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臺上講話的領導終于肯放過他們了，示意他們開始彩排。
林尹還在發愣，所以在開始走動的時候林尹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姜治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林尹。
站在他們身後的班裏其他人的表情：“⊙o⊙”
“謝謝。”林尹抓住姜治胳膊站穩了身子道了謝。
“要不你去請個假。”姜治說。
“不用，”林尹笑了一下，“我沒那麽嬌弱。”
話雖這麽說，在接下來的游行中，姜治基本上都在緊盯着林尹，生怕他又給摔了。
游行一結束，林尹脫離隊伍，然後把手裏的班旗塞到了譚文手裏，姜治見狀，也跟着林尹把班旗塞到了譚文手裏。
“幫我跟老師請個假，我先走了。”林尹說完也不等譚文回答轉身就走了。
姜治也跟着走了。
譚文哭喪着臉：“……”兩位大哥，你兩別總這麽特立獨行好嗎？
林尹偏頭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姜治，問：“你怎麽也跟我出來了？”
姜治簡短的回答了一下：“人多，煩。”
“确實煩，”林尹雙手背到後腦勺，邊走邊擡頭看着天空。
姜治注意到林尹的方向是校門：“你要出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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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回家一趟，有點事情需要回去解決一下，”林尹側頭看着姜治，張口就道：“怎麽，你要跟我回家啊。”
姜治眸光閃爍了幾下，說：“你想要我跟你回去？”
林尹本來就是開玩笑的，他聽到姜治這麽說愣了一下，随即就擺擺手說：“還是算了，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你跟我回去還會牽連到你，我也留不下你吃飯，說不定連我自己都得被趕出來。”
“哦，”姜治點了下頭，又說：“晚上還回來嗎？”
林尹怔了怔，很快就笑了，他笑着說：“回，我盡量回來早點。”
“嗯，等你。”
直到林尹坐上車，他才仔細想了想他跟姜治的對話，就……特別親近？還有姜治最後那句“等你”，怎麽聽都有點像是妻子在等候離家的丈夫……
林尹瞬間一個激靈。
這他媽是什麽可怕的想法？
林尹看了一眼時間，五點二十三。
他坐的公交車。
公交車上的人并不多，林尹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把窗戶拉開了一縫隙，任涼風拍打在臉上，好像這樣就能吹散即将到來的那些令他無比煩躁的破事兒。
他其實不喜歡坐公交車，因為人多，且雜，上下車的人太多，又或者說，你根本不知道下一個上車的人是誰。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被風吹得有些頭疼了，林尹才終于擡頭看了一眼車上的站臺提示，還有一站他才下車。
車上稀稀落落的沒多少人，這會兒下車的沒幾個，前門卻忽然湧上來一大波人，車上一下子就顯得擁擠了。
林尹掃了一眼上來的那波人，他看到為首的那個，瞬間覺得今天自己應該是水逆。
最後一排光線還算暗，林尹不動聲色的往邊兒挪了挪。
那些人身上穿着校服，還是學生，可抛開那身校服，卻沒有哪點兒像學生：頭發和發型形色各異，身上校服的空白處也畫滿了各種張牙舞爪的塗鴉。
林尹勉強認出那是一所職高的校服。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
為首的那幾個男生首先挑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剩下的人有椅子就坐了，沒有椅子的就站着，還有幾個沒位子不想站着就到最後一排擠着。
林尹很快就被這幾個嘻嘻哈哈的男生擠到了。
“抱歉哈兄弟。”離林尹最近的那個男生道了個歉，雖然林尹并沒有從那話裏聽出什麽誠意。
林尹低低“嗯”了一聲，臉依然對着車窗，并沒有看向他們。
見林尹并不想理他們，那幾個男生也覺得無趣，除了緊挨着林尹的那個男生，剩下幾個便又開始嘻嘻哈哈的打鬧開了。
林尹察覺到旁邊男生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事實上也确實如此，那男生看着只給了他一個後腦勺看不到正臉的林尹，他總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他看了半晌，終于開口問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林尹心說，當然認識，初中帶頭跟着鄭允浩那傻逼孤立欺負我的，可不就是你麽。
林尹懶得搭理他，盡管心裏極度厭惡，他知道他要是回答的話，免不了的事兒多，他可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揍這傻逼一頓。
很顯然那傻逼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不僅傻逼，還特別執拗，硬是湊到林尹面前，非得看清這人是誰，
就在林尹差點沒忍住将這傻逼掀翻在地的時候，傻逼終于開口了：“林尹？”
林尹深吸了一口氣，自知是躲不過了，看向傻逼……哦不對，這男生叫陳潤垚，說：“離我遠點。”
陳潤垚見這人還真是林尹，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定格在了類似于嘲諷的表情上：“喲，還真是尹哥啊。”
林尹無視陳潤垚的表情：“有事兒說，沒事兒滾。”
陳潤垚：“……”
旁邊一男生湊過來，看了一眼林尹，問：“陳潤垚，你認識他？”
“認識，初中同學。”陳潤垚勾了勾嘴角，順手就要把胳膊往林尹身上搭，“尹哥，這也才畢業一年多，別當不認識呀。”
