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薛沐白入住Fight俱樂部的第一天, 就覺得這裏的牆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因為每晚都能聽到隔壁傳來響動。

好在只是響動,沒有什麽奇怪的聲音。

但是今天, 他算是見識到了。

周叔和窦皓燃在距離他房門至少5米的地方聊天, 他隔着房門居然能聽得一清二楚,簡直離譜。

成功把窦皓燃吼下去後, 薛沐白關上房門,轉身面向自己房裏身穿深藍色便服的顧醫生, 嘆了口氣, 點頭致歉:“抱歉, 讓您見笑了。”

“沒事。”顧醫生溫和地笑了笑,“我應該是除了你周叔之外,最了解你的人了,對我你不需要用敬稱。”

他是個三十上下的男性,戴着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 給人的感覺溫柔可靠而不失專業。

不等薛沐白回應, 他再次開口,好奇道:“剛才那個是你打電競的隊友?”

“對, 他叫窦皓燃,我們打游戲認識的,認識沒幾天就一起簽了Fight, 還是在彼此不知道的情況下, 就挺巧。”

“他還挺關心你的。”

“應該是纏着我才對。”薛沐白面露無奈, “也不知道他看上我哪點了, 有事沒事往我身上湊, 扣扣上也是一直給我發消息, 嚴重影響了我的工作效率。”

“你讨厭他嗎?”顧醫生笑着問。

薛沐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算是回答。

“挺好的,身邊多些可以依靠的人,能讓你輕松很多,有些事你可以試着讓他替你做決定,不要總自己一個人扛着。”

“別。”薛沐白對窦皓燃一萬個不放心,“讓他做決定我會死,讓他替我跑腿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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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這也是一種分擔方式嘛。”

通過薛沐白的回答,顧醫生對窦皓燃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其實薛沐白缺的是一個能幫他做決定的人。

他病情比較嚴重的那段時間,失去了區分輕重緩急的能力,如果同時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會無法将這些事按照輕重緩急排序,也就不知道該先做什麽後做什麽,只能原地懵逼。

如果他是個服從度比較高的人,那還好,只要有人告訴他“先把這件事做了,別的不用管”,他就能向前邁出腳步。

可他偏偏是個掌控力比較強的人,喜歡別人按照自己的步調行事,而不是自己按照別人的步調行事,所以那段時間,無論周叔如何引導,都沒有對他的生活産生太多積極的影響。

不過他的掌控力強,說到底是不信任別人,而不是真的想掌控一切,所以顧醫生一直都在試圖勸他向身邊的人敞開心扉,多說點心裏話,不要凡事都自己一個人扛。

這個叫窦皓燃的隊友,顯然也跟薛沐白身邊的其他人一樣,無法得到他的信任,替他去做一些決定。

但是,不管怎樣,結交了新的朋友都值得鼓勵。

此外,在跟薛沐白聊天的過程中,顧醫生一直在觀察他的狀态。

雖然早在半年前,薛沐白的理解能力和反應速度就都恢複到了正常人的水平,但今天的他看起來格外鮮活。

話變多了,表情也豐富了不少。

就像一朵奄奄一息的蒼白的花突然綻放,并染上了明豔的色彩。

這都是因為那個叫窦皓燃的隊友麽?

“我看你今天狀态不錯,多餘的問題我就不問了,跟我聊聊那個窦皓燃吧。”顧醫生笑着說,“我看你不僅不讨厭他,還挺喜歡他的?”

薛沐白:“……”

真的要聊他麽?還是不了吧……

這要是換了別人,對于自己和窦皓燃之間的秘密,薛沐白打死都不會透露半個字。

偏偏問這話的是顧醫生,這人已經在過去的“診療”中知道了他太多秘密,也不差這一個,所以最終,薛沐白還是向他坦白了自己和窦皓燃之間的關系。

“原來如此。”顧醫生始終溫和地笑着,就好像薛沐白剛才分享的不是他突然莫名其妙多了個男朋友,而是他今早吃了什麽。

薛沐白對男的更有感覺,是他很早就知道的事。

他甚至知道薛沐白小時候向周叔求過婚。雖然童言無忌,但那個時候,薛沐白是認真的。

嗯……當心理醫生就是會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秘密。

“你是喜歡他的性格,還是想睡他?”顧醫生直接問了。

他知道薛沐白雖然整天在人前端着,但其實并不喜歡那些毫無意義的彎彎繞繞,喜歡別人有話直說。

薛沐白面對這個知道自己許多秘密的人,雖然尴尬地擡手掩嘴咳了一聲,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他的性格沒人會喜歡吧……我應該是想睡他。”

“可是聽起來,比起你想睡他,他更想睡你,為什麽你沒有同意呢?”

