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又失憶了
第36章 又失憶了
繼位大典, 按祖制,先祭告祖宗,為省去繁文缛節, 直接在太廟行登基大典,建元光熙。儀式完成,登武侯門, 受百官朝賀,百姓早就蜂擁而至,行跪拜大禮。原本趕來參加婚宴的各國使臣亦受邀觀禮。
他本以為自己并不在乎這些虛名, 然而當萬衆高呼吾王,群情激烈,他亦不免受到影響, 感受到了萬民臣服壯麗山河盡在腳下的快意。他等不及想将這些感受跟梁飛若分享,又懊惱自己不該聽了禮部的勸, 什麽祖制, 規矩, 他就應該帶梁飛若一起登上這高樓, 如若他有榮光, 她當享一半。
*
婚通昏。
登基儀式結束,大婚亦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等一切結束,華燈初上, 宮內宮外的熱鬧才剛剛開始。
靳無宴抽了個空閑,回了趟婚房, 面上端持穩重, 等宮人都退了出去, 轉身就往床上去,打開胳膊, 往後仰躺,舒服的嘆了口氣。
梁飛若正坐在梳妝臺上,搗鼓手裏的玩意。
靳無宴朝她喊,“過來,給我抱抱。”
梁飛若轉過臉看他,“哎?”頓了下,忽然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露出茫然的神色,上下左右的看,片刻後又恢複正常,提着手裏的東西,笑着問他,“你還真給我找來啦?”
靳無宴擡了下頭,瞥見她正往腕上戴一串流光溢彩的珠串,“你想要,定是要給你尋來。”
梁飛若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卡頓,又說:“我也并不是非要這個,只是聽說這珠串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就想要來。怎麽只有一串,另一串呢?”
靳無宴有些意外:“我不知道有一對,你想要,我再給你找來。”
片刻過去,梁飛若都沒說話。
靳無宴疑惑的喊了聲:“若若?”又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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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起,梁飛若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眸子很黑,仿佛有漩渦。
不管不顧的直撲進他的懷裏,将他撞在床上。
幾乎就在那麽一瞬,他立刻反應過來,又驚又喜,“若若,是你嗎?”激動的詞不達意。
梁飛若心中苦笑,怎麽不是她呢,一直都是她啊。
然而,失去了他的記憶的她真的還是完整的那個她嗎?
“靳無宴,靳無宴,”她摸着他的臉,叫着他的名字,情緒激烈,狠狠吻住他。
靳無宴可太喜歡這樣的梁飛若了,熱情,主動,大方,以前是苦苦壓抑,都快将自己憋成喜怒不定的神經病了。一切塵埃落定,名正言順,他完全放松了心情,無盡的歡喜,情緒很快被帶動。
“哎喲……”桑波捂住眼睛直往後退,他在門口接連喊了好多聲“陛下”一直沒有回應,直到傳出腳蹬被踢翻的聲響,他擔心出了什麽事,匆匆跑進來,一眼看到床上翻滾在一處的二人,又高興又臊得慌,急急忙忙躲開了些。
他心裏美滋滋的想,今年成婚,明年抱娃,再接再厲,三年抱倆。靳家的獨苗苗長出了新枝,遲早定會枝繁葉茂,長成參天大樹。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落淚。擦了擦眼角,想起正事,忍着笑意說:“陛下,時候尚早!文武百官以及各國來使都候着呢,今天大喜的日子,你總要去露個面,不好太早入洞房啊。”說到最後,門外站着的宮人都擡手輕輕捂住了嘴。
靳無宴十分十分艱難的從梁飛若的脖頸間擡起了頭,面上滾燙,眼眸透着迷醉的混亂。真不想離開啊,但也沒辦法。梁飛若挂在他的脖子上,怎麽都不願撒手,仿佛一放開他,他就會在自己眼前煙消雲散一般。又擡起了上半身,去啄他的嘴。
靳無宴哼了聲,又忍耐不住的俯下身去。
門外又傳來桑波焦急的喊聲:“陛下!使臣都等着呢!”
靳無宴抽出一只手去拉開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嗓子啞的不行:“等我。”
桑波:“陛下,來日方長!”
靳無宴可不敢用力,輕輕的捏住她的手指,“我今晚不喝酒,等着我。”他終于拉開她的手。
人還沒走開,梁飛若又從床上坐起身抱住了他的後腰,臉貼着他的腰。如果仔細看她的表情就會發現,她并沒有靳無宴那樣無法控制沖動的潮紅意亂情迷,反而面上冷清的很,眼中濕潤,情緒低落,要哭不哭的樣子。
“若若,”他真的快要被她給磨死了,低頭看向腰間的手,以及下身藏不住的反應,恨不能登基頭一天就做個昏君,不管外頭所有人,被嘲笑也無所謂,他都覺得自己舉步維艱了。
桑波:“王後,您勸勸陛下吧,大家都等着呢!”這是實在被逼得沒法子,曲線救國了。
靳無宴沒忍住笑出了聲。
梁飛若自他身後站起,一只手摸索着按住他心髒的位置,“這裏怎麽樣?你上回發病,心髒有沒有什麽事?”
