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林尹剛回到教室，立馬收到了來自張子謙的“親切”問候。
張子謙就差挂在林尹身上了，仔仔細細把林尹從頭到尾檢查了個遍：“诶尹哥尹哥，母夜叉叫去沒把你咋樣吧？沒缺胳膊少腿吧？”
林尹簡直哭笑不得，把張子謙從身上扒拉下來：“你看我像有事兒的人嗎？她就把我叫過去說了一下學習的事兒，然後就放我走了。”
張子謙不信，眼看着又要撲上來，林尹立馬後退了了好幾步：“謙子，打住，我真沒事兒，再說就算真有事兒她不能拿我怎麽樣，你說是吧。”
“是哦。”張子謙看了看林尹的個頭，腦子終于反應過來了，随即又想起了什麽，神秘兮兮的湊近林尹：“尹哥，你跟姜治什麽時候關系那麽好了，昨天你曠課，母夜叉自習課進來點名你不在，我着急的給你發消息讓你快點回來你壓根不理我，最後結果你猜怎麽着，姜治他居然給你打掩護，我當時都驚了，姜治那麽冷一個人平常誰都不理，這才跟你做了幾天同桌啊就對你敞開心扉了？”
林尹：“……”張子謙不說還好，一說他又想起那一千字檢讨了。
林尹拍了一下張子謙的腦袋，說：“我同桌對我當然好了，羨慕吧你沒有。”
張子謙難得的沒有再哔哔，只見他伸出爪子指了指身後，然後，一溜煙跑了。
林尹心下疑惑，一回頭正好對上了姜治的目光，又默默轉過頭：“……”他能申請弄死張子謙嗎？
顯然是不能，林尹瞪着縮在座位上正低着頭裝死的張子謙，心說，姜治有那麽可怕麽，林尹回頭又看了一眼冷着臉看着他還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姜治，瞧，多可愛的同桌……
林尹連忙滾回了座位。
姜治也緊跟着坐下了。
林尹扭頭看了一眼姜治，好巧不巧，姜治也正好轉過頭，兩人的視線對上了，林尹控制不住“咳咳”了兩聲，姜治倒是一臉淡定：“有事兒？”
“……”林尹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問他一下：“同桌，姜哥，問你個事兒，我昨天不在的時候你為什麽要幫我打掩護？”
姜治：“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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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尹：“……”這回答還能再看敷衍一點嗎？
林尹知道他從姜治嘴裏也問不出什麽來了。最後幽怨的看了姜治一眼，從桌肚裏掏出一沓信紙，唉，檢讨總還是要寫的，開學才一個多星期，他就寫了兩次檢讨了，放眼望去整個學校估計都找不出第二個了。
好在檢讨寫多了經驗充足，區區一千字而已，不是什麽難事。
林尹的檢讨寫到了上課。
最後一個字兒寫完，林尹放下筆。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一轉頭，卻發現姜治正在看他剛寫完的檢讨。
林尹直接把檢讨推到姜治面前：“來姜哥，欣賞一下我的檢讨還有我這飄逸潇灑的字體。”
姜治看着那一整張認不出寫的什麽玩意兒的檢讨：“……”你怕不是對飄逸潇灑這四個字兒有什麽誤解。
林尹清楚的在姜治臉上看到了嫌棄，努了努嘴，把檢讨收了回來，攤開課本聽課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林尹和姜治的相處倒也和諧，林尹每天都會早起出去把兩個人的早餐買好帶回去，吃完早餐再一起去教室，完全沒有之前林尹想象的跟舍友幹架的場面，又一個星期很快過去，即将到來的就是中秋節的假期。
今年的中秋節正好卡在了九月份的正中間，三中雖然是一周一次假，但是遇到法定節假日，學校也不會不當人吞了學生的假期，這次的中秋假期正巧趕上了周末，中秋節提前一天放假，學生們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四天的假期都在商量着怎麽玩。
林尹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劃拉着手機，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這上午的課就完了，接下來就是四天的假期，教室裏沒老師，嘈雜聲一片，嗡嗡的響着，吵的林尹頭疼。
旁邊的座位早沒人了，林尹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就開始思索接下來幾天他該去哪兒過，學校不可能，就他一個人他得憋死，回家？那他媽還算家嗎。去淩秣那兒？淩秣中秋節不回家的嗎？好像還真不回家。
啧，難搞哦。
下了課林尹回宿舍收拾東西，其實他也沒什麽好收拾的，他把幾件換洗的衣服塞進了包裏。
林尹把包拎起來正準備走，宿舍門開了，他那位失蹤一節課的同桌兼舍友回來了。
姜治經常性的不見人影，自習課他幾乎沒見姜治上過，每天的午飯和晚飯時間姜治也會不見蹤影，宿舍也不回，晚上也是很晚才回來。
姜治似乎很忙，忙得只剩了他自己一個人。
林尹朝着姜治燦爛一笑，說：“姜哥，回來了。”
姜治聽到那聲姜哥也沒什麽反應，大概是是被林尹叫習慣了——反正也只有林尹一個人敢這麽叫他。
姜治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
林尹也習慣了姜治這樣，相比于之前不理人的時候，現在好歹會給他回應了。
林尹背起背包晃到姜治面前，對他張開了雙臂：“姜哥，抱一個。”
姜治皺眉：“？”
“放四天假，整整四天都見不了面了，抱一下就當我的臨別禮物了。”
姜治：“……”臨別禮物是什麽鬼？
見姜治不動，林尹很自覺的自己抱了上來。
兩個人的個子差不多，都一米八以上，但要真論誰高誰低的話，姜治比林尹要高幾厘米，不過這并不會影響什麽。