薛沐白沉默了一瞬。

這短短的一瞬間,他腦海裏閃過了無數的理由。

比如房間的隔音效果太差,比如今天要跟Fight打訓練賽,怕做得太過影響狀态,比如萬一他們起得太晚被人看見從同一間房裏出來解釋不清……

可所有的理由,都在顧醫生抛出一個問題後煙消雲散。

“你對他的期待,不僅僅是炮|友吧?”

薛沐白長長的眼睫一顫,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回應了這麽四個字:“我不約|炮。”

嘴上這麽說,但他很清楚,有些事,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做。

同性之間沒有異性那麽多顧慮,更不用說他已經在私底下承認了窦皓燃是他的男朋友,男朋友之間做點親密的事怎麽了?

但他就是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沉淪下去,始終維持着那一點清醒。

被顧醫生提醒後,他才明白自己的那點清醒是為了什麽而留的。

他不希望窦皓燃跟他的關系僅限于床上。

他不希望窦皓燃之所以一直圍着他轉,是因為跟他上床容易。

就像顧醫生說的,他對窦皓燃抱有期待。

他是真的想要一個能一直陪着他的男朋友,而不是床伴。

“看來你對他,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在意。”顧醫生笑道,“對他好一點啊,別把人吓跑了才知道後悔。”

“吓得跑倒好了。”薛沐白嘴上嘀咕着,心裏不受控制地把自己和窦皓燃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都回顧了一遍,想要确認自己有沒有“吓過”窦皓燃。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沒有,絕對沒有。反倒是被窦皓燃“吓過”幾次。

自己真是太溫柔太大度了,換了別人,早把這只一言不合就咬人還總對自己發|情的小狼狗送去寵物醫院做絕育了。

這邊,薛沐白跟他的心理醫生聊着自己的近況,聊着窦皓燃。

另一邊,窦皓燃悶悶不樂地下樓回到訓練室,坐回自己的電腦前。

“這麽快就回來了?”陳傑問他。

窦皓燃沒理,戴上自己的耳機。

“嘿,你小子。”陳傑一巴掌呼上窦皓燃的後腦勺,然後摘下了他的耳機,“尊重一下教練好不好。”

“啊?”窦皓燃扶着斜挂在腦袋上的耳機,轉頭和陳傑對視,像是沒注意到陳傑前面說了什麽。

陳傑只好再問一遍:“你不是去找沐白了麽?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沐白讓我先訓練。”窦皓燃乖乖回答。

“好家夥,我算是看出來了,沐白一句話比我十句都管用。”陳傑無奈地嘆了口氣後,拍了下窦皓燃的肩,“行吧,既然回來了就好好訓練,這次就算了,以後再不聽話,我讓燕子給你爸打小報告。”

“呃,這就過分了吧教練?給我爸打小報告,你還不如直接打我一頓!”

陳傑:“……”

不至于不至于。

“訓練吧你。”陳傑又把窦皓燃的耳機薅了回去。

半個小時後,薛沐白的診療結束了,他讓周叔送顧醫生離開俱樂部,自己踏進了二隊的訓練室。

他進去的時候,窦皓燃正在單排。

他偷偷晃到窦皓燃身後,看了眼他拿的英雄,居然不是二重幻影,而是鬼人雙刀。

正想偷偷摸去自己的位置,窦皓燃突然開口:“不是說半個小時嘛?這才過了二十多分鐘。”

他說完便将耳機摘下了一半。

薛沐白詫異地看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過來了?”

“嗯……味道。”窦皓燃遲疑了一下後,還是說了實話,然後咳了一聲,“我這把還沒打完,等會兒聊。”

“聊你個頭啊,好好訓練。”薛沐白說着,不再搭理他,自顧自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登錄游戲,戴上耳機。

等他進入排位房間,準備單排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味道?是說他身上那股會讓窦皓燃起反應的香味?

