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是她……第一次握自己的手
這是她……第一次握自己的手
段聿洝坐在急救室門口，雙臂撐在腿上半扶着額頭，腦海裏全是剛剛在車上護士問自己的話
不過還好那個護士沒有過多思考，否則他精心隐瞞了十多年的秘密就毀于一旦了。
就在男人還坐在那裏沉思時，臉上突如其來的一拳把他給整蒙了。
因為沒設防，所以在那人打了一拳後，段聿洝慣性使然掉在了地上。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有很多，猝不及防看到這一場面，當即有人大喊大叫了起來。
男人還想沖上來打段聿洝時，手臂被匆匆忙忙趕來的醫生給握住，将他給攔了下來。
打段聿洝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與路璟有過争執的葉欽淮。
天知道葉欽淮在接到丘钊的電話時，整個人都僵住了，連今天的股東會都沒來得及開，便直接到了這裏。
葉欽淮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你把他怎麽樣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段聿洝現在也有些生氣了，然後聽到葉欽淮這話，沒忍住直接開口道：“他怎麽樣和你有關系嗎？前男友！”
“你！”
被他戳到痛處，葉欽淮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火氣，不顧身旁醫生的阻攔就想沖上去，而他情緒起伏的同時，葉欽淮卻沒有注意到自身逐漸彌漫開來的信息素。
大火灼燒的氣息瞬間在醫院過道裏彌漫開來。
這讓在場不少打了抑制劑、貼了頸貼的人面色難看，段聿洝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心裏在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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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舉動在自己看來無疑是挑釁。
就在段聿洝撐不住的前一秒，葉欽淮身旁的醫生猛然拿出放在兜裏、準備給精神病人打的鎮定劑拿了出來，然後毫不猶豫地打在葉欽淮脖子上。
周圍信息素的味道消失了。
在場的衆人紛紛松了一口氣，先前攔住葉欽淮的醫生看着眼前面色都不大好的衆人，沉重說道：“他的信息素過于霸道，我現在就去給他做一個全面檢查。”
無比清楚這個醫生能力的其他人紛紛點頭，給他讓了一條路後，便四散開來。
唯獨還有一個護士站在原地。
看着其他人都走了，她才走上前去，環顧了一下四周沒什麽人後，将兜裏的一支alpha專用的抑制劑遞給了段聿洝。
“你放心，我不會向外說的——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隐瞞這個，但我懂。”
然後在男人怔愣時，努力點了點頭。看到他收下了抑制劑，護士才放心離開。
與此同時，急救室內。
好不容易穩定了少年信息素，旁邊檢測儀上恢複平靜後，主治醫生這才松了口氣，将口罩摘了下來。
随即看向了站在對面的一個醫生，道：“已經恢複穩定了，就麻煩邱醫生負責後續的工作了。”
邱醫生聽到這話，急忙搖了搖頭：“不麻煩不麻煩，照顧病人本就是我的職責。”
聽到這樣說，男人點了點頭。
就在他轉身時，又聽到邱醫生說：“不過，這種情況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處理……”
男人手猛然一頓，邱醫生：“我記得附屬醫院好像有一個醫生，是專門研究這個的。說不定我們可以找他……”
主治醫生頓時皺了眉，“你是說莫望津莫醫生？”
邱醫生眼睛頓時亮起來了：“對對對！就是他！我記得他對于腺體這一方面的研究可謂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聽到他語氣裏的崇敬與傾佩，男人一邊嘆氣一邊搖頭：“不可能的。”
“那位是醫學界腺體研究方面的泰鬥，想請他出山？沒機會的。”
“為什麽？”
“你也不想想他上一次做主治醫生，更進病情是什麽時候？”
聽到這個問題，邱醫生愣了一下，和身旁的人交換了一下視線後，又把頭扭了回來：“五年前？”
“錯了，是七年前。”
“自他給別國首相做完更進後，就宣布封山了。此後一心只想繼續研究腺體這個專題……所以，連富紳都能拒絕的人，怎麽可能會被你的邀請請出山呢？”
說到這裏，他滿臉可惜與傾佩。
“啊……”聽到這裏，邱醫生臉上也都是愁容，“那就沒有機會再次看到莫醫生了。”
“行了行了，別感慨了。趕緊送他去病房，然後通知他的家屬。”
眼瞅着這幾人被這個話題給搞的蔫巴後，主治醫生急忙出聲，那個邱醫生反應過來後也是擡起了病床下的支板，推着還在昏睡的路璟出了急救室的門。
唔……好難受……
路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着周圍逐漸變清晰、而且裝潢像極了醫院的地方，不解地皺起了眉，這是……醫院？他怎麽會到這裏？
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他主動讓段聿洝标記自己上。之後好像自己肚子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正想起身時，他又注意到自己左手上被膠布封住的針管，和食指上的監護儀。
路璟：？！！！
他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急忙朝上看去，就看到了那個正在運作着的檢測儀，還有一旁挂着水、并且已經掉了一半的藥袋子。
那一刻，路璟想罵人的心都有了。
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
肚子疼也不至于這樣吧？
震驚的嘴裏都能塞下一個雞蛋的路璟咽了咽口水，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聽到了病房門外傳來的聲音。
