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逛完燈會兩人打車回去，下車的時候林尹掏出手機來付錢，卻看見手機裏幾十個未接電話，都是楊一打過來的。
林尹有些奇怪，付完錢下了車，又把手機遞到姜治面前：“楊一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姜治看了一眼，也拿出了手機，果然，他的手機也有好多未接，心裏頓時升騰起一股子不安的情緒。
林尹見姜治的表情有些嚴肅，也緊張起來。
“出什麽事了？”林尹問。
姜治也想知道，他當即就給楊一回過去電話。
“卧槽姜治你終于接電話了！”電話一接通楊一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聽着語氣還很是焦躁。
姜治聽着他這語氣心下頓時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又一手拉着林尹往家趕，邊走邊問：“出什麽事兒了？”
楊一沉默了一下，說：“你爸媽，回來了。”說這話的時候楊一的語氣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姜治腳步一僵：“……什麽？”
楊一繼續說：“十點半的時候你爸媽就回來了，給你兩打電話死活不接，客廳裏那些……都被看到了。”
十點半……當時林尹問他時間，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應該是他前腳剛把手機放回兜裏，後腳楊一的電話就過來了。
古城裏人多，聲音又嘈雜，手機放兜裏根本聽不見。
林尹在旁邊聽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是什麽事情了。
“治兒，你們到哪兒了？”楊一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姜治沒松開林尹的手，回道：“進了小區了。”
走到單元樓下的時候，兩人就看到樓下有個人影在徘徊，是楊一。
見他們回來，楊一立刻過來，他似乎還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三個人沉默無言。
沉默了一會兒，姜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對林尹道：“我上去。”
林尹立刻明白過來姜治這是想自己一個人去扛，立刻拒絕：“我不。”
“乖，聽話。”
林尹有些惱怒：“姜治！”
姜治有些無奈，他轉頭對楊一說：“你先回去。”
楊一來回看了他兩幾下，最後說道：“那行，那你兩協商吧。”
楊一走後，姜治剛想抱一下林尹，林尹直接躲開了。
姜治無奈道：“林尹，你聽我說好不好。”
林尹看着他：“行，你說，說個讓我滿意的理由。”
“他們對我沒多上心。”
“那你擺在客廳裏的那些玫瑰花呢？你怎麽解釋？”
姜治愣了下，要是只有蛋糕還好，花的确不太好解釋，畢竟沒有誰過生日會送朋友玫瑰花，客廳裏的那些，誰都能看出來那是什麽，一般的父母都不會接受自己孩子是個同性戀，他爸媽也一樣，可他又不想妥協。
林尹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個坦白，熬過這兩天，他們待不了多久。”
眼下這種情況他只林尹也想不出來別的辦法。
姜治把林尹抱進懷裏，低聲哄着：“要不了多久的，最多兩天，我保證。”
“那，我回林原松那兒。”
姜治再不舍也只能這樣，他頗有些留戀的輕輕蹭了下林尹：“你快些回去，外面很冷的，我上去一會兒就給你打電話。”
“好。”
姜治又抱了抱他，松開林尹進了樓。
門虛掩着，光亮從門縫中透出來些，姜治在外面站了好一會，才推了門進去。
地板上擺好的玫瑰花有些淩亂，像是被随意的踢到了一邊，還有給林尹的蛋糕，也沒在原來的地方待着。
吳曉雅和姜哲在沙發上坐着，中間還隔着些距離。
姜治擡眼看過去，他動了動嘴，卻什麽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他其實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看着他們，只覺得陌生。
他們多久沒回來過了，吳曉雅中秋那會兒回來一次，過來出差，看他是順便，姜哲大概一年多了沒回來了吧。
他來到這個城市，他們回來的次數，他兩只手都數的過來。
吳曉雅見他回來，擡頭看過來，問了一句：“怎麽這麽晚才回，不是和你說不要太晚回家嗎？”
姜治臉上沒什麽表情，說：“今天元宵節，古城那兒有燈會。”
吳曉雅皺了皺眉：“那也不應該這麽晚。”
只聽着這話，倒還真像個關心孩子的父母。
姜治垂眼看着地上擺着的玫瑰：“嗯。”
外面那麽冷，林尹回去了嗎，林尹要是看到這些應該會很高興吧，又或者說他俗，但還是滿心歡喜，他其實自己看着這一地玫瑰也感覺有些俗……姜治胡亂想着，看着玫瑰出了神。
“你這些東西，是給誰的？”吳曉雅終于問到了正題上。
姜治回了神，面上卻很平靜：“給誰你們看不出來嗎？”
“胡鬧！”姜哲有些怒。
