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黎池三人在縣城的袁家客棧歇了一夜。
鄉試的結果比黎池他們更早到達浯陽,因此黎池中了鄉試解元成為舉人的消息,也早就在浯陽傳開了。
像袁家客棧這類人來人往的地方,消息也更加靈通,袁家客棧的掌櫃自然也早就知道了。
現在黎解元入住他家客棧,袁掌櫃親自接待,并跟着忙前忙後地安排好他們的房間,洗浴的熱水、晚飯吃食等,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袁掌櫃更是不肯收黎池他們住店的錢,只說是為了恭賀黎池考中解元的小小心意。
幾番推辭未果之後,黎池最終接受了袁掌櫃的恭賀。一晚上的食宿費而已,也不是什麽大額的銀錢,袁掌櫃或許是想要與他結個善緣。
歇過一晚上之後,第二天一早,黎池又去了一趟四寶店,将帶回來的‘伴手禮‘送出去之後,才動身回黎水村去。
黎池的伴手禮并不多麽貴重,一包幹海帶,兩匹來自南方的布料,還有一斤茶葉。
在黎池走後,徐芩翻看了黎池帶回的禮物。然後就吩咐書童看好店,拿着禮就物高興地回家去了。
……
“來看看,這是黎和周從省城帶回來的禮!”徐芩叫來妻子和女兒,将黎池買的禮物攤開來。
“黎和周?”徐夫人疑惑問道,“就是那黎池?”
“嗯,和周,是儉王殿下給黎池取的表字。”
徐芩這一說,徐夫人立即表現得很高興,“儉王殿下取的表字啊?!這就好了……”
雖說徐芩是自由身,但儉王也是他們的主子,現在儉王格外看重黎池,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一邊站着的徐小姐,眼神落在她爹攤開的那幾件禮物上,然後慢慢地嘴角就泛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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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芩察覺到女兒的目光所向,心裏也很高興。
儉王殿下看重黎和周,甚至在信中暗示了要與他‘交好‘——或者說是籠絡住黎和周,而他、他妻子和他女兒也很滿意黎和周,這就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黎和周能夠處事周到,将他們和他女兒放在心上,徐芩心裏就格外舒坦。
“辛娘,你來看看,這兩匹布花色豔麗,應該是黎和周專門買給你的。”
徐夫人上前伸手摸了摸,和儉王殿下賞賜的宮錦是不能比的,但也算是不錯的布匹了,可貴的還是黎和周的這份心意。
“你怕是近些年來老眼昏花了,這兩匹布哪就花色豔麗了?這一匹桃花暗紋的素淨羅紗,也是買給我這老婆子的?”
徐小姐是多聰慧的一個女子,自然聽得懂父母親這一唱一和的是在打趣她,倒也沒臉紅害羞,只是落落大方地上前将那匹羅紗抱在懷裏。
徐夫人也不再打趣了,“黎和周挑的這匹羅紗很适合你,做一套輕薄的春衣正好。等能穿這套春衣的時候,也是明年春闱之後的時節了,到時你正好穿上這身衣服去與他相見……”
徐芩也笑着贊了一句,“黎和周,實在是個有心人。”
金榜題名後,意氣風發的俊秀少年,桃花夭夭的少女,一旦相逢……那想必會是一場美景。
徐小姐終于還是悄悄地紅了耳尖……
……
雖新規說不讓官差衙役上門報喜,可黎池考中鄉試解元的消息,依舊在早幾天時就有衙役來黎水村來報喜過了。
這次來報喜的衙役較上次的要更加客氣有禮,且熱情許多。并且還帶着三份賀禮及三封賀帖,分別是來自縣尉、縣丞和縣令。
黎家說起來有個‘四爺爺‘是朝中正三品高官,但那位四爺爺确是連黎水村都沒來過的,是出了五服的遠親。幸得‘四爺爺‘照顧族人給置辦了百畝學田,黎水村這才能興建起族學供族中子弟讀書。
說好聽點,黎水村黎家是耕讀之家,但其實應該是‘耕作之家‘,因為黎水村黎家幾乎全部都是普通農人。
黎镖所在這一家也不例外,但其實在黎池中了秀才、黎河和黎湖中了童生之後,黎镖家就已經算是耕讀之家了。更何況這次黎河八月院試也中了秀才,黎池更是鄉試中了解元成為了舉人。
但黎镖以及家中的其他人,雖然感覺有些揚眉吐氣了,卻依舊還是沒有意識到家中有什麽大變化。這主要也是在黎池的影響下,全家都覺得這也沒什麽。
直到這次衙役帶來了縣丞、縣尉甚至縣令的禮物,他們才意識到,他們家的确是變得不一樣了。
那可是浯陽縣的父母官啊!以前去上繳賦稅時,有幸才能遠遠看上一眼的大人!只遠遠望見他們那一身官服,就能讓人生畏。哪怕據說‘四爺爺‘的官階比縣令要大很多,可他們那不是沒見過嘛,他們意識到的最大的官兒,就是眼前的浯陽縣的縣丞、縣尉和縣令。
現在這些父母官,居然給他們家(主要是黎池)送賀禮!
