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就算死了，他也是我的人
就算死了，他也是我的人
他這副模樣忽然讓路璟突然想起了幾年前面前這人的樣子——與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2118年初春。
此時的路璟剛與葉欽淮确認關系不久，人生中初次談戀愛的少年對戀愛裏的一切事物都充滿了新鮮感。
所以但凡遇到什麽好玩的東西，他都會第一時間分享給葉欽淮。
可不知因為什麽，原本在沒有确定關系前還保持着熱情洋溢的人，在此刻忽然變了一個臉色。
不管路璟怎麽說，他也只是掀起眼皮，輕輕望一下，然後回一個微笑。餘下的什麽都不管。
這讓路璟很沒有成就感。
畢竟一段戀愛裏，最重要的就是兩個人的分享欲。
可葉欽淮一次都沒有與自己分享過。
路璟有些質疑他們這段感情了。
在一個天色微漸的傍晚，路璟和葉欽淮坐在北城大學附近的咖啡廳裏。
由于接近期末周而他們大一考試的科目又多，路璟面對着這些繁榮複雜的題目那叫一個抓耳撓腮。
看着對面男人不緊不慢翻閱着書籍查找資料，路璟有些心煩意亂
實在是學不下去的他，忍無可忍摔了手中的書，癱在了椅子上。
“為什麽要有期末周考試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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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咖啡廳其他人對自己傳來的異樣眼光，路璟繼續坐在那裏，毫無生氣的道：“高中老師說上了大學就不用再面對這些考試了，可為什麽上了大學還是有這種考試？”
聽着他嘴裏不斷傳來的抱怨，葉欽淮抿了一口旁邊的咖啡，聲音不疾不徐：“是你要拉着我來這裏複習的，怎麽現在又開始抱怨了？”
“那也是因為壓力太大了嘛……”
路璟坐在座位上搖頭晃腦，翻了翻桌上全是複習資料的書，他無力趴在桌子上，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又猛然坐起，淺褐色的瞳孔一閃一閃地像蘊了兩顆星星。
少年聲音激動無比：“要不我們去游樂園吧？”
此話一出，正看着手中財經報告的男人立刻皺了皺眉，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少年，“游樂園？”
路璟興奮的點了點頭，“對啊對啊！考試周壓力太大，我怕我這麽學下去就會猝死——去游樂園放松放松，蹦個極什麽的多好！”
男人原本皺着的眉頭，在聽到少年說出這番話後更加深了，眉毛都快擰成一個川字，然後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拒絕。
“不行。”
男人語氣過于嚴厲，這讓路璟原本還有些興奮的心直接冷了半截，“為什麽？”
葉欽淮沉默了一瞬，醞釀了半天的話最後只說了三個字，“不安全。”
此時此刻，路璟的臉已經完完全全冷了下來了，他看着面前男人一臉凝重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
然後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舌尖抵着腮幫，不悅地翻了翻手中的書，直接将椅子後撤了一步。
“憑什麽？”
路璟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但面前的人還是不肯多說一個字，少年直接被氣笑了。
“葉欽淮，你為什麽老是這樣子？笑都不肯多笑一下？”
他有些崩潰，臨近期末周快要考試，自己壓力大不說，連他的男朋友都不給自己安慰安慰，反倒是拒絕他的請求。
他談的是男朋友嗎？
“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是不是我對象？”
想到這裏他直接問出了聲，這讓葉欽淮原本皺着眉的臉，瞬間愣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對面的少年繼續說。
“我現在感覺我滿身壓力想放松一下，你都不讓我去，你還是我的男朋友嗎？”
葉欽淮抿唇點了點頭，“是。”
“那你為什麽不能陪我去？”
“我……”
“葉欽淮，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真的很讓人心煩？”
看着男人那個扭捏的那個模樣，路璟直接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就朝着他道：“我們在一起應該快有小半年了吧？”
葉欽淮愣愣點頭。
“那我問你，這小半年的時間裏，我們約過會嗎？一起吃過晚飯嗎？一起做過情侶應該做的事嗎？”
“每次我想請你去吃飯，你都說鋪張浪費，應該要節約節儉一點，我忍；每次我想說和你一起出去逛街時，你告訴我說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好，這我也忍了——”
“但是為什麽每次我給你分享生活中的日常，你都不回我呢？你覺得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所以不願意回我嗎？”
期末周考試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剛才他詢問葉欽淮一起去游樂園，而對方拒絕他時的心煩意亂。
他不由自主想到了與葉欽淮在一起的這小半年時間裏，那些讓他煩躁不開心的事。
諸多事情加起來，讓路璟覺得這戀愛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有意思。
他忽然不想談了。
想到這裏，路璟直接放棄了質問的想法，撂下一句“葉欽淮，我覺得我們還是分手吧”這句話後，直接起身離開。
去維護一段他不知何時開始、又何處結束的感情實在是太難了。
即便路璟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戀愛充滿了再多歡喜雀躍，都抵擋不了來自葉欽淮一字一句的冷落與不回複。
望着事态有些控制不住，葉欽淮直接急了，他一把拉住正要推開咖啡店門的路璟，聲音有些焦急。
“阿璟，不要分手好不好？”
