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 44 章

兩個人背後最根本的矛盾是什麽?

兩個人原來的婚姻本就是一樁做不長的買賣, 到散夥的時候,誰都沒有賺,所以散夥後就該逃之夭夭,不該再往一起湊。

餘芷做得很好, 離婚了便将一切都抹去了。但餘芷以外的那個人偏偏生了別的心, 痛苦也就出現了。

一個人毫不自知的一天天喜歡上了一個本不該再往一塊兒湊的人, 被喜歡的人只清醒地唯恐避之不及。

聞博延近幾天的折騰, 對一個正常人的身體來說幾乎算強弩之末, 得了高陽的答複, 原本是好事, 躺在床上一整天睡不着的人總算好好睡了一覺, 但一覺過後是莫名其妙的發燒。

跑來維亞高調送花是高陽的鬼主意,康武等着是為了要送餘芷回家。

“餘小姐下班啦?”

“這花什麽意思?”

“是聞總讓我來送的。聞總他知道你喜歡花,所以就讓我送過來了。他自己沒有過來, 是因為他生病了。”

“……”

女人沒有不喜歡花的,所以那天在商場裏餘芷跟舅舅冒充情侶去領了花。

“不領白不領,走。”

“走。”餘芷一胳膊挎上舅舅的手臂, 舅舅立刻将臉頰朝她頭上壓來,倆人就那麽甜甜蜜蜜的去領了免費的花回家。

這是幾個男人都看到的, 聞博延氣瘋了的畫面,但餘芷跟林季的關系一弄清楚, 事情也就很簡單清楚了。

廣場上左右兩邊都立着垃圾桶,事情弄清楚了, 花很漂亮, 嬌豔得很, 這件事也真叫餘芷開了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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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一個人要用心辦事,即便是聞博延也知道有送花這種事的。

她在禦景大廈的三年時間, 她和聞博延自認識以來,結過婚,辦理了結婚證,但她從來沒有收到過來自他手裏的花。

餘芷哭笑不得,抱着滿懷的花,她着一處垃圾桶直走過去。鮮花香氣四溢,可惜了這麽好的花她不能要。

餘芷将花全扔了,康武也追上來,“餘小姐,您這是幹什麽呀?”

餘芷在這兩天以前一直都對康武還算尊重,因為對方年長,因為對方也同樣尊重她。

“你覺得這種花我會收嗎?你難道就真不覺得可笑嗎?”

“……”

“實話告訴你吧,我清楚聞博延有什麽目的,麻煩你轉告一聲,叫他別白費心思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呀,聞總他就是後悔了。”

“行了,康武大哥,我跟你沒有過結,我也對你說不出什麽重話,但是你真的不要太過份了。”

餘芷揉揉被花浸涼的手指,揣進衣兜,轉身離開。

花扔掉了,留下了滿懷的餘香。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那一面,聞博延真正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不只會刺傷人,不只會欺辱人,不只會工作,不只會讓人受挫,不只會向人要湯,要晚餐要早餐,他也能給人提供愉快的情緒。

但他一切的好從來就沒有給予過她,而她也早就不需要了。

餘芷連花都扔了,當然不會要康武送。

康武灰溜溜地回家,高陽在禦景大廈守着生病的聞博延,他們是從醫院回來的。

天黑了,家裏的幫傭都回家了,聞博延還是不習慣那些陌生面孔,陌生背影在這個家裏晃蕩。

就像這些新來的身影會代替舊的,所以他全都趕走了。但他的這種行為目的,他從未承認過,連對自己他也還沒有認輸到他已經早表現出來的樣子。

高陽在廚房裏煮驅寒湯,手機放在中島臺上,開免提。

那邊教他煮湯的人是他老婆,湯是教他煮了,但随之而來的是抱怨。

“你以為家裏洗衣做飯都很簡單是不是?你明明就是這麽想的。”

“老婆,我沒有。”

“你就是有。你只是嘴裏沒說,可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我現在每一天都在後悔,後悔在家生孩子,後悔在家裏給你當老媽子。”

“沒有啊老婆。”

“在你眼裏是不是我天生就是要來給你洗衣做飯的?我也只會做這些是不是?這些原本就是我應該做的,因為我是女人,我的價值就是幹這些,不,我就根本沒有價值,我存在的意義就是侍候你。”

手機裏正罵,高陽擡起臉來,原本在卧室裏睡覺的人突然就坐在了餐廳裏。

高陽驚得一愣,随後是尴尬地将免提關掉,鬼鬼祟祟地跑到一個聞博延看不到的角落哄好了老婆才出來。

“您怎麽醒了?”