黎池他們回來之前,家裏人就已經持續高興好幾天了,那真是昂首挺胸、走路都腳下帶風!
在浯陽三個父母官送了賀禮之後的幾天裏,浯陽縣的其他有名有姓的地主鄉紳和富商,也相繼遣人或親自上門送來了賀禮。
那源源不斷的賀禮,有些送的是物件,看不出價格也還罷了,那些直接送銀錠子、銀票的,那動辄就是五十兩銀起,更甚至縣中一富商送了五百兩銀!
這可就吓到黎镖他們了!他們雖然是耕作為生的農民不錯,但到底與當下大多農民還是不同的。也大概知道那些白花花銀子,可不是随便能收的。
別人送了那麽多銀錢,那必然不會是白送的,以後都是要從他們這裏賺回去的,甚至是加倍賺回去的!
黎镖慌了,立馬去請了族長黎欽和先生黎槿來,讓他們幫着接待上門道賀送禮的人。
有黎欽和黎槿在,那些送禮不重只是結個善緣的人,他們就接下了他們帶來的賀禮。那些賀禮過重,明顯是有所圖謀的,他們就言語客氣地退還回去了。
如此,在黎池還沒到家的這段時間裏,家裏也沒亂收什麽不該收的。
……
因為早上黎池去四寶店送禮,耽擱了一會兒,自縣城動身回黎水村時,太陽就已升至半空了。所以等黎池他們一行人趕到村口時,已是午後時辰了。
農民一年到頭都有事做,沒個真正空閑的時候。
但小孩子們就沒那麽多事了,自從報喜衙役來過之後,這幾天都有小孩子們等在村口,等他們村裏的第一個舉人老爺回來。
于是當黎池他們出現在村口時,在村口邊玩耍邊等人的小孩子們,一下就嚷開來。
“舉人老爺回來了!舉人老爺回來了!”
“爺爺,爺爺!舉人老爺回來了!”
“哦~哦~舉人老爺回來了~”
黎池好笑地撈過一個小孩兒,給他塞了一顆在縣城買的,專門用來待客的饴糖。“小火焰,誰讓你叫舉人老爺的?”
“他們都這麽叫的!”
“那是背地裏談論時的稱呼,你以後還喊我池五叔就好。”黎池掐了一下小孩兒的臉頰,然後給圍過來的其他小孩子們分發饴糖。
黎湖看這個架勢,說道:“虧得和周想得周到,買了饴糖。”
黎棋笑看他兒子被小孩子圍在中間,兒子笑容溫柔地挨個分發饴糖,“這種喜事,是該買些喜糖分發出去,讓其他人也沾些喜氣。以前很少人這樣,是因為沒有銀錢,現在手頭寬裕了是該這樣才好。”
黎池那邊終于給每個小孩兒都分發了一顆饴糖,“喜糖都有了?我現在要回家去了,你們是回家告訴家裏人‘舉人老爺回來了‘,還是跟着我一起去我們家玩?”
“我要回家去告訴我爺爺,然後再去池五叔家!”
“我也是!”
“我跟着‘呲五酥‘!”
一群小孩兒決定了去留,要先回去告訴家裏人的就‘呼啦‘一下跑開了。決定跟着黎池走的,就跑前跑後地繞在他身邊。
黎池看着精力旺盛地跑前跑後的小孩子們,然後喊上他爹和他三堂哥,往家裏走去。
……
黎池他們到家時,奶奶袁氏和娘親蘇氏,以及大伯母和二伯母,得了先前跑開的小孩順便的報信後,正翹首等在院門外。
看到黎池他們時,嘴裏就直呼着黎池的小名迎上前去:
“哎喲,奶奶的小池子回來了!可想死奶奶了!”奶奶袁氏腳步颠簸地沖上前去,黎池連忙上前一步攙住。
“娘的小池子啊,怎麽瘦成這樣了?”娘親蘇氏看自己兒子明顯瘦了一大圈,立即心疼了。
“小池子啊,大伯母讓你大伯前天就去抓了一條草魚,正養着吐腥味兒呢,一會兒大伯母就去給你燒了它!燒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魚!”大伯母王氏也心疼,于是立馬想起給黎池燒一條魚補補。
天生嗓門兒大的二伯母趙氏,這些年來已經很少大嗓門兒了,可今天一激動就又亮出了她的大嗓門兒。“小池子!哎喲!二伯母可想你了!”
