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Chapter 5
溫之槿的視線慢悠悠地從他的手移到他的臉上，心裏莫名有股爽勁。
躲了我昨天一下午的視線了，你有本事現在再躲啊？
李予也意識到了。
這是他們重逢以來的第一次對視。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對視。
溫之槿手指點了點講臺，施施然地開口了：“我想問一下，關于軍訓我可以申請免訓嗎？”
她這話問得很随意，沒有熟稔的感覺，也沒有陌生的距離。
李予愣了片刻，不确定她到底有沒有認出他來。
沒認出，好像他對她來說确實不重要；認出來了，但卻什麽都沒說，也還是覺得他不重要。
總而言之就是他都不重要。
他不是一直都知道嗎？為什麽現在還要突兀地酸那麽一下呢？
他垂下臉，一板一眼地回答：“申請免訓需要市人民醫院的證明，以及父母的保證書。”
溫之槿聽前半句話覺得自己還可以試試，結果“父母”兩個字一冒出來她就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人蔫下去。
虞久微和溫錦義是絕對不會同意她不軍訓的，暑假三個月就天天唠叨她讓她多往健身房跑跑，他們恨不得她能去體校軍訓，又怎麽會寫保證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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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理解：“為什麽還要父母寫保證書？我都不軍訓了，還要保證什麽？”
這個問題沒人問過李予，他也從沒去探尋過。所以卡殼了兩秒後，李予試探着說道：“可能軍訓會和綜測績點挂鈎，所以要保證什麽的，我也不太了解。”
溫之槿也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就只是單純的不甘心罷了，意興闌珊地回：“哦。”
她語氣裏失望的情緒太過強烈，李予沒法忽視。但凡換作其他班助，這會都要懷疑溫之槿到底是真身體不好不能軍訓，還是只是單純不想軍訓了。
可他是李予，而她是溫之槿。
更何況他一早就知道她其實就是不想軍訓不是嗎？
“軍訓教官不會故意為難你們的，一般都會找陰涼的地方軍訓，而且如果你實在不想軍訓，可以在開始前和教官說一聲，一般都能休息一個上午，沒人管的。”他耐心解釋。
其實有人管，但管的人是班助。
溫之槿嘴巴又比了個“哦”的口型，但神情明顯比剛才開心多了。
“那行，我先走了，謝謝你啊。”
話說到一半，她人就已經轉過身，蹦跶着腳步走遠了。
其實溫之槿想的很簡單，既然李予不願意提他們之前認識，那憑什麽她要先問？再說了，他不提就代表她并不是重要的人，他覺得沒必要專門把這件事拿出來說，那她就更不會提了！她才不會上趕着呢！
由于後頭就要開始軍訓并且晚上要上晚自習了，溫之槿提議今晚出去聚餐。她沒想那麽多，只是單純覺得寝室的第一次聚餐應該隆重點，截了張評分極高的餐廳的圖發到群裏。
汪歆卻眼尖地一下看到了價格，688一個人！
她尖聲道：“卧槽！這到底是吃飯還是吃錢啊？！”
溫之槿不明所以，掀開桌簾問：“怎麽了？”
汪歆從容地朝她擡了擡下巴，“太貴了寶，挑個便宜點的吧。”
溫之槿經她提醒才去看了眼價格，剛剛光顧着找評分高離她們又近的餐廳了，根本沒注意到價格。
“那這個怎麽樣？發到群裏了你們看一下，人均133，評價好像還挺好的。”
汪歆和陳選然雖覺得133還是有點超預算，但想想畢竟是寝室的第一場聚餐，更何況又不是每天都吃，所以也就應下了。
“行，就這個吧，咱們六點去？”
高欣圓在桌簾後沒有說話。
133，省一點的話，夠她吃兩個禮拜了。
溫之槿沒急着回答汪歆和陳選然的話，揚聲問：“欣圓，怎麽樣？這個可以嗎？”
恍惚的神思被拉回，高欣圓清了清嗓子：“可以的。”
“好嘞。”
*
幻想餐廳店如其名，內裏的裝潢充滿現代元素和科技感，變換的燈光從四面八方射來，晃得人頭暈眼花。
“這什麽餐廳，跟酒吧一樣怎麽回事？”溫之槿皺着眉嫌棄地跟在服務員後面，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服務員回頭微笑道：“小姐，這就是我們餐廳的特色呢。二樓的燈光沒有那麽閃，要不我幫你們安排二樓？”
溫之槿一刻都沒猶豫：“二樓二樓！”
雖然整體風格讓溫之槿非常失望，但好在這裏的菜還真不錯，特別對幾人的胃口。
