗,着顯得她腳踝上閃着光的細鏈非常刺眼,他的大腿處,緊繃的布料中也隐隐透着和她腳鏈同頻的微光。
他沒有碰觸她,只看着她轉過身,用他送她的香料調配新的香。
他深深地看着她,不錯過她的一舉一動,當她的手指不小心沾到香粉盒裏的深紅,他的呼吸都會不露痕跡地放緩。
雍衍是個很不喜歡留下痕跡的家夥,但他還是從僅有的資料裏發現了他想發現的東西。雍衍有抽血的習慣,一開始是叫私人醫生來做,後來是他自己做。
有錢人都很惜命,各種檢查一個也不落下,看到他的抽血記錄,一般都會以為雍衍也是為了做檢查。
可厲酆比對了抽血量,感覺有一定的出入,他又找來了雍衍為卿岱收集香料的記錄,雍衍的确找來了很多罕見昂貴的香,可這些香他也能找到,也給卿岱送去了。
那些沒有讓卿岱動容的,所以,雍衍到底給卿岱找來了什麽獨一無二的香料?
厲酆想到他學習調香時,看過的資料,有種邪惡的秘法,是添加活物的血制作成香料。
他猜對了,厲酆看着卿岱格外專注的側臉。
雍衍把自己的血送給了卿岱。這種做法真是卑鄙又無恥,卻也讓他嫉妒得想要發瘋。
他也想,也可以把自己的一部分送給她。
讓她親手稱量他的重量,親手打散他,将他放在不同的器皿裏保存,讓她的身上染上他的味道,和她融合在一起。
他做到了,厲酆目光安靜追随着卿岱的手,有些深紅蹭在她的手腕上,将淡去的紅痕連續起來。
他從未排除過雍衍可能還活着的可能。
現在,他甚至有點期待雍衍真的沒有死掉,最好能一直看着,眼睜睜地看着他取代了他的位置。
取代得太徹底了,以至于厲酆自己有時候都分不清卿岱眼裏的人是他還是雍衍。
他沒有問過她,也沒再取下她的腳鏈,他會接受她偶爾習慣性的輕輕親吻,但從來沒有回應過她,就連主動擁抱都沒有。
這算是自我懲罰,也算是享受,享受在失控的邊緣,控制自己,壓抑自己的痛爽。
厲酆不回應她,也并不是怕承擔責任,就算她是故意混淆他的認知,他也會承認,這一切能發生,能在這麽快的時間裏發展到這樣的程度是他的問題。
卑鄙的是他,徇私的是他,明知故犯,清醒堕落的也是他。
她是不是在騙他,厲酆暫時沒有證據定論。
但他很清楚,從她第一次把他當做雍衍開始,他就希望她永遠這樣以為下去。
他現在僅存的底線只有不把那些他畫在紙面上的肮髒欲念真的施加在她的身上,那些只能存在他的筆尖下,被她擁抱着陷入沉睡的夢境裏。
卿岱再也沒有跟他提起雍衍,甚至還在某天晚上看着整理床鋪的他說:“到床上睡吧。”
厲酆的手停住,擡頭看了她很久。
真的分不清她是把他當做雍衍還是他本人嗎?
其實也不是,他甚至已經猜到她做這些的目的。
“好。”厲酆提起自己的枕頭和被子,走向她。
當晚,她又抱住他,這次是在柔軟的被子裏,他的被子裏,面對面地對着他。
厲酆在她的手臂落在他的身上前,便睜開了眼。
還像以前一樣,她擡起頭,輕輕親了他一下,只是這次親的是他的喉結,然後她的手摸到了他的扣子,氣息絲絲縷縷打在他的頸間:“我想你了。”
厲酆沒有制止她,靜靜容忍着他的衣襟被打開,背心下擺撩起,露出分明的肌理。
在她的手撫上來的時候,厲酆第一次摟住她的腰,不能說摟,她的腰對他的手來說太過纖細,用不上手臂摟抱,他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她。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但除卻控住她的腰的手微微用力,沒有其他過激的行為,只是在她對自己為所欲為的過程裏,偶爾低頭吻一下她的額頭臉頰。
一開始落在他胸口的還是她柔軟的唇。
不知在哪個瞬間,冰冷的木倉口抵在他身上。
她的人退開,簡單地索要:“密碼。”
厲酆很平靜,果然,她做這些,都是為了逃離他的控制,他沒說話,手覆上她的手,替她按下扳機。
木倉口什麽都沒發生,她握木倉的手被按在枕頭上,他手背上的青筋稍微浮起,她就脫力放開了她僅有的武器。
厲酆雙腿在她的身體兩側,一只手壓着她的雙手,另一只手拿出一把木倉,真的上過膛的木倉。
用它擡起她的下颌:“卿小姐,我說過什麽?”