男人手腕力氣太大，路璟使勁想要掙脫卻絲毫無果，他一邊看着使勁扯着自己袖子的男人，眼睛裏充滿了失落。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冷靜一下，請你放開我。”
“我現在很冷靜！”
葉欽淮死死攥着路璟的手，說什麽都不想讓他從自己身邊離開，深呼了一口氣，男人說道。
“剛剛是我做的不對，你現在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好不好？我陪你……”
“我現在已經不想去了，請你放開我！我們已經分手了！”
“不！沒有！我沒說分手就是沒分手！”
眼見四周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粘在他們兩個身上，路璟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扯着葉欽淮便推開咖啡店的門，走到了一個沒有任何人的小巷子裏。
剛剛站定身子，少年一把掙脫了男人的手。
他眼神無奈的看着葉欽淮，“我原本以為只要我們兩個人心裏有對方，就可以長久的走下去，但是我高估了你對我的喜歡……”
葉欽淮聽着路璟沒有任何波瀾起伏的話神色驚慌，一邊聽着還一邊搖着頭，好像是要反駁他，但嘴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路璟：“我說錯了，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喜歡，是我先向你告白的。”
“我們談戀愛的這段時間裏，你只主動了一次，就是剛剛認識我的那一次——”
“我想問你，除了那一次，你有主動過嗎？每次聊天時是我先找的你，也是我看到什麽新鮮玩意兒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分享給你。”
“可你呢？葉欽淮，你給我分享過嗎？你回複過我嗎？哪怕就只有那麽一句一個字，你都沒有回複過我！”
“……說真的，我不想再患得患失了。”
“你是一個beta，而我也是。beta與beta之間沒有相互吸引的信息素。你應該和那些alpha或者omega在一起……”
說到最後，路璟有些破罐子破摔了，直接靠在牆上，無聊地踢着腳邊的廢棄木箱。
“說到底也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或許你根本就沒那個心思和我在一起，畢竟連一句喜歡都沒有說過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人？”
這些話聽着葉欽淮耳朵裏頗為喪氣。
看着少年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下意識就想伸手去安撫，但就在他伸手這一刻，葉欽淮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自己生活在葉家的片段。
那伸出的手始終沒能落下，而路璟在這漆黑的小巷子裏低着頭顱，沒有看見葉欽淮那擡起來、又放下的手。
就這樣，兩人面對着面沉默了不知多久。
一刻後，路璟擡起頭，主動拉過了葉欽淮的手朝着巷子外走去。男人還不知這是什麽情況，就那樣傻傻的跟在他的身後。
直到兩人走出這條巷子，路燈的光影重新打在兩人的臉上，路璟這才回過頭，看着男人一臉笑意。
仿佛剛剛說出那些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走吧，去複習了。”
看着突然轉變情緒的一幕，葉欽淮腦中還有些懵，“你……”
不等他把話問完，路璟立刻打斷男人。
“是我想多了，我忘了你本來就是一個不善言辭、不喜歡社交的人，我應該想到你不喜歡去游樂園的，怪我。”
“我現在已經調整好了，沒事了，我們去複習吧，畢竟下周就要期末考了。”
話音落下，少年拉着男人走向了咖啡廳的方向。而他們的手緊緊相握着。
葉欽淮愣愣的被路璟牽着手，眼睛一直盯着少年那顆圓潤飽滿、染着月白發色的後腦勺。
眼底一片溫柔。
這個就是他喜歡的路璟，永遠朝氣蓬勃，永遠積極向上。
但在葉欽淮看不到的角度，路璟卻強撐着笑容。
他也想轉身就說離開。
可沒辦法，他就是喜歡葉欽淮。
就是喜歡他。
他有一個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的秘密，那就是，當他看到葉欽淮的第一眼，便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路璟活了18年，從未遇到過任何一個像葉欽淮這樣，只用一張臉、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神情就能夠将他深深吸引的人。
他喜歡這個人、或說這張臉。
即便對方和他一樣是個beta，是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素、沒有任何吸引力的beta，路璟也不會逃避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阿璟、阿璟！”
路璟忽然回過神，望着面前正一臉擔憂看着自己的男人，他下意識就打掉了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少年低頭轉過身。腦海中卻不斷浮現着六年前的他和現在的他。
以前的他從不會說這樣的話。
此刻的男人在他眼裏就是另外一個極端——他變得主動了，也直白了。
但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的葉欽淮始終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
不顧還在背後努力叫着自己名字的男人，路璟直直拿過身旁服務員遞過來的風衣，麻利的披上便出了酒吧的大門。
看着路璟那副果決的背影，葉欽淮站在原地攥緊拳頭。
身旁看了一出好戲的牧尚野一臉好奇的湊了過來，手搭在葉欽淮的肩膀上，滿臉好奇，“他是誰呀？”
男人嗓音低沉，眼中一片暗芒：“路璟，我的愛人，也是未婚夫。”
“你就這麽确定你們兩個一定會在一起？”
牧尚野有些不相信，他換了個姿勢，摸着自己的下巴，漫不經心的思考着，“可是我看剛剛你們兩個的狀況……這也不像是未婚夫啊？”
“他一定會是。”葉欽淮語氣堅定。
“就算死了，他也是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