吳曉雅看了姜哲一眼，繼而又對姜治說道：“你怎麽不跟媽媽說……”
“說什麽，說我談戀愛，還把人帶了回來？”
“小治，你談戀愛媽媽不反對，但你把人家女孩帶回來……”
吳曉雅話沒說完，姜治便打斷了她：“不是女生。”
吳曉雅愣了。
姜治繼續說：“我不喜歡女生，我喜歡的是男生。”
屋子裏有些寂靜，吳曉雅和姜哲似乎是被驚到了。
震驚過後便是憤怒。
“姜治！”姜哲聲音帶着憤怒，他站起來盯着姜治，“你這是不正常的你知道嗎？！”
不知為何，姜治感覺眼眶有些酸澀，不正常嗎？可他只是喜歡林尹。
姜治一字一頓：“我不這麽覺得。”
相比于吳曉雅，姜哲回來的時間更少，他甚至叫爸的次數都少的可憐，仿佛就是真真正正的陌生人。
姜哲氣急，揚起手上前就要給姜治一巴掌。
吳曉雅趕忙攔住姜哲：“你別沖動！”同時又不忘對姜治說道：“小治，媽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跟你爸道個歉。”
“我是，我喜歡男生，”姜治看着他們，聲音也堅定無比：“我是同性戀。”
“你這是變态！”
最親近的父母成了陌生人，然後有一天，這對陌生人父母知道了他是同性戀，指着他罵他變态。
“變态嗎……”姜治低低笑了一聲。
姜哲怒不可遏：“你笑什麽？”
姜治深吸一口氣：“你們只是覺得我喜歡男的這件事像個變态，那你們呢？你們丢下我十幾年，離婚了以為我不知道，不想要我直說啊，至于想起來了才回來看一下嗎？啊？”
“爺爺死了你們知道嗎？你們回來過嗎？你們讓我不要任性，我他媽任性的時候你們見到過嗎？”
“對！我喜歡男的我是同性戀！但那是我的事！與其我說變态，倒不如說你們自己狠心，從小到大你們沒管過我現在也不用管我，我過成什麽，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姜治回了自己的房間，門也反鎖了，随着“啪嗒”一聲，好像是給心也上了一把鎖，除了那個叫林尹的人，誰來都只是徒勞。
他像是一把鎖，林尹便是獨屬于他的鑰匙。
姜治拿出手機給林尹打過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姜治。”林尹輕聲開口。
“嗯，我在。”姜治坐在飄窗上，這是除了躺椅林尹最喜歡待的地方，他靠着窗向下望，可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你……你跟你爸媽，怎麽樣了？
“吵了一架，又給全盤托出了。”
“我就知道。”
“回去了嗎？”姜治問他。
“沒，”大概是在外面待久了，林尹說話的聲音都帶着寒顫，“總得确認你沒事，而且，我真的不想丢下你一個人。”
“不聽話。”
林尹他啊，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心軟的人。
姜治環顧了一下房間，最後又看了一眼房門口。
“林尹，你等我一會兒。”
“啊？什麽？”林尹有點不明白。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姜治在房間裏找尋了一圈，把要拿的東西連同手機一起放進了口袋裏，所幸他的外套還沒來得及脫，随後開了門急匆匆的往出走。
客廳裏吳曉雅和姜哲還在坐着，見他出來姜哲立刻出聲：“你要去哪兒？”
姜治頭也不回：“出去。”
他聽見姜哲在後面怒道：“你是不是要去找那個男的！給我回來！”
姜治沒管，他什麽都不想管了，他沖進電梯快速關了門，把姜哲和吳曉雅隔絕在了外面。
林尹在樓門口站着，他還沒反應過來姜治那句話。就見裏面沖出來一個人。
姜治上前，一把将他抱進了懷裏。
在外面呆久了，林尹滿身都帶着寒氣，姜治心疼，卻也無法，只能将林尹抱住，緊了又緊。
“你說的讓我等會兒就是跑出來抱我？”林尹笑道。
姜治低聲說：“不光是這。”
“你爸媽沒攔你？”
“他們沒反應過來我就跑出來了。”
林尹又笑了一聲。
姜治聽着有些心疼。
他以為他爸媽不會再回來，可那都是他以為，得意忘形過了頭，便忽略了事情本身就存在的隐患。
姜治腦子裏思索了無數種可能，最後發現，他想過的無數種可能，無一例外，都有林尹存在，換言之，他只想和林尹在一起，親人對他來說太過渺茫，他現在所擁有的最好的，便是林尹。
姜治将懷裏的人又抱緊了些，偏頭在他耳垂上落下一吻。
随後他松開林尹，拿出口袋裏的一張薄薄的身份證給林尹看，說：“林尹，私奔嗎？”
無人知曉這寂靜深夜裏有人說了怎樣震耳欲聾的話，等林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拉着姜治跑了好久。
身後似乎還能聽到姜治爸媽讓姜治回去的聲音。
他只顧拉着姜治往前跑，迎面而來的刺骨寒風似乎都沒那麽冷了。
林尹跑得身上都發熱了，才終于受不住停下來喘氣，手還緊緊拉着姜治的手。
姜治也喘着氣，在對上林尹目光都一瞬間，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尹看着他也笑了。
笑了一會，緩過來的林尹晃了晃兩人緊握着的手：“你現在歸我了。”
“甘之如饴。”
【作者有話說】：虐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