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走水
椒房殿西側的角樓走水,原本瑰麗的宮殿一時間濃煙密布,這座角樓本是大殿下尚未出宮建府時的住所,後來劉溯大婚從王宮裏搬了出去,這座角樓便空了。平時姜王後也會派人打理,如今無故走水,也不知角樓裏是否困了人。
更加讓人奇怪的是,角樓外蓄水壇中的水沒有了,侍衛們只能從其他殿外的水壇運水撲救,這便喪失了最佳的搶救時間。
我與李霓裳趕到的時候大火還在燒,由于半月內都沒降過雨,角樓又是木質結構,此時被大火席卷而去就只剩下一個空架子了,濃煙依舊許多,火勢倒是減少了一些。幸好這座角樓坐落的位置偏僻,否則這火勢如果再大些,恐怕椒房殿整個都保不了。
“請兩位小姐移步去安全的地方,現在火勢雖已控制,但難免角樓的架子會脫落。”一個侍衛裝扮的男子走過來,我擡頭一瞧,便覺得有些奇怪,他的一雙眸子似乎與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不協調。
李霓裳點點頭,卻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反問追問那侍衛道:“可查到了此處走水的原因?”
那侍衛答道:“走水原因尚不明朗,仍需要時間調查。”他眸光一轉,便與我探究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剎那間,那眸子裏隐藏着的流光溢彩便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那是一種野獸般霸道的眸子,仿佛有魔力般迫的我無端的緊張起來。
他嘴角一動,那似個笑,繼而恭敬道:“兩位小姐還請移步,此地不宜久留。”
李霓裳點點頭,又望了一眼火災現場,轉身扯了我往椒房殿走去。下意識的,我轉過頭去,恰巧瞧見那侍衛的模樣,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你逃不掉的。
我的雙手一緊,緊忙轉過身來。李霓裳似乎察覺到我的異常,便問道:“怎麽了,葭伊?”
我調整了一下心神,搖搖頭道:“沒怎麽,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走水。”
李霓裳“嗯”了一聲,便沒了聲音,我側頭一瞧,見她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麽。
走了一會兒,我發現那侍衛的眼神一直徘徊在腦海裏,于是裝作不在意地問李霓裳道:“方才那個侍衛的裝扮,似乎不像是尋常人,他能在王宮裏帶刀行走,定然不是一般人。”
李霓裳轉過頭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似乎想起什麽,又了然一笑道:“他叫完顏烈,先前是哥哥的副将,土城戰役的時候護送二殿下有功,便被陛下留在中原,在王宮內任職。”
“完顏烈?”我皺起眉頭道:“他是匈奴人?”
李霓裳搖搖頭道:“确切的說,他有一半的血統是匈奴的,他父親在土城一帶經商做邊境貿易,後來娶了一位中原女子,便一直留在土城沒有再回匈奴,完顏烈當年也是被父親親自選中進的虎嘯營,因為骁勇善戰而破格升為副将。”
我點點頭道:“那他,可認識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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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霓裳笑道:“怎地能不認識?當年你我的騎術便是他教的。”她看了我一眼,又道:“其實你不記得也很正常,畢竟那時候你還小,後來又經過那些事。”
在我又進一步想要詢問的時候,突然瞧見劉溯與劉宇從環廊那側走來。
我與李霓裳低身作揖請安道:“見過兩位殿下,兩位殿下萬福。”
“起吧。”劉溯冰冷疏離的聲音響起。
我站起身來,擡頭便瞧見劉宇溫潤如玉的面容,見我瞧他便嘴角一勾,一抹淺笑竟讓我一瞬間怦然心動般緊張,于是我眸光一轉,便落入劉溯那雙冰冷的眸子。
劉溯今兒似乎心情不佳,冷凝的面容讓人覺得有些懼意,他盯着我瞧了須臾,問道:“方才走水時,你二人在何處?可有傷到?”
站在我身側的李霓裳開口答道:“回殿下的話,方才我同葭伊陪貴妃娘娘一道去給姜王後請安,之後便一直在水榭後身兒的蘭芝亭,聽到鐘鳴聲才知曉椒房殿有地方走水了。”
劉溯一雙冷峻的眸子緊鎖着我,聽完李霓裳的回答後,目光裏的寒氣竟然散了七分,随即又問道:“可發現可疑之人?”
我搖搖頭道:“并沒有發現可疑之人,事發之後大家都很慌亂,許是沒注意。”
劉宇此時開口對劉溯道:“王兄,完顏烈想必已經去了現場查看,姑且讓這兩個小丫頭走吧,想必他倆也是吓壞了。”
劉溯點點頭,随即擺擺手道:“退下吧。”言罷,便繞過我們,朝着角樓那邊走了。
劉宇依舊溫柔一笑,道:“你們倆退下吧。”
劉宇走遠了,李霓裳還站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多時,她轉過頭瞧着我道:“葭伊,你可知,當年為何是我留在宮中,而你卻被姑母所養?”
我奇怪她為何會在此時提到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我自然是不會知道的,真的李葭伊沒準兒知道其中的奧秘,于是我搖搖頭說:“不知道。”
李霓裳眸子裏閃過一絲光彩,流轉的眸子映着那張明豔動人的臉,驀地,她似瞧見什麽般猛地斂住了笑容,神情掙紮了幾番,終于松了一口氣似的搖搖頭道:“葭伊,終有一日,我會讓你知道的,但不是今日。”言罷,她便舉步朝前走去。
我皺起眉頭覺得李霓裳的舉動太異常了,她方才明明是想說出一些東西的,可是後來是什麽促使她改變這個決定呢?想到這裏,我朝前走一步站在她方才站着的地方,擡頭一看,環廊的那一頭竹翠點點,微風一動,似乎透出一抹白。
再往前望一眼,那邊走水的角樓的火勢似乎降下去了,也不知這将近年關,是誰在椒房殿放火。
回到金蘭閣的住處我便拿起筆給王致遠寫信,今兒個椒房殿走水提醒了我,如今宮中危機四伏,我應該想辦法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寫好的信還沒來得及給王致遠送出去,我倒是在日落時分收到了一張并無署名的字條,它便壓在我平時練字的鎮紙下面,打開後,裏面的文字竟然讓我感到脊背發寒,一股恐慌順着心神走遍全身。
作者有話要說: 哇,今天有個小收藏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