卿岱沒出聲,他很有耐心,把木倉移到她的大腿:“卿小姐知道我訓練的時候,得到分數最高的內容是什麽嗎?”
“如何在保證敵人清醒的情況下,讓他說出更多我想聽的東西。”他的槍口貼着她的皮膚移動,在最合适的位置停下來,“換句話說,我很擅長折磨人。”
“我說過什麽?”厲酆讓木倉口在脆弱的位置細微地打着圈,加重對被審訊的人的煎熬,“重複一遍。”
卿岱沒顯出害怕的樣子,但按照他的話做了,開口:“你不允許有人欺騙你,利用你。”
厲酆語氣很平穩,光聽聲音絕對想象不出他現在的姿勢,倒是有點像老師在訓導學生:“那卿小姐你是怎麽做的?”
卿岱看着他,低下眼睫:“對不起,厲先生,我錯了。”
聽到她認錯,厲酆的眼神還是冷的,卻像冰化作了雪,不再堅硬,多了松散柔軟,可他鉗制她手腕的手指卻慢慢握緊。
認錯之後,應該是什麽?
應該是接受懲罰,厲酆的呼吸聲本來也不重,突然它徹底消失在黑暗裏,因為他在拼命克制。
卿岱擡起眼,看着壓在她身上,沉默凝視她的男人。
他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他的木倉又挑起她的下巴,他的聲音啞得太明顯了,再怎麽壓抑也改變不了這一點:“你到底想做什麽,卿岱?”
她認錯太快了。
而且用這種方法逃離他,對她來說,有些太拙劣了。
她可以做得更好的,只要她想,他可以被她欺騙,騙到不願意醒來都可以。
可她沒那麽做。
卿岱順着木倉口擡起頭,這個角度看厲酆難免帶着點睥睨的感覺,她輕聲回答:“我在給你一個合理的理由。”
她的手指合向手心,慢慢握住控着她雙手的大手。
不是推開他,而是拉着他,讓他低下身靠近她。
“對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她的聲音仿佛和另一道也屬于她,但不屬于這個時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另一道來自幾天前,卿岱第一次“夢游”的夜裏,她在他的房間裏,在他的床上,同樣也是被他壓制,但是是背對着他。
兩個聲音說的話大致相同。
那時她側着臉,伸出舌尖,才能親吻到他落在床頭的影子。
可現在他的影子就在她的身上。
她一開口,就能把他咬住。
她的字音咬得很輕,根本不急于享受就在她嘴邊的獵物:“就像你畫的那些畫一樣。”
厲酆的背緊繃弓起,握着她的手稍微不注意,可能就會捏斷她的骨頭。
“可是,好像不太夠。”卿岱把手放下來,她沒放開厲酆的手,厲酆也一樣,可他沒有阻止她這麽做。
他看着卿岱,她沒說錯,确實不夠。
她目前欺騙他的這些,不足以讓他放下他虛僞的道德感,抛棄原則。
她是什麽時候看透他的?厲酆皺起眉,很快又放開,雙眼凝着她的眼睛。
像那次一樣,他根本無法從她的眼睛分出現在的她是清醒的還是異常的。
可能從第一次以後,她就再也沒有醒來過。
也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異常”。
卿岱沒管還抓着她手腕的厲酆的手,攤開手:“把你的木倉給我。”她稍微咬重了“你的”兩個字。
厲酆沒有動,卿岱耐心地攤着手:“下一次我們見面,你就會有足夠的理由了。”
厲酆看着她的眼睛,握木倉的手慢慢放開,木倉從他手中換到她手裏,卿岱把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來。
這回輪到她在他身上找合适的位置。
一手拿木倉抵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頸,木倉聲泯滅在消音裝置中,只在她和他靠近的身體間發出他們能聽到的響聲,厲酆沒有注意那個熟悉的聲響,他在聽她開木倉時,起身在他耳邊說的話:“希望你還能活着來見我,那時候。”
“厲先生。”疼痛再劇烈和血液一樣,都沒濺落在她身上,他給她準備的睡裙依舊潔白,她落在他臉上的唇在痛楚裏是那麽輕,卻讓他記得最深,和她比親吻更輕的聲音一起,永遠也不能忘,“你可以把你所有的肮髒不堪展示給我,作為差點害死你的罪人,我會好好承受的。”
怎麽會有人,用一句話,幾十個字便踩中他最隐秘的爽點,只用無形的聲音便給予他前所未有的歡愉。
“密碼。”卿岱擡起痛得蜷起身卻一聲不吭的男人的下巴。
這種歡愉和身體的痛交織在一起。
分不清了,也不想分清了,厲酆低聲說出數字,明明攥緊了手指,卻讓她就這麽在他身邊走掉。
下次見面……一定會有的。
卿岱拿走了厲酆的手機和打火機,在一樓客廳裏,撥通了一個號碼。
通話結束,她把豎着火苗的打火機傾斜,靠近黑色窗戶上毫無意義的窗簾。
她的眼裏亮起火光。
孟鶴白接到警察的電話趕往醫院,路上跟對方确認更多的信息:“都燒光了?什麽也查不到了?房子裏只有卿岱,沒有別人?那會是誰……”
她的聲音低下去,聽到那座關着卿岱的房子的位置時,她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雍衍。
只有他才喜歡把喜歡的寶藏藏在偏僻,無人知曉的地方,一層層地鎖起來。
可雍衍已經死了,而且她最後得到的消息是,卿岱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被人帶走調查了。
帶走她的人好像是厲酆,那孩子她也知道,最剛正不阿,鐵面無私了,而且手段也厲害,不可能把抓了的人莫名其妙地放走了。
所以,卿岱為什麽會一個人在那裏?
