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到了分糧地，前方不斷有人滿臉喜色地合力扛着糧食經過，那袋中口糧基本是一家所有人公分加起來換的量，看着絕對不下一千斤。
徐瑤瑤上前接過一袋比那日藥鋪換糧分量還要多的糧食，她神色一怔，還以為是弄錯了數量。
直到在簽收本上核對名字時看到斤數，這才發現沒錯，只是發的是粗糧。
一旁陸江那袋糧食看着得有兩三百斤，他騰出一只手來想幫她拿，卻被徐瑤瑤側身躲了過去。
“陸大哥你搬你的，這點路我能自己搬。”
徐瑤瑤瞅着他身上重得能壓死人的糧食，哪裏還好意思讓他幫自己拿。
陸江見她一臉的堅決，也就縮回了手。
回到知青點，徐瑤瑤一進院門就發現大家氣氛尴尬，院子裏知青點裏的人差不多都齊了，可是誰也不說話，異常安靜。
她悶不吭聲站到張珍和馬薇薇中間，朝馬薇薇低聲問道，“咋回事？”
馬薇薇将她往後拉了拉順勢回了屋，“還不是秦向東那批知青，說是要找知青點借糧。”
徐瑤瑤瞪大了眼睛，這年頭還能有人願意借糧？這不是純屬自找不痛快嗎？
馬薇薇被她瞪得圓滾滾的眼睛逗得一樂，忍俊不禁。
“是誰起的頭？秦向東？”
徐瑤瑤細細思索着和她同來的這批人誰能幹出這事，想了想也就秦向東那高傲自大的性子能做得出來。
“就是他，他先找許知青借糧，許知青給拒絕了，他又找其他人借，別的知青可沒有許知青好性子，直接就給怼回去了，你回來前兩撥人剛吵完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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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瑤瑤點點頭，這秦向東性子是得有人好好磨磨。
她不禁覺得奇怪，既然秦家人看不出往後能飛黃騰達的征兆，那後世秦家的發達按理說就是出在這秦向東的身上，只是秦向東這性子，可完全看不出有經商能力。
看來往後要多觀察這人才行，徐瑤瑤暗暗在心底敲了警鐘。
秋收後暫時不需要上工，徐瑤瑤午睡起來後就帶着幾本書去後頭找陸朵，恰好碰上李大軍帶着李一海也在，于是徐瑤瑤被留在了陸家，認字對象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小蘿蔔頭。
“還沒出手啊？你這進度也太慢了。”
李大軍坐在院子另外一旁看着徐瑤瑤生動有趣地帶着孩子認字，講起課來看着比鎮上老師還要有條理。
“我是真替你發愁，這徐知青這麽好的人，去哪都受歡迎，就你慢吞吞的小心到時候煮熟鴨子飛了。”
陸江神色冷峻，眼底愠色漸濃，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行行行我不說還不成嗎？明天我們運輸隊要去趟臨市，你要一起去嗎？”
說起正事，陸江眼神一正，“去。”
他變強的速度還要再快一些，趕得上小姑娘優秀的起跑線，才有站到她身邊去的資格。
徐瑤瑤足足在陸家小院待了一整個下午，才告辭離去。
臨走前她還朝陸江道謝，“陸大哥，謝謝你之前托人給我帶的教材，對我來說很重要。”
“能幫到你就行。”陸江勾着輕巧的笑，讓人看着十分安心。
陸江陪着徐瑤瑤走到知青點拐角處停下，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朝她交代道：“明日我要和大軍去臨市，陸朵會去大軍家住一晚，明後兩天我們都不在家。”
“行，那我過兩天再過來找你們。”
這個“你們”是未經思考脫口而出的，說完徐瑤瑤卻總覺得聽着有些奇怪，又匆忙補充了句：“過兩天我再去教朵朵認字。”
陸江嘴角弧度加深，眼底僅存的沉悶消失無蹤，磁性嗓音帶着笑意輕聲應了聲好。
徐瑤瑤感覺到自己的犯蠢行為，臉蛋染上一抹粉色，胡亂地揮了揮手就往知青點跑去。
身後陸江傳來一聲輕笑。
轉眼到了後日晚上，徐瑤瑤洗漱完回屋正打算躺下歇息時，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随後門簾外緊張沉悶的聲音響起。
“瑤瑤，你歇下了嗎？”
徐瑤瑤聽出是白惠潔的聲音，語氣中不乏驚慌失措，甚至夾雜着哽咽。
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慌張地想穿上鞋子，卻因動作着急差點被絆倒。
屋裏幾人都在，馬薇薇見狀坐起身叮囑，“瑤瑤你小心點，慢點不着急。”