靳無宴有些意外,安撫的蓋住她的手背,“我沒事,你放心……”
“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她忽然情緒激動起來,“你沒事上次還病的那麽重!你怎麽就是不聽勸,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将自己逼那麽緊,要吃飯要睡覺要休息,你怎麽就是不聽話,你一直這樣不聽話,你叫我如何安心?”
靳無宴轉過身抱住她,“那就不要安心好了,從今後你管着我,我只聽你一人的。”他低頭想親她的額頭,捧起她的臉,不知何時她早就淚流滿面。
梁飛若并不好哭,她的眼淚可以說很稀有,靳無宴不由愣住,一種無言的憐惜悸動狠狠攥住了他的心。
“若若。”
“梁三,啊哈哈……”這次是新城公主的聲音了,大概是桑波苦喊不出,只能搬了救兵過來。
梁飛若深吸一口氣,“早點回來,我有話和你說,很重要。”
靳無宴被她眼中的淚拘住神魂,這次是真的不想走了。很心疼,然而大紅喜燭爆燃,新婚之夜,又讓人生出無限遐想。他仿佛發現了一個嶄新的梁飛若,吸引着他想探索更多,想将她欺負到哭,狠狠的。
梁飛若放開了他,“快去快回。”
新城公主大剌剌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醉意:“大侄,大侄媳婦,你們再不出來,我要撞門了啊!撞了啊!”
“來了!”靳無宴總算高聲回應了句。卻也沒立刻出去,而是徑自去了窗戶邊,打開窗子,雙手撐在窗沿上,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邊上伸過來一只細白的手,遞上一杯冷茶。
他接過,一口幹了,自始至終不敢再看她一眼。
“冷茶不好,下次不要喝了,”梁飛若說。
靳無言心道:“不是你遞過來的?”瞥了她一眼,又無奈又寵溺。
他總算平複了下來,往大門走去。
門都打開了。梁飛若忽然又急急說了句,“你早些回來,我等你。”
門口站了好些人,她的聲音就這樣飄了出去,進了每個人的耳裏。
靳無宴羞澀的扶額,心裏是甜蜜的。他身高腿長,寬肩窄腰,站在人群裏是那樣的出衆。
新城公主眉飛色舞的搞怪,拖長了調子:“哎喲,新娘子這是等不及啦。大侄,今晚加油幹,明兒讓新娘子下不了床……哎哎呀!”
“姑姑,”靳無宴無奈的直搖頭,單手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走了。
桑波追着靳無宴跑,“陛下,您的嘴角,對對,有口脂。”
“您的發冠也歪了,奴才給您正正。這不行啊,去前頭那個屋,叫婢子給您重新梳一下吧。”
說話聲漸漸遠去,梁飛若的一顆心也冷了下來。
她暗暗攥緊了拳頭,之前以為是那人故意吓唬自己,沒想到竟是真的。
她真的忘記了他,下一步會怎樣?漸漸的忘記所有人,然後再忘記自己?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收了臉上的淚,她的神色變冷,不行,她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之前只當是那人妄言,吓唬她,她心裏雖有擔憂,但不想旁人擔心也就沒說。可現在她真的發生了變化。
應該同靳無宴講的,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幫她,就像她當初竭盡所能的救他一樣。
她不是那種喜歡自苦且自我感動的人,遇到了什麽事就默默的躲起來,臆想那人會發瘋,在自己墳頭草五尺深的時候還對自己念念不忘。
如果她活,自是希望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只對她一個人好。若是她死,也希望他能過好餘生,畢竟她死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便是他負了心,又如何?
婚服厚重,頭發也揉的亂七八糟不像樣。
梁飛若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解了發辮,撒開頭發。頭皮一下子輕松不少。又轉去巨大的衣櫃前,換了身輕薄的長裙。人站在櫃子前還沒離開,忽然整個人猛得一個晃蕩。
緊接着眼前一黑,一頭栽進了櫃子,被嶄新華美的衣裙淹沒。
時間也就過了大概兩刻衆鐘,敞開的窗戶落進來一顆小石子。
噠噠噠。
半晌過去,屋內沒有反應。
一道黑影竄了進來,像飛掠的黑燕。
就着明晃晃的喜燭,他将屋內的布置盡收眼底。
“唔,喜房。”
片刻不敢耽誤,他動作輕而快的在屋內翻找起來。
一路過去,一無所獲。
漸漸的,他開始焦急起來,直到走到巨大的衣櫃前。
他遲疑了下,挨個找過去,最後在一個敞開了半個門的衣櫃前停下,毫不猶豫的探手進去摸找。
卻在某一個瞬間,臉色大變,幾乎要失聲尖叫出聲。手猛地往回縮,卻帶出來一個人。
明明是個女孩子,攥住他手的力道卻極大,大得不可思議。
她的睫毛忽閃了幾下,露出茫然的神色。
黑衣人也呆住了。
卻在二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二人拉在一起的手,腕間有奇異的光彩閃過。
男子露出的袖口也戴了一串細細的珠鏈。
梁飛若空洞的眼珠終于在他面上定住,眨了幾下,面上立刻神采飛揚起來,“阿郎,你好好看哦,我好中意你哦。”
就,很扯!
他戴着頭巾面罩,只露了一雙眼出來,她從哪裏看出來他長的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