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季夏+5
季夏+5
林盡量讓自己平躺在地上,周圍散落着看似淩亂但實際上每個符紙在的地方都有它們特殊的作用。
林的呼吸聲些許微弱,身上猙獰的傷口昭示着她這次的傷勢非常嚴重。
她的腦袋邊上開着一部正在通話的手機,那是一通跨國電話,電話那端的梧桐正在口述指導林如何活下去。
林身上僅有的咒力用以維持一張符紙,從符紙上伸出一只紙做的手,手中握着一只筆,從林一側手臂開始繪制圖案。
筆上明明沒有任何顏料,可落在皮膚上卻詭異的顯現出黑色痕跡。
五條悟帶着伏黑惠找到林的時候,黑色的紋路已經畫滿她半個肩膀,沿着脖子一路向上直到臉側。
而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之後,梧桐簡單跟林交代幾句,随後便挂斷電話。
“沒事吧?”伏黑惠連忙跑到林身邊,伸手想要将林從地上抱起來。
林閉着一只眼睛,血液在她身下彙聚成一小灘,她臉上毫無血色,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五條悟看着地上淩亂中透露着整齊的符紙,走到林的另一側,幹脆利落的将她從地上抱起,“我來吧。”
血液從林無力的手臂上滴落,林的呼吸仍舊微弱且急促,似乎如果晚來幾分鐘就會死掉的樣子。
伏黑惠看着從得知少年院出事之後就一直沒笑過的五條悟,覺得此刻他的怒氣又增加了些。
“(英語)受傷的時候最好不要隐藏自己的行蹤哦,要是老師我救不到自己的學生的話,會很傷心的。”五條悟調整一下胳膊,讓林的腦袋靠上些,好讓她能舒服些。
林勉強能聽清楚五條悟在說什麽,但她現在沒有說話的力氣。
隐蔽自身是在面對兩面宿傩時的最優抉擇,如果不隐藏起來的話,五條悟連林的骨灰渣渣都找不到在哪。
Advertisement
得救後林收回自己的咒力,身上的符紙也随意的在她的臉上停下。
五條悟在安撫好伏黑惠之後,帶着林來到家入硝子的醫療室。
前腳他才剛将虎杖悠人的屍體送進去,現在他又将一名重傷的學生送進去。
剛剛得知五條悟又給自己送了工作量過來的家入硝子快步走入醫療室,先給重傷的人治療,再去解剖虎杖悠人。
家入硝子推門而入,目光随意的掃過坐在病床邊的五條悟以及躺在床上的林,腳步一頓,連帶着臉上的神色都有些許惺忪。
“……這是?”家入硝子的目光在病床上閉着雙眼的林的臉上停留,她心中有答案,卻還明知故問。
“六眼看過了,是本人。”五條悟手中把玩着林的手機,輕而易舉的解開鎖屏後,他點開最近聯系人的消息框,“一級咒術師,被兩面宿傩的領域擊中,勉強存活,來到路上做過急救,硝子你先治療吧。”
聞言家入硝子走到病床旁邊,伸手放在林的胸口處——沒有反應,只有手下感受到呼吸時胸腔明顯的起伏。
“睡着了?”家入硝子側頭看向五條悟。
“要不然怎麽能拿到她的手機?”五條悟晃晃手中的手機,“有些在意的事情想要搞明白。”
家入硝子不再多問,她平靜的看向林,伸手刮了一下林的鼻子,然後使用反轉術式進行治療。
不管是五條悟還是家入硝子都已經長成了合格的成年人,成年人即便是心中的情緒萬千洶湧,也會盡量讓自己不表現出來。
家入硝子治療完畢後,林的臉上恢複了些許的血色。
于是家入硝子轉頭看向還在擺弄手機的五條悟,“還在玩她的手機,等她醒來沒電要怎麽解釋?”
“很快,很快就問完了。”五條悟這樣說着,手指卻還是一停不停的點在手機屏幕上。
“在幹什麽,讓我看看?”家入硝子走到五條悟身後,看他到底在用林的手機做什麽。
手機屏幕上只有一個消息框,對方與五條悟之間一問一答,誰都不會多發一條消息。
“哎呀,怎麽今年過來交流學習的留學生這麽眼熟,我記得她不是才剛剛回去嘛,這麽快又重新派遣過來了?”
梧桐:“……如果貴方對我們的學生有所質疑的話,我們可以開始着手商讨終止留學的事項。”
“我只是好奇,種花家難道掌握一種能讓人返老還童的秘術嗎,那可真是了不得啊。”
梧桐:“一直以為想要改變霓虹咒術師規則的最強特級咒術師成為教師之後是有教無類,沒想到也會打聽未成年咒術師的來歷,身份是淩駕于所有之上的東西嗎?”