林尹側身躲開那只爪子：“滾。”
陳潤垚臉色有些難看，他顯然沒料到林尹會這麽不給面子，可事實上林尹從來都沒給過他面子。
初中的林尹是被孤立欺負過，然後到最後只剩了孤立，至于欺負，在那群傻逼跟林尹打了幾次架之後就老實了，那個時候林尹還不知道克制為何物，打架的時候都是在下狠手，而且一次比一次狠，差點被學校遣送回家作停學查看處理。
陳潤垚面色有些陰沉：“林尹，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
林尹：“呵。”
“……”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公交上其他上來的男生不明所以，依舊在打鬧着。剛剛湊過來問的那男生瞧着氣氛不對溜了，順便把旁邊那幾個男生也拽走了，只留了陳潤垚一個人在這個角落。
陳潤垚只敢嘴上厲害一下，論動手，三個他都打不過一個林尹，因為林尹這人就是純粹的一個瘋子，瘋狂，且無所顧忌。
“前方到站悅民小區，請要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從後門下車。”
公交車上冰冷的機械播報女聲響起，這聲音有些突兀，卻适時的打破了這僵硬的氣氛。
林尹站起來繞過陳潤垚，末了，轉頭又對陳潤垚說了一句：“你跟鄭允浩那傻逼還真是，如出一轍。”
林尹嘲諷完，沒再管陳潤垚臉上的表情，下了車。
林尹走的樓梯。
當他站在那扇門前的時候，突然就有了種拔腿就跑的沖動。
林尹在門口站了半晌，最後還是沒走，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六點十分。
林尹掏出鑰匙開了門。
門口的鞋依舊是雜亂無章的擺放着，旁邊放着的鞋櫃成了擺設。
林尹也懶得換鞋子了，反正他也不打算待太久，就那麽走了進去。
客廳沙發上坐着兩個老人，聽見門口的動靜，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林尹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對他爺爺奶奶的印象很淺，感情也更是少的可憐，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又看了房內一圈，林原松好像不在。
林尹下意識的松了口氣，林原松不在就行，不然又該吵了。
他嫌麻煩。
林尹不說話，那兩個老人也收回了視線，似乎是吧林尹當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林尹也樂得清靜，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冷漠和漠視。
林原松還沒回來，林尹打算先回自己房間待着，過去了才發現自己房門虛掩着，林尹也沒多想，開了門往裏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就變了。
一個女人正躺在他的床上，應該是在睡覺，他的被子被扔到了地上，大概是嫌礙事，書桌上的書原本整齊的擺放這會兒卻東一本西一本，就連衣櫃的門都敞開着，裏面的衣服也都被翻動過。
有那麽一瞬間，林尹想殺人。
林尹閉了閉眼，勉強維持了一下理智，走上前去一腳踹在了床板上。
聲音震天響，床上睡着的女人被這聲音一驚，直接滾到了地上。
女人還沒爬起來，叫罵的聲音就已經出來了：“日你媽的誰啊？你麻痹的打擾老娘的睡覺？！你媽死了整這麽大動靜出來？！”
三句不離媽。
林尹面色冷漠，眼神陰鹜，話裏也帶着冰碴子：“滾出去！”
女人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她聽到那句“滾出去”剛想繼續罵，一擡眼就看到了看到了林尹陰鹜的眼神，說出來的話也有些結巴了：“你……你誰啊？！進來幹什麽？沒……看到我在睡覺嗎？”
林尹沒說別的，只是繼續盯着女人：“滾！”
女人一聽也不管別的什麽了，直接就怒了：“哪來的小子沒人教你尊重長輩啊？我就在這床上睡會兒怎麽了？礙着你什麽事兒了？小小年紀連點教養也沒有！”
女人嗓門極大，很快就引來了客廳的兩個老人。
林尹房間雖然挺寬敞的，可這會兒一下有了四個人，再加上房間被弄得亂七八糟，頓時就顯得擁擠不堪。
林尹感覺自己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快要崩斷了。
“她是你親姑姑，在你這兒睡覺怎麽了？這麽多年你媽就是這麽教育你的？你看看還跟小時候一樣沒教養，我就說趙舒那女人不是什麽好女人，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老人在外頭也聽了個七七八八，一進來直接就對着林尹說上了，語氣那叫一個痛心疾首，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把責任推到了趙舒和林尹的身上。
當初趙舒和林原松離婚，有一半的功勞就是他們幹的，因為他們不喜歡趙舒，覺得趙舒配不上林原松。
林尹的“親姑姑”林惠茹也在一旁附和，她輕蔑的笑着，說出的話也陰陽怪氣：“原來是趙舒的兒子呀，怪不得，趙舒那就是個瘋女人，她跟我弟離婚怎麽沒把你也帶走，耽誤我弟再找媳婦兒。”
林惠茹的話音剛落，林尹又一腳踹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砰”的一聲，椅子被踹翻在地，巨大的響聲在房間裏回蕩，硬生生把這幾個不相幹的人吓了一跳：“滾出去，這三個字聽不懂？”
許是林尹臉上的神色太過可怕，兩老人和林惠茹又色厲內荏的罵了幾句，然後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罵了什麽林尹沒聽清也懶得聽，無非就那麽幾句，他從小聽到大。
面對着這一屋子雜亂，林尹只覺得渾身無力。
門關上了，也反鎖了，林尹靠着門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