有這麽明顯麽……你果然是狗吧。

周叔在他身邊服侍了這麽多年,可從來沒提過他身上有什麽味道。

薛沐白只是這麽想了一下,沒在意,緊接着就開始了單排。

窦皓燃推掉敵方高地後,不等推完主塔便迫不及待地轉頭看向了自己左手邊的人,看到薛沐白在單排,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去,滿臉寫着失落。

但最終,他什麽也沒說,推掉敵方主塔,跳過MVP動畫和賽後總結頁面後,又開了一把。

Fight下午的訓練是1點開始,5點結束。

臨近5點,二隊的成員陸續結束了戰鬥,一起前往餐廳用晚餐。

Fight有自己的廚師,廚藝還不錯,薛沐白可以接受,所以沒有啓用自己的廚師。

晚上的訓練是7點開始,在這之前,選手們用過晚餐後至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休息。

薛沐白當然是選擇回自己的房間躺一會兒。

然而他剛回房不久,房門就被敲響了。

“誰?”剛躺下去的他不得不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沐白,是我。”門外傳來窦皓燃的聲音。

“你是誰?”薛沐白假裝沒認出來。

“呃,我窦皓燃啊?”窦皓燃回應着,有一丢丢失落,“我可以進來嗎?”

“你進來幹嘛?”薛沐白可不想在跟Fight打訓練賽之前出什麽“意外”。

“我來看看你。”

“看什麽?有什麽好看的?”

“讓我進來嘛。”

“不準撒嬌。”薛沐白說着,躺回床上的同時嘆了口氣,“行吧怕了你了,進來。”

“好哦~”窦皓燃推門而入。

很順手地關掉門後,他走到薛沐白身邊,盯着他蕩在床下的雙腿看了一會兒。

薛沐白躺在床上斜視着他:“想幹什麽壞事?”

“嗯……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腿嗎?”窦皓燃想知道薛沐白的腿傷有多嚴重,恢複得怎麽樣了。

問問題還是這麽直接,一點鋪墊都沒有。

但是薛沐白并不讨厭他這一點:“你自己看。”

“好。”窦皓燃應着,小心地卷起了薛沐白右側的褲腿。

他的動作非常輕柔,就好像薛沐白是剛骨折不久。

薛沐白覺得有點癢,但他什麽都沒說,只是把一只手湊到嘴邊,輕咬了一下指關節,以抑制腿上的癢感。

在卷褲腿之前,窦皓燃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實際卷起來,看到薛沐白已經拆掉縫合線的傷口,他還是受到了巨大的震撼,胸口一陣悶痛。

他知道薛沐白的腿已經沒什麽事了,可如果沒有這道可怕的疤痕,他的腿該有多好看。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看到了一塊破碎的珍寶,或是一只折了翼的蝴蝶。

太可惜了。

窦皓燃悶悶不樂地把薛沐白的褲腿複原,然後隔着他的褲腿,輕輕摸了摸他的傷疤。

薛沐白的腿一縮,逃離他的手。

“別亂摸,癢。”

“沐白,你現在還……”

“不痛。”薛沐白根本不等窦皓燃把話問完便回答了他,“以及,我是骨折,不是死了,你別哭喪着個臉。”

“對不起。”窦皓燃嘴上道歉,臉上依舊有些悶悶不樂。

“那你是嫌棄我的腿了?”

薛沐白明知道窦皓燃不是這個意思,卻管不住自己的嘴。

其實別說窦皓燃,他自己都有點嫌棄他腿上這道誇張的傷疤。

這道疤痕,估計這輩子都去不掉了。

他話音剛落,窦皓燃突然自說自話地爬上他的床,然後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伸手一摟,将他摟到了自己懷裏。

薛沐白的身體貼上他結實的胸膛,想到他發給自己的裸|照,臉一下子紅了。

窦皓燃把自己的下巴擱在他的腦袋上,輕聲開口:

“我保證,以後絕不會再讓你經歷類似的事。”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聲帶的震動一直傳遞到胸膛,傳遞給薛沐白。

薛沐白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在他懷裏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不過你是怎麽做到從樓梯上摔下去把腿摔斷的?樓梯是個斜坡,一般不都是滾下去嘛?你是摔下去的還是自己跳下去的啊?”

“……”薛沐白睜開眼睛,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不如我把你從樓梯上推下去,讓你自己感受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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