“只是好奇罷了,不管是誰,在經歷那樣的事情之後,又重新看到一模一樣的事情,都會想要得知真相。”
梧桐:“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所看到的就是真實。對我來說,我只負責林前往霓虹留學之後的後續事情,對于林來講,或許只是一場修行也說不定。”
“真是狡猾啊,你明知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件事。”
梧桐:“你想知道的事情,與我何幹。”
梧桐發完最後一條消息,幹脆利落的下線,不再與五條悟進行過多的交流。
五條悟與家入硝子看着手機屏幕一點點暗下去。
“只是,一場修行?”五條悟重複一遍梧桐的消息,“說的還真是輕巧啊。”
林緩慢的睜開自己的眼睛,一覺無夢,她向來不會做夢。
身上已經明顯感受不到有傷口的存在,但胸口卻有些憋悶,呼吸也不甚通暢。
林艱難的看向自己的胸口處——
一只貓将自己窩成一個圓圈,趴在林的胸口處,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貓(ねこ)?”林伸手去捏貓的後頸。
聽到聲音後的貓睜開自己的雙眼,渾圓的豎瞳将林的倒影映入其中。
見林将自己的手伸過來之後,貓擡起自己的腦袋輕輕的在林的掌心蹭了蹭,發出一聲軟糯的叫聲。
林反手抓撓着貓的下巴。貓舒服的将下巴揚起。
貓毛的手感不算柔順,應該是上了年紀。
林起身,将貓抱在懷中。
貓沒有掙紮,只是将自己的尾巴繞住林的手腕,四只爪爪調整到它舒服的樣子,然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醒了?”醫療室的門被家入硝子推開,逆着光,她站在門框處看着林抱着貓。
林歪頭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一拍腦袋,“瞧我這個記性。”她說着将林的翻譯機放到病床上,“這樣應該能交流了。”
林看着翻譯機上的內容,試探性的說,“您好?”
家入硝子輕笑一聲,“我是醫生,家入硝子,不用這樣拘謹。”
“家入……硝子、醫生……”林緩慢的重複着家入硝子話裏的詞彙,“(英語)我是咒術高專一年級新生,林。”
“嗯,我知道,你還是一級咒術師。”家入硝子走到病床旁邊坐下,伸手去揉捏貓的耳朵。
貓貓有些不舒服的別過耳朵,同時伸出爪子去打家入硝子的手。
家入硝子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喜歡貓嗎?”
“喜歡。”林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她伸手抓住貓的爪子,輕輕的揉捏着上面的肉墊。
貓擡頭看了很久林,小腦袋經過了漫長的思考,決定讓林這樣揉捏肉墊。
“它也很喜歡你呢。”家入硝子又笑了一聲。
“貓、名字?”林轉頭看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似乎是在看貓,又似乎是在看向林,“是貓(ねこ)哦。”
“貓(ねこ)?”林面帶疑惑的看向家入硝子。
“貓(ねこ)的名字就是貓(ねこ)啊。”家入硝子笑不出來了,她該怎麽解釋這個名字來着,啊對,畢竟是對于外國人來說,貓(ねこ)的發音方式就已經可以看作是名字而非物種了。
家入硝子最終還是沒有将這個解釋說出口。
借助翻譯機,家入硝子與林聊了一會。林生硬的加入敬語以及近似詞彙代替式發言讓家入硝子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有些熟悉,但在聽到林明顯帶有語法單詞錯誤的句子之後,家入硝子還是認為不要熟悉的好。
“你為什麽要來這邊留學呢?”經過漫長的鋪墊之後,家入硝子将他們最想知道的問題問出口。
“(英語)總之就是很多原因,到時候就知道了,這也算是修行的一部分。”林想了想,認真的說,當然是用英語說的。
“修行的一部分啊……”家入硝子聲音輕微的發出嘆息,“這不就完全一樣了嗎。”
“(英語)您在說什麽?”聲音輕微沒有被翻譯機捕捉,林也沒能聽清楚。
“沒什麽。”家入硝子笑着看向林,又看向一直窩在林懷中不肯走的貓,“你想養它嗎?”
“(英語)這是醫生的貓吧,別人的東西不能亂動。”家入硝子此話一出,林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于是她立刻将貓遞給家入硝子。
可貓只是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家入硝子,繼而起身走到林的懷中趴好,絲毫沒有要跟着家入硝子離開的樣子。
家入硝子搖搖頭,“這不是我的貓,我只是在替我的朋友養它。”
“朋友?”林看了看貓,又看向家入硝子。
“是啊,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真的很要好的一個朋友。”