徐瑤瑤重新穿好鞋子朝她點了點頭，這才掀開簾子走出去。
見到屋外白惠潔雙目通紅發腫，滿臉無助慌神。
徐瑤瑤見狀心下一咯噔，這肯定是出大事了。
“瑤瑤，李一海睡着後燒糊塗了，我聽說你這有藥，能不能帶着幫我看看他去……”
白惠潔一把拉住徐瑤瑤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徐瑤瑤感受着她冰冷發顫的手心，太陽穴突突地跳。
這是燒成啥樣了，能讓白惠潔急成這個樣子？
“嫂子，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拿點藥。”
徐瑤瑤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而後松開她的手回了屋。
“薇薇，白嫂子家孩子生病了，我去看看，今夜可能很晚才回，你們先歇着。”
徐瑤瑤從包裹裏摸出針包和徐正康寄來的幾味藥材藏進懷中，而後朝馬薇薇交代道。
林楚雲聽到忍不住陰陽怪氣，“可把你行的，人孩子病了跟你有啥幹系？難道你還是大夫不成？”
徐瑤瑤沒時間搭理她，轉身就走。
身後馬薇薇卻看不過眼回了嘴，“瑤瑤家裏是學醫的，給她寄了好些藥呢，指不定就有用得上的，這叫村民間互幫互助！你這思想覺悟不行。”
林楚雲還想争論，一旁張珍卻開口打斷。
“好吵，睡覺。”
說要，她躺下身包住了頭，馬薇薇和林楚雲見狀都停下話頭。
徐瑤瑤沒心思理會林楚雲，她被白惠潔拉着往知青院外跑，等跑出去有點距離後，她才看到轉角處那抹落寞的身影。
“陸大哥，你怎麽在這？”
徐瑤瑤震驚出聲，随即快步上前，走近才發現他身上衣物髒污破舊，衣袖位置是大片的血跡。
“陸大哥你受傷了嗎？”
徐瑤瑤望着他蒼白到有些病态的臉色，心口處湧上一絲不明不白的恐慌與心疼。
“不是我，是大軍。”
陸江甚至來不及跟她解釋前因後果，就拉住她的手腕跑了起來，身後跟着同樣着急的白惠潔。
三人以最快速度到了李家，院子裏靜悄悄的，徐瑤瑤進屋後兩個小孩第一時間哭成一團抱住了她。
“姐姐，你快救救大軍哥哥！”陸朵抽噎着，手輕咬着她的衣袖。
徐瑤瑤緩了緩氣，到這裏她也知道壓根不是李一海發燒，而是李大軍受傷了，看樣子情況估計不大樂觀。
“好，讓姐姐先進去看看。”
兩人不敢耽誤她連忙讓開，徐瑤瑤側身進了卧房，裏頭躺着的李大軍早已沒了意識，面白如紙。
徐瑤瑤上前摸了摸脈象，心頓時一緊。
居然連脈象都快沒了。
她立馬起身掀開他身上搭着的床單，李大軍左腿位置有一道十公分長的傷口，外翻着血肉，身下床單都已經被血浸濕，明顯已經失血過多。
徐瑤瑤穩下心快速判斷，她先拿出徐正康寄來的針灸包，将酒精瓶拿了出來，倒在傷口上先做清創工作。
“嫂子你将繡花針連針帶線燒水煮開，再幫我拿紙筆過來，要快！”
她迅速在幾個穴位施針止血，将身上下擺的衣服扯下一圈來纏住大動脈止血，做完這番動作才轉身接過陸江手上的紙筆，快速寫下兩張藥方。
“陸大哥，我手上沒有藥材，這兩個藥方你得快點到鎮上藥鋪找林伯伯取藥，你記得敲後面家屬院的門，這個點前頭藥鋪大門鐵定關了。去到你就說是我要用的藥，他們見到我寫的藥方會幫你取藥的，記住要快！李大哥他失血過多再引發炎症後果不堪設想。”
陸江泛着紅血絲的眼睛望着手上藥方，又看了眼床上雙目緊閉的李大軍，沉重地點了點頭，而後快速扭頭朝屋外跑去。
此時白惠潔端着開水和碗進來，碗底放着徐瑤瑤交代的繡花針和線。
徐瑤瑤先是将開水加入涼白開，仔仔細細将手洗淨，在手心倒入酒精揉搓消毒後，才拿起繡花針和線。
“嫂子，這傷口太深了，李大哥生命體征很弱，我需要縫針治療，但是條件簡陋我也不确保傷口不會感染，我……”
徐瑤瑤有些猶豫，不大忍心将殘忍的話說出口，只是作為醫生她有職責告知家屬确切病情。
“瑤瑤我明白，你盡力醫，不管結果如何嫂子都謝謝你！”
白惠潔忍不住哽咽，卻又快速将眼角滴落的淚意拭去，目光堅定。
“好。”
徐瑤瑤讓白惠潔輔助按住李大軍身體，因手上沒有麻藥，只能不打麻醉進行縫針。
她不再說話，認真拿着針開始縫針，針穿過血肉一道道将翻飛的傷口縫合起來，一共縫了二十幾針，總算是止住血了。
縫針止血這放在後世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醫療技能，但此時徐瑤瑤手頭醫用設備不足，雖然她已經盡量做到殺菌消毒，可依舊害怕傷口感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