“倒杯水。”聞博延道。

高陽趕緊倒水,也知道聞博延喝涼開水的習慣。

聞博延面頰通紅,他不願意住醫院,但他發燒的程度最好是待在醫院裏。高陽遞上水,聞博延仰臉喝。人垮了,但架子還在,聞博延肩背仍然是端正的,即使他穿的是睡衣,也看得出衣料下身體本身的挺拔。

高陽看着人心發感嘆,就是聞博延這樣的人也吃上了他這種凡人吃的苦。

“你老婆?”聞博延放下杯子突然問。

高陽讪笑,“讓你見笑了。”

高陽的屁話惹了聞博延皺眉。

就是再高高在上的人,再一層不染的人,如聞博延也會有私底下的生活,何況高陽。

雖然高陽在集團裏的事業,輔助聞博延升任董事長到如今可以說是如日中天。

快40歲的男人,有足夠的文化底蘊,有足夠的社會經驗,有足夠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後磨砺出來的智慧,對工作已經是游刃有餘,但在面對家裏老婆的時候也只能是一樣任打任罵。

“經常吵架?”聞博延又問。

“您沒看出來這是單方面的嗎?”

的确,自聞博延出來坐上這張桌子,高陽就一直在道歉,讨好。

“女人嘛為家庭犧牲得大,脾氣難免就大。但這也不能怪她們,像我老婆為了料理家務一直沒辦法出門工作。一個人做的事情能收獲明顯的價值,就是再累心裏也想得通,心情還是好的。”

“但家務活這種事永遠也做不出成績,我理解她,如果換成我天天被困在家裏,恐怕我也會成天罵人,這是人之常情。”

“你在跟我說教?”聞博延反問。

“……冤枉,冤枉,沒有,我的條件怎麽敢跟您比。”

聞博延沒有和高陽貧嘴,但他的确被說教了。

餘芷從前做的事不就是這些看不到成績的家務活麽。

直到現在這個家還是不如有餘芷在的時候幹淨。但餘芷在的時候,聞博延從來沒有注意過這種小事。

這些家務事于聞博延來說從來都是看不上眼的小事。

但這些小事卻是無止盡的,日複一日,連綿不斷,永遠也做不完的事。

聞博延不願意再去回憶從前的事,到現在他已經開始害怕去回憶從前的事。

因為一樁樁一件件回憶起來,似乎都是他對餘芷有所虧欠。

一大桌子的人吃飯,做飯的是餘芷一個人,洗碗收拾的事也是餘芷一個人。

這樣的畫面聞博延随随便便一回憶,就能想起幾樁來。

倆人正說話,康武從大門上進來,見人都在餐廳,便去餐廳彙報他在維亞的事。

“餘小姐沒收。”

“不能吧,這不是一個人給的,這種情況怎麽會不收?”高陽對自己的這套很自信。

“收是收了,但知道是聞總給的就全扔了。”

康武說話總是欠些委婉,這話一出,原本就病恹恹的人更是立刻虛弱下去。

聞博延高燒兩天不見好轉,打了點滴,康武厚着臉皮去送了兩天的花,搞得整個維亞的員工都知道科能集團的董事長在追求餐廳的餘芷。

餘芷對這件事的發展态勢生氣,但又一時想不出穩妥的解決辦法。

天氣開始暖和起來,舅舅該采買帶走的東西都采購齊全了,姓聞的瞎眼混蛋也沒再上門糾纏餘芷。餘芷也篤定地告訴舅舅這件事她能處理好,何況家裏還有護犢的老爺子,舅舅便回山裏去了。

但舅舅走的第二天這件事就生出了花。

餘芷和佟安欣同時接到那天她們看舞臺劇劇院所在地,錦華區派出所的電話,說白映秋提供充足的證據報警告佟安欣故意傷害她的身邊,餘芷教唆負連帶責任。

警方現在通知她們接受調查,如果情況屬實,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的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接到這種上綱上線上刑法的電話,不能不叫人心驚。但是餘芷壓根就不知道白映秋是踩到一管口紅才摔得頭破血流的,更不知道那管口紅會是佟安欣故意扔的。

餘芷立刻給佟安欣打電話,佟安欣對這件事無話可說,因為她的确是故意的。

但害人摔一跤也不至将她依刑法處置吧。

在大是大非面前,佟安欣收了嬉皮笑臉,只告訴餘芷別怕,也別先驚動家裏的外公,說自會找律師,找關系。

佟安欣可知道老爺子的脾氣,這件事要讓他老人家知道,以後餘芷就別想跟她這種“道德有問題的人”玩了。

倆人很快在派出所碰頭,佟安欣帶着律師一起出現在白映秋那方的律師面前。

白映秋本人沒來,律師聲稱白映秋額頭上的傷遲遲未好,最後他們會申請傷殘鑒定。劇院門口的監控他們也已經交到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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