姜治被林尹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兩人都身材都屬于清瘦型的，抱住的時候幾乎是緊貼在了一起，靠的近了，還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姜治整個人都僵了。
他一直都很抗拒跟人近距離接觸，別說抱了，別人稍微挨着他近一點他都會下意識遠離，這麽些年也就楊一那貨靠着厚臉皮與一顆真誠的心才沒被他揍死，哦，現在還多了個林尹，這滿打滿算也才剛兩個星期，他接受度就這麽高了？
林尹抱夠了，松開了姜治，說：“提前祝你中秋節快樂，姜哥我走了啊，我不在的時候不要想我，我知道我很好。”
姜治：“……”
姜治看着林尹關上門走了。
中秋節快樂？他一點也不快樂。
姜治嘆了口氣，收拾了下東西，也離開了。
林尹回了家，林原松不在，而且看這周遭情況，林原松自從那天走了就沒再回來。
一個多星期沒住人了，林尹粗略的打掃了一下就靠在沙發上不動了。
他累，哪哪都累。
不回來也好，他自己樂得清靜。
姜治從那家不起眼的小店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姜治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九點。
姜治順手解鎖了屏幕，一堆消息跳了出來，五條視屏通話七個未接來電，皆來自同一個人，媽。
他手機開了靜音，一個也沒聽到。
姜治撥了回去，“嘟嘟——”兩聲過後，電話接通了。
“小治，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我不是告訴過你晚上別在外面亂晃嗎？要不是我回來了還不知道你……”
那邊的話還沒說完，姜治就出聲打斷了她：“你回家了？”
那邊愣了愣：“嗯，下午回來的，看見你們老師發的放假通知，我就出去買了點菜想着給你做點飯等你回來吃，誰知道你九點都不回家。”
姜治沉默了一下，說：“我知道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行，那你快點回來，飯菜還熱着呢。”
姜治挂斷了電話，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可耳邊卻不斷回響着那一句“媽回來了”，回來了，是不是就意味着，這個中秋節，他不是一個人過了。
姜治又往前走了幾步，轉過頭看了一眼他剛才出來的地方。
那是一家賣木雕的小店，店裏店外的裝潢跟這條長街上其他的店鋪比起來，顯得太過樸素且單調。
別說晚上了，就算是在白天，這家小店都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它。
姜治收回了視線，拽了拽背包帶，朝前走去。
姜治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他開了門，客廳裏亮着燈，姜治換了鞋進了門。
姜治一進去就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着他媽吳曉雅女士，吳曉雅舉着手機一臉嚴肅的說着什麽，見姜治回來，指了指桌子，示意姜治先去吃飯。
姜治點了點頭，把背包放回卧室，又去洗了手，坐到了桌前。
桌上的飯菜還溫熱着，姜治盛好飯，吳曉雅也打完電話了。
“媽，你怎麽突然回來了，我爸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吳曉雅雖然說打完了電，但眼睛并沒有離開過手機，聽到姜治問她，眼睛依舊盯着手機，頭也沒擡，說：“公司讓我來這邊出差，就順便回來看看你，你爸沒回來，領導就派了我一個人過來。”
姜治眼神暗了暗。
順便？這順便還真是夠“順便”的。
姜治知道吳曉雅呆不了幾天，但到底還是抱有那麽一丁點希望的，他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處理完工作，後天上午的機票。”
姜治眼神徹底暗了下去。
後天……中秋節啊……
吳曉雅放下了手機，看着姜治：“小治，媽媽知道我們陪你的時間少，但這都是為了你能有個好的環境，你生活上也不用考慮別的，你只要好好學習就行，別的什麽都不用想。”
姜治的眼睛隐沒在額前落下的碎發裏，讓人看不清他眼裏情緒：“嗯，我知道。”
“你現在高二了，高一的時候你們老師經常打電話給我說你曠課缺考，媽媽忙，一直以來也沒什麽時間當面找你談談這些問題，三中那學校媽媽也了解過，管理有些松散，你說你當初要是去了附中……”
姜治拿着筷子的手一頓，開口打斷她，說：“你要跟我讨論一下這個問題嗎？”
吳曉雅不說話了。
姜治把筷子放下，站起身：“我吃好了，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
姜治說完回了房間，留下吳曉雅一個人在客廳裏坐了很久。
她忽然想起來，小時候的姜治，不是這樣的。
姜治回了房間，反鎖了門。
姜治坐到了桌前，他的桌上除了他的背包再沒了別的東西，空蕩蕩的。
最上面一層的置物架裏倒是擺了滿滿一架子的書，被玻璃門隔在了裏面，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那些書都是初中的課本和複習資料，初中畢業都一年多了，他還留着這些，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姜治看着那些書，思緒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他踏進三中的時候，他不知道他當初是抱着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去報道的，他大概是置氣，手機消息不斷，都是一個人發過來的，大概意思就那麽一個：姜治你他媽瘋了吧！
對啊，他瘋了。
別管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