近些年來已經有些耳背的袁氏,都被趙氏的大嗓門兒給震得耳朵裏嗡嗡直叫,“你這嗓門兒!你嗓門兒這麽大,去把地裏的男人們喊回來!”
“唉唉,好,我這就去。”趙氏笑嘻嘻地答應,就提腳準備去地裏叫人。
黎池連忙開口攔住,“二伯母不用跑這一趟,就在家裏等着,剛回來時遇見好些小孩子,一路上怕是會喊得全村人都知道我回來了。”
跟着黎池去省城跑了這一趟的黎湖,他娘親蘇氏的親兒子。回來後,他娘第一個沖向的人是小池子而不是他,并且到現在都還沒看他一眼,把晾在一邊。
站在一旁的黎棋:你三叔我不也一樣?習慣了就好。
等家中一衆婦女稀罕完了,黎池才插得進話挨個打招呼,“奶奶,娘,大伯母和二伯母,我回來了。”
“唉!奶奶的小池子終于回來了……”
一行人簇擁着黎池,一邊說一邊往院子裏走。“小池子怕是也餓了,老大家的你去做飯,把那條魚燒上!”
“唉,我這就去。”大伯母王氏笑着快步往廚房走。
“老二家的,你去把家裏待客的瓜果拿出來擺上,把茶水也燒上,等會兒家中就要來好多客人了。”
“唉,我這就去。”二伯母趙氏聲音響亮地答道,然後幾步就進了北邊的屋裏。
“老三家的,你去……你就照顧着我乖孫子。”
黎池的娘蘇氏得了婆婆的吩咐,更加心安理得地圍在自家兒子身邊,“小池子,你口渴了沒?娘給你去倒碗水?”
都是一家人,黎池也沒和他娘客氣,她的一腔熱烈母愛也要有地方表達出來,“是有些口渴了,那娘給我倒碗水。”
黎棋:……
黎湖:三叔,習慣就好了。
在一直被忽視的叔侄二人的心‘涼透‘之前,終于有人注意到他兩了。“當家的和大湖,你們兩跟着小池子照顧他,也受累了。你們口渴嗎?我順便給你們倒一碗水?”
雖然是‘順便‘的,但終于有人關心他們了!
“那就勞煩三嬸了。”
“嗯,也給我倒一碗水。”
……
沒有多久,家裏的其他人就相繼回來了。回來見到面之後,自然少不了一番敘話,表達着各自的喜悅。
除了在族學讀書還沒放學的黎溏,去縣裏見同年秀才的黎河,以及今天帶着女兒回娘家去了的黎江妻子外,家裏人都回來全了。
然後陸陸續續地,家裏又來了不少村裏的鄰裏親朋,如同四年前黎池考中秀才回來的那天一樣,屋裏屋外都是來恭賀的人。
還沒來得及和家裏人多說,黎池就又去招待前來道賀的客人,挨個親手遞上幾顆饴糖,然後又滿臉笑容地謝過他們前來道賀。
鄰裏親朋們見黎池依舊熱情有禮,說話也是親親熱熱的,完全沒有因為考中了解元舉人而看不起他們,也就更加高興了幾分,對黎池那真是贊不絕口。
大伯母王氏燒好飯菜,客氣地問過道賀的客人吃過飯沒,要不要來吃點飯?
客人們都知道這只是客氣話,那飯菜明顯是給趕路回來的‘舉人老爺‘做的,他們也不是那種沒有眼色的人,都紛紛說吃過飯了。
于是黎池、黎棋和黎湖,就在衆多客人的圍觀下,一邊與他們說鄉試的事,一邊吃飯,這個時候也不用講究那套‘食不言‘的規矩了。
熱熱鬧鬧一下午之後,在傍晚天擦黑的時候,來黎家恭賀的人這才漸漸散去。
又吃過晚飯之後,一家人才得以坐下來,好好地聊聊黎池的這次鄉試。
有關這次鄉試的前前後後,黎池都一一娓娓道來。貢院內的那場風寒,瞞是瞞不住的,于是他就簡單幾句話帶過去了。
黎池是幾句話簡單帶過去了,可有黎棋和黎湖兩人在一旁補充啊,什麽“險些性命之危”、“儉王殿下的救命之恩”、“出貢院時一副形銷骨立的樣子”……等等。
從這些話裏,就能聽出黎池這次鄉試的驚險。
其他人還好,只覺得心有餘悸,嘆一聲‘幸好‘。
但家中女眷如黎池的奶奶袁氏和娘親蘇氏,聽着他們的講述那真是心驚肉跳,到最後更是眼泛淚光,訓起人來時聲音都哽咽了。
沒錯,黎池挨訓了,哪怕他成了村中的第一個舉人老爺,哪怕他連中四元已經是鄉試解元,還是躲不過家中女眷的念叨和教訓。
“小池子,奶奶給你說過多少次了:身體最重要,你這個人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舉人可以三年後再考,可命只有一條!”