是一男一女。
男：“目前情況就是這樣的，他還沒有到成熟期，所以我們猜測他應該是提前分化了。”
是個醫生。
路璟想。
緊接着那個女的也說話了。
女：“那就麻煩您了，我這個兒子從小到大就沒讓我省過心，發生了這種事情，他都沒告訴我！”
聽到這個聲音，路璟心裏暗暗叫糟。
是路白英！他媽！
心生慌亂的路璟下意識就想逃，但當他跑下床，頭探出窗外時才發現，這裏竟然這麽高！
還不想死的路璟立刻放棄了這一想法，聽着門口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咬了咬牙，重新回到床上，将被子整整齊齊地蓋在了自己身上。
像極了那種樣板床上的被子，沒有一絲褶皺。
聽到門把手的轉動聲，路璟立刻閉上了眼睛，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緩了幾分。
路白英踩着高跟鞋走到床尾，看着病床上路璟那張慘白的小臉，眼裏不禁蘊了幾分淚，連帶着鼻子都難受了起來。
原本想好責罵的話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擔憂。
床上裝睡的路璟自然聽到了路女士吸鼻子的聲音，那雙眼睛不知怎的竟然也有了淚，垂垂欲落。
邱醫生看着床上少年的睡顏，有些怪異地摸了摸頭。不應該啊……按麻醉藥效，他現在應該醒了才是，為什麽現在還沒醒？
看着身旁少年的母親，邱醫生有些尴尬，“那個、可能藥效還沒過，還需要一會……要不然，您現在這裏等等！我去叫醫生！”
說完，他腳底就像是抹了油，如同火箭一樣的沖了出去。
留下了還想要開口說話的路白英在原地。
見人已經走了，路白英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然後回頭望着躺在床上頗為恬靜的少年。
緩緩嘆了口氣後，便坐在了病床旁的沙發上。
路璟閉着眼睛，時不時用耳朵查探着她的動向，聽到路白英坐下後，少年立刻繃直了自己的身子，唯恐被她發現自己是在裝睡。
只不過路白英并沒有注意到，她看着不停顯示着路璟生命體征的檢測儀，心裏不是滋味。
路璟想象中的破口大罵并沒有出現，反而感受到了來自手上的溫熱——是路白英女士的手。
原本僵直緊繃的身體在這一刻松散下來。
路璟思緒飄忽。
這是路女士第一次握他的手。
少年這才知道，原來媽媽的手是這麽溫暖。溫暖到他一時間有些迷離，希望她一直這樣握着自己的手。
然後，手上驀然落下的淚讓路璟回過神，路白英哭了。
那個在他眼裏無所不能、即便面對着所有董事會成員的反對都不會落淚、即便面對着各種各樣打擊的女人哭了。
路璟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只覺得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自己喉嚨那裏，不上不下異常難受。
還好自己眼睛是閉着的。
路璟想。
要不然他肯定也會像路女士那樣落淚。
握着路璟右手的手微微顫抖着，而他被握着的手不斷傳來溫熱的水珠。
路璟聽到她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兒子。”
他下意識就想伸手撫去女人眼上的淚，但路璟還是忍住了。
“自從上次和你吵了一架後，媽媽就知道錯了。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麽可能不愛你？”
“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是因為你知道了當初我想把你打掉的事……媽媽錯了，媽媽不應該對你那樣，我第一次當媽媽不是很稱職，對不起。”
聽着她嘴裏不停說着去“對不起”這三個字，路璟再怎麽堅硬的心都變軟了。
這是他的親媽媽。
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這都是生他養他的媽媽。
母子哪有什麽隔夜仇？
只是路璟不理解她當初為什麽那麽做，就只是因為他是一個beta嗎？
“我沒有能力和足夠的資本去繼承路家，所以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但我忘了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是媽媽把一切都放在了工作上，現在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多陪陪你好嗎？”
她哭的泣不成聲。
路璟聽完這些，再也裝不下去了，當即睜開眼，緩緩握住了女人的手，聲音頗有些虛弱：“媽……”
聽到路璟的聲音，路白英立刻擡起了頭，胡亂用手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眼淚後，聲音哽咽：“媽媽在這，媽媽在呢……”
路璟憋了許久的淚終于從眼睛裏掉了下來，他鼻子通紅，連帶着說話都有了鼻音：“媽……”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忽然推開，進來了一大串、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看着面前明顯剛剛哭過的兩人，帶頭的醫生頓時圍了過來，一邊操控着輸液器，一邊嚴肅道：“現在病人最忌諱情緒波動大，極有可能引發信息素再次失控！”
路白英聽到這話，立刻握緊了路璟的手，緊張兮兮：“我兒子不會有什麽事吧？”
好不容易用藥水将少年的情緒平穩後，醫生不鹹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沒事，只是別讓他情緒起伏過大就好。”
聽到沒事的路白英，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與此同時還拍了拍路璟的手，眼眶微紅：“那媽媽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
路璟乖乖點頭，就想一只聽話的狗崽子：“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