孟鶴白下車,快步走進醫院,剛看到電梯,就見電梯門打開,很多人簇擁着一個她很熟悉的男人,他的身邊是臉色有些蒼白,大衣下還是病號服的卿岱。
孟鶴白皺眉,攔住他們:“二叔,卿岱是我的兒媳,你就這麽把人帶走,想幹什麽?”
孟鶴白口中的二叔,年紀差不多是卿岱的三倍,鬓角都斑白了,臉上的細紋也很明顯,但還是能從中看到他年輕時的風采。
“雍衍已經死了。”二叔看着溫文爾雅,話卻直接,“你的兒媳是誰的,得看誰更有本事。”他看孟鶴白的眼神顯出一點鄙夷,“你的大兒子說死就死,二兒子也找不到影,自己都快保不住在雍家的地位了,還擔心別人?”
孟鶴白冷笑:“雍衍是立了遺囑的,他的,不,雍家的財産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留給卿岱的,你算什麽東西?”
雍二叔也笑了一下:“是嗎?那你要不要問問卿岱願不願意跟我走?”
孟鶴白皺眉看向卿岱,卿岱沒有看她,她在看雍二叔,後者笑着問她:“沒有人逼你,你想跟我走還是和她走?”
孟鶴白抿唇,盯着卿岱,卿岱的頭發都披散着,微微淩亂的發絲在她的臉邊微微晃動,美麗而又脆弱。
她在雍二叔的注視裏點頭:“我跟二叔走。”
孟鶴白大失所望,低罵了一句蠢貨,雍二叔作為勝利方本來還想跟孟鶴白說什麽,有人快步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他的臉色微變,不再停留,快速帶着卿岱走出醫院,上車離開。
他的車剛開走,就有好幾輛車從不同方向過來,停都沒停,在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直接跟着雍二叔的車拐了彎。
孟鶴白臉上隐隐的不甘憤怒消失殆盡,看着那些不要命飙速的豪車,嘲諷地勾勾唇。
這些愚蠢又自以為是的男人。
但,孟鶴白想到卿岱那張漂亮到連她都險些生出占有欲的臉,她也沒聰明到哪去。
經過厮殺,留到最後的,肯定是最兇殘,最狠辣的那個。
除非這些觊觎她的男人能自相殘殺到一個也不剩,否則,她就會成為剩下的那個的戰利品,想怎麽處置她就怎麽處置。
到時候,她更逃不掉。
孟鶴白猜對了一半,當天晚上,這場角逐就有了結果,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放棄了,有些人再也回不到這裏,而卿岱則是被雍家的一個快八十歲的大家長派人帶走了。
那位大家長可是年輕時可是很會“玩”的,手段很變态,但因為正事上面,他也很有手腕,大家對他就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直到雍衍掌權,這位才收斂氣焰,避世去了。
沒想到,這次把他也引出來了,孟鶴白情不自禁地分神,想象了一下卿岱會經歷什麽,不過,很快她就收起思緒。
孟鶴白更沒想到的是那天淩晨傳來的消息。
那位大家長死了,不只他,他的莊園從裏到外被血洗了一通,唯獨卿岱在樓上的床上,手腳都被綁着。
警方已經幫她排除了嫌疑,可雍家不肯放過她,把她帶到了祠堂,要商量處置她的方案。
這群人這次認真了,不,應該說是真的怕了,一致同意要讓卿岱“消失”。
死亡一直在跟着她。
甚至有人提出要燒死她。
孟鶴白聽着那群“體面人”争執,看着卿岱,那些人垂涎她的美貌,又忌憚她的美貌,給她戴上了黑紗面罩,生怕看到她會動搖原本的打算。
卿岱這次很難活下來,雍家這些人可笑歸可笑,但都有實權在手裏,哪怕是死了的那個避世已久的大家長。
沒有人會傻到和他們為敵。
隔着面罩,孟鶴白看不清卿岱的表情,但莫名覺得她很淡定,不知道是本來就對生死沒什麽所謂,還是知道,肯定會有人出現,代替雍衍,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帶她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