汪歆坐在對面不敢置信地看着一刻沒有停歇的溫之槿，不禁感嘆道：“為什麽你這麽吃還不胖啊？”
溫之槿咽下一口肉，口齒不清道：“胖啊，所以我打算接下來三天都不吃早飯和晚飯。”
汪歆：“……”
陳選然哈哈道：“你幹嘛這麽實誠啊，你就說你吃不胖我們也都信！”
汪歆贊同地點點頭，“就是！”
陳選然還要說點什麽，一擡頭卻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诶？那個不是班助嗎？”
溫之槿挖冰淇淋的動作頓了一瞬，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嘴裏送了一勺。
汪歆猶豫着問：“我們要不要打個招呼啊？我聽隔壁班說班助的權利特別大呢，到時候軍訓結束的那個優秀标兵就要班助來推人。”
一桌子除了溫之槿都是乖寶寶，自然都覺得見到老師問好是很有必要且天經地義的事，當即就揮手招呼李予了。
李予循聲看過來，只見一桌子人都看着他，除了某位。
他走過來，三個人又立馬站起來，溫之槿一口意面還沒吃完，挂在嘴上不可思議地瞪着她們三個。
至于嗎？？？
吃面不咬斷是溫之槿這麽多年雷打不變的習慣，所以她坐着繼續吸面，打算徹底裝死。
李予也有些驚訝這三人的客氣程度，神情茫然了片刻，緩聲道：“大家都是同學，不用這麽客氣。”
汪歆充耳不聞，“班助你吃了嗎？沒吃的話和我們一起吧。”
溫之槿：？？？
李予随意笑一下，瞄到眼皮底下某個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不免覺得更好笑。
“不用了，我室友馬上就到了，你們吃吧。”
汪歆梅開二度：“室友？你們也是寝室聚餐嗎？我們也是哎，要不我們兩個寝室一起吧？反正我們這桌子夠大。”
溫之槿：？？？？？？
汪歆你不如送我去死！！！
李予正要把話再重複一遍時，室友已經在喊他了，他匆匆離去，留下一句簡單的“不用了，你們吃吧”。
人前腳剛走，溫之槿就龇牙咧嘴地批判汪歆：“水汪汪你是不是瘋了？你要不要回憶一下你剛剛在說什麽瘋話？！”
汪歆自知理虧，縮着脖子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打小就這毛病，看到這種老師班幹什麽的啊就特別殷勤。我媽說我幼兒園時非抱着老師的腿，讓她來我家嘗嘗我奶腌的鹹菜，怎麽攔都攔不住！而且……班助是帥哥啊！”
溫之槿聽她說前面的時候還覺得情有可原，結果汪歆最後一句話一出來，溫之槿覺得她簡直不可饒恕！！！
“帥什麽帥啊？！你是沒見過帥哥嗎？他那樣也能叫帥？！”她立即反駁。
陳選然聲音很小地幫腔：“其實班助長得真的挺帥的啦。”
溫之槿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來回看着對面兩人，亮紅的嘴巴抖動着，氣憤道：“欣圓！你說！他明明就很普通對不對？！”
高欣圓眼神怯怯的，明顯不太贊成她的話。
溫之槿看她這副表情，哪還會不懂她的意思？
汪歆不解：“你為什麽那麽讨厭班助啊？感覺你好像看他很不順眼。”
陳選然附和道：“對對對，你們倆是不是有什麽過節啊？”
有！當然有！過節可大了！從小考第一結果到了高中成了萬年老二誰能受的了？！而且那個一直壓着你的第一竟然輕輕松松考上了你的理想大學和理想專業！最最最重要的是！一年不見結果第一天見面還差點對他産生非分之想！！！這過節放誰誰能坦然？！
溫之槿深吸一口氣——
“過節？我跟他能有什麽過節？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汪歆還是不太相信，戳着肉狐疑地瞅着溫之槿，“可是就你的表現來看，你真的很讨厭班助哎。會不會是有什麽誤會啊？他畢竟是班助，據說輔導員把請假什麽的事都交給他了，如果處不好的話以後會很麻煩吧？”
溫之槿才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有多丢臉呢，更何況她才不要說他們以前就認識，要說也是李予先說！
“哎呀能有什麽誤會？我沒有讨厭他，班助個高臉帥又溫柔體貼的，我怎麽會讨厭他呢？”
這話在其他三個人聽起來倒沒什麽，她們都知道溫之槿是在開玩笑，頂多帶了點陰陽怪氣而已。
可在李予的室友聽來那卻是別有一番風味了。
齊濤笑嘻嘻地從桌子後面繞過來，看向四個小師妹。
“覺得我們李予帥？那追啊，反正他也沒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