“你是要娘的命啊!既然得了風寒,哪怕在貢院裏出不來,你也應該多休息啊,你定然是不但沒休息還惦記着考試!萬一沒有儉王殿下呢?那你不就……不就出不來了……”
說到最後,蘇氏的眼淚‘嘩嘩‘地直掉,聲音也哽着讓人聽了就心酸。
黎池這下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前世的媽,是一個能夠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女人,眼淚是說來就來,并不能根據她的眼淚去判斷她是真傷心難過,還是在裝腔作态。于是這練就了他不為女人眼淚所動的性格,甚至他小時候還沒養成所謂男子氣概時,也學會了用眼淚去實現他的目的。
但黎池這世的娘親,雖然一貫溫溫柔柔的,但卻是個柔中帶剛的女人,從她與她娘家人的相處中就能窺見一二。黎池很少見她哭,不,這甚至是他第一次見他娘掉眼淚……
因為黎池這世很少見女人掉眼淚,也許是對女人眼淚的免疫力下降了,他現在看着他娘哭、看着他娘‘嘩嘩‘掉眼淚,一時間就有些懵,不知道要怎麽辦……
黎池還在為他娘掉眼淚而苦惱着呢,沒成想他奶奶也跟着掉起眼淚來!
袁氏的頭上青白發絲交錯,臉上爬着皺紋,面目滄桑,掉起眼淚來,又更多了幾分歲月賦予其中的心酸……
黎池:……
許久不見自家厲害哥哥的黎溏,忽然覺得他哥哥哪怕是考了解元又怎樣?別人都說他聰明至極,可他奶奶和娘親幾串眼淚一流,他也照樣沒轍了!
腹诽完自家親哥的黎溏,沖他親哥挺挺小胸膛,然後‘噸噸‘地沖到他奶奶面前,把胖墩墩的身子就往袁氏懷裏擠!
“奶奶,奶奶,抱小溏子~”
黎溏比黎池小八歲,今年虛九歲。因為他小時那一頭稀黃的頭發,而使黎池決心要好好喂養他,之後一直監督着他吃多、吃飽,養到現在已經被養成胖墩墩的模樣了。
現在黎溏整個人肉乎乎的,又愛撒嬌賣萌,是非常能得老人長輩喜歡的那類小孩子。
以前家中最得奶奶袁氏喜歡的一直是黎池,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得寵地位不保啊……
“小溏子,不要鬧!你那麽重,奶奶抱不了,快下來!”蘇氏見小兒子又像麥芽糖一樣,在他奶奶懷裏黏着撒嬌,趕忙訓斥。
黎溏這一出,打斷了流淚的袁氏和蘇氏,之後也顧不上掉眼淚了。
“你個小機靈鬼,就你最機靈!”袁氏點點黎溏的鼻尖兒,然後又訓起黎池來:“小池子,你以後可再不能這樣了,要好好愛惜身體!什麽都沒有你身體健康重要!”
蘇氏也擦擦眼淚,附和:“你要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這時黎棋插話道,“儉王殿下親自給小池子取了字,這是多大的恩賞啊,我們以後要記得不要在外面叫他小池子,要叫他和周。”
一家之主的黎镖也點頭贊同,“對對,以後也要給村裏人說說,記得以後要叫小池子的表字和周。這可是當朝王爺親自取的字啊,今年過年時是不是要記到族譜裏去呢……”
然後一家人又就黎池的表字‘和周‘,開始展開讨論。
而黎和周本人,此時思緒有些恍惚。
—‘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這話雖然說來很淺顯,但卻是真的有道理。
他前世算是年輕有為了,甚至某種程度上說來是前途無量。可一朝工作過勞,猝死在了辦公桌上,也許在他死後能上一次當地社會新聞,讴歌一下他熱愛工作、一心為民的事跡。可身後名再怎麽光輝,死了終究是死了,什麽都沒了。
今生現在重來一輩子,他竟依舊沒意識到生命和健康的珍貴。
他雖算不上三步一喘的孱弱書生,卻也沒在運動健身上花費功夫。他這次鄉試得風寒,歸根結底,其實是他身體不夠強健罷了。
想想明年的春闱,北方二三月的氣溫,比這次八月的鄉試要冷得多。到時他能不能堅持下來?若是又一次被凍感冒,他是否還有鄉試時的好運?是否還能考出好成績?
這樣想着,黎池覺得必須要在研讀趙儉送的那一匣子書,以及練字改變筆跡之外,也要将鍛煉身體、提高身體抗寒能力和免疫力,安排進計劃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